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後,還不解恨,王鐵蛋又揮起巴掌。


    “piapiapia”


    別看王鐵蛋隻是一個小學生,大概隻有十歲。


    長得卻跟小牛犢似的,一米多高的個子,胳膊粗得跟小樹幹一樣。


    王衛東都有點好奇,在這年月,能把孩子養這麽壯實,他家裏是幹啥的?


    賈張氏整天嗑止疼片,身體早就虛了,壓根不是小牛犢的對手。


    隻是兩巴掌,就把她扇得找不到南北。


    “冉老師那麽好,你還敢罵她,俺踢死你!”


    王鐵蛋扇完巴掌還不解氣,又重重踢賈張氏兩腳。


    賈張氏隻能捂著腿慘叫連連。


    秦淮茹看到賈張氏挨打,連忙向冉老師求助。


    冉老師正在氣頭上,沒理會她。


    “王衛東,咱們住一個大院,你還不幫忙拉開!”秦淮茹衝王衛東喊。


    王衛東得意一笑,拿起一把瓜子,繼續磕。


    “嗯,這瓜子真香。”


    棒梗蹲在地上,看著賈張氏挨打,麵無表情。


    秦淮茹隻能捋了捋袖子,上去拉扯王鐵蛋。


    賈張氏看到秦淮茹上來幫忙,惡毒的吼道:“秦淮茹,打死這個小賊!”


    三人亂作一團。


    雙拳不敵四手,看到王鐵蛋明顯不是兩人對手,王衛東隻能又把瓜子揣進口袋裏,準備上去出一把力。


    “砰!”


    門被人踹開。


    一道亮光劃破空氣,呼嘯著,撲向賈張氏。


    賈張氏下意識的躲閃。


    “哢嚓!”一把殺豬刀貼著她的麵頰飛了過去,直插入後麵的辦公桌。


    刀把顫抖,嗡嗡作響。


    眾人驚懼,王衛東也抬頭向門口看去。


    一個高大漢子,一臉怒容地走進來。


    他肥頭大耳,光頭油光鋥亮,一臉橫肉,黑色光亮破棉襖上,沾染有鮮紅血漬。


    離老遠,王衛東就能聞到一股腥臭味。


    “誰敢動俺家鐵蛋,不想活了!”光頭大步踏進房內,伸出沾滿油漬的大手,把賈張氏和秦淮茹像小雞一樣拎起來,扔到一邊。


    他拉起王鐵蛋,拍打王鐵蛋身上的灰塵,一臉寵溺:“鐵蛋別怕,爹在這!”


    怕...光頭是沒看到他兒子剛才把賈張氏揍成啥樣了。


    被甩到一邊的賈張氏和秦淮茹看著光頭大漢,有點發怵,縮了縮脖子,一聲不敢吭。


    還是冉老師走上前,笑道:“你是王鐵蛋同學的家長吧?”


    “是嘞,俺王鋼柱,南石公社養豬宰豬全把式。”光頭大漢靦腆一笑,用大手揉一下光頭,有點小自豪。


    原來是殺豬宰豬的屠夫,難怪能把兒子養得跟小牛犢似的,王衛東心中了然。


    “恁就是冉先生吧,俺家鐵蛋多虧你照顧。”


    光頭大漢說著從棉襖中抽出一條半尺長的豬尾巴。


    遞到冉老師麵前,一臉憨厚:“冉先生,俺家裏也沒啥好東西,就是有點豬雜碎,這條豬尾巴,恁就拿回去熬湯,大補啊,可別嫌棄。”


    豬尾巴上長滿淺短黑毛,傷口處還鮮血淋淋,此刻被王鋼柱拎在手中,就像一條被斬斷腦袋的長蟲。


    王衛東看著都覺得滲人,冉秋葉卻雙眼放光,伸手接過,小心裝進布兜裏。


    王衛東本覺得詫異,旋即一想,這年頭,一整年也吃不幾回肉,豬尾巴比後世的燕窩還要珍貴。


    知識分子冉秋葉,也要吃飯,就不覺得奇怪了。


    “冉先生,俺家鐵蛋是不是在學校惹麻煩了,恁放心,俺回去一定好好修理他!”光頭大漢好聲好氣的說道。


    冉老師笑道:“不是鐵蛋惹的禍,是...”


    冉老師一五一十,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光頭大漢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扭頭看向秦淮茹和賈張氏,眼睛瞪大似銅鈴,咧著大嘴巴,露出被煙草熏得黑黃油膩的牙齒。


    “你們說,這事咋辦?”


    “咋辦?”賈張氏天然對這大漢有點畏懼,向後退一步。


    秦淮茹站起身,挺起胸膛,憤怒道:“啥咋辦,你家孩子,把我家棒梗打成這個樣子,還把我媽給揍了。”


    “你還用殺豬刀行凶,報告給派出所,一定會把你抓起來。”


    說著,她皺起眉頭,估摸一下,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這樣吧,你賠給我們5斤豬肉,這件事情就算清了。”


    “啥?5斤豬肉?”光頭大漢瞪著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秦淮茹。


    他順手拿起殺豬刀,冷笑道:“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屠夫,隨身帶著一把殺豬刀,很正常吧?”


    “我在門口,就聽到屋內有一頭大白肥豬,哼哧哼哧叫,還想著是公社的那頭豬跑到這裏了呢。”


    “一不小心,殺豬刀就脫手而出了。”


    說著,他盯著秦淮茹,惡狠狠:“這能怪我?”


    你還別說,賈張氏真的長得肥頭大耳,跟頭大白豬一樣。


    不過這理由太扯了...王衛東心中忍不住鼓掌。


    看來,這個王鋼柱並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個憨厚,應該也是一惡人。


    惡人對惡人,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你...你...”秦淮茹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賈張氏鼓足勇氣,站起身,撇著嘴:“那你家孩子,把棒梗打了,也是個誤會?”


    “那是他偷東西!偷東西就該打,打死活該!”光頭大漢一臉凶相。


    “不就是幾個文具嗎,用得著下死手?”賈張氏說完,猛地一拍腦袋,似乎想起了什麽。


    瞪向冉老師:“你這個丫頭片子,為啥不給俺家棒梗發新鉛筆。”


    她剛才已經問清楚,班裏很多同學都發新鉛筆,新本子,新橡皮,卻不發給棒梗。


    冉老師板著臉:“這是捐助人的意思,人家說了,隻有貧困家庭的孩子,能夠受捐助。”


    “貧困家庭?我家還不夠窮?我三個孩子,每個月才十幾塊錢,還有男人要養。”秦淮茹眼眶噙淚,瞬間變身苦情戲女豬腳。


    如果不是賈張氏站在旁邊,她說不好還要埋怨婆婆兩句。


    冉老師板沒好氣:“是不是貧困家庭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你說了算,咱們這裏有規定,月人均收入五塊錢以下的家庭,才算貧困戶。”


    秦淮茹在工廠上班,每月十五塊工資,再加上工廠每月給賈旭東發的傷殘補助金,當然不能算是貧困戶。


    當然,這個傷殘補助金,賈張氏攥在手裏,秦淮茹從沒見過。


    王衛東在捐贈前,已經查過有關貧困家庭的規定,早知道這些。


    心中冷笑,我的東西就是扔進水裏,都不會便宜棒梗這個白眼狼。


    “那這個胖...大哥呢?他家孩子吃得滿嘴冒油,也算是貧困家庭。”秦淮茹瞪著眼,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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