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今兒這事兒你可清楚?赫連家這是作何打算?”淑妃盯著赫連敏敏,麵帶不悅。這麽大事情,居然一點風聲都不露,還把她當不當回事兒了?


    赫連敏敏自知家裏人事情做得不妥,越過六殿下和淑妃娘娘,徑直找了貴妃和傅昭儀說情。如今淑妃氣悶上頭,也是情理之中。


    赫連章當然不會向淑妃自薦。娘娘曆來與殿下同氣連枝,隻要殿下不允,娘娘也不好勉強。要讓六殿下開口答應迎赫連葳蕤進門,這比求元成帝賜婚還難。


    除非,他有膽子不懼腦袋搬家,就在宮裏元成帝耳目之下,將凰簽一事道與淑妃聽,這事兒倒是能成。不過接下來就是帝王暴怒,安個“窺伺帝位”那都是輕的。


    於是事情變得古怪,這繞來繞去,弄得淑妃正經婆婆被隔絕在外,直到回宮,都沒能順氣。


    “娘娘,這事兒是妾的不是,妾慚愧。”赫連敏敏當真覺得內疚。若不是她自身有問題,赫連家也抓不住話頭,急急棄她於不顧。


    “妾那庶妹在安國寺見過殿下一麵,回去後便對殿下念念不忘。妾在府中雖有……伺候過幾次,肚子卻遲遲不見動靜。於是家裏著急,又應了妹妹相求,便想著法子送她入府,幫襯一二。若能得了子嗣,家父曾言,是要記在妾名下的。”


    凰簽一事絕不能讓淑妃知曉。這要是讓娘娘聽去,便是強著殿下,也是要將赫連葳蕤弄進府裏。如今她隻能半真半假的將事情糊弄過去,頂多讓淑妃覺得赫連家激進,功利心強了些。


    淑妃聽聞赫連家竟如此亟不可待,果然皺了眉頭。“你才嫁進來多長時日?赫連章怎地這般不曉事?”而且連個規矩都不懂,淑妃對赫連家已生不滿。


    “妾對此事也隻是略有耳聞。明日定讓家母進宮給娘娘賠罪。”


    “賠罪的話就免了。讓赫連夫人早些進宮,本宮有話與她細說。”


    “是,娘娘,妾回去就傳消息給家裏知道。”赫連敏敏心中痛快。那邊事情才剛起頭,這邊淑妃已然不滿。赫連大人算不算因小失大?


    赫連章老奸巨猾,當然不會將淑妃這麽重要的人物遺漏。於是第二日進宮請罪,不僅是赫連夫人到了,還連帶著一位赫連章的平妻,赫連葳蕤的養母盧氏。


    能夠和赫連夫人分庭抗禮,怎會是簡單人物。盧氏長袖善舞,言辭間盡是謙卑。將赫連葳蕤對殿下的情意描述得令淑妃都不由動容。之後的請罪更是抹了眼淚,隻說赫連葳蕤與宗政瑩是學社結識,往來間漸生情誼,實在放不下對殿下心意,這才求了公主辦事兒,有了昨日荒唐一幕。


    淑妃又不是傻子,這話雖說得過去,但其中太多疑點,也不是輕易就能遮掩。再看赫連夫人從始至終都不屑與盧氏搭腔,便尋思著是不是赫連家內鬥厲害,這赫連葳蕤入府,不過是大房二房在較勁兒。攀上皇子,自然是青雲直上,權勢可期。至於赫連章,有兩個女兒在六殿下府裏,他又怎會不樂意?


    淑妃也是大家族出身,這麽一想,就把事情往家族傾軋的方向想岔了。大房走了她這條明路,二房自然知道她這條路不好走,時間上也不適合。碰上八皇子選妃,這麽一著急,隻能另尋了法子打通路子,這才說得通。不過赫連家這事兒辦得可不漂亮,明麵上照顧不周全,讓她察覺出異樣。


    淑妃對赫連葳蕤進府可有可無。一個女人而已,對宗政霖關係不大。她兒子要是看上了人,抬進去就是。若是看不上,打哪兒來回哪兒去。有了甑瑜這事兒,淑妃對死纏爛磨的女人,已是心有芥蒂。


    這邊廂淑妃弄明白事情原委,放了兩人出宮。


    晚上元成帝翻牌子時,發現數量有些不對,比平日少了些。“怎麽回事?”


    敬事房副管事王瑞耷拉下拂塵,湊近幾步給萬歲回話。


    “啟稟皇上,淑妃娘娘小日子到了。昭儀娘娘受了涼,主動讓人撤了牌子。華美人和張婕妤白日起了衝撞,被皇貴妃娘娘禁足三日。”


    淑妃小日子不便伺候,本打算去她宮裏的元成帝隻好往傅昭儀那裏坐坐。主動撤了牌子,這舉動還是懂事。冰美人行事很有些新鮮,元成帝坐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往齊妃宮裏安置。


    王瑞見事情辦成,壓下嘴角笑意,偷偷往貴妃宮裏領賞去了。


    第二日元成帝突然給皇貴妃派了新差事,讓她順帶給諸位皇子也多留些心,有好的世家女子盡管留下,後院能生養的女人,皇家從不嫌多。


    本就得了太後口諭,如今連皇上也吩咐下來,這事情便成了不得不上心的差事。於是八皇子選妃一事,不可避免變得熱鬧。遴選女子,數量擴充一倍。


    慕夕瑤由始至終冷眼旁觀,到了如今,赫連章布局還未見失手。


    老狐狸成功攪混了局麵,讓赫連葳蕤不是非進八皇子府不可。指婚對象模糊化,再努力一把,誰能保證她就進不了六皇子府?


    赫連大人真是勞神費力,比她這後手勤快多了。慕夕瑤閑閑望一眼沒動靜的浮漂,小嘴一撅,不樂意幹等著。


    這女人本就沒耐性拿著魚竿不動,如今更是找著理由,右手握著魚竿尾部輕輕一揚,前端輕盈啪擊水麵,一時間平靜湖麵瞬間蕩起漣漪。


    一旁站著,同樣握著魚竿,一本正經垂釣的衛大人,臉上明顯流露出不讚同。


    慕夕瑤為自己不講理的舉動尋了個美名:“放鬆心神,觀碧波蕩漾之美景,助益腦子靈動起來,更能應對赫連家層出不窮的手段。”


    衛大人手上魚竿抖了抖,唇角嚴肅抿緊。瑤主子這般鬧騰下去,今日這全魚宴,絕對指望不上。剛才還拍著胸膛給小主子保證過花斑和石尾各五條,如今這目標,衛甄覺得得換個地方,最好離主子越遠越好,到對麵岸上方能達成。


    “衛大人,你家殿下捉的這魚怎地不咬鉤?妾坐了好一會兒,這魚兒莫不是不餓?”


    Boss釣魚很輕鬆的啊,怎麽一輪到她就魚苗苗也見不著一隻?還是boss在好啊,衛甄釣魚看起來也不在行。


    慕夕瑤完全無視自己攪局的蠻不講理,直接給衛甄貼上釣魚廢柴的標簽。


    “衛大人要是也不得力,咱換漁網放開了打撈。午飯可是耽擱不得。”不等衛甄回話,慕夕瑤自顧自嘟嚷一句,轉身吩咐人動手。


    衛甄無奈放下魚竿,第一次體會空手而歸的悲愴。什麽叫“坐下來好一會兒”?瑤主子您架勢才剛剛擺開,屬下這魚餌丟下去魚線都沒繃直,這耐性……


    慕夕瑤帶人出來垂釣,除了衛大人老老實實對她的話信了幾分,隨侍所有人早就料到會是這般光景。一聽她吩咐,熟練拿出各類網具,呼啦一片往池邊圍了上去。


    衛甄目瞪口呆看著眾人各顯神通,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瑤主子院裏人這陣勢,恐怕不是一日能練就啊……


    誠慶看著肥美鮮魚在網子裏活蹦亂跳,立刻歡呼起來,兩條胖腿使勁兒蹦躂,嘴裏直嚷嚷,非要讓衛甄帶他去池邊湊熱鬧。


    “衛大人,帶著這皮猴子後麵玩兒去。”讓人捉了幾尾小魚,放桶裏任由誠慶可勁兒搗騰。丁點兒大的小家夥,隨便給他條大魚都抱不牢實。


    慕夕瑤覺得自家兒子人小心大這點兒,絕對是隨了boss大人。那男人自來就野心勃勃,皇家的種,果然天賦異稟,沒一個安分。他兒子尤其突出。


    慕夕瑤挑挑揀揀,終於選出品相上佳的食材,心滿意足帶著人往小廚房直奔而去。剩下看不上眼的,隨手賞了下人,讓他們也不時能嚐嚐鮮。


    慕夕瑤打定主意,這一頓吃好喝足,午後起來再給boss報報信兒,正好“訴訴衷情,說說離殤”。


    醬紫軒中,朱錦終於將赫連家消息搜集齊全,整理成文,遞呈萬靖雯閱覽。


    萬靖雯很快瀏覽過絕密消息,一把將紙張揉捏成團,笑得肩膀止不住顫動。


    “赫連敏敏,居然被赫連家當做棄子!”萬靖雯瘋狂大笑。前世建安帝元後,居然被娘家人逼到如此境地!“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朱錦見主子神情大變,笑得已是瘋癲,不敢貿然出聲打斷,隻垂首靜待她情緒平複。雖不知主子為何對赫連正妃恨之入骨,還沒出閣就多方暗算,卻知曉此時主子心裏並不見得好過,不然眼裏也不會浸出淚花。


    萬靖雯一通狠狠發泄,終於用絹帕拭幹眼淚。這一世陰差陽錯,很多事都讓她拿捏不準,卻不想在最關鍵的事上麵,上天居然對她格外優厚。


    “朱錦,時候到了。”


    為了她可憐的孩兒,這場複仇,她等得太久。


    “放消息出去,話要怎麽說,你可明白?”


    “是,主子曾教導奴婢,就說‘六皇子妃娘胎中就帶了病根,乃是常人難以覺察的隱疾。天生宮寒,不能受孕。’”


    “此時卻要再加一句。”萬靖雯看著銅鏡中神情猙獰的女子,厭惡撇過了頭。


    “赫連家察覺不妥,有意欺瞞,欲再送赫連葳蕤進門補救。”


    朱錦身子一震,手心出汗。主子這話放出去,赫連家就是欺君大罪!若是元成帝信了,赫連家百年望族,近千人命,眨眼間不存於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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