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便開始?”慕夕瑤一臉笑意,扭頭看向赫連敏敏僵板的麵孔,一點不介意她對自己冷淡。


    “你若真能抓出奸細,自然越快越好。”赫連敏敏點頭應允。雖然看慕夕瑤那副妖媚樣子就可惡,但那個如鯁在喉的叛黨更令她切齒痛恨。


    “芳姑姑是宮中老人,對調香用藥十分精到。今日你們全都聽她吩咐,挨個兒接受檢查。”


    “姑姑,有勞。”


    芳姑姑個子瘦瘦高高,頭發抿得一絲不亂,嚴肅的臉上目光尤其犀利。


    “信箋上有一味香氣,十分輕薄。這是長期觸碰一類香粉,皮膚上陳年累月浸染,透過汗液留下的痕跡。待會兒你們各自將手放在盆子裏,在水中停留片刻。結果如何,稍後奴婢會解釋。”


    慕夕瑤盯著滿屋裏女人,心裏直感慨,這說辭不好找啊,一不小心就是破綻。幸好大魏女眷習慣熏香,這才省了她事兒。


    “伍氏孔氏院裏丫頭先來,接下去再輪到伺候齊氏的人。”慕夕瑤隨手一指,將各人順序給定下。


    伍氏聽命起身,恭敬行了禮。讓院子裏丫鬟逐一上去讓姑姑查看。


    片刻之後,所有人手上都浸過水,兩手前伸,讓眾位主子看個明白。


    赫連敏敏看著一雙雙濕淋淋的手掌,除了掛著的水珠,看不出任何變化,疑惑抬了眉頭。


    “伍姑娘院裏人,手上並未沾染任何薰香。”芳姑姑板著臉,給赫連正妃和慕側妃回話。


    慕夕瑤點頭,示意繼續。


    輪到孔氏屋裏人,卻有兩人手上微微發黃。


    “這是長期接觸百合香的反應。與信箋香型不符。”


    孔氏提著的心瞬間落地。這芳姑姑本事了得,她常用薰香都驗得出來。


    之後齊氏的人和伍氏一樣,什麽變化都沒有。


    大夥兒看著三撥人十幾雙手,一時間俱都安靜下來。按芳姑姑意思,分明就是沒找到人!


    看過這一場鬧得場麵極大地查驗,卻見結果竟是如此寥寥,根本就是白忙活一場。這下屋裏所有人心思都活躍起來,盯著慕夕瑤的眼神變得異常古怪,尤其後院幾個高位,那是偷著驚喜,幸災樂禍得很。


    慕氏如此興師動眾,還在正妃麵前拍著心坎兒的保證今日就能讓賊人落網。如今這結果,她要如何收場?這回這女人可是顏麵丟盡。


    “妹妹,這個結果,姐姐怎麽沒看明白?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你找錯了人?”蘇藺柔拿著絹帕,擋住唇角嗤笑出聲。


    “慕氏,這就是你給本妃做的保證?”赫連敏敏臉色極為不豫。還以為她說得十拿九穩應該是證據十足,沒想到也是個說大話的。早知如此不堪大用,還不如她直接把有嫌疑的人全都抓起來嚴刑逼供。


    慕夕瑤將眾人神情一一看在眼裏,心裏好生“難過”。


    哎呀,這後院除了張氏,還真就沒人待見她。這人品就差成這樣了?慕妖女對自己沒有人緣,很是不滿意。六殿下一走,沒人撐腰,這些人連表麵應承都懶得做,實在是不夠圓滑。


    “姐姐稍待,結果不是已經出來了嗎?”慕夕瑤輕笑,左手團扇搖搖指著一人,一雙黛眉高高挑起。


    “怎麽,你還想演到幾時?”


    眾人視線隨著她宮扇,齊齊望向伍氏,待看清是那個一直以來安安分分,老實膽怯的榆木疙瘩,那神情轉變得,無法言表。


    伍氏被慕夕瑤揪出來,瞬間頭暈目眩,軟著腿挪騰幾步,顫抖著身子跪在中間,眼裏全是驚惶,連句辯解都說不出。像極了平日那個膽小如鼠,不堪入目之人。


    蘇藺柔嫌棄撇一眼嚇得瑟瑟發抖的伍氏,回頭冷哼一聲,看著慕夕瑤極為不屑。“妹妹這是抓不到人,隨便指一個糊弄大夥兒?莫不是側妃以為在座諸位都是沒腦子的人?”


    屋裏人對蘇藺柔的質疑普遍認同。這伍氏窩囊成這樣,要能是細作,那她們不全是沒眼力的糊塗人?


    慕夕瑤聽蘇藺柔左右找茬,盯著她好好看了一會兒,直到將對麵女人看得頭皮發麻,才撅撅嘴,說了句讓對方腦門兒充血的話。


    “蘇側妃若是今日沒帶腦子來禪若苑,妾可以等你回去整頓好再來。”


    這是明明白白說蘇藺柔蠢笨,在場所有人不想兩名側妃會意外對上,這下心情無比激動。自從進了皇子府,還從未發生過明麵上的後宅衝突,如今這勢頭,是要正麵爭鋒的信號?


    “你!”蘇藺柔氣得摔了帕子,看著慕夕瑤雙眼猩紅。“別以為有殿下寵著,你就可以肆意妄為。這府裏還有正經皇子妃在,你慕夕瑤不過是個妾!同為皇子側妃,你有何資格惡言羞辱於我?”


    赫連敏敏端坐看兩人矛盾激化,沒有絲毫勸阻意味,反而樂得看戲。


    蘇藺柔本就是腦子欠缺的,慕夕瑤如今被她纏上,真是好事啊。能給慕氏添堵,她從來都是歡迎之至。


    兩個庶妃見正妃不開口,也就安靜坐著,不敢逾越。


    慕夕瑤看她抽風架勢,顯然被氣得不輕。真是犯愁,如今宗政霖不在,赫連敏敏肯定不樂意幫她將那女人再次禁足。這是要逼她親自動手?


    “蘇側妃莫急,你隻管坐下聽完這場審訊。到時候有沒有腦子這回事兒,也用不了妾來說。那什麽折辱之言,就更談不上。”到時候你就拎著你那豬腦,趕緊滾蛋,看著就難受。


    “你還敢胡說八道!”蘇藺柔一時怒火中燒,揚起右手就要往慕夕瑤臉上招呼。


    “大膽,反了天了這是!”赫連敏敏大驚,趕緊讓人拉了蘇藺柔回去,押著她坐在位置上絲毫不敢鬆手。


    趙嬤嬤帶著六殿下給的女衛,早就護在慕夕瑤身前,即便正妃不出麵,蘇側妃也到不了主子跟前。


    赫連敏敏臉色難看,蘇藺柔這女人,才想看她和慕夕瑤的好戲,就給她捅這麽大簍子?


    “蘇氏,你要再敢胡鬧,本妃也隻能將你禁足,你可好好想清楚再行事。”陰沉瞪她兩眼,若不是這會兒還在人前,赫連敏敏巴掌都想甩她臉上。慕夕瑤這會兒是能被衝撞的?她那該死的肚子一日沒生產,就一日容不得別人去碰,特別是當著她的麵!


    “慕氏,你接著問話。若是今日抓不住人,你那保證本妃可是記得清楚。”言下之意,若敢大言不慚,今日這懲罰,也就一並擔著。


    “是。妾這便言歸正傳~~”慕夕瑤語音拖得老長,斜眼睨蘇藺柔片刻,回頭繼續盯住伍氏發難。


    “齊氏丫鬟浸了水的手沒變色,那是因為她對熏香有些……排斥,所以許久都不曾用香。”慕夕瑤用詞很是講究,聰明人聞聲知意。


    齊氏自用香勾了宗政霖,就被六殿下收拾得至今都還存著畏懼。哪裏敢再動那熏香半點兒,就怕殿下一經發覺,會將舊事翻出來與她清算。


    “至於你嘛,”慕夕瑤看著伍氏極為遺憾的搖頭,“卻是聰明太過。”


    “將那兩張紙遞給她看。”慕夕瑤讓墨蘭把謄抄的暗報遞給跪在下麵的伍氏過目。


    “你昨日回去後,可是關著院門搗騰許久。不僅招了心腹丫鬟問話,還自己到院子各處走了幾遍。最後更是不放心,拿了些東西加到水缸之中,讓院裏眾人毫不知情,就吃了那水煮的粗茶。”


    “不過你可能想不到,自得了這消息,妾可是一時興起,給你那剩下的大丫鬟衣裳發飾上添了許多料。可是呢,為何今日什麽也查不出來?伍氏,你說稀不稀奇?”


    慕夕瑤搖著團扇,看下麵女人臉色劇變,一時間心情暢快。讓你通消息綁人,今世這報應可是來得爽快。


    “怎麽,還想狡辯?那要不要妾請芳姑姑用其它法子驗驗你那大丫鬟身上衣料?哦,對了,還有那口水缸,你應該也來不及掃尾。那裏麵加的什麽呢,莫非是蜀中那神奇的秘藥?連味道都能遮掩,還算實用……”


    慕夕瑤每說一句,伍氏臉色便煞白一分。


    中計了!這個女人竟如此狡猾,居然讓她自亂陣腳,毀在自己小聰明之上。真真是無奈啊。這麽多年都躲過了,今日之後,這條命再不是自己的了。


    嗬,也是好笑。這條命何時又是自己的呢?這一生都被人操控,現如今不過是還債而已。


    後院女人見跪在中央,原本還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伍氏,突然止了顫栗,輕輕整理下鬢角,慢慢起身。


    “側妃這心計,奴婢輸得不冤。”伍氏一臉平靜,眉目間俱是寡淡。哪裏還有最初的呆滯木訥。看起來倒是傲氣不少。


    “這樣說話,才稱得起你那雙眼睛。”慕夕瑤任務完成,不吝廢話幾句。


    眾人這才注意到伍氏那雙明亮的眸子。乍一看去,居然有種驚豔之感。


    赫連敏敏盯住伍氏查看許久,才回頭複雜看向慕夕瑤。實在不得不佩服她手段啊。


    至於蘇藺柔,早就憋得臉色紫紅,恨不能立刻躲回芳華苑,避不見人。


    “來人,將這個女人押下,擇日送官府嚴辦。”赫連敏敏厲聲吩咐。事關叛黨,她無權私下裏處置人犯。


    “慢著!”慕夕瑤出聲攔了田福山手下動作。


    “慕氏,你這是何意?”赫連敏敏惱怒。這犯人也查出來了,她還指望在禪若苑裏指手畫腳到何時?這是想借機顯擺她為皇子府立了功?


    慕夕瑤不理赫連敏敏質問,而是眯起雙眼,極為冷肅的望著正屋中央,怡然不懼與她對視的女人。


    “伍氏,或者該叫你‘梔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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