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妾後悔了。”一吻過後,慕夕瑤膩在宗政霖懷裏,小手拽著他冠帶,一臉不樂意。


    “如今後悔卻是晚了。”這時候疼得厲害,才知悔字怎麽寫。小東西不聽教,生生受了罪。


    六殿下以為慕夕瑤受了教訓,卻不想這女人接下來就放了狠話。


    “對付宗政瑩,根本用不上柔的,妾老早就該狠狠抽她鞭子。”慕夕瑤拳頭一揮,望著宗政霖說得猶不解恨。


    “不過也不晚。下回碰著,妾定要想法子綁了她來使勁兒出口氣。太氣人了!”害她痛過一場,還得遮遮掩掩見不得人至少大半月功夫,這趟下來,再好的脾氣也磨沒了。


    太氣人了?宗政霖眸子微眯,抱著懷裏這個,一時間感慨萬千。


    再氣人的他也領教過了,宗政瑩……便尋個機會讓慕夕瑤折騰去。那女人之後,還是送得遠些,永不回盛京為好。


    慕夕瑤這回當著宗政霖麵倒了下去,觸了六殿下絕不能碰的逆鱗。曆來護短之人,自是容不得宗政瑩繼續這麽安生太平下去。至於元成帝交代“血脈至親”,這念頭宗政霖自始自終不曾有過。


    “將養是願留在宮裏,還是早些回府?”


    “自是回妾的園子為好。”


    “再者說,殿下在皇子府一言九鼎,妾過得安心。”


    宗政霖撫過她側臉,隔著包紮的棉布輕輕落了個吻。


    也罷,宮裏始終不方便。落下疤痕,難免被人閑話。慕夕瑤何等傲氣之人,用不著為人詬病。回了府上,便如她所說,一切由他定奪。再多些心神護著她便是。


    既定了明早回皇子府,宗政霖便往淑妃處回話。屋裏隻剩丹若苑自己人伺候,慕夕瑤等著他背影消失,麵上笑顏也跟著淡了。


    既要讓宗政霖心痛,又不能讓他厭煩。對付男人,心力勁兒得使得恰到好處。


    哭哭啼啼的女人宗政霖不喜,那就沒心沒肺笑給他看。貼著棉紗,露著笑靨,越是對比分明,宗政霖隻會對她越心生憐惜。府中那些準備看笑話撿便宜的,哪個不開眼膽敢往她丹若苑尋釁,倒叫她們好生瞧瞧,即便她“廢了”,也是帶刺兒的。


    “怎麽,還不說?你家主子我養了你們……”慕夕瑤尷尬清清嗓子,差點順口溜出個十幾年。這麽虧心的說法,叫她這個才穿來幾年的人沒臉白白認下,隻得臨時改了口徑,“這許多年。到頭來你們把六殿下當主子,隻聽你家殿下的不成?”


    宗政霖淫威太盛,要壓過他實在不容易。慕夕瑤佯裝拉下臉,就等著麵前回避她目光之人老實交代。


    “主子,殿下不是說了,禦醫說過幾日結痂就好,不礙的。”蕙蘭磕磕絆絆,好容易僵著臉擠出句話。


    “結痂之後,這事情能瞞多久?還在慕府時候給你二人看的醫書,怎麽,如今都忘個幹淨?”


    蕙蘭臉色煞白,連著墨蘭都不敢出聲兒。


    竟是忘了主子懂醫的。殿下再三警告不得提及落疤一事,沒曾想根本就被主子提前看破。


    “禦醫說幾日能摘了這棉紗?”貼著狗皮膏藥似的布塊,慕夕瑤嫌棄得不行。


    “最短也要四五日功夫。”被慕夕瑤瞪眼盯住,蕙蘭扛不住終是招了。


    禦醫言說四五日,按她體質估算,隻兩三日即可。


    幸虧早前服用過諸多丹藥,又有養生經輔助,隻是淺淺疤痕,不足為懼。可這事兒也給了她教訓,玉佩再靈驗,也擋不住自己找死。之後還是謹慎些的好。


    “苦著張臉作甚?你家主子好得很。去,尋些好看絲絹給做兩三麵巾子戴著。麵料輕薄些,繡些暗紋也行,不要俗氣花樣,不拘哪個顏色,紅的也成。”


    隔日一早,宗政霖來接人時候,望著這樣的慕夕瑤,禁不住露了異色。


    小女人斜靠軟轎,整個人裹在緋紅氅衣之中,隻露了個腦袋,脖子上圈了雪白狐裘。最打眼,麵上同色紗巾襯得人膚白瑩潤,一雙眼眸黑得發亮。少有勾了眼線,眼角處微微上挑,嫵媚中帶著清冷。


    這女人……回皇子府用得著打扮得如此招人?宗政霖眸子眯了眯。


    “何人多嘴?”不願她多想,本打算稍作隱瞞。昨夜已派出暗衛四處搜羅,靈藥單方,不計銀錢幾何,但凡有用都會為她尋來。


    “殿下無需動怒。妾自個兒就讀過醫書,傷口那樣疼,怎可能還不知曉輕重。”


    宗政霖看她不似有勉強,依舊笑意相迎,俯身抱了人進轎輦,直到落座也沒讓人離了懷裏。


    “勿要強顏歡笑,若是難受,本殿陪著可好?”撫過她發頂,宗政霖攬在慕夕瑤腰間手掌微微收緊。


    慕夕瑤嬌媚笑顏變得舒緩,一雙眸子亮得出奇。


    “殿下,妾不怕的。”好牌在手,她何需擔憂。再不濟,大boss壓軸,穩賺不賠。


    “嬌嬌如此豁達,是信得過自己,還是信得過本殿?”宗政霖俯身望進她眼裏,頭一次提及兩人間信任與否。


    慕夕瑤睫毛撲閃,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殿下覺著,三七開如何?”至於誰三誰七,相信宗政霖不至於弄錯。


    “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宗政霖黑著臉,由她笑得開懷。


    三分……遠遠達不到他期冀。好在懷裏女人尚且安在,隻要綁了人在身邊,總有一日會得她全心全意。


    被宗政霖摟在懷裏,慕夕瑤突地想起件事兒。


    “殿下,您旁的女人若是欺到妾頭上,被妾整治了,您可別跟著心疼。您貴人事兒忙,心力有限,心疼妾一個已是滿滿當當,不興再累著自個兒,白白讓妾擔憂。”


    慕夕瑤話說得漂亮,意思卻蠻不講理,霸道得很。


    宗政霖鳳目帶笑,掀了她麵巾,含了慕夕瑤伶俐嘴皮子慢慢撕咬。


    “有空閑胡言亂語,不如好生伺候,討本殿歡心。”


    “有妾陪著,殿下您何時不歡心?”


    宗政霖一巴掌招呼在她小屁股上,終是讓這鬧騰女人偃旗息鼓,再不敢貧嘴。


    六皇子府大門外,赫連敏敏帶著一幹女眷,早早就候著殿下回府。順道,也在那女人麵前狠狠出口惡氣。


    想她待會兒定是頹敗不堪,羞於見人。如今在場之人,無不是盛裝打扮,個個眉眼精致,衣衫明豔。待得殿下回府,當麵比對過,自是能看出她們的好。


    蘇藺柔湘妃色罩衣加身,淡妝輕抹,已是亟不可待。


    隻萬靖雯得前世記憶之助,知曉建安帝偏好素淨端莊打扮,特意挑了大方嫻雅的對襟棉襖,就盼著能賭上一賭,得了他青眼。


    旁的幾個侍妾,雖也存了僥幸,但終究氣勢上弱上許多,不及幾個位份高的名正言順。


    田福山候在一旁離得遠些,對殿下這些個女人不知如何說好。


    這幾位心思一目了然,隻可惜沒那個福分。昨夜裏殿下趕著往嶽來樓傳信,這消息也就幾個心腹知曉。皇子妃不得殿下愛重,自然是被蒙在鼓裏。若是早些時候得了消息,也不會弄出今日這一看便知,絕難討得了好的場麵。


    他還是老老實實往瑤主子麵前多溜達幾圈兒,沒事兒多獻獻殷勤,態度比之前絕不能冷上一星半點兒,被人懷疑生了異心。


    就指著殿下如此著緊丹若苑,就值得他搏上一搏。不都說患難時候情意尤其難得?瑤主子如此通透之人,當是賞罰分明的主。


    “籲——”葉開穩穩停住轎輦,與田福山對視打過招呼,安放好杌凳,規規矩矩候在一旁。


    眾人盼了許久不見六殿下身影,正兀自疑惑,便聽車廂裏傳出男人淡漠吩咐,“葉開,打簾。”


    葉開愣頭愣腦硬是遲了片刻才回神領命,恭恭敬敬撩起帷帳,垂著的眸子裏帶上些許不解。


    之前殿下下輦從不曾喚人伺候,怎地今日一反常態?


    同有此問的還有宗政霖近侍衛甄,與離得稍遠些的大管事田福山。這幾人日日裏伺候,對六殿下習性十分熟悉。如今驟然變化,當真稀罕。


    直至身姿英挺的男人躬身而出,眾人才豁然看得明白,隻心裏作何想法,卻是個個不同。


    慕夕瑤乖乖摟著六殿下頸脖,嬌氣包包似的被宗政霖護著。兩人姿態親密,分毫不見疏離。


    最打眼,那女人僅僅露了雙狐狸眼,也是勾魂攝魄,半開半合間冷豔倨傲,哪裏有半點頹唐喪氣?


    田福山嘴角抽抽,相較於殿下後院女人,這位主子倒是時時盛氣淩人。傷得這樣重,也不忘出場就是震懾。瑤主子這氣派,當真了不得。隻牢牢扒在殿下身上,旁人心思再多也成枉然。


    宗政霖抱著慕夕瑤步下轎輦,目光隻稍微掃過門口花花綠綠的女人,見個個目瞪口呆,匆忙間行禮,規矩也是亂得不成體統。


    “赫連氏,爾等何故侯在門外?”宗政霖最煩被不相幹的女人打擾。如今呼啦一片杵在跟前,自是麵帶不豫。


    赫連敏敏嘴唇微顫,眼見慕夕瑤趴在宗政霖懷裏,閑閑抬手捂嘴打個嗬欠,還對著她不好意思羞澀眨眨眼睛,已是氣得眼前發黑,險些閉過氣去。


    自取其辱!赫連敏敏終於明白,今日究竟做了何等蠢事。


    本想著叫慕夕瑤自愧弗如,自卑自賤到羞於見人。到了如今方知,宗政霖一日不淡了那女人,即便她一無所有,也能隨時趾高氣昂,將滿後院女人踩在腳下,不屑一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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