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麵左撇子和朱興安分開,回了遊寒村後,是先找到左二伯。


    “二伯,你看五叔沒在家,您能不能招呼咱村所有人出來一下。最好將小孩子都叫出來,一個別落下。”


    “啥事兒?”


    “想問問咱這出村口出沒出去一夥人,我家不僅丟了好些銀錢,還丟好些書籍,他們帶著這些書籍出村應是很打眼。想問問大夥見沒見到。”


    左撇子又補充句:“二伯,唉,雖是報官了,但你也看見了,他們也不咋給咱們當回大事辦啊?就那一撥人進咱家像走過程似的看幾眼,再之後這就不提不念了。”


    左二伯寬慰道:“他們也要到了縣衙後,才能再派人來。沒聽人解釋說嘛,人家是管王賴子死的事,一碼是一碼。咱這地方這麽遠,從縣裏到咱這裏一來一回怎麽也要兩天才能再來人。”


    “所以啊,我著急。”


    “行,那二伯給你去叫人。”


    左姓族裏的年輕人敲鑼打鼓,沒一會兒,連村裏的老頭老太太小孩子全跑了出來。


    左撇子將情況說了一遍,說家裏還丟書了,咱都不知道他們為啥要偷書。


    他不可能對外告訴,有可能是羅峻熙得罪人,但還不得不將這個情況告訴大家,讓大夥幫他想想有誰疑似帶書籍出村。


    倒是大夥挺會幫他想,隻是僅有的見識,開出的腦洞和朱老大神似。


    說偷書那指定是為賣唄,還挺識貨。


    撇子,這夥人裏有對你家知根知底的。


    這話一出,好些人附和:


    “沒錯,童生榜首的書籍多值錢,過後賊人們即便不敢在咱鎮上縣裏賣,怕官差查。那也能倒動到外縣去賣。書是死的,人是活的。”


    “對極,舊書也是書啊,賣給那些買不起新書的科舉書生,上麵還有咱們童生榜首寫的心得,那麽多書,賣好了又等於是偷一百兩。”


    大夥能這麽想,再不會聯想到其他,也有可能是打心眼裏認為羅峻熙不會得罪誰。


    那孩子長的多好呢,老老實實不招災不惹禍、文質彬彬的,是位極有禮的小夥子。所以,壓根兒就沒朝那上麵琢磨。


    那說說正事吧,見過誰出村?


    大爺大娘們紛紛七嘴八舌起來,真沒見過一夥人,還要推要背著那麽沉的書籍出村。


    從今早到眼下,唯一見到的一夥人還是官爺。人家官爺推出來的,指定是老王家殺人的那些物證吧。


    所以說,這就是老百姓,連想都沒往那方麵想。


    因為官差偷東西那這世道不就亂套了嘛。官差是幫咱們抓偷的,是公道和正義的化身,雖然他們有時候不作為,會讓老百姓經常在心裏:呸。


    左撇子心想:是啊,僅有的那一夥人,就是那些官差啊。


    他正回憶那些官差呢,就有大爺說:“那夥賊人能不能是分開走呢,對呀,分開走!用筐背著,那我見過青柳村老徐家六小子,背個筐,看起來挺沉的,那小子風評不咋地。”


    左二伯提醒:“快,撇子,記下來。這種人必須尋頭上查查。”


    這麽一提醒,有存在分開走的可能性,立馬又有人說:“哎呀,又瘦又小的,那個誰,左家二妞婆家的小叔子又瘦又小,我見到他推車從咱村出去啦,就在半個時辰前。”


    左家二妞的娘家媽急忙解釋:“俺閨女她小叔子是為進城賣糧。”


    婦人頂嘴道:“你問啦,你確定是賣糧?你咋知道車上推的不是書。”


    “噯?秦三妹,說一句就得了,你找撕是吧,咋還血口噴人。俺閨女她小叔子別看長得跟地出溜子似的,但人家可是正經人。你再給扣個偷兒的帽子,我撓死你。”


    左二伯趁那些婦人吵嘴,用腳蹬了蹬坐在石頭上寫字的左撇子:“傻瞅啥,記下來,二妞的小叔子。”這節骨眼兒,誰都不能信。


    就這麽的,村裏人這個說看見誰了,那個說,見到誰背筐疑似背的是書,左撇子記下一篇子。


    還有人提醒道:“萬一那夥人偷完,昨夜或是今早淩晨就趁黑天背書走了呢,那咱們可看不著,咱都在睡覺呢。艾瑪,能不能找個人去城裏問問,出城進城的衙役一定會有印象。我看使點銀子行,讓那些守城衙役幫著想想。他們要是沒想起來,那就說明,這夥賊人還在咱這十裏八村呢。”


    這個意見,左撇子采納了。


    所以在選擇由誰去府城尋找羅峻熙時,刨除了常喜。


    三胖子說:


    “常喜,我看你腦子活,咱自己備不住真能抓住,你等會兒就找城裏那些守城衙役周旋,在家裏再給叔和朱爺爺那麵跑跑腿,總之,家裏這麵由你照應。


    而我,念過書,認字還有錢,這一道去府城需要好幾日,就由我去府城尋德哥他們,餓不著。


    我到了那,我專找會收酒的店鋪問一問,有沒有見過德哥去賣酒。德哥頭發支棱毛,半長不短的,應是會讓那些酒樓有印象。”


    三胖子心想:如果順利,家裏這麵能甕中捉鱉,他在府城能守株待兔,守到德哥。


    “我走了。常喜你趕明跑腿時,路過我家,進去告訴一聲,就說我去府城了。”


    三胖子接過白玉蘭緊急給準備的幹糧。


    秀花站起身,望著三胖子:孩子,辛苦了。


    三胖子:不辛苦,他心甘情願,他要千裏把君尋。


    不可能讓人家吃著這份辛苦,還要再自個搭錢趕路住店。


    秀花說:“孩子,你這一路的花銷記下來。記住,不是你朱爺爺欠的帳,是回頭你姥姥我給你。”


    三胖子走了,常喜也去忙了。


    患難見真情,所有熱心腸的人,都在用僅有的線索自個分析,想著咱自個要是能抓到,就不用傻等官差。他們四處亂撞,紛紛幫忙。


    而左裏正的歸來,更像是給大夥注入了強心劑。


    左撇子還沒來得及和五叔訴說委屈,村裏人就見到左裏正圍了起來。


    一個個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艾瑪,擔事兒的終於回來了:


    叔,你知不知道咱村出事兒啦?


    左裏正大步走向左撇子家。


    一邊大步流星走路,一邊板臉詢問左撇子整個過程。


    白玉蘭就眼睜睜看到她娘本來是坐在炕邊,在聽到左五叔的聲音時,噗通一下就躺下了,躺下前將頭發還整理一下。


    且剛才氣血上湧的老太太,又一把推開她手中的藥碗,一臉虛弱狀躺在那裏。


    這一套動作,隻在白玉蘭眨眼間完成。


    然後在裏正五叔正好跨過她家門檻那一瞬,就聽到她娘用格外虛弱的聲音說:“我不喝藥,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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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叔的腳步聲明顯更快了。


    “秀花……老妹子,你咋樣?”


    左撇子、白玉蘭當即被裏正叔這聲深情的問候,整懵了:“……”


    更雷人的是,他們娘也用拐著彎兒的聲音說:“誰啊?”問完回眸,好像才知道裏正來家裏了似的:


    “啊,是他五叔啊。他五叔,你終於回來了,我丟了二百五十兩。”眼淚唰唰就下來了。


    裏正叔上前幾步,鏗鏘有力對炕上的秀花道:“我知道我知道,但錢不要緊,你快喝藥,人沒事兒比啥不強。”


    他們娘說:


    “咋不要緊呢,那自然是能找回來,再將那些賊人抓住揍死他們最好。


    可咱眼下,不知道他們是跑了,還是仍在附近這十裏八村貓著。咱又不能挨家去翻。


    要是能翻就好了,銀子沒寫字,分辨不出是誰家的,我那銀票又好藏,但是丟了那麽多書,可不好藏。


    如若翻一圈兒,沒找到書,就說明不是咱這十裏八村的,那我也就死心的等官差那麵了。”


    “那咋不能翻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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