彭家福打定主意絕不分散兵力,沒有落單人員,無論是江信北一個人,還是三人都沒有任何機會。山林之中,距離近了,自身既要隱藏又要有所行動,兩者兼顧,還得保證自己安全,江信北還沒自大到那個地步。距離遠了,樹影綽綽,很難命中要害,強行開槍,多半會陷自己於危險之地。江信北楊友寧和鄭毅都沒做好和這些土匪死磕的心理準備,或者說根本就沒這個想法,潛意識裏,三人甚至巴不得從來就沒遇上土匪,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如果利用馬匹的計謀成功,一開始就給彭家福一夥一個下馬威,就不用考慮槍支的問題,土匪人數上不占優,或者優勢沒有現在這麽懸殊,完全是另一個局麵。很有可能彭家福一夥土匪會因為傷亡過大,而萌生退意。現在卻變成騎虎難下的局勢,江信北心頭打鼓,咚咚隻響。


    不過,彭家福一直沒有分兵的打算,很快給了江信北一個啟發。照江信北猜想,彭家福之所以這樣安排,很有可能是知道自己這裏有幾個人。現在隻有鄭毅一人顯現行藏,彭家福怕分散人手,遭受埋伏,被各個擊破。反正現在馬匹已經跑了,自己完全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土匪撤離之後再想辦法找到回家的路。


    那麽完全可以讓楊友寧帶著鄭毅先離開,土匪不知道楊友寧和鄭毅倆人已經離開,總要防著這倆人的冷槍,不敢放肆分散兵力,這反而會給了自己更大的活動空間。不至於跑錯地方,暴露鄭毅和楊友寧的位置。


    鄭毅隻是右胳膊中彈,走路沒什麽問題。望著楊友寧和鄭毅離開,江信北稍稍整理一下思路,隻要土匪沒朝楊友寧和鄭毅所走方向追擊。江信北覺得自己沒那必要冒險,靜觀其變比較好。


    把兩支長槍分別布置在兩個能快速移動到位的地方,江信北準備自己一個人當兩個人用,讓那些土匪弄不清楚這林子到底有幾個人。查看槍膛,都隻有兩發子彈,江信北打定主意。不求傷敵,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開槍。


    彭家福八人圍住之前江信北開槍之地,撿起丟棄在地的長槍,順手遞給一個輪大刀片的手下。


    周邊沒有留下明顯有人逃逸的痕跡。彭家福令四人前麵仔細搜索,三人注意觀察周邊動靜,自己居中指揮。


    大方向上,彭家福是朝秦玉華藏匿之處而去,江信北不由有些擔心,如果彭家福真找著秦玉華藏身之所,說不得隻好放一槍,以求彭家福能夠改變方向。


    坡度和樹木阻擋了視線。江信北決定找個高一點的位置,查看彭家福具體的方向。或許,福至心靈。江信北找到幾棵枝葉交叉的大樹,剛剛隱藏好,透過樹葉卻發現自己原來所處位置不過兩三丈處出現六七個人,那模樣除了沒彭家福一夥謹慎外,江信北看不出什麽區別。


    沒一會兒,那七人隱沒於樹林之中。江信北雖然在高處,不但看不到他們。連彭家福一夥的人影也看不到了,但從響動來推測。彭家福那方傳來的動靜很顯然是朝向秦玉華藏身處。


    忽然間多出來的七人,江信北不敢妄下定論,不敢稍有異動,隻能在心裏默念,秦少爺,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七人從江信北藏身樹下幾步之外的小路走過,聽他們的說話,果真是土匪。不過,這些人頗有怨言,似乎是想早點回山寨。


    忽然想到鄭毅不方便,極有可能是楊友寧去接秦玉華,江信北不由心神一緊。


    萬不得已,江信北沒打算為了鄭毅和秦玉華豁出命去,大不了在山林裏多走些冤枉路,總能找到回家的路。但如果是楊友寧遭陷,不論如何都得試一試,盡人力而聽天。


    看著那七人朝彭家福那方趕去,江信北趕忙下樹,提槍擇路尾追而去。


    秦玉華小小年紀,今天算是嚐到了心力交悴的滋味。先是家裏遭受大變故,接著是在鄭毅的帶領下逃亡,驚懼多於單純的害怕,這尤其消耗體能。陰差陽錯中,遇到江信北和楊友寧,秦玉華親手結果一土匪性命,算是邁過一個坎。跟著鄭毅和江信北楊友寧潛行,秦玉華又變得沉默寡言,渾渾噩噩,很乖巧地聽從鄭毅的吩咐藏於一低窪之處凹金山體的的草叢之中。不論外麵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出聲,其實不用鄭毅紮咐,鄭毅三人走後,秦玉華來不及害怕,疲勞襲來,索性假寐,結果,沒多久竟然睡著了。


    鄭毅熟悉山路走向,帶著楊友寧很快就脫離和土匪的糾纏。


    “友寧,我在此地等你,你去接應一下信北。”


    “這麽久沒聽到槍聲,信北應該是安全的,我們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下信北出來,我們也好有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頭。”


    “這樣好像不大好……”


    鄭毅還想說點什麽,楊友寧接口道:“信北是獵戶,在山林中,要躲避幾個人還不是難事。倒是我們得先把秦家少小爺接出來,萬一秦家少爺落到土匪手裏,很麻煩。”


    鄭毅是個忠實之人,想想,便也放棄剛才的想法。楊友寧折返去接應江信北也有不妥,此時林子裏是個什麽情形,倆人都不知道,再莽撞闖進去,很難說能找到江信北。倒是有可能重新遇到土匪,連累江信北暴露藏身之所。


    “咦,等等。”


    楊友寧叫住鄭毅,彎下身子查看地上留下的蹄印。


    “是了,該是馬匹剛走過的。”


    的確是新蹄印,至於是不是馬蹄,有些不明顯。平時沒怎麽注意,牛腳印和馬蹄印都難說,鄭毅抬頭看看蹄印延伸的方向。


    “這樣吧,前麵不遠有個山洞。你去接秦少爺,我去找馬。”


    “這樣也好。”


    馬匹能夠失而複得,楊友寧還是很高興的,爽快地應承下來。


    轉過山彎,鄭毅指著對麵的山體凹哇處。道:“那就是山洞所在,我這就去找馬,你把秦少爺接到那。我看這天色,已經過了大半個下午,土匪離此地有二十來裏,找不到我們。他們也該回去了,你小心點。”


    楊友寧順著鄭毅手指看去,記住位置,轉頭就走。確實,經過這大半個下午的折騰。土匪如果再找不到秦家少爺幾個,天色將晚,更不可能找到。人生地不熟,被路塘村民知道了,鐵定吃不完兜著走,他們還沒那膽子敢在此處山林裏過夜。


    難說那些土匪已經開始打算回山了,楊友寧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到現在沒聽到槍聲,想必信北沒事。楊友寧不覺間加快步伐,隻要小心些,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楊友寧對山勢不熟。隻能沿原路返回。


    那支長槍還在原地,江信北不在此地。如果江信北隱藏在附近,應該已經發現自己。江信北沒有動靜,楊友寧也沒敢亂闖,抓起那支長槍,小心朝隱藏秦玉華處潛行。


    江信北跟著那七人一會。便折轉方向朝彭家福他們靠近。


    不敢逼得太近,又擔心楊友寧誤打誤撞撞到彭家福一夥人得手裏。江信北找到一個對秦玉華所藏位置視野比較開闊之處隱匿下來。如果楊友寧不明就裏,在這個時候出現。那就隻好開槍示警,如果見不到楊友寧出現,江信北打算就此隱藏,等土匪離開這片樹林再說。


    彭家福有種說不出的沮喪,知道自己的人手如果不分開,再這樣下去,再找一年也休想找著對手。所帶十多人,已有五人命喪黃泉,如果分開,彭家福又擔心會再次著對方的道。想著氣悶,彭家福不由萌生退意。隻望走出這片樹林,找到楊凱他們。


    前麵是個土坎,下麵草叢老高,似乎聽到有人說話聲,彭家福叫住手下,用心聆聽。


    江信北藏於樹上,心頭幾乎提到嗓門。見彭家福忽地在秦玉華頭上土坎停下來,江信北暗自鬆了口氣,心中接著祈求楊友寧千萬別再這個時候出現。


    要在山林裏找人的確不容易,肥仔雖然聽高吉登所令前來接應彭家福,但隻是順著槍聲而來,這會兒沒有槍聲,就有些摸不清方向,多走了不少彎路,反而落在江信北後麵。


    山裏槍聲肯定和路塘人有關,聽楊凱所說,肥仔幾乎肯定這些人還不止一夥,也不知道這些路塘人有沒有埋伏,肥仔等七人不敢分頭尋找,也不敢高呼大叫。實在忍不住怨氣,才開口說幾句話,同時,也寄希望於彭家福等人聽到熟人的口音,主動出來和自己匯合。


    此時,由於兩夥人的位置移動,造就了江信北所處的位置極佳,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距離兩夥人都不到一百米。江信北情不自禁地想扣動扳機,朝彭家福和肥仔兩夥土匪各一槍,如果能引得兩夥土匪互掐,自己趁機帶走秦玉華,那就再好不過。


    終究是太過冒險,既然土匪沒發現自己,僅僅隻是意淫一會,沒必要自找麻煩,江信北又把手指移開。恰在此時,側前方傳來輕微的響動。如果不是江信北實在擔心楊友寧出現,時刻注意周邊的動靜,恐怕也發現不了。


    林子裏靜悄悄地,楊友寧隻當土匪已經走遠,並不知道彭家福他們安靜得出奇,隻是出於小心才潛蹤藏形。眼見楊友寧就要過去,江信北急中生智,折一截枯枝朝楊友寧擲去。


    楊友寧嚇了一跳,閃身到一樹幹後,身槍在樹幹上一靠,指向枯枝墜落的方向遊動。枝葉搖晃之處,現出江信北身影,楊友寧放下槍,一屁股坐在樹下,背靠樹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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