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冷宮月身子裏所有的力氣都像被抽空了,內心感到茫然,“真的是他,難怪每次見麵,他的眼神總是怪怪的,而且屢次故意在此等候,他不是在有意地窺視我,而是想告訴我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冷宮月手上的力氣散去了,頭狼趁此機會擺脫了束縛,夾著尾巴逃跑。冷宮月沒有追,遵守了與他們達成的協議。


    “明明有印象,卻怎樣都回憶不起來,為什麽,難道是被刪去了記憶……”冷宮月素手向天,雪塵劍拖著光尾飛出,她一步踩在上麵,隨之遠去,一直到了明月主峰,直奔尊師書房。


    師父果然在這裏,看到冷宮月冒失地闖入,不禁慍怒,“宮月,你最近怎麽回事,為何越來越急躁,越來越沒有規矩。”


    冷宮月不理會老師的嗬斥,徑直走到書桌前,跪在納蘭明珠膝下:“老師,你是不是說過,半月之前我無端失蹤過一天一夜,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玄青主峰上。”


    “是這樣,怎麽了。”從徒弟的語氣中,納蘭明珠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月兒,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師父,您快告訴徒兒,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是,是有這麽回事。”納蘭明珠站起,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大概半個月之前吧,你去南山泡泉,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忽然出現在主峰玄青寶殿上。是若雪把你帶回來的。之後我仔細檢查了你的身體,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跟你說起那天的事情的時候,你又總說頭痛,為師就沒再問了。”


    “真的有這樣的事……那個人的眼神果然並非偶然。”冷宮月雙目鋥亮,起身走近到師父身邊,“師父,蜀山上有沒有一種仙術可以消除記憶。”


    “你的意思是?”納蘭明珠麵露愁容。


    “到底有沒有嘛?”冷宮月追問。


    “有是有,不過應該已經失傳了。”


    “真的有嗎?”


    “恩。”


    “師父,徒兒明白了,徒兒全都明白了。”冷宮月緊緊抓住納蘭明珠的手,“失蹤那天,徒兒一定是和沈飛在一起,其中遭遇了複雜的變故,因此被消除了記憶。”


    “宮月,我知道你的心情,但這種事情沒有確鑿證據,不能亂說的。”


    “師父,徒兒說的都是真的,請您相信我。”


    “可你明明失去了記憶,又怎麽可能知道自己是與沈飛在一起呢。”


    “我講不清楚,但那天一定是和他在一起,而且那個人身上藏著古怪,他的體內有股力量,能夠抵擋雪塵的冰寒,那個人絕對大有古怪。”


    “能夠抵擋雪塵的冰寒?”納蘭明珠猝然轉身,表情嚴肅,“月兒,禍從口出,聽為師的話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再道與他人,明白了嗎。”


    “師父,月兒沒有撒謊。”


    “月兒,聽為師的話。”


    “師父。”


    “月兒!”麵對傳道授業,養育自己的恩師,冷宮月最終屈服,“是,師父。月兒不會說出去。”


    “聽話就好,月兒。”


    是夜,蟬鳴、鳥叫,躺在屋子外麵睡覺的沈飛聽到了窸窣的腳步聲,沒有馬上睜開眼,腳步聲有意從他身邊經過,然後往山上去了。沈飛悄悄起身,看到月下樹梢上立著一個苗條的黑影,咬了咬牙,跟了過去。


    筆直上山,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到了一處空曠原野,被黑衣裹個嚴實的人影站定了,沈飛跟著停步。


    兩人之間隔著一片秋葉,夜風掃過,晚開之花飛舞向天,如詩如畫。


    “你是誰。”沈飛最終失去了耐心,“咱倆認識嗎?”


    “秋風掃落葉,恰是故人來。”黑衣人的聲音細膩,是位女子。


    沈飛疑惑,拱拱手道:“恕在下有眼不識泰山。”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你認識我?”


    “準確的說,我認識封印在你體內的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飛心中一凜,片刻之間汗如雨下,“我倆素未謀麵,你可不要亂說話。”


    “你都看不見我的麵容,又怎知道素未謀麵。”黑衣人詰問。


    “沈某認識的人裏,沒有黑衣蒙麵,鬼鬼祟祟之人。”


    “我身在黑衣之中,行事卻光明正大;你站在朗月之下,卻有不敢為外人道出的秘密。咱倆到底誰才真的是鬼鬼祟祟。”


    “滿嘴胡言亂語。”在摸不準底細的情況下,沈飛選擇離開,轉身便走。


    黑衣人從背後棲近,這是他早已料到的,雙指並攏成劍,趁她襲來的當口,施展出一式“有去無還”。


    黑衣人隔著麵紗,輕薄一笑,身影化作幾百隻烏鴉,消失在劍指下。


    再出現時,已到了沈飛身後,同樣並指成劍,刺中府穴。中府乃是氣門,被絕妙的手法刺中後,氣門關閉,左臂就像被斬斷了一般,一點感覺都沒有。


    沈飛大驚,連著躍起,遠遠地逃開了。


    黑衣人站在原地,並不追擊,一副乾坤在手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沈飛問。


    “一個逼你說實話的人。”


    “你想怎樣。”


    “告訴我,劍的真正主人在哪裏。”


    “什麽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見黃河不死心。”黑衣人貼地飄行,一連串殘影留駐在她經過的地方,步法詭異。


    沈飛感覺目光陷入到她鬼魅的身姿中,抽不開了,直到黑衣人棲近,才做出本能的抵抗,可惜輕而易舉地被化解了。


    又是並指成劍,這一劍刺右肩氣穴,被刺中後,沈飛的右臂便也失去了反應。


    殘疾帶來的恐懼是前所未有的,沈飛拚了命向後閃,可惜被對方輕鬆追上,左右兩腿相繼失守,沈飛跪在了黑衣人腳下,他真是後悔,後悔不該如此冒失地跟了來。失去老乞丐的庇護,在這座巍峨深遠的蜀山上,自己毫無抵抗之力。


    黑衣人素手一翻,掌心之處現出一塊紅色的玉石,玉石有巴掌大小,圓潤、光澤,紅豔似血,散發出熱力。她扒開沈飛額上的發絲,露出三朵火的燒痕,將手中的玉石靠了上去。


    在離近的時候,玉石內部一陣陣地發光,光芒不亮,像是被捉到一起的螢火蟲;而沈飛的額頭也是一陣陣的發熱,體內波濤洶湧,丹海混沌深處,傳來震人心魄的龍吟。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往常九龍都是直接通過蠱惑自己達到現行的目的,這是它第一次強行出現,大概是黑衣人手中的玉石將它喚醒了。


    隨著兩者呼應越來越激烈,黑衣人的目光裏的興奮神采逐漸加深,她快速收手,收回紅色玉石,同時另外一手刺點沈飛眉心,壓製下被喚醒的九龍。


    沈飛全程心驚肉跳,張大了嘴巴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體裏有什麽。”


    沈飛從黑衣人的眼睛裏讀到了殘忍,正想求援,卻已被一塊黑色的布套蒙住了頭,這塊黑布當是法器,頭被蓋住後,便成為了聾啞盲,發不出聲音,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東西。接著肩頭一痛,雙腿離地,當是被黑衣人捉住飄離了地麵。


    一路前行,降落在寒冷的地方,然後又忽然變熱。


    當頭套被摘去的時候,沈飛已經置身在巨大、封閉的洞府之內,對於這樣的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仙人洞府!


    他環視四周,看到了八足火爐,荷花蒲團和數不盡的靈丹妙藥,鼻尖飄蕩著丹藥與女體的混合香。


    黑衣人站在不遠處,始終不曾摘下麵紗,這讓沈飛心下稍定,畢竟一旦窺視了對方的真容,自己就必死無疑了。他看到黑衣人在擺放了天平、研杵、竹簡的石台上鼓搗了半天,走向自己的時候,手裏端著一碗藥劑。


    沈飛久浸醫道,從藥劑裏散發出的味道輕易判斷出其中的毒性,拚命向後躲,奈何四肢都被封禁,完全不聽使喚,被黑衣人掰開嘴巴,強行將藥劑灌入。


    不過好像並沒有任何不適,心想:莫不是慢性毒藥?卻聽黑衣人說道:“放心吧,這散靈丸隻會讓你失去仙力,不會傷及性命。”


    “失去仙力?”沈飛試了試,發現連內視都做不到,立時痛苦不堪,“那自己豈不成了廢人。”


    “嗬嗬,命都快沒了,是不是廢人有那麽重要嗎?”


    “哎,都怪自己一時大意。”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要吃。”


    “你要將我入藥嗎?”


    “我沒那麽殘忍。”


    “那你為何抓我至此。”


    “抓你來呢,有兩個目的。”黑衣人坐在了沈飛對麵,四目相交,奇妙的香氣竄入鼻尖,酥骨迷情,“其一呢,是問清楚劍主人的去向;其二呢,是要借你體內的九龍一用。”


    “如果我全力配合你,能夠放我一馬嗎。”


    “你說呢。”


    “如果不能,我幹嘛要配合你。”


    “因為不這樣做,你會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


    “最毒婦人心。”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狠毒。”


    “這麽說你很漂亮嘍。”


    “你想象不到。”


    “好,我配合你,但你要答應我,在我失去作用的時候,給我來個痛快。”


    “可以。”黑衣人平攤開手,“說吧,你與那個人如何相識,又是怎樣得到的九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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