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地兒不對。”慕夕瑤帶著哭音小小聲哀求。再不阻止,今日這場荒唐便是逃不過了。


    “乖。無人窺視,小聲些即可。”眼前美景太過靡豔,宗政霖等不及動手卻突然發現身上輕鎧十分礙事。眉頭一皺就要卸下鎧甲,卻被外麵葉開忽然響起的稟報聲打斷。


    “殿下,前方好似五殿下轎輦,停在路口像是專程候著。”


    慕夕瑤被這聲嚇得瞬間抓了大氅擋在身前,小手顫巍巍捏著邊角,一雙眸子更見驚慌。


    宗政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俊臉黑沉,怫然閉目。睜眼時慕夕瑤楚楚可憐,任人蹂躪的情態躍然入目,隻叫他剛剛有些平複的火氣不消反升。


    這女人……知不知道這副樣子,對男人已是極大挑動。


    “過來。”好事被人攪和,宗政霖語氣不善。


    慕夕瑤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回是真真怕了。不僅沒近前,反而拽著大氅一塊兒往後慢慢挪動。


    宗政霖最容忍不得,就是慕夕瑤對他抗拒。見那女人逃離的意思寫在臉上,徹底生了怒氣,壓著聲音沉聲警告,“這樣子被人瞧見,回去禁足半年!”


    禁足?慕夕瑤愣愣看著他,滿臉不敢置信。宗政霖今日吃錯藥了?如今不趕著讓她穿戴整齊,過去繼續被他揉捏占便宜?


    “好極,嬌嬌果然不聽教訓。”宗政霖一臉寒霜,右手一勾便帶了人進懷裏,揮手間將大氅蓋在她身上,隻片刻就將人裹得嚴嚴實實一絲不露。


    等不及她重新收拾,隻能出此下策稍作掩飾。更何況……慕夕瑤一臉春色,不適宜露麵人前。


    “腦袋埋下去,敢這麽嬌媚著四處亂瞟,今日有你好受。”難得厲聲嗬斥了她,宗政霖忍著難受讓葉開緩緩前行。


    慕夕瑤逼不得已,整個人蜷在他懷裏,下半身兒隻得大氅遮掩,裏間卻是空落落十足不雅。就這麽紅著耳朵羞憤欲死,心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待會兒宗政明不會進來吧?


    正垂了眸子打定主意寧死不抬頭,不經意間卻發現宗政霖腳下杏白色一團絲絹。


    慕夕瑤腦子轟一聲炸響,差點兒沒大罵出聲。宗政霖這個混蛋,隻管脫不管善後,這麽明明白白的罪證落他腳下,傻子都能猜出她大氅下是如何見不得人的光景。


    “殿下!”慕夕瑤焦急叫喚,“妾的衣衫還在外麵。”


    宗政霖被她提醒,才發現慕夕瑤下身衣物竟遺漏在近旁。太關注小女人本身,竟失了一貫的從容謹慎。該死,差點讓人看了這絕不能示人的私物。


    將裏衣塞進大氅中讓她牢牢抱住,宗政霖低頭便見慕夕瑤仍舊一副嬌羞嫵媚,受過憐愛的樣子,瞬間火起。“下次再敢路上撩撥,定罰不饒。”大手壓了她腦袋緊緊摁在胸前,拉了兜帽給她蓋上,直到從外麵看去,慕夕瑤一根頭發絲兒也不會叫人瞧見,宗政霖這才滿意收手。


    慕夕瑤被悶得差點兒喘不過氣,轎輦裏本就燃了火盆,這麽著憋氣,宗政霖就不怕悶死了她?


    混蛋男人失控過後,竟將原因全賴她身上!慕夕瑤又氣又惱,兩條光著的白玉腿兒被宗政霖抄了腿彎牢牢定住動彈不得。還在心裏使勁兒扇小人,就聽宗政明儒雅聲音傳了進來。


    “六弟,可是方便一會?”


    不方便,很不方便!慕夕瑤心裏死命嚷嚷。


    “五哥無需見外,進來便是。”宗政霖聲音平穩,絲毫不受體內未平複的火氣影響。


    打腫臉充胖子!沒人比慕夕瑤更清楚此時宗政霖定然很不好受。就單單是他渾身緊繃,緊貼她的大掌火熱用力,就看得出這男人用了何種自製在外人麵前才能一如既往。


    宗政明挑簾而入,步子邁開一半驟然停滯下來。


    “六弟,你這是……”宗政霖邀他入內,不想竟是這樣情景。懷中抱著的人,看身形和大氅樣式,應是女子無疑。能這樣安然躺在他懷裏,迄今為止,除慕夕瑤不作他想。


    “五哥勿要介意。慕氏產後體弱,早上經了寒風有些暈沉。本殿轎輦中更適宜歇息。”六殿下隨口忽悠,不比慕夕瑤遜色。


    難怪後麵跟著赫連氏暖轎,這時候卻是慕夕瑤在此。宗政明頷首落座。


    “此來卻是有事告知。太子正暗中疏通關係,欲將……”看了眼埋在宗政霖懷裏安靜歇息之人,宗政明臨時改口。“插手年初書藩院大考。”


    未將淳於瑤之事告知慕夕瑤,這是宗政明與宗政霖未曾宣之於口的默契。過多陰暗無謂擾她清淨。


    太子賊心不死,對淳於瑤的用心,不言而喻,是因了慕夕瑤而起。讓這樣的人在儲君位置順利登基,可想而知慕夕瑤會是如何下場。宗政霖鳳目寒光暴漲,周身戾氣嚇得乖乖窩在他懷裏的女人打了個寒顫。


    奶奶的,書藩院那鳥不拉屎的偏僻旮旯,值得宗政霖如此暴怒?難道那處有何重要布置不容他人碰觸?可也不對啊,要這麽著,能讓宗政明親來報信通傳?還特意這麽早侯在路上遞了消息……


    慕夕瑤腦子轉得飛快,如何也想不出這兩人有何利益瓜葛會牽扯到書藩院頭上。


    “請托至何人名下?”


    “太子太傅,前翰林掌院學士王崇浩。”


    宗政明言辭中少有露了沉重。當今翰林學士,大半出自王崇浩門下。年初考校,主考官極有可能出自這幾人之中。


    而王崇浩曆來是保皇中堅,對儲君的名正言順可謂極其刻板守舊。此次宗政暉求到他名下,這類無關政事的旁枝末節應當不會為難。


    “是他。”宗政霖眉頭皺起。軍中勢力他應對自如,可文臣之中,宗政明尚且覺得吃力,宗政霖自然無法一言既定。


    “五哥意下如何?”既親自登門,可見也是存了主張。


    “若論文士聲名,無人能及南陶北肖。可是官場之中,出身資曆才是緊要。倘若王崇浩禦前進言,能與他一爭之人,莫過於參知政事蔡平康。隻蔡平康此人,早年得先安國公提攜,欲請他出麵,頗為不易。”


    這句話宗政明說得客氣。哪裏是不易,分明是毫無可能。安國公府短短一年內大廈傾塌,九族流放。若論功績,六皇子府居功甚偉,一馬當先。


    “這便是沒可能了?”宗政霖鳳目眯起,語氣微微有些上揚。文臣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威逼世家出麵,無論如何也得讓淳於瑤安安穩穩拿了書藩院譯人銘牌。


    “六弟可是想從世家下手?”宗政明一語料中,見他不以為然,加重語氣施以警告。“若是現在動了世家這步棋,之後的路,再艱難不過。”這事情他和宗政霖都有份,若是宗政霖一意孤行,他兩人自此與世家牽扯一處,與之後元成帝必將出台的清除門閥勢力的政令背道而馳。這於皇子來說,無疑往死路上撞。


    “出爾反爾之事,你可是怕了?”宗政霖眉峰高挑,攬著慕夕瑤的雙臂沉穩有力。


    宗政明眸子一緊,再望向宗政霖的目光已是複雜難言。“為了她,你倒是萬事不懼。”宗政霖此舉,無異於火中取栗。


    “就不怕落得反複小人的名聲?寒了帳下臣子之心?”


    躲在大氅下的慕夕瑤眸子一眯,粉嫩小臉逐漸凝霜。“為了他”還是“為了她”?


    不管怎麽想,宗政明的話語都是不清不楚,意味深遠,似專門避忌不欲她聽清。這麽想來,應該是“她”囉?若是不關她事,宗政明何需當著宗政霖麵,兩人私下裏也這般小心翼翼,處處彰顯出刻意?


    原來如此,就說方才宗政明開口第一句就顯出古怪,原來是事出有因,偏偏她還後知後覺。


    今日方知,她慕夕瑤竟與書藩院牽扯上關係,並且……宗政霖好似極為看重,連宗政明也是陷入其中。


    聽他們話裏意思,關鍵似出在王崇浩身上。太子太傅啊,好大的頭銜……


    宗政霖欲提前激起前朝與世家矛盾,這步棋……慕夕瑤臉色已是再難看不過。


    她到底犯了何事,要讓這個曆來老成持重之人,在時機遠遠沒有成熟之際,提前發動也在所不惜?慕夕瑤深刻反思近日言行,實在不覺她有如此愚蠢,竟連累到宗政霖兩人如此為難。


    “殿下。”慕夕瑤小腦袋幾下掙脫而出,鮮有凝重,仰頭望進宗政霖眼裏。“此事與妾何幹?”


    宗政明一愣,望著宗政霖懷裏眼神專注的女人,不覺露出異色。


    先前隻知她聰慧,今日方知,竟還如此敏銳?


    “毫不相幹。”宗政霖神色冰冷,隻淡淡看她一眼,抬頭再不理會。


    “不相幹?”慕夕瑤眼皮一跳,轉頭望向避開她目光的宗政明,笑得燦如春花,好不明豔。


    “五殿下也覺此事與妾毫不相幹?”話音輕快,麵上神色卻難得一見十分認真。


    宗政明輕輕撩開幕簾,望著窗外緩緩退去的熱鬧街景,聲音如沐春風,“半點幹係也無。”欺瞞她,原來心裏會不快活……


    慕夕瑤深深看他一眼,回頭重新俯身埋進宗政霖懷裏。


    “如此。”兩字過後,再無聲響。


    活了兩輩子,慕夕瑤最厭惡被人欺瞞。


    今日倒好,兩個男人當麵撒謊,生生把她當了傻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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