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那片感冒藥的緣故,舟澗玟即使有滿腹的心事但是還是睡得非常的香甜。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首先看見的是如同小說描寫一般的“陌生的天花板”,緊接著她便想起自己因為變故已經離開了指揮所、來到了沢田綱吉的家族。


    舟澗玟揉了揉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以及藥力而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腦,隨後又朝窗戶的方向看去,如同她睡下時一般燦爛的陽光竄過了厚重的窗簾布的縫隙灑落進了室內,投在了灰暗的牆壁上留下了一道不規則形狀的高光。


    由於那厚重到可以阻斷光芒的窗簾的關係,這個臥室即使是在白天但大部分都還是沉浸在灰暗之中,所幸的是這套客房的床頭櫃上還有一個電子的台式鍾、晝夜無息地執行著自己的工作。


    舟澗玟扭頭朝台式鍾看去,上麵那熒光綠色的數字無聲地告知著舟澗玟此時的時間,以及……


    她究竟睡了多久。


    “嗷……”


    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睡下的時間,在意識到自己居然睡了將近有20個小時之後,即使是舟澗玟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哀嚎。


    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真的這麽能睡,至少在她成為指揮官的那兩年裏是從未有過的——或者說,在她成為指揮官之前也是前所未有的。


    但願彭格列的人不會以為她是昏迷了。


    舟澗玟想。


    不過即使他們並沒有這麽認為,舟澗玟也覺得自己這是丟臉丟大發了。


    當她稍稍回憶了與彭格列等人相處的這幾個小時的經曆,覺得自己早就丟人丟到姥姥家的舟澗玟瞬間就又淡定了。


    正當舟澗玟思索著自己接下來應該這麽做——畢竟經曆了20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此時此刻她早就已經餓得快“再度昏迷”了;但是她同時也知道,以自己這種尷尬的身份最好是在沢田綱吉派人來找她之前閉門不出、老老實實地扮演一個安分守己的客人。


    肚子已經開始發出各種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聲音,當舟澗玟決定先起床。就在她將衣服都穿得差不多的時候,門口便適時地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之後響起的還有一個因為良好的隔音設施而顯得沉悶的女聲:


    “澗玟小姐?”


    舟澗玟立刻判斷出聲音的主人正是前一天為自己送來衣物與餐點的女性瑪麗亞,她連忙換上了拖鞋走到了門口,“早上好,瑪麗亞小姐。”


    這位似乎已在彭格列工作許久的女性並沒有進屋,被上麵派來照顧澗玟的精明女性甚至絕口不提澗玟睡眠時間太長的事情,在看見澗玟穿戴整齊卻又像是剛剛起床的樣子,她連忙說道,“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澗玟小姐。”


    “還有,十代目想在您用完早餐之後見您。”


    “謝謝你,瑪麗亞,”舟澗玟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隨即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請為我準備兩杯咖啡。”


    “兩杯?”


    “是的,兩杯。”


    從第一次出現在她麵前起就顯得波瀾不驚的瑪麗亞,這一次終於忍不住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舟澗玟。而因為過去兩年的經曆,早就適應各種打量的舟澗玟隻是以微笑回應。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露骨,瑪麗亞也不再說什麽,隻是在確認了舟澗玟的確沒有說錯之後再度離開,給舟澗玟留下了洗漱的時間。


    早餐是在十分鍾之後送來的,典型的西式早餐看起來頗為豐盛,瑪麗亞在將兩杯咖啡放到了桌上之後,向舟澗玟表達了如果她有什麽需要都可以通過分機找到她,之後就留下了顯然想要一個人的澗玟。


    聽到了門合上的聲音之後,舟澗玟這才將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擺到了桌子上,“不介意陪我一起享受一杯清晨的咖啡吧,vv?”


    幾乎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銀發紅眸的女孩就出現在了舟澗玟的麵前,並沒有什麽白光甚至是金光閃過,有的隻是一聲聽起來頗為溫柔的回應:


    “iragli。”


    “。”


    作為艦娘,舟澗玟這些可愛的部下們在進食方麵隻需要油彈鋼鋁這些資源,但這並不等於她們並沒有自己的偏好。就比如說是意大利籍的維內托,她最喜歡的就是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別說是立繪上就有咖啡杯,就連自帶的裝備中也有名為“意式餐具套裝”的存在。


    如果現在是在度假期間的話,澗玟一定會慢慢享用這頓美味而又豐盛的早餐,但是現在……舟澗玟覺得自己需要快點把這玩意兒給解決,然後在去見沢田綱吉之前留下充足的時間先解決自己這邊的問題。


    就比如……


    “vv,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麽?”


    用苦澀的黑咖啡壓下了嘴裏的味道,舟澗玟在用紙巾擦拭去了嘴上的油漬後問道。這本應該是在vv出現之後就立刻詢問的問題,但是昨天接二連三地發生太多的事情,導致她並沒有那樣的時間與機會。


    “iragli。”


    聽到舟澗玟提出這個問題,一直都能夠維持冷靜的維內托的表情瞬間就變了,“我還記得當時深海複仇艦隊來襲,您為我擋下了pachina的攻擊沉入了深海,但是非常抱歉,我並沒有好好珍惜您為我爭取來的逃生的機會。”


    維內托的意思舟澗玟也懂,事實上讓指揮官為艦娘們擋炮擊本來就是不可能發生、也是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指揮官的生命遠高於艦娘之上,這是那個世界一直以來便有的傳統思想,甚至深入到了所有的指揮官與艦娘的認知之中。


    舟澗玟這樣的行為不僅會令她們感到自責與困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是對艦娘們的侮辱。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舟澗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已經進入低迷狀態的維內托,隻能毫無技巧地扯開了話題,“那麽之後呢?你還記得昨天出現在我的身邊之前發生的事情麽?”


    維內托搖了搖頭,“我隻記得自己在被擊沉之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裏突然像是充滿了力量,之後我便聽見了您的聲音。”


    “然後,我就出現在了您的身邊。”


    舟澗玟點了點頭,大致的情況和她猜測的差不多,接下來就是昨天在手機裏看見的有關「能量」的問題了。


    對於艦娘們而言,「能量」無非就是油彈鋼鋁這四資源,尤其是油……


    但很顯然,要「複活」艦娘們所需的「能量」絕非是四資源,否則以她如今的全資源昨天要複活寧海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等等!


    “複活、能量……”舟澗玟下意識地呡了一口咖啡,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兩個字放在一起有些熟悉,就好像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


    “iragli?”


    維內托看著忽然就走神的舟澗玟,對方的嘴裏似乎還念念叨叨著什麽,但由於對方的聲音實在太輕了她也聽不清對方究竟說了什麽。


    “嗯?”


    “您剛才好像說過,用完早餐還要與誰見麵?”


    雖然還想和舟澗玟多聊幾句,但是已經進入秘書官模式的維內托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差點忘記了,”舟澗玟一拍額頭,“謝謝你,vv,我這就去和瑪麗亞聯係。”


    複活其他艦娘的事情固然也非常重要,但是比起在這裏沒有任何思緒地瞎琢磨,舟澗玟覺得她還是應該先和原本應該已經“被射||殺”的沢田綱吉聊聊。


    畢竟是她闖下的禍,雖然並非出自她本意,可收尾也是有必要的。


    “你先回去吧,vv,”打完了電話的舟澗玟拍了拍維內托的肩膀,“等等可能還需要要麻煩你出現,可別嫌我麻煩呀。”


    “怎麽會。”


    維內托將右手按在了左胸之前,然後朝舟澗玟微微欠身。


    “隨時等待您的指令iragli。”


    >>>


    沢田綱吉會問些什麽舟澗玟並不難想像,無非就是她的身份、為什麽她會突然出現在白蘭那兒、維內托是誰之類的問題。既然大致上地猜到了對方會問些什麽問題,那麽要提前準備好答案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了。


    唯一棘手的還是對方的超直感。


    那可不是靠演技就能蒙混過去的殺器,更何況舟澗玟先前隻是一名港區指揮官,而不是演員。


    不過舟澗玟也知道,超直感並不是因為自己的擔心就會不存在的玩意兒;但如果自己因為過於地在意而動搖,那麽無需超直感的佐證自己就已經露出了馬腳。


    所以舟澗玟在緊張了片刻之後也就恢複了冷靜,在瑪麗亞的帶引下來到了沢田綱吉的辦公室;門口站著的那兩位西裝革履、看起來應該像是保|鏢之類的角色站得筆直。


    不過除了以防萬一之外,這兩人也就沒有了別的行動了,隻是看著瑪麗亞敲門回應,接著推開了那扇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木門請一直跟在身後的舟澗玟進去。


    木門在舟澗玟進屋之後被再度合上,此刻屋內除了舟澗玟和沢田綱吉之外並不能看見第三人的存在。不過屋內無論隻有沢田綱吉一人,還是彭格列十代目守護者全員聚集,對於舟澗玟而言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沢田君。”


    舟澗玟在對方的注視之下落落大方地揮手打了一個招呼。


    “早上好,澗玟小姐,”沢田綱吉見她進來連忙起身,然後指引她在屋內的沙發上坐下,“你先請坐。”


    “昨晚睡得還算好麽?”


    “大概是我近兩年睡眠質量最好的一天了,”如果沢田綱吉有意關心,那麽自己睡了20個小時的事情對方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沢田君呢?”


    沢田綱吉苦笑了一聲,同樣沒有任何的隱瞞,“恐怕是不太好。”


    “看來昨天我的出現,的確是給您帶來了不少的困擾。”


    對方睡得不好的理由舟澗玟怎麽可能不知道,昨天的談判本來就是沢田綱吉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步棋,現在卻因為她的出現而遭到了破壞,原本的滿打滿算因為變故而進入了一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尷尬局麵。


    “不過我想您也不用過度擔心,因為昨夜沒有睡好的恐怕也不止沢田君您一人。”


    “澗玟小姐的意思是?”


    “原定計劃因為我的出現而被破壞的不止是您一人。”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眯著雙眼忽然就笑了,“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誰知道被人從中攪亂不說、還在正麵遭受了攻擊,當著部下的麵被弄得灰頭土臉的……”


    “我想某人昨天一定憋著一肚子的火氣,到了晚上也還輾轉難眠吧。”


    就算舟澗玟沒有點名,沢田綱吉也知道她說的是誰,“就怕他在輾轉難眠的時候已經有了決定。”


    昨天在車上的時候舟澗玟自己也說了,白蘭可不是吃了癟還不還手的人,隻怕他接下來的報複會如同暴風雨一般猛烈而又迅速。


    “他就算做了決定又能怎樣?這一點您也是一樣的吧。”


    事實上當她進屋的那一刹那就已經看出了沢田綱吉的決意。


    白蘭昨夜是否輾轉難眠、又受否在備受失眠苦楚時做出決定這一點他倆其實都不知道;但是昨晚卻還是有人在反複掙紮過後下了決心的,而這個人……


    就坐在舟澗玟的麵前。


    “澗玟小姐看出來了?”


    “雖然是局外人,但是我這點眼色還是有的,沢田君,”這也是她在過去的兩年裏磨練出來的技藝,“其實事到如今您和白蘭應該都知道,隻有按照原先安排繼續後續的計劃才是最好的。”


    “因為隻有那樣,你們所期待的事物才會出現。”


    沢田綱吉一怔,他又細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看起來似乎什麽都知道的舟澗玟,而後露出了一個苦笑。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那麽你應該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了吧?”


    “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麽人嗎,澗玟小姐。”


    來了!


    沢田綱吉的苦笑漸漸隱去,而後展露在她麵前的,是屬於黑|手|黨彭格列十代目的姿態。從未想過今天能夠避免那些問題的舟澗玟知道,是到了自己拿出那些早已準備好的答案的時候了。


    “在這個時代裏,知道您的計劃的也就那麽幾個人,您會讓他們參與到其中,也是因為他們是絕對可以信賴的人。”


    “他們是絕對不會泄漏的,至少在事情得以完美解決之前,那麽我這個無名小卒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舟澗玟歪了歪腦袋,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沢田君心裏難道真的就沒有答案麽?”


    沢田綱吉一愣,在細細地回想了一下舟澗玟那段看起來就如同是電影旁白的話之後,忽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你……難道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舟澗玟的嘴角上揚得更加厲害了,她勾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讓她看起來頗為的人畜無害。但是除了笑容之外,她就再沒有了別的回應。


    ——這可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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