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誠慶終於見到他最愛黏糊的親爹。那可樂勁兒,看得慕夕瑤有些吃味兒。


    這鬼靈精,小腦袋長得忒機靈。宗政霖走了這麽多天,居然一點不覺生,看著他爹就噗通一聲栽了過去。幸好六殿下見機得快,否則小包子頭上得頂一蘑菇。


    抱著誠慶的桂嬤嬤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請罪。


    “嬤嬤您不必往自個兒身上攬責罰。這小家夥兒不得教訓,見天的胡來。哪日裏摔他一次,看他還敢皮實不長記性。”慕夕瑤扶起桂嬤嬤,對自己兒子那人來瘋的勁頭,萬般看不順眼。


    “殿下,要不您給找個人打著粗的帶?或者尋幾個大他半歲一歲的小兒,一塊處著玩會兒?”老被嬤嬤墨蘭他們這麽護雞崽似的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閨女兒。


    再說了,小孩子沒個玩伴,這童年也少了樂趣。得找幾人陪著他打滾摔跤才好。小孩子間玩樂,大人不一定弄得明白。


    宗政霖親親他兒子臉蛋兒,目光中盡是柔和。小家夥又長了個子,手上略微沉了些。慕夕瑤方才提議,六殿下欣然讚同。


    小女人雖然自己嬌氣得沒邊兒沒譜的,但對小兒教養卻絲毫不寵溺縱容。這女人對誠慶私下裏十足用心,穿衣吃食沒一樣不講究。惟獨這性子,非要強著他,不許誠慶被人往精貴了帶。這一點上,慕夕瑤算是盛京貴女中,唯一份兒的特立獨行。


    “過幾日讓田福山帶人過來,你要看得上眼,隻管留下。”六殿下曆來雷厲風行,行事隻管合著自己心意來。對慕夕瑤要求應得倒是極快。


    慕夕瑤對boss大人這態度十分樂見,可是這言辭上,她怎麽聽怎麽覺得帶了股山大王的氣勢?好嘛,六殿下出去剿匪,回來時就帶了一身匪氣。


    您倒是“隻管留下”,一句話的事兒。這不還得問問人家爹媽意思。說得她跟強搶人孩子似的,一番好意生生被六殿下扭曲幾分。皇家出來的人就是霸道慣了,宗政霖尤甚!


    田福山本在外麵候著,豎著耳朵聽聞殿下吩咐,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


    這差事,不好辦啊。小主子看著才滿周歲,這就給安排長隨了?這事情,放誰家裏都是稀奇事兒。而且都是小孩子放一塊兒,要彼此間玩鬧沒個輕重,傷了小主子,這還了得?就是殿下和側妃舍得這麽胡來,淑妃娘娘也不會答應啊!


    田福山一臉苦相,殿下一言既出,這跑腿兒辦差跟宮裏通信的事兒,他都得一肩擔下。娘娘那邊兒若不滿意,第一個怪罪的就是他!


    而且這消息要傳出去,田福山覺得自己能被帶著小兒,蜂擁而至的婦人給擠得沒處站。


    六殿下長子可是府上獨苗苗,受寵程度不言而喻。要能自小陪著小主子相伴長大,這情分絕非一般人可比。而且側妃曆來寬和大方,打賞從來就比其他院裏厚實幾分。能在這樣的主子跟前效力,之後日子,絕對是望得著的有盼頭。


    趙嬤嬤和墨蘭守在外間,聽兩位主子輕描淡寫就把小主子給安頓了,這心裏是拔涼拔涼的。這麽粉嫩招人疼的小主子,居然被側妃給推出去和下人孩子一路玩耍,這心腸怎麽就硬得起來?


    小主子雖然格外聰穎,一歲不到已經走得十分穩當。可是畢竟小胳膊小腿兒,趙嬤嬤一想到小主子會被那些野孩子帶著滿院子亂跑,一不小心就能磕著絆著,心裏針紮似的陣陣抽痛。


    責怪瞅瞅墨蘭,那眼神,分明是說瑤主子在慕府時候,定是她們沒有精心照顧,不然如今也不會長成這般模樣。


    墨蘭漲紅著臉,腦袋低垂得沒法見人。主子這性情,在府上明明是好的,除了鬧騰了些,從沒別的毛病。現在越來越能搗鼓,不受管教,這都是殿下給慣的!至於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莫不是實在閑得沒事兒,一天到晚給瞎琢磨出來的?


    “嬌嬌,侍浴。”六殿下吩咐得一本正經,鳳目中火熱卻讓慕夕瑤望而生怯。


    打橫抱起慕夕瑤,宗政霖不顧趙嬤嬤等人不讚同的目光,大步往雙燕池而去。


    這兩位主子一進去,便是一個時辰有餘。當值的兩個小丫頭羞得不敢對視,連手腳都放不踏實,聽見裏麵傳出側妃斷斷續續的嬌吟淺唱,實在是臊得慌。


    “殿下~~”慕夕瑤渾身無力,軟趴趴伏在宗政霖胸膛,手指都懶得動一下。這男人太過凶悍,龍精虎猛成這樣兒,之前沒女人的時候,怎麽過來的?


    “嬌嬌,快些生產。”美人當前,看得動不得,宗政霖痛苦遠非慕夕瑤可比。


    “嗯?妾的廚子怎地沒見著?”這女人氣息剛一平順,突然想起她嚷嚷許久的人,怎麽還沒到丹若苑報道?


    “殿下,您不會把這事兒給忘了吧?”慕夕瑤撅嘴不幹了。憑什麽她要遵守約定,天天寫信。大boss忙起來,就能把她求的事情忘得幹淨?


    宗政霖火氣還未消散,俯首就被她一副嬌滴滴問罪模樣再次挑動。那嫣紅水亮的唇瓣,在他眼前明晃晃勾人。


    “想要人?伺候一回再談。”說罷俯身含了招惹他許久的嬌挺粉嫩,舌尖輾轉輕咬,激得慕夕瑤嬌啼輕泣。


    怎麽又來?慕夕瑤哀怨。早知道這禽獸隨便逮個借口就能發難,她腦子抽了才會這時候跟他提見鬼的廚子。


    “有暇分心?”瞥見慕夕瑤晃神,宗政霖語音微揚,嘴上動作更加賣力。


    “呀!”慕夕瑤驚叫,低頭撞上男人一臉邪肆,眉目高挑的囂張樣子,氣得立刻報複回去。


    “叫您使壞!”這女人耍性子,伸手胡亂拉扯宗政霖鬢發,打著圈兒的撒氣。臭男人沒完沒了,不知此事上還需節製?還打算泡在這池子裏多長時候?大boss心理穩健,被人聽春宮直播,一點兒不知羞恥為何物。可她不行啊,她可是踏踏實實正經人。


    宗政霖對慕夕瑤放肆行徑全不在意,麵上神色更添愉悅。“嬌嬌這般姿態,比方才更明豔了些。如此撒嬌,卻是正好得宜。”胭脂烈馬,通常都能激起男人興致。


    慕夕瑤手上動作一滯,頓時啞然。


    Boss大人,您能稍微專注點兒,好好體會下妾這意思成不?您那自說自話,全無根據的聯想,啥時候能掰正過來?


    翌日清早,六殿下早早不見人影。獨留慕夕瑤沉沉埋在軟枕中,直睡到巳時將至。


    “主子,該起身了。”墨蘭躬身湊在慕夕瑤身畔,輕柔叫起。


    果然,沒有動靜。這場景每日都要重複兩次,墨蘭已是駕輕就熟。


    “主子,殿下吩咐,您若是到時候不起誤了早飯,夫人那邊……”


    慕夕瑤噌一聲掀了被麵,氣呼呼露出小腦袋。


    “殿下不是沒在呢嗎?要不主子我再躺躺,等殿下來催,再起不遲。”宗政霖個禍害,夜裏不讓歇,大清早叫起得這樣勤快。她是孕婦好吧,比不上那位練武的底子,雄厚到讓她心有餘悸。


    “嬌嬌怎知本殿不在?”六殿下醇厚嗓音自錦屏外傳來。


    主仆兩相視對望,慕夕瑤眼珠子瞪得滾圓。墨蘭看主子麵色不善,趕緊搖頭,絕不是她隱瞞不報。


    “殿下!”慕夕瑤拉過被子,隻露出一雙冒火的眸子在外麵,嬌嗔著不依,“您怎能偷偷摸摸聽牆角?”這習慣有些嚇人……boss時不時來這麽兩下,她還不得被經常逮個現形?


    宗政霖換了身墨黑常服,去了冠冕,發髻高高束在腦後,垂下發絲披散著帶了隨意。衣擺一撩,坐在離慕夕瑤不遠處黃花梨太師椅上,一雙長腿筆直舒展著。


    偷偷摸摸?宗政霖暗自記下一筆,待會兒小女人自當溫溫軟軟,投懷送抱。這筆賬暫且不急。


    “蜀中小湯包,金絲蝦餃,水煮豆腐,嬌嬌不是饞了許久?這會兒可是餓了?”喚小女人起床,用不著那麽費勁。投其所好,慕夕瑤一準兒就能立刻動作。


    “嗯?”方才還懶洋洋半迷糊的女人,一雙眼睛眨了又眨,眸子瞬間有了神采,聽明白宗政霖話裏意思,呼啦一聲歡呼著坐起。


    雙臂向前伸展,對著宗政霖笑得甜蜜非常。“要抱,梳洗。”


    哎喲喂,這模樣轉變得夠快。宗政霖俊臉帶笑,眸子裏閃過算計,幾步過去撈了人抱起,放在腿上吩咐人給這金貴的嬌氣包包趕緊收拾。


    美人主動,滋味確實更好。


    喂了杯溫水,俯身親親她尚在咂巴的小嘴兒。“滿意了?”


    梳洗過後慕夕瑤神清氣爽,抱著boss可勁兒點頭。“殿下,妾給您餓壞了。”都是您體力太好,要不是陪您那啥啥,妾也不會大清早餓得這麽沒臉麵。


    慕夕瑤變相抱怨,六殿下自動理解為誇讚。被心上女人這般仰慕,宗政霖心中暢快。


    摟著六殿下頸脖,一路被他抱到外間,慕夕瑤坐在宗政霖身上,等著丫鬟上菜,小腿兒得意晃動。


    “妾就知曉,殿下心裏必定記得的。”吧唧一口香在男人側臉,這時候卻是一副討好樣。


    一指點在她腦門兒,宗政霖眉梢高挑,“昨夜裏是誰撅嘴發脾氣咬人?”現在知道賣好?當時怎就拉撥他鬢發死不撒手?


    慕夕瑤羞窘片刻,眼珠子一轉,笑得極為狡詐。“昨夜哪些個小沒良心的這般伺候?殿下後院這麽多女人,也就妾能體會殿下用心。殿下今後就認著往妾屋裏來,其餘小妖精,殿下莫再搭理。”慕夕瑤湊近親親他下巴,夜裏誰人侍寢,她那時稀裏糊塗,完全沒記住。


    想算賬,也得她認了才行。


    宗政霖見她明著耍賴,鳳眼微眯,笑得頗為高深。


    “昨夜裏那妖精可是厲害得緊,勾得本殿今早還暗中回味。不知嬌嬌與其相比,誰更能耐。嬌嬌,你說今晚上本殿比比看如何?”


    慕夕瑤笑容瞬間凝滯,傻愣愣望著麵前男人,一時間有種將自己埋了的衝動。


    奶奶的,調情一道,六殿下已經深得其中精髓。她這個前浪,被厚顏無恥的boss狠狠拍死在沙灘上!當初那個嚴正端方的男人,如今怎就變得這般讓人回不上話了?


    慕夕瑤苦著一張臉,拉拉他袖口。“殿下,妾這是餓的。用完飯,或許就記得清了?”先吃個痛快,要懲罰也是之後的事兒。慕夕瑤為了美食,做些退讓,勉強想得過。


    宗政霖被她不甘不願服軟模樣給逗樂,輕撫她發頂,眸色柔和。


    “後院一隻妖精已是要命,本殿對其,實是愛極。”說罷親親她額頭,吩咐人擺飯。


    慕夕瑤本以為大boss會趁機發力,沒曾想竟等來這般肉麻情話。雪腮瞬間染霞,熱辣辣燒得滾燙。


    這頓飯吃得情意綿綿,頗有些勾搭意味。慕夕瑤緋紅著臉,靠著宗政霖難得乖巧。六殿下將吃食喂到嘴邊,慕夕瑤笑眯了眼來者不拒。


    趙嬤嬤一行人自覺退出門去,臉上笑意遮掩不住。


    殿下自蜀中歸來,仿似對側妃又添兩分情重。這大清早的,瑤主子那羞答答的嬌俏勁兒,看得她們暗自欣喜。


    滿府裏就這丹若苑還見些笑語,其餘院落,總是冷冷清清。每次路過,都有種秋風蕭瑟的遲暮之景。


    虧得瑤主子本事,攏了殿下的心,如今才有丹若苑的好光景。


    田福山趕到丹若苑請人時候,就見六殿下眉目舒展,好似心情不錯。一旁瑤主子正在專注烹茶,那動作,真是賞心悅目,光看著就讓人移不開眼。


    “主子,赫連大人登門請見。”


    “帶人去書房候著。”赫連章這時候來,應當是得了赫連敏敏傳信。見事情有了轉機,趕著趟的往皇子府請罪來了。


    老家夥活得太精,這回被人暗中擺了一道,給他個教訓也是極好。背著他往府裏塞人,晾涼這個滿腦子功利的狐狸,正好合適。


    宗政霖之前見過赫連葳蕤,對她那雙與慕夕瑤截然相反的眸子,印象深刻。想讓他納了那女人入府,六殿下怎會不惱火?


    “等等”,宗政霖喚住正欲告退的田福山,“取一杯側妃沏的好茶,給赫連章送去。”喝茶提神,醒醒他那精於盤算的腦子。


    慕夕瑤暗笑,宗政霖這弦外之音,真是妙哉。赫連章要能將她這杯茶痛快喝下去,心裏必定不會好過。


    也罷,誰叫那家夥沒事兒就把她當眼中釘抓住不放。讓六殿下惡心他一回,也能長長記性。


    田福山麵龐抽抽,看著側妃故意加了茉莉薄荷,好好一壺龍井,成了女人家的花茶。


    赫連大人這回是栽了跟頭,誰人不惹,惹了這兩位睚眥必報的主子……他那本意,不是該討好殿下的嗎?可是府裏能討好殿下之人,除了眼前這位,再無他人。


    “主子,您就不去看看老爺?”馮嬤嬤畢竟是赫連家老人,這大人來了,不敢就這麽麵都不露。


    “見了又能如何?”赫連敏敏平靜習字,靜靜等候晌午過後殿下派人來接。


    按照那日殿下吩咐,今日她需出府給人診脈看看。之後事情,她再不用擔驚受怕。可是代價……赫連敏敏鼻尖發酸。


    “若不是赫連家急功近利,信了那老和尚說道,非要送那賤人入府,你我可曾會被人逼得差點淨身出戶,連個落腳之地也無?”


    赫連敏敏恨極那幕後之人,再次便是赫連家冷血無情,不顧血脈之親。


    “此事過後,除了夫人,赫連家還是看淡得好。”


    馮嬤嬤看小姐一臉木然,再沒有之前憤恨,猜想她如今是被徹底冷了心。這規整的日子,竟就這樣麵目全非。一個女人在後院不得夫君寵愛,又無娘家幫襯,這要過得有多艱難。而且這子嗣一項,馮嬤嬤如今是半個字都不敢提及。


    前院書房外間,赫連大人端正坐著。臉上是無奈疲憊。


    這幾日四處奔走,該走訪的人情,已是梳理過一遍。大多官場上的舊識同僚,雖沒有明著拒絕,卻也不曾應下為赫連家說話。唯有的幾個願意仗義出言相幫的人,卻是品級弱了些,在京官中勉強排得上號。


    這時候赫連章清流之名就顯了弊端。派係中人自是拉幫結對,時常抱團。他這個聲名赫赫的保皇派一出事,看熱鬧的多,援馳的寥寥無幾。


    至於清流一派內部,本來就文人相輕,互相看不過眼的多矣。為赫連家說話,根本不值當。這些人唯元成帝馬首是瞻,元成帝如今態度不明,自然沒有人出麵表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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