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有走到洛陽,在路上見到他們了?”林平之問道。


    “是的,剛到江西,就撞上了,鏢師們也有好幾個認識你外祖父一家的,自然個個都很親近,誰也沒想到提防他們什麽。”


    “提防什麽?”


    崔鏢頭隨即解開上衣,立時看到那一身千溝萬壑的傷痕,有些傷甚至還未長合,這是?


    “你被他們拷問了?問些什麽?”


    “什麽都問,連你們家勺大碗小都要問的清清楚楚,沒一點放過的,不過當然還是為了辟邪劍法了,但那些事我們怎麽知道。”


    是的,沒人能回答的了自己不知道的事,這你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也問不出的。


    “整整四五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實話說,那時我是一心希望自己真知道些秘密,可以拿出來出賣你們的,兄弟們大概個個如此。”


    “這不怪你們,是人都一樣忍不了,隻是他們看來還沒壞透嗎,還放過你們了。”


    “他哪裏肯作好人,看我們是真不知道什麽,就想殺人滅口,誰知這時來了個叫林曉雨的人。”


    林曉雨?怎麽又是他?,林平之心中暗道,崔鏢頭問道:“對了,有一個問題,我卻不知該不該問。”


    “說。”


    “你們林家遠圖公,是不是真的一脈單傳,隻有你父子兩個傳人?我剛才聽到你林天雨這個名字,本以為就是和這個林曉雨有什麽關係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好吧,你說這林曉雨來了之後如何?”


    “那老王八。”崔鏢頭道,話說到這兒,忽地想起老王八還是林平之外公,趕緊住口,臉上神色,卻已有些尷尬。林平之笑道:“沒事,我也這麽說,這老王八敢傷我兄弟,定叫他血債血償。”


    崔鏢頭點點頭:“王元霸見到林曉雨,卻不知怎的,便客氣的實足,又是為我們治傷搽藥,又是給了我們一筆錢財,這洛陽金刀,刀怎樣不知道,金倒堆的多,卻半點不假,隻是不知林曉雨卻有何辦法,讓王元霸如此退讓。”


    有何辦法?林平之心中暗笑,辦法很簡單,林曉雨武功蓋世,隻要略露兩手功夫,王元霸還不隻有乖乖跪著喊爺爺的份。


    “然後你們就來這兒了?”林平之問道。


    “是啊,一來大夥兒氣不過,又個個覺得福威鏢局這牌子不能倒,我們也不能散了,真要倒了招牌,日後誰還能有揚眉吐氣的日子啊,二來那個林曉雨也叫我們這麽作啊,他是救了大夥兒的恩人,想來聽他的總沒錯。他叫我們到這衡陽來,我們就來了。”


    是他的意思,這人到底是在幹什麽啊,難道他猜到自己要來衡陽,然後就這麽作了,他到底是不是幫自己,在福州的時候他好像是想自己死的啊。再說了,這一身絕世武功,就作這些無聊事嗎。


    “所以我們在此地豎起來,隻打算日後總鏢頭,少鏢頭回來整頓,可喜少鏢頭那麽快就找來了。”崔鏢頭笑道。


    原來整個就是這麽回事,可是自己事前怎麽也沒想到這外公竟如此可惡,這卻是自己失算了,本以為他會善待這些鏢師的呢。不過這樣也好,本來還擔心將來萬一需要與外公翻臉沒理由呢,他竟自己先來跟我找事,就是林震南不知是不是見他去了,那也沒辦法。


    這時卻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不對啊,王元霸是怎麽來的?從林震南派遣信使前住洛陽,到一眾鏢師離開福州後撞到他,這根本就沒多少時間,林震南經營鏢局,人治的手段高,技術性手段卻差,不懂用信鴿,也沒更換備用馬匹的中轉站,信使再怎麽快馬加鞭,速度也不會很快。崔鏢頭等人撞到他時,隻怕信使還沒到洛陽呢。


    也就是說,他是早就出發了,自餘滄海一離四川,沒過兩天,王元霸也就上路了,而且當然隻為了一個目的,與餘滄海相同,辟邪劍法。可是這件事是和前世裏相同呢,還是穿越者效應,如果是穿越者效應,是自己的影響,還是別的穿越者呢,想想又頭疼了。


    應該是別的穿越者,不會是自己,當時自己剛出現在福州沒幾天,不至於影響的那麽快,可有誰會是別的穿越者呢,現在看來最像的就是林曉雨了,連他的名字都像現代人。


    好吧,福威鏢局既在此處,就要有他們的用處,當然不是讓他們去戰鬥,與人交手他們微不足道,可這樣一群人,有時卻有著武林中人所沒有優勢。如此這般的吩咐過後,林平之和田伯光又悄悄的從後門溜走了。


    轉過兩片街區,又是大街了,忽地從街角直衝出一個人來。那架勢卻是正衝向林平之,看樣子是張牙舞爪,雙目通紅,滿臉煞氣,就如要和誰搏命一般,路人看到這樣子,都當馬上就有一場大架要打,有些人還認出了林平之。這人不是敢於當街大罵左冷禪的林天雨嗎?既出大言,必有廣學,手底下的功夫怕不會差了,這什麽人如此大膽,敢找他的事,還有人猜測這是不是就是嵩山派安排的人,要試探一下林天雨的本事。


    看來人已在林平之麵前,雙手舉起,嗯,那是要出招了。看架勢倒有些不太對,這兩手分開到頭臉兩旁,掌心向外,這是啥功夫?看上去渾身破綻的。旁邊有些見識較高的人,一個以為這是南海門掌法“推窗望月”,另一人卻以為這是西域武學“蛤蟆功”,可看著卻又都不太像。


    正猜疑時,卻見來人雙掌並未打出,隻是望著地麵按下去,同時人也撲通跪倒,這才知道,這隻不過是下跪前奏罷了,卻從沒人見過下跪還這麽有型,氣勢那麽足的。


    “求求你,別叫我把小師妹讓給你,你說,你要我作什麽,水裏火裏,任憑差遣。”這來人卻正是令狐衝,自昨晚酒醒之後,就一直碾轉反測,坐立不安,隻疑林平之是要他出讓小師妹,華山派眾人本來見多了令狐衝酒醒之後把醉酒時的事情忘的幹幹淨淨,卻不料這回怎麽也不忘了。


    嶽靈珊一聽這說話,更是氣的要死,她又不是件東西,還能像這樣讓的嗎?何況憑什麽說她就是令狐衝的了。可令狐衝著了瘋魔,就說什麽也要找到林平之,兌現約定。可直到現在才遇到,總算林平之在衡陽的行動是很招搖的,並不避人,所以也並不難找。看他這樣子,林平之不禁啞然失笑,昨天他用功夫時,實未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


    隻好趕緊解釋自己根本就沒有那種打算,隻是想叫他作一件事。令狐衝卻還不放心,隻疑林平之是為了他小師妹,因為嶽靈珊的眼神語氣中,明明已顯出了對這新認識的男人有愛慕之意,不能不說,他還沒看錯。林平之又好氣又好笑,便問道:“你小師妹,是屬於你的一件東西嗎,你說讓就讓啊?”


    “當然不是,他是師傅的女兒。”


    林平之冷笑道:“原來她還是師傅的女兒啊,再說了,她是一個人,不是件東西,就是生身父母,也不是說給誰就給誰的。”


    “那你是不是想要我從此以住放棄追求他,這樣你就有機會了?這也是一種讓啊。”


    “當然不是,小小年紀,哪來那麽多胡思亂想!”


    小小年紀?令狐衝望著這個看上去比他還小的多的男人,卻半點不敢多說,低著頭一言不發,隻等著林平之發話。林平之這才將關於劉正風的事情告訴他。令狐衝沉呤良久,方才道:“原來劉師叔金盆洗手,竟是有這種緣故,隻是師傅疾惡如仇,隻怕不會允許我相助奸邪的。”


    “惡?妊邪,誰告訴你魔教中人都是奸邪的?”


    令狐衝立時抗詞與辯,滿嘴都是自幼學自嶽不群的陳詞濫調,也難怪,這個時候他還沒吃前世裏日後那麽多教訓,還一副正義感十足的架勢。道理既然說不通,那林平之便隻剩一句話了:“那你是幫我救援劉正風,還是叫我搶你小師妹,自己選吧。”


    這一下子又將了令狐衝的軍了,他頓時便啞口無言,呆立當場。


    其實他本不是一個像田伯光那樣重視承諾的人,倘若隻是承諾發誓,逼的緊了,那就說拒絕便拒絕,還能給自己找出光明堂皇的道理來,正如嶽不群的風格。可林平之昨天喝酒時使的攝魂之術卻非同小可,那是沒高深的內家功夫,休想破的掉的。


    破不掉,若再背信食言,那便要受良心折磨,這卻不由道德決定,便再怎麽卑鄙無恥,枉顧信義之人,別事都能不當回事,發什麽樣的重誓,一轉臉也能當個屁放了,但在這件事上,也非受良心折騰不可,那滋味是真不好受。


    “行了,我的兩條都已交待了,該怎麽辦,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沒時間在這兒陪你羅嗦了。”


    說著林平之,田伯光兩人揚長而去,隻留下孤零零的令狐衝獨自豎立街心,一個人在那兒發傻。華山派的師弟師妹們,個個遠遠的瞅著,卻沒一個敢上前勸解,生怕一不小心又觸犯了他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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