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記得應允本殿之事。”宗政霖一身銀灰色大氅,身形英挺。兜帽中俊顏,前所未有的凝肅。將慕夕瑤裹在懷裏,宗政霖替她拉緊披風。


    慕夕瑤乖乖靠在男人身前,這時候是十分聽話。離別時候,還是溫順些好。


    “昨日不是都講好了?殿下隻管放心,妾警醒著呢。”慕夕瑤小腦袋蹭蹭他下巴,一雙眸子靈動非常。


    Boss大人離京在即,產前抑鬱症似有加重,連帶著她也輕鬆不起來。這不,得對這男人稍加安撫。


    “妾定然安安穩穩在家裏等著殿下,殿下可要早些回來。”慕夕瑤抱著他腰腹,仰著臉,一雙美眸深深看進他眼裏,話語嬌嬌柔柔,好不依戀。


    宗政霖見她少有乖巧,話裏依賴聽得心裏軟和,長臂摟住她肩膀,就這麽站在廊廡下,俯身含了慕夕瑤唇瓣,輾轉**。


    周圍伺候人等看兩位主子就這麽當著眾人,在屋外親密起來,趕緊避開去,不敢半分打擾。殿下對瑤主子,恩寵越發濃厚……


    好一陣溫存纏磨,宗政霖才意猶未盡放開慕夕瑤小嘴兒,讓她靠在身上平順緩氣。


    “嬌嬌,衛甄留予你使喚。勿忘了寫信。”


    慕夕瑤眸子一顫,心裏一陣哀嚎。怎地又是寫信?boss大人您這嗜好到底何時養成?您一聲交代,妾得用多少工夫遣詞酌句!


    本對宗政霖離京就不甚歡喜的慕夕瑤,如今更覺得boss這時候走,純屬添亂!讓她查出誰人搗鬼,這遭沒法子揭過去!


    衛甄板著張臉,站在不遠處鬆柏樹下,聽殿下三言兩語將他留在府上,再看看身旁目不斜視,嘴角卻微微上揚的葉開嚴乘舟,隻恨不能將差事與這兩人對調才好。怎麽回回都是他替瑤主子跑腿兒?這差事……忒的考驗人心誌。


    “嬌嬌記得聽話,本殿必會保你母子平安。”宗政霖最後看她一眼,轉身帶著人大步而去。給慕夕瑤留下人手與暗中一應布置,足矣讓她安穩無憂。


    “主子,殿下走得遠了,咱回吧。”趙嬤嬤扶著慕夕瑤,接過小丫頭遞上手爐,趕緊塞主子手裏暖著。這時候最忌受涼,若是不好,用藥可是不成。主子也是,非叫嚷著起身送殿下一程,一大早寒氣尚未散去,便在冷風天裏站了許久。若不是殿下心疼,可不得送到大門外去?


    慕夕瑤不知趙嬤嬤心裏歎息,隻獨自後悔不迭。早知道出門一趟掙掙表現,竟然會換來大boss一句“勿忘寫信”,打死她也得裝睡死過去。


    好大喜功,汲汲營營,果然是要不得……


    慕夕瑤扶著趙嬤嬤手臂,身後跟著墨蘭與兩名女衛。“不急著回屋裏,先去書房一趟。”昨日兩人便商量妥當,明麵上的事都由她一人做主。如何安排,自然得想在前麵。


    想趁她家boss不在,順勢取她母子性命,這算盤打得……聰明太過。有些人好了傷疤忘了疼,似過不得清閑日子,非喧喧嚷嚷才好。既如此,正好成全那人“二進宮”,讓宮裏也跟著熱鬧熱鬧。


    除了貴妃插手其中,主謀何人,慕夕瑤不得而知。不過隱隱指向兩朝的線索,卻讓她對赫連敏敏的反應十分期待。


    醬紫軒中,萬靖雯隨眾人送了六殿下離府,才一回來便急急招了朱錦近前說話。


    “殿下離京,慕氏生產也就這幾日時候,叫他們盯緊些,切勿出了差錯。”萬靖雯將腿腳靠近火盆,消去身上寒氣,略顯單薄的唇瓣緊緊抿著。


    最大的障礙已除。慕氏,幾日過後,看你還有命在。


    另一頭,赫連敏敏自得知六殿下離京緣由,便止不住萬分激動。


    “嬤嬤,殿下此次離京,卻是為了東晉使臣來京一事。借此機會,妾欲暗中打探牛七之毒,到底如何能解。”本打算派人到兩晉探訪,不想東晉竟先一步派人前來。如此天賜良機,怎能錯過。


    馮嬤嬤也是暗中留心,替主子多番考慮。“主子,這事情可要與家裏通氣,請大人暗中疏通疏通?”


    赫連敏敏麵色一沉,“嬤嬤好生糊塗。妾中毒一事,怎能被赫連家知曉?如今最緊要,是挑出可靠之人,等東晉使臣到了盛京,暗中潛入驛館查探消息。”


    馮嬤嬤聽她這麽一說,也是記起如今主子跟赫連家關係微妙,信任不得。隻到時候再潛入,似乎太過困難。“要不提前幾日安排人到驛館,隨便領個差事也好。不能讓大人知曉,主子的外家卻是能暗中借力。有了您外祖打點,驛館那頭應是十拿九穩。”


    “也好,這樣把握更大些。”赫連敏敏當即頷首,讓馮嬤嬤下去仔細挑人。“不拘男女,多挑幾人,有備無患。”


    因了慕夕瑤肚子裏這一胎,暗地裏各方已是幾番籌謀。欲圖謀害她母子性命的不在少數。相反,抱了欣喜,就等著這胎落地抱個大胖小子的,也大有人在。


    宮裏太後早前得大師指點,對老六家肚子裏這個福娃娃已是提過兩回。淑妃娘娘更是日日裏盼望著田福山送來的平安信,就怕宗政霖一時不在,慕夕瑤被人算計了去。


    宗政霖離京第三日,於氏坐著馬車,自慕府而來。按著規矩,還是當先向赫連正妃遞了拜帖,請見生產在即的慕側妃。


    赫連敏敏冷著臉,雖不十分甘願,終究還是叫人帶她直接往丹若苑去。若不是擔心慕夕瑤在六殿下麵前哭鬧告狀,太後又格外看重她這胎,赫連敏敏再不會這麽輕易放了她娘家人進府。


    於氏一臉擔憂看著悠然自若的小女兒,不禁萬分焦急。這時候了,這丫頭怎地還是這副散漫樣子?


    自得了慕夕瑤一封含糊不清的家書,她這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一整夜都沒踏實過。好容易熬到第二日清早,就這麽急急帶了人過來,也顧不上旁的禮節,連正妃院裏也沒過去。


    再看她這麽不緊不慢的性子,哪裏能心平氣和,直接拉了人坐下,一疊聲開始問話。


    “你這丫頭,事情是到底怎麽一回事,你給說清楚囉!這府裏後院是不是不太平,你可是察覺出什麽,才背著正妃給家裏送信?這事殿下可曾知曉?”於氏急得握住她手,隻看著人眼也不眨。


    “娘,您快緩口氣,千萬別急壞了身子。女兒這不好好的?請您過來,也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別的陰私事兒,還真沒有,卻是您想得多了。”慕夕瑤哪裏敢跟於氏講實話。這話沒聽完,於氏恐怕就得嚇得暈死過去。這回設計欲取她性命之人,連宗政霖都能想法子給“調虎離山”,可見背後勢力定然不小。再加上裏外勾結,得,隻這麽粗粗一算,絕不止一兩人而已。


    “真是以防萬一,怎地不求了殿下將你送淑妃娘娘宮裏安置?”於氏點點她腦門兒,顯然沒被慕夕瑤輕易糊弄過去。在皇子府這種地方,怎可能少得了內外紛爭。


    於氏人雖老實,但對後院卻非一無所知。這時候突然想起上回六殿下帶慕夕瑤省親時,似提過宮裏穩妥。


    “殿下上回不是說,若是蜀中之事拖延太久,便去淑妃娘娘宮裏待產。這回怎地又改了主意?”


    慕夕瑤暗自後悔,早知於氏記得這般清楚,當初就不該與她說得仔細。“這不八殿下側妃即將入門,宮裏得避忌著些。”好在對方算計得深,也恰恰給了她搪塞過去的理由。


    “娘,真沒事兒。女兒這話您不信,殿下的話,您總該信得過。”慕夕瑤暗暗抹把汗,幸虧當初留了心眼兒,讓宗政霖額外給她書信一封。否則今日這事兒,還真難糊弄過去!


    “這……這怎麽使得!”於氏信未讀完已是驚呼出聲。


    “有何使不得?殿下說了,這法子甚好。”慕夕瑤拿著信封,指指背後火漆與宗政霖私印。示意她娘,這可是貨真價實殿下應允的事兒。


    之後兩人在屋裏好一通商量,按著慕夕瑤之前與宗政霖說好的一步步安排下去。


    這日後,於氏又接連探望過兩回,隻讓赫連敏敏臉色更沉。


    慕夕瑤娘家人這麽頻繁登門,是明著給人看,她這個正室做得不妥當,照顧不周,還是暗中作怪,想借此暗指她居心不良,讓側妃娘家人放心不下,得這麽日日看著?


    無論何種原因,赫連敏敏對慕夕瑤都是不喜至極。再加上心急東晉使臣一事,更是對丹若苑來人沒個好臉色。


    八皇子府上,宗政涵接過赫連葳蕤遞上清茶,撇撇末子,就這麽小口抿了慢慢回味。


    “殿下是來問葳蕤意思?”她早上接到宗政涵送來奏報,隻讀到東晉使臣,已是疑慮叢生。


    這時候六殿下離京,是否太過湊巧?隻這麽一連串想下來,赫連葳蕤已是冷笑連連。想借機對付慕夕瑤,背後之人真是煞費苦心。


    “葳蕤怎麽看?”宗政涵狹長眼角微微揚起,如此詢問,其間態度已是鮮明。


    “與殿下一致,極不看好。布局之人,急功好利,痕跡太重。葳蕤能察覺異樣,慕氏應當早生警覺。那女人存心防範,很難讓人有機可趁。”赫連葳蕤經了之前教訓,想事情越發謹慎細致。


    “更何況,六殿下人不在盛京,不等同於無人可用。”若論盛京勢力根基甚淺,六殿下比眼前之人,隻強不弱。


    “若是讓葳蕤彌補一二,可能得手?”女人間的爭鬥,宗政涵自認不及赫連葳蕤來得精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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