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敵國的山腳下,忽然傳來一道帶著回音、纏綿般地叫喊聲:


    “都來啊,吃肉啦!”


    這一嗓子就是羅峻熙喊的。


    此時,他正和他大姐夫朱興德一起揮舞著血帕子在手舞足蹈。


    跳著他們異常熟悉的馴獸舞。


    驅腿、抖肩、挺腰、晃脖子。


    而隨著他這一聲招呼,最神奇的是山上還真給了回應。


    第一聲叫喚的就是虎嘯。


    虎賁營眾人以及跟隨來的其他幾位文官全都震驚了,原地休息坐都坐不住了。


    傳言,北方大捷有白頭山神獸幫忙。


    聽聽那虎嘯, 傳言果然沒欺他們。


    這說明啥?


    說明生靈都站在他們這一方。勝利注定是屬於他們的。


    那來吧,不能隻讓朱將軍和羅大人忙乎,咱們都跳起來。


    隻恨如若早知曉,再多帶來一些肉好感恩神獸。。


    隻看沒一會兒功夫,朱興德和羅峻熙的身後就站滿了人。


    有滿臉不自在的,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例如謝岩等人,卻也在盡量跟上舞步, 越跳越搖擺。


    有四肢不協調的, 例如幾位文官,也是在盡力擺動出火辣辣的姿態,跳出最炫神獸舞。


    總之,隻要幫過他們的神獸能歡喜,別說扭腰擺胯了,幹啥都沒問題。


    你說就以上這麽大的動靜,敵國能不知道嗎。


    敵國慌了。


    天呐,這山上的神獸是受了巫蠱之術嗎?居然是中原內應。這比駐軍還可怕啊。


    有了這一層遐想。


    再加上羅峻熙他們在露麵前,全體都有,整理官帽官服,沒了一路風塵仆仆,各個看起來鬥誌昂然。


    虎賁營那世家子的傲嬌氣勢和配備的最頂級武器再暴露無疑,羅峻熙擴張擴張嘴,活動活動脖子就進去談判了。


    他們幾位文官還提前商量好了,禮部大人隻要一摔杯子,就由羅峻熙撕破臉用藩語去咬他們。


    所以談判從互不相讓到哭窮示弱, 從口若懸河到你來我往, 從談及各種條件用拖字訣,到最後羅峻熙啞著嗓子拍桌子說,不同意那就戰場上見,曆經十日才談得妥妥的。


    ……


    十二月。


    由李景懷大人親自帶隊,各城各縣官員沿路指揮運輸,一車車由老百姓用荒地種植出的白菜終於裝車。


    官員們站在路邊記數,官帽上堆積一層層白雪。


    老百姓們更是上麵一聲號令,下麵就幹瘋了。


    家裏存的凍白菜都掏了出來,讓裝走換戰馬去。


    提及這事兒,老百姓們邊忙乎邊樂得不行。


    這可真是活久見。


    實屬沒想到,有一天白菜還能這麽值錢。


    官員們說了,隻要白菜管夠,就能抵他們地錢。這是他們活這麽大歲數,少有的最惠民政策。


    其間,剛成立的遊寒鎮百姓最是高興和自豪。


    “我就說吧,跟著左家走不會有錯。你看看,左叔他們雖然去了京城,但是仍舊惦記在老家的鄉親們,知道咱們種植這麽些荒地會犯愁,這就想了辦法幫著解決。聽說這次白菜的事兒就是由他小女婿去談、他大女婿帶兵去震懾。給敵國那些人嚇的屁都不敢放。”


    大黑胖趴在小賣店的窗台上,呼著哈氣說完又張羅道:“快過年了,我說,咱大夥給左叔家湊些年禮送去吧。別感恩隻掛嘴邊,黑不提白不提竟整那些沒用的,送點兒禮物意思意思。大氣些。”


    咱可不是摳門,問題是送啥呀。


    人家在京城過好日子呢,還會瞧得上咱這點兒東西?不是說京城啥都不缺嗎?


    那不能,左家不是那樣的人。甭管到啥時候都會拿咱鄉親們送的東西當寶。


    再說京城指定也有缺的。


    比如小酸菜、粘豆包、大苞米茬子、咱自家下的農家醬,回頭左叔他們要是想這一口能用醬打飯包。


    “不要有禮輕禮重的顧慮,這叫送的是份心意,是份惦念。”


    左春生的大兒子眼下是遊寒鎮的亭長,聞言都不得不對大黑胖豎起大拇指道:“我瞅你隻開個小賣店有些屈才,我這亭長都應該給你幹。”


    大黑胖哈哈大笑道:“亭長,我這人實在,我可當你是在誇我。”


    “是真誇。”


    關上窗戶,大黑胖的男人吃起了幹醋:“你給左家大叔送東西,他不得更對你念念不忘啦?而且怎麽亭長也和你眉開眼笑的。”


    氣的大黑胖上手就擰她男人胳膊:“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我長這麽磕磣,也就你一天天的拿我當寶。”


    所以說,左家搬遷到京城……不,是京郊。


    左家在京郊鳳台村的第一個年,過的極為豐富多彩。


    豐收了。


    有老家鄉親們給送來的各種年禮。


    木耳、蘑菇、榛子鬆子、花生大棗,隻有你想象不到的,就沒有他們不送的。


    還有家裏吃官糧的多。到過年過節這麽一湊,你發點兒,他發點兒,隻左小麥一人就分得太仆寺發下來的兩大車年貨。


    也是直到這時,京郊鳳台村的村民們,才真切感覺到左家還是和他們不同的。本來吧,沒那麽明顯,這次過年才感覺格外明顯。


    你瞧瞧,那些年禮折騰好半響沒忙完,仍有許多堆在大門外。


    快去幫幫忙吧,鄰裏鄰居的,旁邊從晉城搬來的鄰居婆子就問道:“怎麽就你一人在折騰,你家裏其他人呢。”


    左小稻挺著快五個月的孕肚笑著回答道:


    “我公爹在屋看孩子,羅嬸兒和付小妹在後院釀酒掐時辰離不得人,我娘在城裏酒鋪子賣貨,外婆外公還有我爹和我二妹是去參加商會。”


    “也是。你男人和你小妹夫他們沒回來。”


    “嗯,還得個幾天。”


    朱興德夢裏給小稻傳過話,即使老天成全不下冒煙大雪,路上一切順利的話,也要最早二十八才能趕回家過年。


    “我看你肚子,這回可能是個小子。”


    說起這事兒,左小稻麵上有些赧然,“姑娘小子都一樣,我們不挑,順其自然。其實我都沒想到會這麽快又有了。”


    她要是沒挺個大肚子,這次是不是也能像二妹似的,跟著外婆一起參加商會長長見識。


    有鄉親忽然喊道:“我說,你家都什麽門第了,該買些丫鬟小廝了。”


    “嗯,明年的。”


    ……


    這麵村裏剛有人問丫鬟的事兒,城裏鋪子裏就站著一排不要身契錢的丫鬟和小廝,正在等待白玉蘭挑選。


    白玉蘭卻沒有任何驚喜之情,倒是滿臉寫著為難。


    咋回事兒呢。


    京城很出名的大酒樓掌櫃尋到她這裏,想讓她給酒樓供應鹵肉。


    對方還挺會做人。


    知道左家有好幾位當官的,小女兒更是最近京城議論紛紛的話題人物,是一位極其罕見官職較高的女官,對方說話就很藝術,沒有直白地說要買鹵肉。


    隻口口聲聲說希望左夫人幫幫忙,左家鹵貨的香味實在是太霸道了,使得太多賓客總是朝他要,你說他哪裏有?不瞞人,他自家大廚們也嚐試過多次,卻不是那味兒。


    所以為以示感謝,不能白讓左夫人受累,特安排這些丫鬟小廝來幫忙。


    說這話時,酒樓大掌櫃將這些人的死契還放在了櫃台上。


    這就相等於以另一種方式在給左家錢。這些人就送給了左家。


    其實他背後的東家比左家官職大多了,可是這些掌櫃的最是深知在商言商,沒得啥破事都以勢壓人。


    白玉蘭看眼那一遝子身契,又看眼來遊說的酒樓掌櫃,她張了張嘴。


    想說自己真的沒有鹵貨方子,不騙人,她鹵的肉食之所以香飄好幾條街,那是她用了空間裏的花草當配料。


    她也是瞎鼓搗的,偶然間發現加了空間裏的一種黃色小花味兒好。想著做出來一是過年自家吃,二是給些買酒大客戶當贈品。沒想到會引出這一茬。


    你說空間裏那花草,她咋可能會賣。


    再著,她也不當家啊。


    就算真賣,怎麽個賣法,是製成一個個鹵料幹包,讓酒樓買她的幹包調料,然後自己回去鹵。還是她幹脆開個鹵肉店,誰想吃就直接來這裏買,酒樓訂的多就給批發價,以上這都需要她娘秀花以及一家子共同商量的。


    “孟掌櫃,你看我這裏,快過年了,訂單很多,要安排送貨,今日又要忙著和櫃上對賬。你先將他們領回去,無功不受祿,回頭等我娘拿定主意要不要做鹵製品,到時再給你準信兒。”


    白玉蘭說完就低頭繼續打算盤。


    自從來了京,左家日日夜間開展各種補習班。


    孩子們認字的、做學問的,連著老人們也不放過,活到老學到老嘛,數月如一日的那麽學習。


    臨睡前嘮的都不是家常磕,甚至最開始學習新知識不適應,說夢話都是她在問左撇子:“老頭子,今日你教的算盤口訣第二句咋背來著?”


    這也就有了白玉蘭的今天。


    用左撇子誇白玉蘭的原話就是:“老婆子,你現在往櫃上那麽一坐,小字寫著,不細看,要是不知道你寫的七扭八歪的話,小算盤再打著,真挺有派頭。”


    此時,白玉蘭就擺出了這個派頭,意指不要在這個話題上再糾纏,她很忙。


    酒樓掌櫃也就明了拉,拱了拱手道:“那在下就等夫人您的消息了。”


    白玉蘭立馬站起身,麵帶笑容道:“來,我送送你。”


    “不不,夫人,您千萬留步。”


    “那好,小莊,你去送送孟大掌櫃。”


    小莊和小西,以及另幾個加起來共八位的夥計,都是朱興德和楊滿山曾經在北方一戰中帶過手下的親屬。


    目下,撲奔來京,都在左家酒鋪子裏當學徒。


    平日裏,左春生或是左撇子也會點撥他們關於賬上的事兒。


    因為秀花畫了個大餅。


    她說,咱們家將來一定會開許多鋪子。


    所以好好培養這幾位,隻要人品沒問題,早早晚晚會讓他們做上各個分店的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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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大餅”,左家人包括秀花在內,都以為會在幾年後才會圓夢。


    卻沒想到就在今日,在秀花初次參加京城商會時,就從天而降得來了一個契機。


    此時,商會上。


    別看左家有好幾位在做官,可論起買賣大小,左家在這些大商人麵前,充其量至多也就是個弟弟。


    按理,秀花、左小豆、左撇子和左春生的位置是非常靠後的。


    但今日組織這場皇商見麵會的內務府海公公有一個典故。


    那典故就是,據傳海大人在還沒有入宮做管事太監前,曾是以前吳王封地內最大的酒商。


    家族釀酒手藝聞名九州。


    可由於其妹美貌被吳王妃的弟弟掠走生生糟蹋致死,其父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就將這事鬧大了,本意是想讓吳王為家女一條人命做主,卻沒想到這事兒被另幾位王爺知曉。


    吳王當時在晚年的先帝那裏很受寵愛,除太子不屑於口角之爭,另幾位王爺怎麽可能會放過吳王這個短處。就將這事兒狀告到先帝那裏,使得吳王受到申斥。而這也就成了海大人一家徹底得罪吳王的導火索。


    三代釀酒世家頃刻倒塌。


    有發生意外死亡的,有病死的,還有在發賣路上死去的。


    隻有海大人一人身受重傷逃跑。


    據傳,海大人病愈後就悄悄入了京,使出渾解數終於入得太子的門下,為入太子門下向吳王報仇,不惜了卻塵緣做了太監。直至吳王在宮亂時被斬殺,太子登基,海大人這才以多年病體、不堪伴其左右為由退居二線,不再做皇上麵前的“第一紅人”,而是重新去做他最擅長的買賣人,幫皇上選拔皇商,幫皇宮采辦。


    所以由於以上原因,今日商會在座位安排上,就讓京城裏凡是做酒買賣的商人坐的比較靠前。


    想著萬一海大人今日有心情聊家常呢,附近陪坐的都能說上兩句。


    這個安排也使得所有酒商激動的滿臉通紅,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就看能不能入海公公的眼了,考驗他們口才的時候到了。


    可是,今日秀花、左撇子、左小豆和左春生卻全成了啞巴。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通通吃驚地望著海大人的臉。


    左小豆悄悄拽了拽外婆的衣角,又艱難地咽了咽吐沫。


    她望著秀花,眼神裏似在詢問道:“就是,那什麽……外婆,你猜有沒有種可能,吉三是眼前這位海公公的兒子,親生的那種。您瞧啊,那長相跟扒下來的一樣。”


    然後散會後,秀花就給自己鼓了鼓勁兒,不停地告訴自己,我小孫女可是給皇上養馬的,那比天宮裏的弼馬溫還厲害。再著我家官多,你別論官職大小啊,咱比個數,摞在一起她不怕不怕,她就忽然張嘴叫住了海大人。


    並且提出要求,必須借一步說話。


    出席商會的大商人們聞言:“……”


    而秀花像是感受不到別人看他們的異樣眼神,她總不能當眾就問:


    多年前,你是不是認識一位姓吉的女子。


    你倆,還曾那啥過。


    茶樓隔間。


    海大人的身子一僵。腦中晃過多年前他被女子相救的一幕幕。


    秀花就明白了,歎息道:“她生了一個兒子,為此丟了性命,那個兒子和你長得很像。”


    當天,左家的信件隨著往返車隊運送神仙水,一起送往永甸縣。


    信有兩封。


    一封是海大人顫抖著手給親生兒子寫的信。


    另一封是由秀花親手寫的。


    老太太不容易,愣是描出兩行大字,第一行是:三啊,你有個親爹。第二行:我逮到你親爹了,速來京瞅瞅。


    可想而知,當海公公見到唯一的兒子,得知兒子多虧有了秀花這位嬸娘才會活在世上,否則當年就要被吉家另兩位兄長打死,不打死也會凍死餓死,他心裏是極為感恩左家的。


    尤其是秀花還給吉三蓋了房子娶了媳婦。


    兒媳婦明年就要生了,他一個無根之人竟然有一天能當上祖父。每每想起,都怕這隻是一個不醒的美夢。


    而為了盡快尋到真實感,海公公一刻沒耽誤開始辦大事。


    海公公其人的性情,當年能為報仇入宮做太監,眼下就能為報恩出手穩準狠,那叫一個大氣。


    就沒有他不敢放棄的,就沒有他不敢給的。


    花清釀,卡戳皇庭特供酒。


    海公公還為花清釀特意請假出宮,傳授酒窖怎麽蓋,必須蓋起來。


    要說這都是皮毛,左家自己努努力也能辦成的話,那麽當海公公如老僧入定連寫七日釀酒秘方,並且將這些毫無保留的交給秀花時,秀花的老臉都紅了:


    “你給我千金,我真好意思收。可你給我這些秘方,我不能收。這些秘方可是你家三代人的心血傳承。這麽的吧,你給吉三。讓吉三再開個釀酒坊。”


    不怕打擂台,誰家的酒好誰上。


    秀花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再說做任何買賣都不會是獨家,都有人在做,隻要是良性競爭就好。


    秀花不知曉的是,也正因為她這番話,使得海公公更加灑脫地留下這些秘方。


    三代人的心血給予仁義之家,才叫不遺憾。


    另外,他之所以會如此,也是為尊重兒子吉三的選擇。


    他兒子打算還依照以前那般過日子,繼續幫左家賣酒。


    他不能從沒養過兒子一天,出現就對兒子的人生指手畫腳。


    海大人經曆過世事滄桑,知曉人的一生,究其根本其實平平安安比什麽都強。一切外物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獨開心過日子的記憶才歸自己。


    不過,等到孫兒出世,再過個三年五載他會從宮裏徹底退下來,到時他打算去帶孫子,讓孫兒好好念書。


    海家的門楣,海公公心想,或許會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光宗耀祖。


    而秀花攥著一疊秘方望著海公公遠去的背影,下定決心:


    至此花清釀下麵,會再單獨設立另一個酒名,為此證明這些秘方的由來。


    她不會讓海家曾經名震九州的酒名,消失在這世間。左家人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幫海家酒傳承。


    ——


    除這個改變吉三命運的大插曲,住在京郊的左家在臨近新年前,還迎來了兩位尊貴的小客人。


    一位是七歲的小郡主。


    一位是國子監祭酒家六歲的小孫女。


    “這就是朱琬琰家嗎?”


    甜水的名字是她小姨夫取的。


    羅峻熙給他自己的雙胞胎兒子囫圇瞎起個名胖墩墩,給大外甥女起名卻用了心,綠筱媚清漣,嬌荷浮琬琰,朱琬琰。


    沒錯,來對了。


    要說兩位尊貴的小客人的到來,最高興的並不是甜水,而是左家長輩們。


    這說明俺們孩子終於不受排擠了。


    “那個誰呀?柱子媳婦,你快去給孩子們端零嘴,全端來。”


    秀花很開心,開心到什麽程度呢。


    豪不誇張地講,她對跟隨兩位小客人來的婆子丫鬟都心帶感恩。


    隻要沒有橫扒拉豎擋著的,隻要讓她的甜水有能玩到一起的閨蜜團,讓她這個當太姥姥的做什麽都願意。


    “琰妹妹,你能帶我去看看你小姨的女官服嗎?”


    甜水說可以啊。不過,你認識我小姨?


    國子監祭酒家的小女孩兒捂嘴笑,“不認識,我是聽郡主說的,她說她在校場見過你小姨,很是敬佩。”


    七歲的小郡主比比劃劃,趕緊講述:


    沒錯,你小姨怎麽就能那麽颯爽英姿。


    你小姨當時頭都沒回,隻朝身後扔了一個飛刀,飛刀竟然紮中亂飄的柳樹條,你不知道,躁動的馬群立馬變的靜悄悄。


    “我也呆了,不敢出聲,怕你小姨扔我一刀。”


    “哈哈哈……”


    小姑娘有些不樂意道:“是真的,你們笑什麽,等將來我也要當一個厲害的郡主。”


    這兩個小客人不僅看過摸過左小麥的官服官帽,玩了好一會兒左小麥生的兩個白俊白俊的胖兒子,而且還吃了許多以前未曾嚐過的食物。


    看的她們很是稀奇,一會兒問道:“這也能吃?”


    一會兒又不可置信地瞪著甜水抗議道:“我才不要自己動手烤這可怕的東西。”


    兩位小客人一直玩到天黑才離開。


    離開時,小郡主歡歡喜喜給了甜水一個貼子,“上元節,我邀請你進宮看煙花。”


    當一輛輛馬車徹底消失不見,左撇子才一把抱起甜水感歎道:


    “累死你姥爺我也不敢想啊,咱們家頭一個進宮做客的人,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姨夫你小姨他們,竟然是你。”


    那你看,朱琬琰可不是一般炮。


    那是在兩年後,能陰差陽錯扒掉小十一皇子褲子的人。


    八年後,能坐上女子學院大姐大位置上的人。


    八年啊,才輪得上甜水稱王稱霸,甜水:“可等的我好苦哇!”


    不過,目下關於進宮看煙花這事兒,左家人定論還是下早了。


    因為可不止是甜水在上元節這日被邀請進宮。


    隨著朱興德和羅峻熙完美地完成任務歸來,皇上口諭賞賜其二人可帶家眷入宮觀禮。


    雖然在上元節這日,左家人猶如瞎子過河般進宮很是懵懂,一個個尿都憋著啊,出門前連口水也不敢喝,就怕在宮裏出醜。


    雖然作為長輩的秀花和白玉蘭以及羅婆子,沒有一個是誥命在身,她們見誰都得彎腰行禮。


    雖然左家全體都有,隻能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觀看煙花。


    前麵全是人腦袋,前麵有點兒熱鬧事都看不著。


    但是在這日煙花絢麗多彩綻開那一瞬,秀花仍舊激動到眼角帶了濕意。


    她沈秀花,這一生不白活。


    她沈秀花敢把那話撩在這裏,她相信自家的孩子們,往後被賞賜進宮的機會多著呐,那站的位置也一定會一年比一年更靠前。


    ……


    同年三月,羅婆子長舒一口氣,她終於挨到了她兒子科舉進場。


    她心思話了:管是考成啥德行呢,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先讓她兒子混進官場再說。要不然兒子總靠兒媳婦俸祿吃飯,這不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嘛,她每每見到小麥都虧心啊。


    小麥為保她兒子命得出血。流真血。


    平日裏,供讀書,錢上還得出血。可以說,精神和身體雙層蹂躪。


    總之,羅婆子盼了好久,才終於等到這一天。


    也是忍了羅峻熙好久,才終於等到這一天。


    其中進士考試,羅峻熙成績隻能說是中上等。


    就這個中上等啊,還幸虧他最後大題拿到了最高分。大題論:如何處理和外麵小國之間的外交關係。


    羅峻熙:你說這事兒巧不巧,這方麵他最會處理了。


    才回來。


    而讓羅峻熙感到老天爺最是疼他這個憨人的是,進入大殿後,皇上出題讓他們論農桑,從哪方麵論都可以。


    羅峻熙:咦?他可是農家孩子,很會種地的人。為能多種出糧食,他還打算出套書。隻記錄的手寫筆記就攢的有膝蓋那麽高。


    所以這日晌午,狀元要遊街了,成績新鮮出爐。


    別誤會,狀元並不是羅峻熙。


    羅峻熙知識早就學雜了,他不配。


    狀元郎是位博學多才、已過而立之年的男子。


    榜眼年紀更大,中年黑麵五十歲。


    而就在圍觀群眾略感失望,總覺得曆經坎坷才得以選出的狀元和榜眼,麵相上是不是有點兒寒磣、有點兒和他們想象中不太一樣時,探花郎羅峻熙粉墨登場。


    “哇喔,好俊啊。”


    探花郎擁有完美的身材。


    五官俊朗也就算了,最難得的是他皮膚還很白。


    一時間,隨著羅峻熙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走一路過,街邊、酒樓裏,茶樓各窗口的大姑娘小媳婦們都沸騰了。


    她們等來了,從此以後。她們會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花粉”。


    羅婆子也歡喜到喊破喉嚨。


    你說這事兒整的,在她都快要放棄時,她兒子又瞎貓碰死耗子創造出了奇跡。


    羅峻熙看到母親一邊跳腳哭著,一邊對他招手,他在這一瞬心下是湧起萬分感慨。


    你瞧瞧他這七災八難的,終於考完了。


    “娘!”


    啊啊啊,探花郎下馬了,他果然長的高。


    啊啊啊,我要是知道探花郎會在那處下馬,我包什麽單間啊我,我咋那麽想不開。


    羅婆子壓根兒沒聽到她兒子在喊娘,就感覺這街上也太熱鬧了,腦瓜子都嗡嗡的。


    沒招了,眼下不是時候說些誇獎兒子的話,還是先幹正事要緊。


    羅婆子是隔著前排的人,她又是跳又是蹦的急忙隔著人群遞給羅峻熙一塊布。


    “打開,稀飯兒啊,聽到沒有,一定要邊遊街邊舉著!”


    羅峻熙一邊躲避四麵八方扔向他的鮮花,一邊匆匆打開繡布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羅峻熙就傻了眼。


    等他再抬頭想詢問“娘,你這樣不好吧”時,羅婆子早就被擠的不見人影。


    羅婆子心想:不好啥呀?


    要不是探花服是皇上賞賜的,她都恨不得在兒子後背刺上四個大字:精忠報妻。


    省的這些丫蛋們嗷嗷叫喚覬覦她兒子,這樣會破壞家庭和諧的知道不。


    而羅峻熙不愧是最有良心的白臉郎。


    他在馬下隻稍稍扭捏了一小下,然後從上了馬,真就從容地將那塊繡布打開舉了起來。


    隻看,上繡了幾個大字:我是飛龍廄使的夫君。


    攤牌啦,咱是有家室的人。


    官宣啦。


    而你要是問我,既然你有CP ,請問你夫人在哪裏。


    羅峻熙:我隻能告訴你,那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該怎麽和你形容呢,嘿嘿,這麽說吧,我媳婦曾點著我的鼻尖說過,我是她最甜蜜的負擔。


    與此同時,左小麥正在山邊擺出八卦陣。


    八卦是用她的鮮血畫出來的。


    畢竟不用這個畫不行的,你想啊,都探花了,山上這些動物能不精神亢奮嘛。那都恨不得排山倒海而來。


    左小麥身著棗紅色官服、黑色皂靴。


    隻看她突然做出防禦姿態,對著大山凜冽喝道:“看我鎮獸神功,黯然銷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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