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看慕夕瑤架勢,一時間惴惴不安。


    要這次逮不到人,稱不了她心意,側妃該不會隨意遷怒,把火氣往旁人身上撒吧?如今殿下不在,赫連正妃也不知壓不壓得住側妃曆來的囂張氣焰?


    尤其是那打算犧牲掉丫鬟保全自己的內應,如今心裏更是揪得死緊。計劃被打亂,消息被隔絕,丫鬟又殺不得。接下來如何避過這慕氏手段?最可疑是她拿出這字條,莫非自己當初錯過了什麽?殷姬這一隱秘代號,她又從何得知?


    事發後再沒有收到過那邊消息,難道五殿下府裏殷姬已經被擒?這麽一想,女人背心驟然湧起一股寒流。她們都是主上最得力的棋子,雖然彼此間並不十分熟悉,但卻知道些機密。若是殷姬扛不住……六殿下可是下得去狠手,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結局。


    “今日你們也累了。明日審訊倒是簡單許多。隻需叫各人府裏丫鬟小廝,都讓大管事特意請來的姑姑驗看一二即可。”慕夕瑤望著那字條,笑得高深莫測。


    “這殷姬倒是小心,紙張筆墨都是普通之極。可惜那送信之人實在大意,不慎在上麵留下些痕跡,倒是足夠辨認出真凶。”


    “好了,今日便散了。各自回罷,丫鬟先交給田總管看管,明日過後,沒犯事兒的自然會放回去繼續伺候。”


    陸陸續續攆了人走,慕夕瑤招來衛甄慎重叮囑。


    “讓暗衛時刻盯住她們接下來的動作,見了什麽人,問過什麽話,全都一一記錄,不可有任何疏漏。”


    衛甄如今是看明白瑤主子手段,暗自感歎句狡詐!這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攻心計啊!那字條再普通不過,上麵更是幹淨得很,根本沒有主子所說的破綻。


    瑤主子將字條說得如此重要,又當著眾人麵放進匣子裏上鎖,顯得極為慎重。這下子那人回去該是摸不著頭腦,更加猶疑不定。再加上貼身丫鬟又被主子給扣下,心裏有鬼,隻怕今夜是安生不了,這覺是徹底不用睡了。


    瑤主子這是想空手套出府裏隱藏許久,至今都未探查出來的細作。這想法真是十分巧妙。殿下看重的女人,果然如他一般,非常人能及。


    誠如衛甄所料,這四人回去,除了早就排除嫌疑的安氏,其餘人全部興師動眾,各自忙得不可開交。


    翌日早間,衛甄一臉欣喜遞上暗衛徹夜值守得來的消息。


    慕夕瑤打開暗報,看過之後滿意點頭。這才像話!這出戲可是演足了三日,再狡猾的狐狸,終究露了尾巴。


    不過其餘幾個也不是省心角色,看看這都做的什麽事兒!嘖嘖,幸好她不是正妃,不然還不被氣死。她是沒耐性管,手上握著這些人把柄,留待不時之需也好。


    沒想到這次抓個叛賊,還能有意外收獲,早知如此簡單就能套出這麽多消息,她就該把整個後院都折騰一圈。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誰讓她目標太清楚,手腳又太快,真是悔不當初。


    “既如此,便再添一把火。”慕夕瑤笑得明媚,交代衛甄做的事卻奸詐無比。


    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她查個叛賊,當然要使勁兒踩幾下,後手多準備幾個,總不會有錯。再說了,要不是那人做賊心虛,多此一舉,她這招也用不上。這就叫自作孽,因果報應,由來有數。


    衛甄聽慕夕瑤交代,那眼睛立刻變得賊亮。看慕夕瑤的眼神也是敬畏有加。


    瑤主子腦子太好使,幸好除了鬧騰些,心性很好,是個不害人的。否則這滿院子女人,早就不剩幾個。


    “主子,屬下存了疑惑,不知是否當問?”殿下那邊他是不敢多問半個字,瑤主子這邊好說話些。


    慕夕瑤停下擺弄盆栽的手,下巴微揚兩下,示意他不用客氣,盡管開口。


    趙嬤嬤一看主子這動作,心裏著實看不過眼。這好好的教習規矩,主子明明能做得很好,卻非要按照性子胡來,在外人麵前一點不講究。那抬下巴的動作,哪裏是世家貴女該有的舉動?這習氣,分明是市井味濃鬱。殿下也真是,寵得主子越來越不把規矩當回事兒。要以後小主子有樣學樣,這怎麽了得?


    衛甄對慕夕瑤不守規矩早已習慣,隻當沒看見她不合身份的舉止。


    “屬下那日被殿下派去公主府‘交換’金冠蜂鳥。後殿下離府順利將主子帶回。這卻是何緣故?之前屬下等明明尋人尋得很辛苦,卻是沒有絲毫進展。”衛甄問得很憋屈,特別提到交換一詞,那表情,藏不住的為難。


    一想起那場強買事件,衛甄就覺臉麵無光。之後更是輸給了一隻聽都沒聽過的勞什子蜂鳥,這讓他耿耿於懷了很久。


    慕夕瑤聽他話裏意思,頓時一愣。“你們尋的是金冠蜂鳥?不是高山朱鹮?”


    宗政霖放著好好的高山朱鹮不找,居然去找那稀少得她都未曾見過的蜂鳥尋人?這是何故?


    衛甄被慕夕瑤問得眼皮直跳,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主子,高山朱鹮也行?”


    “自然可行。當日我身上所攜香囊,裏麵有一味覆子紅花的主料,這可是高山朱鹮最愛之物。金冠蜂鳥雖對它也十分敏銳,但卻是因為覆子紅花乃雙翼蟲的伴生花。蜂鳥感興趣的隻是雙翼蟲而已。”


    高山朱鹮不僅好找,而且對她留下的氣味反應更加快速。


    慕夕瑤對衛甄的解釋半真半假。她當日用的可不是香料,而是幾乎被她給遺忘的空間中,剩下的幾位配藥之一。尋常香料哪裏能留香時間那般長,還等得及第二日去追蹤氣味?


    第一次應對大皇子派來的刺客,她用的便是空間中存放的迷藥。可惜後來進宮,很多藥材都是宮中禁物,配不了藥,慕夕瑤便將那空間給閑置。直到那日幾乎被逼得山窮水盡,她才偶然間靈光一閃,想起還有幾味配藥,或許得用。


    有了自救的方法,缺的隻是一個能夠將她消息傳遞出去的人。恰好的是,那日宗政霖讓小廝去偏殿尋宗政明,路上遇見莫綰清身邊丫鬟,也就是慕夕瑤早早埋在五皇子府裏那枚棋子。


    兩人在前院四處找尋五殿下蹤影,無意間與慕夕瑤一行在竹林小徑相遇。鑒於被兩名賊人死死提防,慕夕瑤不敢冒險呼救,怕叛賊狗急跳牆和她魚死網破。隻能在兩撥人錯身之際,冒險將藥材撒在那丫鬟身上,又用眼神不斷掃視她衣擺。


    怕她察覺不到異樣,慕夕瑤還裝模作樣發了頓脾氣。她當時可是尖酸刻薄得很,高聲嗬斥那小廝手上燈籠擦刮了她絲質長裙,揚言回去要好生檢查,若是損了她精貴衣衫,她便要尋五皇子妃討個說法。


    兩名賊人看她發難,本以為是借機尋事,正要暴起,卻見她頗為嫌棄冷哼一聲,居然就這麽趾高氣揚,當先離開。一邊走還一邊頗為痛心提了提衣擺,言說六殿下特意尋來的好料子,居然就這樣給人弄汙,實在可惡。


    被慕夕瑤鬧過這一出,在賊人眼中不過是女人家愛惜自己心愛男人送的衣裳。於慕夕瑤而言,卻是活命的轉機。


    那丫鬟跟著請罪時,眼中一閃而逝的精芒,讓慕夕瑤滿意之極。不愧是她當初挑選出來的好苗子,一點就通,果然不負所望。


    回想起那個可堪重用之人,慕夕瑤尤其欣慰。等殷姬落網,慕夕婷那邊也應該清淨下來。找個機會把那丫頭給摘出來,好好給個前程,或者改頭換麵,讓她進府與她姐姐春蘭一道,帶帶小包子,做個掌事姑姑也著實不錯。


    慕夕瑤自己小心思亂轉,衛甄卻是一臉哭喪表情,那委屈勁兒,連走神的慕夕瑤都看不過去,“衛大人這是何意?”好好給你解釋原委,你這麽傷心幹嘛?


    “殿下,殿下讓奴才去搶了四公主府上金冠蜂鳥。隻因為高山朱鹮寓意不吉利,是寡婦鳥。”


    慕夕瑤被自己嗆得臉色通紅,宗政霖這個男人,鬧別扭也有個底線好不好?


    一隻鳥而已,用不用得著往她身上聯想?再說了,寡婦怎麽了?這大boss還沒掛呢,她還敢改嫁不成?


    慕夕瑤恨恨瞪衛甄一眼。這種不靠譜又尷尬的事兒,以後再提,等著被收拾!六殿下自己矯情,教出來的侍衛也好不到哪兒去。


    慕夕瑤看他還因搶了公主府上那破鳥羞愧,一時間壞心眼兒犯了。


    “要不,衛大人你再跑一趟?妾可真心疼我家殿下那幾萬兩銀票。你去把票子給妾討回來?至於那鳥,就說飛走得了?”


    讓你唧唧歪歪為個破鳥杵她麵前裝憂鬱,看得人心情飛揚不起來。


    衛甄被慕夕瑤嚇得含糊兩句,立刻告退。這位比殿下還狠,錢都不給,還想貪墨蜂鳥。這兩位主子真是……極為般配的。


    “主子,殿下書信到了。”衛甄才脫身,就被六殿下一封加急信給擋了回來。


    慕夕瑤看他那警惕樣子,笑罵出聲,“快走快走,誰還能硬逼你討債不成?”


    衛甄將書信一遞,腳下抹油,嗖一聲躥得沒了影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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