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們快看,那兩人來上課了。”


    “聽說,掌教已經正式收他們為徒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啊,不會吧,那我們以後見了他,不是要尊稱師兄了。”


    “不會吧,這麽慘。”


    “少廢話,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們的身上沒有師印,肯定還不是正式弟子,須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考驗餒。”


    “希望如此罷。”


    “什麽希望,就是如此。”


    “你說就說吧,打我做什麽,那麽用力。”


    “我閑你嘴巴臭。”


    “哼,有能耐去打那兩人,你敢嗎。”


    “再廢話,老子打斷你的腿。”


    “你們快看,你們快看,那兩人身後的是誰啊,他多少歲了,難道年齡的限製也放寬了?”


    “笨蛋,天之峽前見過的你忘了。”


    “哦,好像是見過,她是雲師叔的關門弟子。”


    “聽說是唯一的徒弟。”


    “她到底是男是女,今年多大了,胡子怎麽那麽長啊。”


    “誰知道。”


    莫君如惡狠狠地瞪過來,幾人閉嘴,互相吐吐舌頭。


    邵白羽和沈飛徑直向前走,走到第一排最中間空著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來。


    其他弟子在身後議論:“喂喂喂,你們快看,他們坐在金蟬翠的位子上了。”


    “目中無人,囂張跋扈,金蟬翠是修道已久的仙人,這下有的好瞧了。”


    “看他們還能囂張幾時。”


    “哎,反正咱們是拿那兩人沒轍了.”


    “烏鴉嘴,少廢話。”


    這些話,邵白羽全部聽在耳裏,自己輕鬆地抿抿嘴,並不作答,一路走來的時候,他留心地觀察了身邊的人群,發現李宏源並不在其中,心中略感失望。沈飛湊到他身邊,小聲嘀咕:“喂,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高調了,怕是又要引起眾怒了。”


    “你怕了。”


    “不是怕,隻是覺得樹立太多敵人不太好。”


    “有我這個朋友在,樹立再多敵人又有什麽關係。”


    “是,但敵人太多了,也是股不容輕視的力量啊。”


    “這裏沒人,咱倆坐在這理所應當,況且,屁股已經落下了,哪還有抬起來的道理。”


    “看來登山梯上,掌教的一番苦口婆心,算是對牛彈琴了。”


    “嘿嘿,我邵白羽可不是牛,是即將展翅之雄鷹。”


    “你不說自己是雞嗎。”


    “雞是經過馴化的鷹。”


    “原來你已經被馴服了……”


    “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啊。”


    “我覺得咱倆還是低調點好。”


    “你知道,其實我選擇坐這裏是有目的。”


    “這裏離老師近,聽課清楚嘛。”


    “知道你還一個勁的吵。”


    “你眼聰耳明,坐哪不一樣啊。”


    “當然不一樣,既然是上課聽學,便要坐在離老師最近的地方,感受才最真切。”


    “好吧,好吧,我讀的書沒你多,你說咋的就咋的吧。”


    “嘿嘿。”


    “喂喂喂,你倆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都不搭理人家的。”莫君如坐在沈飛的旁邊,苦著臉抱怨。


    “嘿嘿嘿。”兩個大男孩都不接茬。


    莫君如撅起嘴,氣鼓鼓地拉扯沈飛:“快,快躲開,我要和白羽哥哥坐在一起,咱倆換座位。”


    “有必要嗎。”


    “當然有。”


    “我不換。”


    “沈飛。”


    見莫君如氣勢洶洶地逼近了,沈飛生怕被她下巴上濃密的胡須紮到,委曲求全道:“好吧,好吧,換了,換了。”


    “算你識相。”


    邵白羽看著兩人,微微蹙眉,“都調一下吧,我坐中間,君如你坐到左手邊來。”


    “不要嘛,你和沈飛坐一起,又不理我了。”


    “君如。”


    “好吧,好吧,白羽哥哥說什麽,君如都聽。”


    “臭丫頭片子。”沈飛不屑。


    “倒黴孩子。”莫君如給了他一拳,這一拳正打在沈飛下巴頦上,打得他頭暈目眩,晃晃悠悠,後者心道:這小丫頭,人長粗了,勁也大了,以後不會成為男人吧……惡惡惡,好惡心。


    三人調換了座位,沈飛後背靠在椅背上,大爺似得坐著,“我說,這木頭椅子怎麽這麽軟啊,一點都不硌屁股。”


    “這是金絲楠木,屬性溫良,不積水,而且柔軟。”邵白羽忙著解釋。


    “蜀山就是氣派。”想想自己正是這氣派門派中的弟子了,沈飛得意。


    “確實。金絲楠木細軟,容易變形,尋常百姓家裏斷不會用來打造椅子的,因為太容易壞了,蜀山為每位學生量身定做了一套金絲楠木的桌椅,也真是大手筆。”


    “那是,這可是蜀山啊。”沈飛眯著眼,雙手背在腦後,腿翹啊,翹啊,蹬著桌子,“你再看看,這桌上的筆墨有什麽特別之處。”


    邵白羽微微一笑,嫻熟地從竹筒裏抽出一根毛筆,放在鼻下端詳:“羊毫,湘妃竹,雖然無鑲嵌,但也算極品了。”他端平手,用筆尖蘸墨:“徽墨,橙泥硯,很巧妙的搭配,我喜歡。”


    “嗬嗬,反正我一直以來都是一支狼毫行天下的。”


    “一個小小的樊村大夫,還行天下呢。”


    “切,我沒來樊村之前,可是走過很多地方呢,你懂啥啊。”


    “好啊,那你就說說,自己都去過哪些地方啊。”


    “那時太小,想不起名字。”


    “胡吹牛皮。”


    “我真的去過很多地方。”沈飛本想說自己從羅刹國,一路走到蜀山腳下,自然是去過許多地方的,但是猛想起黑衣人臨別時的告誡,就沒說出來,他縮了縮脖子,低頭環顧身後諸人,尋找是否有人在暗地裏監視自己。


    確認安全後,沈飛安心地拍了拍胸脯,暗道:他的女人還在氣吞山河卷裏睡著呢,我怕什麽。


    三人雞一嘴,鴨一嘴的說個沒完,後麵的學生不堪其擾,紛紛收拾行囊,坐到更靠後的座位上去了,三人成了衝在最前方的孤島,身後兩排座位空空如也。


    莫君如看見了,不憤地道:“白羽哥哥,他們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咱們呢。”


    “隨他們去吧。”邵白羽抓起立在腳邊的鴻鵠劍,平擱在桌上,“這玄青殿真是大,容納這麽多人,也不覺得擁擠。”


    “是啊,雕梁玉柱,珠光寶氣,極盡恢宏。”沈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能坐在這樣華貴的地方學習,就算死也值了。”


    “嗬嗬,跟我混,必定長命百歲的。”


    “是你跟我混啊,白癡。”


    “你跟我混。”


    “你跟我混。”兩人麵紅耳赤的爭執起來。


    爭執不休的時候,殿外響起了窸窣的蟬鳴,三道橙色光芒劃破天際,落在平整開闊的觀雲台上,金蟬翠以及另外兩位末日峰弟子,禦劍到來。光芒散去的時候,周遭蟬鳴聲更盛,密密麻麻的在耳邊回響,擾的人好生煩躁。要說人的名字也是怪異,似乎其中的每一個字都是你的命格,注定你的一生。金蟬翠的名字裏有個蟬字,便也當真從小與蟬結緣。據傳,他的父親是金陵有名的藥材商,以養蟬、賣入藥的蟬蛻得名;他的母親蟬兒是金父後續的妻子,本是府上的丫鬟,因名字裏有個“蟬”字為金父喜愛,正室妻子病死後,就娶進了門,兩年以後,生下了金蟬。金蟬翠拜師之前,取名金蟬,一者是各取父母姓氏中的一個字,顯出父母感情的深厚,二者,蟬蛻對金府而言,便是名副其實的金子,金蟬、金蟬,預示財源廣進,蟬蛻生意永遠做不完。


    金父覺得娶蟬兒入門,生下小金蟬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對這個孩子特別的關愛,從小便教他養蟬的本事。小金蟬也不負重望,既不嫌吵,也不害怕,對它們特別特別的關愛,整天生活、玩耍在一起。


    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到第六個年頭上,金府上發生了一件怪事。金父發現,養殖的秋蟬一天天的在減少,而且減少的規模非常大量,幾乎是每天過去,都會有一大片地方空出來,小金蟬整天和秋蟬生活在一起,金父便追問兒子這是怎麽回事情,可金蟬隻是搖搖頭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金父無奈,便也不再逼問兒子了,自己偷偷地藏起來,暗中觀察。


    那天夜裏,他借著月光,看到小金蟬夢遊似的,閉著眼睛走出房間,站在院子裏,站在月光下,身上繚繞著不可思議的熒光。滿院子的蟬兒在他身邊盤旋、飛舞,像是在完成一場盛大的祭祀,其中一部分的蟬兒,在飛舞的過程中鑽入金蟬體內,消失不見了。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這番詭異的情景才終止,自己的兒子,年僅六歲的小金蟬,始終閉著眼睛,在月光的保護下,走回房間。金父又驚訝,又害怕,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看到金蟬躺在床上,身上落著一個個虛幻的光蟬。


    他以為兒子中邪了,怕被外人知道當成妖怪,所以不敢聲張,暗地裏花重金找尋身懷異能的道士、僧侶,求他們為兒子消災。說來也巧,錢還沒花出去,先有道人登門了,這個人便是末日峰峰主,方翠崖。


    方翠崖一進門,便詢問金父,府上可有怪事發生,金父早聽說神仙、高僧未卜先知,哪敢怠慢,慌不擇路地將前日看到的怪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進而追問,自己兒子可是被妖怪附身了。


    方翠崖聽了之後,連連點頭,金父還以為兒子真的是被妖怪附身了,嚇得口吐白沫,方翠崖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笑著安撫道:“莫慌,莫慌,是好事也未可知。”


    這天夜裏,小金蟬又如昨日那般身披月光,閉著眼睛光著腳丫走到院子裏,滿院子的秋蟬飛翔起來,圍著他盤旋,像是在舉行盛大的儀式,其中的一部分,融入到小金蟬的身體裏,化為淡淡的熒光。儀式在同樣的時間結束,足足兩個時辰,方翠崖和金父跟著小金蟬走回屋子,看到他平躺到床上。本來籠罩在體表上的熒光化出蟬的樣子,趴在他的身體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叫聲。


    “都怪我,都怪我財迷心竅,整日讓兒子和滿院子的蟲子生活在一起,害他被蟬妖附了身。”金父自責不已。


    “剛好相反。”方翠崖不多解釋,大步上前,趴在小金蟬身體上的熒光蟬同時轉過頭,對著他,尾翼震動,蟬鳴更盛,像是在發出警告。方翠崖不以為意,繼續向前走,熒光蟬飛起,撲向他,這些小蟬看似都是熒光的,實則擁有實體,撲在方翠崖身上嗜咬,竟讓覆蓋了仙力在體表上的他覺得有些疼痛。


    方翠崖更開心了,一步跨上前,摁住了小金蟬的頭,所有熒光蟬都消失不見了,一切恢複平靜。


    金父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抱著兒子痛哭,小金蟬被吵醒了,困倦地揉揉眼:“父親,你怎麽在這,這位陌生的叔叔是誰啊。”


    不等金父作答,方翠崖笑著彎腰,扭著小金蟬的鼻子道:“我叫方翠崖,你的師傅。”


    “師傅?”這下,別說小金蟬不理解,就是金父都不明白了。


    方翠崖解釋道:“金蟬啊,你出生在開皇十二年七月一日,五行向陰,是陰蛹之命,本來出生時應當被臍帶裹緊,勒死,死狀如蟬蛹一般。


    但是,因為你父親養殖了大量的秋蟬,積了福德,所以,在你出生的時候,受到了眾多蟬靈的庇護,抵擋住了命格的陰煞,活了下來,而這些蟬靈從此便活在你的體內了,就如守護神一般,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主動出來護主。


    我剛剛摁住你的頭,實際上是在威脅蟬靈,如果它們再敢逼近的話,就殺了你,所以,蟬靈們就都退卻了。”


    “可是,為什麽……”


    方翠崖擺擺手,阻止金父發問:“我知道你要問什麽。靈魂不去往生,就會成為怨靈,蟬靈們幫助金蟬抵禍,沒來的及往生,為了不成為冤魂,隻能棲息在他的身體裏,時間一長,凝聚出了蟬王,蟬王是蟬靈之主,自動吸引周邊的蟬靈,所以你就看到一批批活著的秋蟬前仆後繼地獻出軀體,成為蟬靈,進駐到小金蟬的體內。


    這樣一來,小金蟬的守護靈越發強大了,算是有利的;可是,水滿則溢,你體內的容積有限,守護靈變得過於強大之後,身體就會崩潰掉。所以,我要教導你仙術,教你增大體內容積的方法。”說到這,方翠崖手掌向下,輕撫在小金蟬的頭頂上,笑道:“你可願意。”


    金父早看出對方是大能之人,又驚又喜地把小金蟬拉下床,兩人一起給方翠崖叩頭:“還不快叩頭,謝過恩師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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