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地的家門口。


    劉長義一直在靜靜的看著易中地的表演。


    身為老保衛科科長,易中地的那點小伎倆,逃不過他的眼睛。


    見易中地不願意承認,劉長義開口了。


    “易中地,我再問你一遍,許大茂是不是在你這裏?”


    語氣平淡,易中地卻打了個寒蟬。


    他連忙否認:“沒有,絕對沒有!你們肯定是被易海民這小子忽悠了。易海民當年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我害了他父親的謊話,一直仇視我,想置我於死地,你們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行,既然你這樣說,那咱們有緣再見!”


    劉長義也不跟易中地廢話,轉身就往外走。


    田海民和易鎮山見此情形,連忙快步跟在他後麵。


    易中地見幾人離開,狠狠的啐口吐沫,愣神說道:“城裏人又怎麽樣,到了我們易家莊,就得聽我易中地的。”


    劉長義幾人重新回到易海民家。


    此時劉花還沒有回來,易海民幫忙倒上茶水,不好意思的說道:“劉老哥,真是對不住,易中地就是這麽個黑心腸的人,現在他將許大茂當成了進步的梯子,輕易不會放手的。”


    他這會感覺到深切的不甘。


    別看易海民隻是個民兵隊長,眼光卻很靈活,隻不過受限於農村身份,沒有辦法進城,要不然,就算進到廠裏麵,當不了領導,也能成為車間裏的扛把子。


    這種說法並不誇張,要知道村子裏的那些社員們有很多都沒有上過學,有些還沒有學過什麽道理,或者是說他們清楚道理,而是借助不講道理,在物資匱乏的村子裏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


    一個婦女同誌能夠因為一根破鋤頭放在了別人家門口,堵著人家連續罵三天,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對方家裏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全能被她招呼一遍。


    一直到對方縮在家裏不敢出來,向全村人展示了自己的厲害,這才算是滿意而歸。但凡對方敢出來頂一句嘴,這場戰爭就沒有結束。


    一旦對方也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吵架無法解決問題,那麽一場打鬥也許就在所難免了,每年易家莊都要發生幾件打鬥事件,甚至還有受傷的。


    每每到了那個時候,易海民作為民兵隊長就要出麵阻攔。


    雖然易鎮山在來到易家莊後掩飾得很好,但是麵對劉長義的時候,流露出的那種輕微的畏懼,還是引起了易海民的注意。


    他已經確定了劉長義就是易鎮山的領導,此時生怕因為沒有辦成事情,而影響易鎮山在劉長義心目中的地位。


    他雖然沒有去過京城,也沒有進過廠子,但是也能夠理解這次機會對易鎮山的重要性。


    劉長義抽著煙,淡淡的說道:“海民同誌,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就易中地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就算是你辦法再多,也沒有用處。”


    劉長義也是農村裏出來的,太了解易中地這種村領導了,他們為了芝麻粒大小的權力,可以用盡全力,作出很多醜陋的事情。


    易鎮山也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長義,那現在該怎麽辦,咱們要不請求鎮上的領導出麵吧,以咱們蘭花汽車廠的地位,再加上您的身份”


    話說到這裏,易鎮山忽然想起易海民還在身邊,他這是說漏嘴了。


    索性幹脆站起身將事情挑明了,指了指劉長義介紹道:“海民,我也不瞞你了,這位就是我們蘭花汽車廠保衛科的科長劉長義同誌。”


    蘭花汽車廠的保衛科長易海民饒是清楚劉長義的身份不簡單,此時也被嚇了一跳。


    他以前聽村子裏在軋鋼廠當工人的易中海講過,軋鋼廠這種國營大廠,廠長是廳級幹部,副廠長副廳級的領導,而保衛科這種部門的領導,肯定是科級幹部了。


    就算是鎮上的鎮長也沒有達到這個級別。


    這位是妥妥的大領導啊!


    而且,保衛科還是工廠裏的要害部門,科長一般都是廠長的心腹,這次劉長義之所以會隱瞞身份前來,說不定就是蘭花汽車廠廠長指示的我滴天啊,那個許大茂到底是什麽根底?他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放映員嗎?


    不,這絕對不可能,其中肯定有什麽我沒有搞清楚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易鎮山已經將事情猜測個七七八八了,但是他又下意識的否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劉長義聽到易鎮山的話擺擺手:“這次咱們要解決這件事,一定不能驚動太大,還需要想別的辦法”


    吱寧。


    這時候易海民的媳婦兒劉花挎著籃子,推開門扭屁股進來了。


    她剛才已經在外麵將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將藍子放在地上之後,笑著說道:“當家的,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易鎮山此時正心煩著呢,見到劉花竟然當著客人的麵說這些話,頓時瞪大眼說道:“劉花,我跟你說過多少次,男人在談事兒的時候,你一個女人家家的不要插言,特別是當著貴客的麵,會顯得咱們家特別沒有規矩,會被別人恥笑的。”


    劉長義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想反駁,可是仔細想想也就明白了。


    這年月雖然講究樹新風,講究男女平等,上麵也沒少派人下來宣傳這些事情,但是鄉村裏的人還都講究老規矩。


    在很多地方,甚至出現了女同誌不能上桌吃飯的情況,在他的老家,情況也差不多。


    隻不過,跟著王衛東離開寧州城,進到京城,進到蘭花汽車廠後,由於王衛東一直強調男女平等,不能出現歧視性別的情況,他早已習慣了,所以才會覺得詫異。


    易鎮山見嫂子以為自己被大哥訓斥了,連忙站起身幫忙說道:“海民哥,你吵吵啥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嫂子之所以想幫忙出主意,也是為了我們感到著急。”


    易海民也清楚自己的話過火了,訕笑兩聲坐下來,不再吭聲了。


    易鎮山看著劉花說道:“大嫂,反正我們現在是遇到了難處,你有什麽主意盡管提出來。”


    城裏人就是不一樣,比農村的糙老爺們懂禮貌多了,劉花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現在見到易鎮山這樣說話,心中的怒氣也逐漸消失了。


    她扶著桌子坐下,輕輕捶了捶酸軟的小腿,這才接著說道:“易中地有個相好的。”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安靜。


    劉長義微微皺起眉頭,易鎮山眯了眯眼睛,兩人都不了解易中地所以並沒有擅自發表意見。


    但是易海民聽到這話,身子晃了晃,屁股下的椅子劇烈搖擺兩下,原本曆經風霜已經腐朽的椅子腿,哢嚓一聲斷掉了,易海民摔在了地上,屁股差點摔成八瓣。


    他哎吆了一聲,捂著屁股痛苦的呻吟了起來,易鎮山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攙扶起來。


    易海民覺得當著貴客的麵丟了麵子,在被攙扶起來之後,衝著劉花瞪眼睛:“你這婆娘胡說什麽呢!易中地那種人,怎麽可能會找相好的。”


    也難怪易海民這樣想。


    易中地別看是副村長,房子和院子都是易家莊最好的,雖然也是土坯房子,但是他家屋頂上還扇了一半的瓦片,圍牆也不跟別家一樣,是那種籬笆院子,而是真正的土坯圍牆,由隔壁韓溝最有名的泥瓦匠張師傅親自帶著徒弟,忙活了半個月才壘砌而成。


    易中地家裏很漂亮,卻有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小氣當然這個缺點對別人來說,也許是缺點。但是對易中地來說,他卻覺得這隻是一個優點。


    易中地的小氣從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來了,那個時候還是解放前,易中地本是地主的小兒子。


    地主擁有包括易家莊在內的周圍五個村子的土地,並且在縣城裏還有數家商鋪,可謂是家財萬貫,自身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一口氣娶了五個姨太太,這些姨太太每個人給他生了個兒子。


    身為地主的兒子,易中地從小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每個月能領到十塊錢大洋的生活費,要知道那時候的大洋還是很值錢的,像縣城裏的私塾教員們,每個月的工資也隻是十塊錢。


    別的哥哥們拿到那些大洋後,都到街上的酒樓裏喝花酒,或者是置辦華麗的衣物,易中地跟哥哥們不同,他拿到錢之後,隻花費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攢了起來。


    事實證明了易中地的做法是正確的,後來鬼子來到易家莊附近,地主本來已經投靠了鬼子,甚至當上了當地的地保,但是卻因為跟鬼子軍官搶奪一個歌姬,得罪了鬼子軍官。


    在鬼子軍官眼裏,他就是一條狗,可以隨時被拋棄。


    所以地主就被鬼子殺害了。


    縣城裏的鋪子,連帶著易家的土地也全都被別人霸占了。


    地主的家人頓時做了鳥獸散,各自尋找自己的活路,地主的那些哥哥們在產業被奪走之後,生活陷入困苦之中,很快在那些敵人的刻意針對下,死死的死,遠走他鄉的遠走他鄉。


    隻有易中地帶著那些年積攢下來的錢財回到了易家莊,投靠了一位舅姥爺,從此之後在易家莊安家落戶。


    當然,因為在解放前,易中地家的產業已經全部被搶走了,所以在評定成分的時候,上麵還是按照倒查三年的政策,給易中地評定了一個貧下中農的成分。


    易中地那個時候已經成年了,比以前也更節儉了,家裏從來不炒菜,要是嘴饞的話,就拿出珍藏了半年的鹹鴨蛋看上一眼。


    等結了婚之後,那個嫁過來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的媳婦兒,因為多看了兩眼鹹鴨蛋,竟然被他暴揍了一頓。


    平日裏易中地從來不購置衣物,上麵配發救濟麵粉的時候,那些麵粉袋子是棉布做的。


    身為副村長的他,就近水樓台先得月,將那些布料搞到手,然後讓他婆娘剪裁成衣服的樣子,用布料縫起來。


    另外易中地長得也很醜,個子很低,還一臉的麻子。


    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相好的人呢!這不是開玩笑嘛?


    劉花再次被丈夫訓斥了,反而不生氣了,嘴角微微翹起,說道:“易中地這個老東西把你們都騙了,要不是我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


    聽到這話,易鎮山頓時來了精神:“大嫂,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長義也側起耳朵,易中地這個人不好對付,要想讓他主動將許大茂放出來,肯定得抓住他的軟肋。


    然後以這個軟肋相威脅。


    劉花見自己成了眾人的焦點,神情也有些得意,笑著說道:“這還是上個月的事情,咱們那陣子青黃不接,村子裏的大鍋灶也開不起來了,各家都得自己尋找食物,可是地裏收獲的時候,糧食早就交到公社了,誰家還有糧食啊。


    所以我跟那幫子小媳婦兒就把主意打到了後山的榆樹上。


    咱們村後山有幾十顆大榆樹,那些榆樹皮如果剝下來,拿到太陽下曬幹的話,碾成碎麵,可以做成窩窩頭,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是好歹能夠填飽肚子。


    知道榆樹皮能夠活命後,那些榆樹很快就剝得光光的,不得已,我隻能拎著鐮刀往遠處尋找。


    就在我路過一個山坳的時候,看到易中地偷偷摸摸的往遠處走去。


    易中地的出現,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想啊,易中地可是小氣鬼,還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並且當副村長的時候,還掌管咱們村的糧倉。


    據說易中地沒少往家裏偷糧食,都藏在隱蔽的地窖裏。


    咱們全村都可能斷糧,唯獨他家不可能。


    那麽他這個時候上山到底是幹什麽呢?


    於是,我就緊緊的跟在了易中的後麵。


    這一次,足足走了十幾裏,一直走到距離韓溝七八裏的地方,易中地才停下腳步。


    他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一陣子,好在我機警,一直偷偷的躲在後麵,才沒有被他發現。


    易中地發現沒有人跟著,這才朝著樹林深處打了個口哨。


    很快樹林深處鑽出一個俏媳婦兒,兩人抱在一起,竟然親起了嘴咿呀,可羞死人了!”


    劉花這會想起那個時候看到的情形,還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生性保守的她從來沒有想到,人們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出那種事情。


    實在是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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