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喊殺聲和槍炮聲一陣陣的從錦州上空傳來。


    清軍的防禦崩潰了,錦州城被炸塌了,與錦州的城牆一起崩塌的還有清軍的軍心。進攻的複漢軍一口氣從倒塌的城牆缺口衝到了錦州東城的功德大牌坊。


    而在清軍八旗整體潰敗的錦州城外麵,圍繞著錦州這片不大的地方,一條條戰壕當中都鋪墊著屍體,土石構成的胸牆早已經破破爛爛。橫七豎八的屍體中有人穿著棉甲的八旗兵,也有披掛著胸甲的複漢軍。即使已經陣亡,還有不少屍體還是扭打在一起的,甚至有的士兵都是兩邊同歸於盡!


    負責守衛錦州的清軍八旗之前表現的相當頑固、堅韌,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守衛的是什麽,他們的家人可都在他們的身後。而全軍都處在大整編期間的複漢軍,對於錦州的進攻又隻出動了一個旅。這讓很多八旗士兵都看到了希望。這也是錦州之戰持續了多日,並且打的相當激烈的最大原因。


    但挺可惜的,如此做的複漢軍也沒能吸引來更多地八旗兵。


    發須花白的海蘭察放眼望出去,整個錦州城都已經是一片血色了。


    他所在的地方滿清的龍旗猶自飄揚。可是四下望去,隻有一片兵敗如山倒的慘狀。寬闊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抱頭鼠竄的八旗兵,他們身後追逐著一支支複漢軍追兵,如同一片紅色的浪潮,翻滾湧動,一波波的拍擊在逃散的八旗隊伍上。一麵麵龍旗反倒地上,清軍的旗幟被複漢軍大步流星的踩在腳下。他們就像是大雪遇到了沸水一般,就看見每被複漢軍追上的八旗潰兵就要被刮下一大塊來。


    隨著錦州城牆的被爆破,作戰意誌崩潰了的八旗兵的戰鬥力也降到了底穀。


    海蘭察已經將麾下的親兵都派了出去,人人手握鋼刀,想要阻擋住大隊大隊的潰兵。可是這些被阻擋住下的潰兵卻丁點也沒有再回頭廝殺的勇氣。戰爭都變成了一邊倒的血腥屠戮,清兵在複漢軍麵前隻有死的命運!作戰意誌都崩潰了的這些八旗兵,要真的返回去了不過是白白的送死而已!


    海蘭察什麽都沒有說,看著這些哭泣叫喊的潰兵從眼前逃去。但是這一逃之後的八旗還能再鼓起勇氣嗎?隻有老天爺才知道這幾天他心裏實際上有多麽的暢快。


    是的,錦州的戰爭場麵上清軍始終處在下風,被複漢軍的優勢火力摁在地上摩擦了再摩擦,要不是後者人數少,錦州城可能早就破了。


    可看著戰場上,頂著複漢軍的優勢炮火堅守在陣地上的八旗兵們,看著那些死傷嚴重但還在咬牙堅守著陣地的八旗兵們,海蘭察一邊為八旗流的鮮血心疼,另一邊卻在為八旗鼓起的勇氣而高興。


    隻要八旗能秉著這樣的勇氣,這一戰就算敗了又如何?


    北麵的森林大山之中有的是他們縱橫的戰場。隻要所有的八旗兵都不懼死亡不畏犧牲,複漢軍的戰鬥力就算再強,也無法做到將大清徹底碾碎。


    海蘭察從來不認為撤退到大北方,撤退到俄國人的地盤上是一個好法子,好退路。


    那冰冷的鳥都不拉屎的鬼地方算什麽活路?一去萬裏,七八月就飄雪花,春天都過了還下大雪的地方,八旗進去了還出的來嗎?而且現在打仗靠的是槍炮,撤到了那裏,八旗兵手中的槍炮彈藥能夠保證嗎?俄羅斯要有這個能力保證數萬大軍的軍需用度,他們在貝加爾湖能被漢人打的這麽慘嗎?


    俄國人在北麵本就沒有多少人,這就可以看得到他們的力量。俄羅斯人願意收留八旗,真的就以為他們是好人了?人家這是拿八旗當擋箭牌,因為波將金的插手,俄國與漢人已經結下了梁子。俄國人是拿八旗來抵擋複漢軍對他們遠東地區的威脅的。


    可是今天錦州城牆的蹦倒,八旗兵們‘麵目全非’的垃圾表現就像一盆冷水破滅了海蘭察心頭所有的期望和炙熱。眼睛眨一眨,老母雞也變不成鴨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可以用在某一個人身上,卻很難在某一個團體上體現。


    戈什哈架起海蘭察往北逃去,“大帥。現在大勢已去,快逃吧!”


    海蘭察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戈什哈也沒必要聽海蘭察說話,直接加起來就走。海蘭察這十年裏都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敗仗了,他身邊的這些戈什哈對於戰場逃命可有經驗的很。而這恰恰也是滿清的悲哀。


    一個敗了又敗的‘百敗名將’,滿清卻要像一個寶貝一樣緊張的供奉著,也是醉了。


    如果是那鼎盛時候的滿清,海蘭察就是有五個腦袋也被刀子砍光了。但現在永珹是不敢砍,也砍不得。整個八旗朝野上下,整個八旗軍將裏,除了海蘭察,誰還有那麽多的經驗來指揮火器大軍打仗?還有平日的作訓?


    沒有。一個也沒有!


    除了海蘭察,那就隻有海蘭察。即使是有名的八旗後起之秀,在朝鮮屢戰屢勝的福康安,已經成為一麵主將,坐鎮朝鮮鎮壓‘三千裏江山’,可他與海蘭察相比隻是一個絕對的小輩。


    對於帶兵多年,尤其是在八旗新軍中根深蒂固的,好似一顆幾百年大樹盤根錯節,籠罩著整個八旗新軍的海蘭察來說,那已經成為了滿清的定海神針。永珹如果真的要罷了海蘭察,他就會發現八旗新軍的‘意誌’已經很強大了。之所以他之前從沒有感受到,那都是因為作為軍隊代表的海蘭察自己壓製了軍隊的意誌,而不是‘意誌’沒有產生。


    沒有了大靠山buff加成的福康安又如何能比得上呢。


    “殺嘰嘰……”非常勇敢的第一個帶頭衝進錦縣縣衙的青木中一並沒有發現一個清軍,他的目的也不是追殺清軍的。青木中一是一個很有腦子的人,他知道這場戰爭對於挺身隊來說已經結束了。雖然他們一百二十人中至少有一半人刀口上都沒有沾血,但是對於錦州府衙門他是絕對不會踏入半步的。


    “縣庫,去縣庫!”


    所以啊,縣衙是不比府衙,但總能找到一點好東西的吧?能找到一點好東西就是一點啊。


    吉田正一很讚同隊長的話,挺身隊在複漢軍中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隻看之前時候複漢軍士兵瞧他們的眼神就可見一二了。他們的根腳還沒有站穩當呢,怎麽能急著去吃肉呢?


    何況這個縣衙中真的就沒有好東西嗎?


    吉田正一摩挲著懷中的一個橢圓形的東西,滿臉都是傻笑。這是一個外表雕飾很精美的錫質茶葉罐,就放在縣衙某個房間的書案上,裏麵的茶葉隻有不多的三分之一。吉田正一是不懂茶的,他雖然也喝過茶,但喝茶的人不見得懂茶,尤其是中國的茶。可是打開蓋子他立刻就聞到了一股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清香,下意識的他就認定這茶葉是好東西。


    對於吉田正一來說,能找得到一個精美的錫罐,還有一些好茶葉,這就是已經滿足了。“至少能頂二三十塊!”


    ……


    就在即將被改回原名的沈陽城一片淒淒慘慘戚戚的時候,一支規模不大,氣勢卻異常囂張的船隊穿過數百裏長江,抵到了馬當鎮。皇旗飄飄,所有船隻全部散開。


    船隻到了馬當,鄱陽湖口就近在咫尺了。


    現在的馬當這裏已經沒有了炮台的痕跡。當複漢軍完全奪取江南後,馬當這裏本身存在的一個江防營就被撤銷了。


    龍船上,陳鳴看著長江南岸,想到馬當,想到彭澤,想到九江。當初他在蕭樓的陪同下走過九江的幾個地方,那一幕幕現在還曆曆在目,可蕭樓已經遠在上海當自己的市長了。現任九江知府,陳鳴根本就沒聽說過。


    來到馬當迎接的隻有九江知府和彭澤知縣,江西巡撫人還在南昌安坐。這不是他性質狂妄,而是陳鳴早有令下。他此次來廬山是要避暑的,又不是來江西巡視的,幹嘛把人家巡撫從省城拉過來呢?除了耽誤事,屁用沒有。


    “陛下,江西全省有耕地10345.7萬畝。其中:水田7765.8萬畝,水澆地227.1萬畝,旱地2352.8萬畝。”


    “從去年開始的退田還湖和退耕還林工作,至今分別完成85萬6000畝和256萬3000畝。”


    “全省有林地24633.8萬畝,草地855.1萬畝。”


    “從耕地分布情況來看,南昌府的耕地麵積占全省的比重最大,達到15.39%,麵積近乎1570萬畝。排名二、三位的是饒州府的14.85%和吉安府的14.33%。排名最後的是袁州府,隻有6.15%。值得一提的是,國土麵積最大的贛州府,耕地麵積為1105.7萬畝,占全省的比重為10.55%,排名為第五位。”


    陳鳴再到廬山輕鬆來了,他也不至於對江西的情況一點不關心。土地就是他最關心的一點!


    各省的淸丈局到現在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而從江西的農業發展來看,成績還是值得肯定的。別看這一年半來江西全省退田還湖和退耕還林的麵積高達三百萬畝還多,但從整體的耕地麵積上看,江西的增加值還是達到了水平線的。


    戰爭給整個中國都帶來了傷創,不知道多少肥沃的土地被荒廢,而且江西省的全部人口現在隻有一千萬,全省卻擁有上億畝土地,人均土地在十畝,陳鳴真的看不出有多大的必要讓當地人不停的去填湖造田。這項工程在江西打蒙元時期就已經有了,可來自後世的陳鳴顯然是不樂意看到的。


    “退田還湖這方麵江西做的還是不錯的。鄱陽湖沿畔是江西人口的主要聚集地,人口密集,人均耕地少。圍湖造田有著一定的社會基礎,地方政府要注意引導勞動力分流,要發揮自己的調節作用……”


    陳鳴知道自己說的都是屁話,江西雖然是後世的資源大省,是中國主要的有色、稀有、稀土礦產基地之一,有各類固體礦產資源高達一百四十多種,很多礦產儲量還居全國前五位置。其中銅、鎢、鈾釷、鉭铌和稀土更是被譽為江西省的“五朵金花”。


    但是這些個東西在現在這個時代,很多資源那都是沒用的。鈾釷、鉭铌和稀土就是如此。而鎢這個東西雖然是好東西,但在這個時代,在現在的技術之下,不管是白鎢礦還是黑鎢礦都還遠遠不到開發利用的時候。


    現在的江西礦業頂頭的還是銅礦發開。


    特別是被重點開發的德興銅礦,具有儲量大、礦體埋藏深、礦石可選性好、綜合利用組分多等等特點,是現在中國的重點銅礦之一。


    而任何一處礦業開發都需要大量的人工和勞動力,但是如何引導著農民走上工人的道路,而不是讓那些礦場天天巴望著奴工,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實現的。


    陳鳴還不知道,就在他帶著女人孩子,還有親貴大臣,浩浩蕩蕩的前往廬山的時候,一個剛剛從暹羅抵到南京的使團正使,非常正式的拜訪了一直縮在玄武湖不動彈的李裀。


    “十萬農奴?”李裀睜大了眼睛。


    “是的,十萬農奴。隻要您讓自己在朝鮮的部下組織起十萬人的難民,我國不僅會用市價一分不少的購買這些農奴,還能額外奉給殿下二百萬紙幣。”作為暹羅國王鄭信的特使,蘇格拉瓦一點都不將二百萬紙幣放在眼中。這算什麽啊?怎能跟十萬農奴的價值相比?


    暹羅可是一個允許蓄奴的國度,地廣人稀,土地肥沃,氣候非常適宜種植大米。所以暹羅曆來都歡迎中國人移民。而現在的國王鄭信的權利也是極大,他的吞武裏王朝的奠基人,驅除了緬甸侵略者,自己在民間的威望很高,現在又沒有窮兵黷武。如果這個時代的暹羅就有支持率的話,他絕對能贏得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朝鮮雖然還是一片混亂,但這已經的黎明前的黑暗了。盛京都要被複漢軍給奪下了,朝鮮的八旗統治已經兔子尾巴長不了。


    而暹羅這幾年與中國的貿易不斷升溫,光是大米他們就賺翻了。又盛產柚木、蔗糖和錫礦,通過與中國質檢的貿易積累下了大量財富。雖然這些錢財很多都被鄭信轉手向中國購入了大批的槍炮彈藥,暹羅本身也成為了中國商品的下遊市場,但是就靠著大米、柚木、蔗糖和錫礦,暹羅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與中國開展全麵貿易之後,仍然可以保持著貿易順差的國度。


    這一點可以羨慕死了英國人和小日本。


    可這也跟暹羅相對稀少的人口大有關係。


    別看21世紀泰國的人口那麽多,這個時代這裏的暹羅可是絕對的地廣人稀。整個東南亞後世人口總數逼近七億,現在可連十分之一都沒有。暹羅全國人口隻有四百來萬,與安南的差不多,剛剛經受了抗緬戰爭的暹羅人,嚴重的缺乏勞動力。不趁著最後的機會大撈一筆,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


    “二百萬紙幣?”李裀眼睛裏立刻閃過貪婪的神光。


    在二百年後的曆史書上,被譽為世界第一奴隸販子的恩彥君李裀,在陳鳴遊山玩水的時候,在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已經向著萬惡的販奴深淵再度重重的踏前了一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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