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政務勤勉,侍親誠孝,治軍有道,律己嚴正。淑妃娘娘若是說道……莫不是妾牽累了您?”


    慕夕瑤掰著手指一一數過。再怎麽琢磨,淑妃也就隻能在後院一事上對宗政霖心存不滿。而皇子府內眷,堪稱禍水的,也就單單她一人。


    想明白緣由,再看宗政霖俊臉微沉,慕夕瑤撅著小嘴兒,小屁股挪騰兩下,伸手摟了他脖子,埋了腦袋一語不發。


    那樣子委屈得,看得六殿下著實不舍。


    慕夕瑤埋首歎息,終究是躲不過。平日再和睦,到了緊要時候,後院女人,從來就是可有可無。情分?前程權勢麵前,不過笑談而已。淑妃啊……骨子裏也是汲汲營營,後宮女人。


    宗政霖撫過她墨發,修長手指極慢穿過發間。若是說與她知曉,又是何種反應?宗政霖不禁有些期待。


    “母妃提了蘇氏。”言簡意賅,意思鮮明。


    蘇藺柔……慕夕瑤閉目沉思。


    “皇上欲啟用蘇博文?”前朝後宮從來一體,無緣無故的恩寵,除她這個舞弊的,旁人就甭想了。


    “都成精了。”宗政霖拍拍她背脊,既輕且柔。“嬌嬌以為如何?”


    探問她意思?慕夕瑤突地就笑了。側頭咬了他耳朵,小手爬上男人側臉,胡亂揉弄兩下,就著這姿勢,回得異常輕快。


    “這麽大個好處擺妾跟前,死霸著也不讓。”


    宗政霖眸子一縮,之後暢快大笑。很好,方才那頓揉搓,竟是挑挑揀揀不成?堂堂皇子,竟做了她眼中天大好處。


    “本殿這好處,可有讓嬌嬌動容?”


    “豈止動容。妾就巴望著好處占盡,連口湯都不給旁人剩下。殿下,您說可好?”


    宗政霖鳳目灼熱生輝,扣著她俯身纏綿一吻。許久過後,慕夕瑤氣喘籲籲,躺在他懷裏嬌氣哼哼。


    “如此,便這麽霸著。本殿應了。”


    慕夕瑤迷糊中得他允諾,腦袋埋進宗政霖胸口,嘴角高高挑起……調情,妾也會的。


    兩日過後,嚴乘舟領命,帶著府衛護送瑤主子離府。田福山早早安排好車架,裏麵軟枕零嘴兒,上好花茶一應俱全。就怕那位嬌養的主還有甚不滿,正與趙嬤嬤仔細討教。


    “旁的都還好,怎地主子那對兔子似沒見著?”


    “今兒早上送大院兒裏去了。殿下上朝時正巧路過,說是順道捎帶過去。”


    那對兔子不僅瑤主子著緊,殿下也時常惦記。隻殿下所想,卻是如何將那兔子安置得離主屋遠些……


    “那便齊整了,沒得遺漏。隻等主子出來便能啟程。”


    禪若苑裏,慕夕瑤按規矩走上一遭,過來請辭。赫連敏敏與她說不到一處,連寒暄都覺堵心,索性隻打了招呼,痛快放人。


    望著慕夕瑤婀娜走遠,赫連敏敏神色森寒。“將消息送出去。赫連葳蕤不是盼得著急?慕氏出府,正好成全了她。”


    那女人帶著麵巾也能招搖過市,看著就惹人厭煩。


    “嚴統領?”慕夕瑤扶著墨蘭正要登車,回眸間波光流轉,笑意瑩然。“今後兩日,要麻煩統領,多多看顧。”


    宗政霖不就是派了這個榆木疙瘩,死死守著大門不讓她出去。


    想她與葉開衛甄都打過交道,十分熟絡。隻這嚴乘舟,還是初次派到她身邊“護衛。”之前聽蕙蘭抱怨過好幾回,說這人十分刻板,冷冰冰不易親近。


    嚴乘舟背脊挺直,一身輕甲下隻著單衣。手握劍柄,目不斜視。麵對瑤主子時,話越多越容易遭殃,這是葉開血淚所得。


    如今聽側妃主動開口,連忙正了神色,中氣十足大聲回話,“瑤主子客氣。”


    慕夕瑤被他虎吼嚇了一跳,果然是宗政霖所屬,軍營裏練的兵,十分悍勇。


    車架一路前行,不過小半個時辰,已是到了大宅門外。


    宗政霖準備五進大院,乃高祖時,代國公府邸。整個院落以青磚、石牆、白玉琉璃為基,布局開闊,氣魄不凡。幾處院落更是錯落有致,大氣華貴。


    慕夕瑤乘著暖轎穿過牌樓過廳,方至主院,下了小轎便忍不住露了笑顏。


    “殿下,您怎地在此?原是瞞著妾呢。”本以為宗政霖會回府議事,不料竟是候在此處。


    六殿下步下石階,執了她手,帶著人往主屋裏去。“瞧瞧可是滿意?”


    慕夕瑤瞪著眼睛環顧四周,不耐煩屋裏還遮遮掩掩,一把扯了麵巾塞蕙蘭手中。


    “仔細些,莫擦刮了傷口。”宗政霖抬起她下巴,查看過後,才放了人,由著她四處蹦躂。


    轉過一圈兒,再回來時,慕夕瑤眸子晶亮,顯見是十分滿意。“殿下,屋裏擺件好些都是孤品,您何處得來?”


    “底下人孝敬。”宗政霖不以為然,慕夕瑤瞬間想得明白。也對,六殿下如今得元成帝看重,自然少不了巴結之人。


    再看看這屋子,慕夕瑤頓時有些為難。


    “殿下,妾若是回府,這宅子裏物件作何處置?”boss您財大氣粗,不如一並賞了妾?妾都搬小金庫裏上了鎖,以後給您兒子做聘禮,也是為您省心不是?


    宗政霖斜靠錦榻,舒懶招手讓她近前,逮了人圈在懷裏,別有用心與她商量。


    “便放在此處不好?”


    “妾心疼。”


    小女人雁過拔毛,如今主意打到這宅子上麵,六殿下不覺好笑。


    “那便需問過此間主人意思。”


    慕夕瑤眼珠子忽溜轉上一圈,趴在他胸口,妖妖柔柔與他纏磨。


    “殿下與此處主人說道說道。”啪一口親在宗政霖下巴,似覺賄賂輕了,又趕緊在側臉補上一記。


    哪兒來“此間主人”?不就是殿下您瞞著府上,公中未錄入的私產。好在宗政霖作風正派,隻置私產,不養外室。


    慕夕瑤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琢磨著怎麽盤弄好處,劃撥到自個兒地盤上去。反正宗政霖也是當皇帝的料,與其讓他大手一揮賞了後宮女人,不如成全她勤儉持家,生財有道。


    得了慕夕瑤親近,宗政霖眸中笑意漸起。小女人待會兒必定鬧騰,困了她手腳才好。


    將人鎖在懷裏,六殿下壞心眼與慕夕瑤交底。


    “此處本在嬌嬌名下。”


    方才還狗腿獻媚的女人,嬉笑凝滯在臉上。


    “殿,殿下。您別不是哄妾的吧?”


    哎喲喂,她小心肝兒有些發顫。盛京城裏五進大院……這得多少銀子?殿下您給妾直接封大紅包多好。


    貪心不足,說得就是守財如慕妖女此人。


    “出息。”宗政霖敲敲她腦門兒。“當今賞的,如何,不心疼了?”


    慕夕瑤摸摸腦門兒,頃刻間已是義正言辭。“殿下,您還是專心政事要緊。用心為皇上辦差,莫被分了心神。”


    家裏有能幹男人撐著,日子不怕紅火不起來。


    慕夕瑤裝模作樣,還沒得瑟夠本兒,突地想起好似事有不對。宗政霖之前那句“此間主人”,不就是欺她不明就裏,被白白誆了去!


    “殿下,您怎地糊弄人?”大boss閑來無趣,尋她樂子?慕夕瑤齜牙咧嘴,小模樣十足凶狠。


    兩人在屋裏鬧騰,外間趙嬤嬤拿著房契怔怔出神。


    這麽大地兒,殿下說給就給。這手筆……當真舍得。


    陪著慕夕瑤打點妥當,用過晚飯,宗政霖起身出門。晚間與第五佾朝等人有約,需在皇子府商議政事,卻是不能留下安置。


    “白日乖些,明日晚些時候,本殿再過來。”拒了慕夕瑤遠送,宗政霖係上披風,帶著葉開大步而去。


    “主子?殿下走得遠了。”趙嬤嬤看她若有所思,大半夜裏站外間出神,不得不開口提了個醒兒。這位若是吹了風,有個傷寒腦熱,滿院裏人都別想討得了好。


    “這麽著恭送殿下回府……妾怎麽覺得有種做人外室的感覺?”難道三兒做久了,也會上癮?


    話說她是被三兒的人,怎地開始對號入座起來?


    墨蘭手上本是打著燈籠,聽主子這麽不著調一句,差點兒沒摔了燈籠,讓大夥兒都嚇了一跳。


    “呸呸,主子您說的什麽話。您是殿下迎禮進門,入了宗碟的正經側妃。與外麵**楚館那些不正經女人豈會一樣?還好殿下不在,否則今日您必定受罰。”蕙蘭氣得跺腳,這麽不穩妥的主子,也就給她遇上,沒得挑。如這般氣人時候,也不知有過幾回。


    慕夕瑤哎呀一聲,直叫喚冷,扶著一旁肅了臉的趙嬤嬤趕緊回屋。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這年頭丫鬟都這般厲害。宗政霖應當沒留暗衛的吧?


    那邊廂慕夕瑤不慎犯了口舌,正躲在溫泉池裏舒筋解乏,避開趙嬤嬤說教。這頭六殿下方才回府,已被守候多時之人攔在院門之外。


    “殿下,赫連正妃命老奴送了薑湯過來。說是您打馬回府,避了風寒才好。”馮嬤嬤恭敬遞上食盒,等著六殿下接過。


    宗政霖腳下一頓,回首示意葉開接下,人卻徑直向前行去。


    “告訴赫連氏,勞她費心。”


    待得六殿下背影再看不清,馮嬤嬤搓搓凍得發紅的雙手,呼一口氣捂著暖和片刻,腳下快步往禪若苑去,趕著給主子報信兒。正妃這麽規規矩矩,哪裏又能令殿下動容。盼了這許久功夫,也不過得來一句“費心”的場麵話。


    就不知丹若苑那位,又是如何叫殿下撂不開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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