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有些陰暗的大廳,滿地狼藉的屍體,林天雨獨自站在浸透了血跡的地板上,周圍每一個臉看著都有些親切,但因此也有些讓他一片悲憤。豎立片刻,忽然也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隨即整理了一下身上兩把手槍,一把步槍,一把霰彈槍,一把軍刀,若幹個彈匣和幾個手榴彈,在自己那輛世界頂級的摩托車上架起一把輕機槍。


    跨上自己的戰騎,正要出發,忽然聽見一陣嬰兒的啼哭,忽然心中起了一陣溫婉淒涼的感覺,便想要去看看那個孩子......


    “師傅,都準備好了。”忽然間,米為義的聲音把林平之驚醒了,卻原來隻是回憶,就像是作夢一般,可這夢卻太真實了一點。


    不,這是林天雨穿越之前最後一夜的記憶,這之後就是他的死亡和穿越了,所以這記憶必定也極為重要,可惜卻忽然被打斷了沒能記的起來,那也沒辦法,也許命運如此。


    但現在,命運已經輪轉到這個世界了,忽然間,眼前這些人,還有田伯光,曲洋,福威鏢局的崔鏢頭等人,還有遠在北京城外,長城腳下的戰士朋友,甚至還有左冷禪,卻似忽然和記憶中那滿地的死屍融為一體。


    這是一個直覺下的幻像,似乎這所有朋友,也要如前世裏的追隨者一般的橫死。不,同樣的事情,絕不可以再發生第二次,這一世我會贏的!


    “哥哥當然會贏的,那麽咬牙切齒的叫什麽?擔心我們不知道嗎?”曲非煙問道,林平之這才尷尬的發現,自己肯定是不自覺的將心中所想的某些詞哼了出來。


    “沒什麽,現在所有人換衣服,記住自己身上原有的東西要全部清光,一點都不能剩,對了,非非,你這頭頭發也給我切了。”林平之吩咐道。


    “啊?不會吧,你該不是想要我再拜老尼姑為師,當個小尼姑?”曲非煙有些不信的問道,但曲非煙一頭長發飄飄,確實極可能出問題。他不能存任何僥幸,福州的經驗在這兒可完全沒用,何況在福州時,他其實也不是完全成功的。


    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複,這可千萬馬虎不得,看曲非煙一臉不舍的樣子,隻好安慰道:“沒關係的,我不是叫你剃光,你剃成和我們一樣就可以了,其實你長的很帥的,幹脆打扮成男孩,也是個很英俊的孩子啦。”


    “噢。”曲非煙點了點頭,林平之卻發現了唯一一件不能扔的東西,他的劍,這可是當今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了,那卻無論如何也丟棄不得,那麽換個劍鞘呢?隨之看到了上帝打在劍鞘上麵的拉丁文。


    也許這劍鞘也是這把劍的一部分呢,古書裏不是說劍鞘是劍的伴侶嗎,這把劍所以神奇的原理誰也說不上來,若換了劍鞘也許劍本身也就失色了。


    算了,心一橫,賭吧,本來不就估計,問題並不出在自己身上嗎,何況就算是在自己身上,也未必和劍有關。


    七人換好衣服,照林平之吩咐的,每人將自身所有的東西打了個包裹。林平之問道:“你們中哪一個輕功最好?”


    “大概是他吧?他有一千乘,好像是比我們跑的快一點點。”四個人一齊指了指方千乘:“他功夫學的比他哥哥差的多,但最喜歡輕功了,不過先師一向不喜歡他拚命練輕功。”


    “給我看看。”林平之吩咐道,方千乘依言縱躍奔走了幾步,林平之無奈的一隻手扶著額頭想著,這也叫好,他這樣的輕功,比現在的自己也差的遠了。唉,要是田伯光還在的話有多好。有時候有些人,當他還在兢兢業業的為你工作時,你往往感覺不出來,隻有少了他時,才會發現這個人原來如此重要。


    “好吧,你拿著她的東西。”林平之隨手一指,方千乘接過曲非煙的包裹,因為照林平之的估計,曲非煙被人動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林平之自己帶上那個說話最少的李德明的包裹,曲非煙拿了鄭玉成的。這兩個人都屬於可能性最小的,因為在林平之的戰術中間,他本人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最好不能有人追蹤,而曲非煙論武功是最弱的,她也最好別出事。(.無彈窗廣告)


    其實六個人都夠弱的,但那也沒辦法,總算相比之下還有個強弱。功夫稍高一點的米為義隻好攜帶他本人的包裹了,因為照林平之估計,劉正風最重要的親信,可能性也比較大。林平之自己的包裹,隻好給了功夫更平庸的劉成仁,但那裏麵沒有他的劍,這個萬萬不可離開。


    最後鄭玉成拿了劉成仁的,李德明拿了方千乘的,林平之看著這個分配,這實在是不太完美,可是加在一起還不如他一個人的六個家夥,隻怕怎麽都沒法完美,要命的是,現在連他自己,都還沒恢複,整個隊伍都太脆弱了。


    當林平之等人穿過劉正風府,不,現在應該稱作劉芹府的走廊時,那個十五歲的小孩子忽然又直蹦出來攔住他們,一臉厭惡痛恨之色,大罵道:“站住!你們這些叛徒!你們要到哪兒去!又想要勾結什麽敵人,來謀害我們!”


    嘔!這個時候,怎麽這不懂事的小孩子,竟然還要來插上一手,這時周圍已經聚來了不少衡山派中人,還包括劉正風殘存的弟子部下,看這些人眼中,卻個個充滿了鄙夷痛恨之色,連很多其他的衡山派中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太美觀。


    這小孩子也不知怎麽玩的,就這麽一小回,就已經把自己的形象敗壞到這種程度,也許這就是武林,始終也是疏不間親,恩義總沒有私情大。


    林平之淡淡的道:“我現在有重要事情需要作,不相幹的人,請不要在我麵前礙事。”


    “什麽重要事情!還不是再去找你那些同夥,對我衡山派不利,我爹爹,我全家,都已被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惡人害了!你還想怎樣?難不成非得把我衡山派徹底滅盡了才甘心嗎?”說著他已是涕淚俱下,旁觀者們已經有些動容了。


    曲非煙想要反唇相譏,林平之輕輕搖頭製止了她,這個時候,卻不是她說話的場合,她要一說話,隻怕立時便會有許多人罵回來。


    “小師弟!你胡說些什麽!師傅待我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他來相救......”米為義卻趕緊為林平之分辯,可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劉芹打斷。


    “什麽?你說的師傅是誰?是林狗賊嗎?原來你已經拜這狗賊為師了,那你當然為他說話了,哈哈,哈哈,各位師兄師姐,師叔師伯們,你們看到沒有,這幾個叛徒,爹爹屍骨未寒,這幾個狗賊,已經拜林狗賊為師了,他們當然要為林狗賊說話,你們可別信......”


    “住口,你這個不懂事的小畜生!”忽然一聲怒吼由遠及近,聲音震的周圍屋瓦上的灰塵也有些往下掉,顯然說話之人功力深厚,這卻是莫大先生。


    劉芹立時恭謹的跪下道:“求莫師伯為......”


    下麵要說的大概是“為誰誰作主”之類的話,但莫大先生沒容他說完,立時罵道:“沒有林公子,早已沒你了,他若與什麽敵人勾結,隻怕你早跪著舔他的鞋了,就算林公子實力有限,救不得這許多人,難道還是他的錯?你還想怎樣?”


    “莫師伯,你是被這賊人蒙蔽了啊。”劉芹說這話時,已經開始流淚,聲音中也帶上了哭腔。莫大先生待要反駁,可惜他雖是混混,卻是個孤僻的混混,並不擅長說話,騸情。


    “什麽蒙蔽,陸柏的屍體你們都看到的,他怎麽死的,你們都知道的,不是為了咱們,林公子好好的跟嵩山派結仇嗎?”莫大先生有些帶著氣的道。


    劉芹根本不理,卻越說越是狠毒,一邊說,一邊真的哭了起來:“這賊子勾結敵人,害的我家破人亡,害了那麽多武林同道,可憐我的爹爹啊,媽媽啊,姐姐啊......”


    羅裏羅嗦的叫了好半天,其實他根本沒說出任何真正證據,反反複複就隻有幾句廢話,但他這時已經是真正的在嚎淘大哭,哭喊的聲音之中,可是聲色俱厲,聲情並茂,充滿了感人的力量,這騸情的本事,叫林平之和莫大先生這些人,可是學一輩子也趕不上的。


    眼見著眾衡山派中人,已經越來越情緒激動,正如被蠱惑的暴民,莫大先生這個掌門平日裏威信就不高,今次兩戰兩敗,丟盡顏麵,更是為人不齒。林平之心知再不果決處理,隻怕莫大先生也沒法控製局麵,倘他們一擁而上,己方這幾個人可吃不住,包括自己,現在也是重傷未愈,一樣的難以逃脫。


    突然間,林平之身形一閃,便直衝向劉芹所在的衡山派眾人,這一動之間,當麵的十幾個人,卻每一個都覺得林平之正在衝向自己,個個大驚失色,這時人人皆知他武功之高,三場大戰如此可怖,哪裏敢有半點輕忽,一時間各使絕招,一陣拳腳舞弄。


    舞完了之後,卻個個尷尬的發現,全都打空了,噢不,也不是全部,有三個人打到了自己人身上,一陣劈啪,唉喲,撲通的聲音大作,這場麵卻有些滑稽,曲非煙終於還是忍不住咯咯淺笑了起來。


    順著她的笑聲,眾人才發現,劉芹已經被林平之拎著一隻左腳,如同拎著隻鴨子一般,倒提著從人群中拎了出來。卻原來劉芹本來已防到了這一手,他原是躲在人群正中,周圍近百名衡山弟子圍繞,豈料林平之一個伸手之間,卻越過了七八層人牆,將他捉了出來。


    這一招玩的,卻讓所有觀眾都不由心中暗讚,方千乘輕歎道:“師傅好神的功夫,先師就算沒受傷,也萬萬作不到這件事。”


    林平之隨即將劉芹摟到懷裏,冷冷的笑道:“我說我的好侄兒,你今天吃錯什麽藥了?”


    劉芹隻覺手足酸軟,全身僵硬,既入他手,便如整個人掉入一把鐵鉗之中一般,再想要哭喊,或是做作些什麽,卻覺連嗓子都細了,說出的聲音剛剛好隻有林平之能聽見,一時間嚇的連眼淚都縮了回去。


    待得衡山派眾人反應過來,想要作些什麽時,卻是既覺顧忌,更是忌憚這對手武功之高,再加掌門也明顯是站在林平之一邊的,一時誰又願意出這個頭。


    這時林平之一隻手摩莎著劉芹的身體,有些揄愉的,卻又似是有些溫暖的道:“我說,乖孩子,跟叔叔說清楚,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真以為你家人是我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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