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


    親手葬送了父親之後,如同一下失去了目標,強烈的迷茫感爬滿了莉絲的全身。


    即便是虛假的,但是否也比...一無所有的好呢?


    就像當初父親與母親的相識。


    如果再給父親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會去追求,本就跟他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母親嗎?


    “莉...莉絲...”微弱的聲音從血泊中的金發男子口中發出。


    並不是詐屍,而是類似於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鮮血封印的其中一個效果,就是獨屬於“血族”才有的“眷屬化”能力,這是每個血族技能都多多少少會帶有的,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天然毒素,能在將敵人擊敗後,化為自己眷屬的強大能力。


    當然,最直接的辦法,還是一口要到脖子上去。


    不過總之,靠著莉絲的“眷屬化”能力,金發男子竟然擺脫了那神秘組織的控製,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以“自己”的意誌活在世上。


    盡管這個“活”是非常短暫,可能幾分鍾,又或是幾秒鍾後,就會徹底失去生機吧。


    “對不...對不...起...”金發男子,或者還叫他西斯爾伯爵,對少女發出著聲音。


    莉絲終究還是沒忍住。


    她靠近到了血泊中伯爵的身邊。


    “你父親他...真的很...愛你...哪怕隻是繼承了...記憶的我...都能...強烈感覺...到...”


    金發男子斷斷續續的說著。


    他很像轉過頭,再看看自己的女兒,可惜他連轉動脖子的力氣也沒了。


    莉絲一開始並不相信,她覺得這可能是被化為眷屬後,本能地討好自己的行為。


    直到...


    “你父親的愛...強烈到...足以...反抗被...女士...洗腦的...我...讓我每天...都陷入...掙紮...痛苦...折磨...”


    “這種強烈的...愧疚感...知道自己在做...違背意誌...不可饒恕感...強烈到...竟然能引來...墮淵效應...”


    “自那以後...我才...徹底...失控了...”


    墮淵效應,這是在炎域失守後,玩家們才知道的詞匯,意思就是,當一個人心底的負麵情緒積壓到一個量後,有一定概率被墮淵選中,成為“墮淵降臨”事件的種子之一,潛伏的追隨者。


    這個量越大,被選中的概率越大,所以可想而知,一個僅僅隻是靠著吞噬奪舍伯爵後,繼承了伯爵記憶的試驗體,都能被伯爵對莉絲的愛所影響,進而差點反向掙脫了“組織”的控製,真正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活著,但隻可惜,就在快成功的時候,可能是命中注定,在愛與抗爭的盡頭,墮淵降臨了。


    金發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身上本就所剩無幾的生機,因為這幾話流逝得差不多一幹二淨了。


    他瞳孔擴散,不咋呼吸,僅用最後的一丁點兒力氣,完成了人生最後的一段話,以及一個他很想說的詞。


    “失去初號機...除非再誕生...新的...第二類試驗體...否則這裏就是...安全的...女士不敢...無法察覺...莉絲...你放心...活下去...”


    “我...愛你...”


    “女兒...”


    臨終前交代了一切。


    可能是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執念,金發男子再也吊不住著一口氣了,他徹底沒了聲音。


    “父...親...”


    豆大的淚珠從少女的眼睛中落下,低落到地上。


    她撲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


    無與倫比的悲傷感湧上了莉絲的心頭。


    其實最害怕的,不是恨你的敵人。


    而是愛你的敵人。


    “為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再堅強的少女,在這種時候也難以繃住,莉絲哭成了個淚人,聲音嗚咽又梗塞。


    發泄了一小會兒之後。


    少女的啜泣聲才漸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莉絲重新站了起來,少女還略顯稚嫩的臉蛋上,出現的是堅強與決意。


    “我會把他們,一個個都揪出來的。”


    “無論是母親。”


    “還是...墮淵!“


    宛若是在發誓。


    莉絲對著父親的屍體如是說道。


    但諷刺的是,給予她這種底氣的力量,卻是來自她所厭惡之人,一切的罪魁禍首,來自母親的怪物血脈。


    少女這時候,才明白了廖子軒剛才的那句話,一旦踏上了這條路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頭”這個選項了。


    遠在天邊,不知何處的母親,莉絲沒法找到,但對於另一個目標,墮淵,現場卻就是有一個現成的。


    少女轉過身,眼睛直視著,同樣一副充滿敵意態度,正放在她身上的...雪莉。


    以莉絲的聰慧,在知道白居然和墮淵神使有聯係,還是如此親密,上下級的聯係後,她一瞬間就想到了很多。


    比如,在造成火典城的巨大災難中,背後究竟有沒有白的影子在。


    又比如,她曾經堅信,白是善良陣營的一員,可雪莉的出現,令少女不禁內心發問,產生些許動搖。


    當然,這裏的動搖,是不包括對白的感情在內的。


    所以這麽一看,無論是出於對白的感情,希望白正如他的名字,清清白白,又或是父親的仇恨。


    隻要解決了問題的根源,雪莉,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


    人在情緒激動下,總是不受控製地,蹦出讓人難以理解的極端想法。


    現在的莉絲,正是有往病態的趨勢發展。


    她之所以還沒動手,是因為,理智壓製著她,可理智能壓製的住一時,難道還能壓得住一世嗎?


    再這樣下去,少女或許就又會走上她父親的老路,陷入痛苦與掙紮中。


    可能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又或者是。


    單純的早就也想和莉絲打一架。


    是雪莉先動了。


    “黑大人...既然之後我們注定了要一起共事。”


    “可否允許雪莉,去和未來的同事,打一個友好的招呼呢?”


    雖然是這麽請示道廖子軒。


    可實際上,雪莉就差沒把“我要教訓下,對麵那個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這句話給寫在她冷若冰霜的俏臉上了。


    雖然是黑大人主導,可雪莉還是沒法接受,有別人吸黑大人的血,連她都沒有過!如果是薇薇安,那雪莉也認了,畢竟總有先來後到,可竟然是...


    有些時候。


    說得再多,也不如打一架。


    那句老話怎麽說來的,女人打架,男...呃...不打不相識。


    悄悄壓低聲音。


    ”那啥,下手輕點,雪莉,都是自家人。”


    廖子軒如是說道。


    而雪莉則點了點頭。


    “還請黑大人放心,雪莉...最有分寸了。”


    話音才落下。


    廖子軒從未見過雪莉的速度能有這麽快。


    連他都感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後,雪莉就出現在了莉絲的麵前,抬起大長腿,猛地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掃腿飛踢。


    嘭!


    可憐的大小姐,莉絲根本來不及反應,畢竟她心底還在糾結掙紮於,自己該如何對待雪莉這件事情上呢,結果怎料,心中所想的正主就突然出現,主動出擊,然後...


    一個飛踹就把她給踢飛好遠。


    “你...!”


    如炮彈一樣倒飛出去的莉絲,從煙塵中爬起來後,對著雪莉杏眼圓睜,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及...怒不可遏。


    瞧莉絲那表情就好像在說,她還在努力克製著對雪莉的敵意呢,怎麽著,你憑什麽先對我動手啊!


    這還能忍嗎?


    再理智也忍不下去了。


    怒意如同一條脫韁的小野馬,肆意蹦躂,地上起身後的莉絲,火力全開,原本都消失在她周身的血色鎖鏈,一下子再次浮現出來。


    少女毫不猶豫,在與伯爵的戰鬥中,她秒殺般的戰鬥力,給予了莉絲對自己實力的不少信心。


    她故技重施,上來開場就放大。


    “鮮血...封印!”


    伴隨著莉絲的嬌喝聲,從雪莉腳下的地麵上,泥土化為了血色沼澤,而從沼澤深處內,飛射出來一條條鮮血鎖鏈,它們如纏繞捆綁住伯爵一般,把雪莉的四肢也一模一樣地紛紛鏈住。


    按理來說,這時候囚禁住敵人後,莉絲最後一步,是要再放出更多的血鏈去徹底貫穿,毫無反抗能力的敵人,正如伯爵的死因,身上不計其數的血窟窿。


    但少女終究還是放水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真把雪莉給傷害了,不然白肯定...


    ”什...什麽!?”


    莉絲心裏的猶豫還沒猶豫完呢,就隻聽到一陣好像在極大力道下,再也撐不住,鎖鏈紛紛被扯斷的“嘭嘭嘭”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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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少女一回神再看,隻見...


    “我提醒你,如果你再不認真的話...你可是會輸得很慘的。”雪莉冰冷的聲音響起在莉絲耳邊。


    血鏈的斷截無力散落在雪莉腳下,而之前困住雪莉雙腳的血色泥潭,也失去了作用。


    因為...


    漆黑的單翼,從雪莉的一側背後展開,讓雪莉輕而易舉的就漂浮與地麵之上。


    而在單翼對麵的另一側,雪莉背後,是如墨漆黑的一根想是長槍,又像是爪指的鋒銳墮淵之矛。


    也正是這根墮淵之矛,輕而易舉地切碎了莉絲的鮮血封印。


    墮淵形態。


    可能之前雪莉一直在平A,所以才會讓之前的莉絲,產生她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而現在。


    雪莉明顯是要告訴這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誰才是廖子軒身邊真正的一姐。


    刷!


    雪莉一個順閃,空間都隨之扭動,以她自身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幾米大的絕對領域,領域內的敵人被時空減速。


    而被雪莉近身,自然也被覆蓋在了領域下的莉絲,隻感覺到她渾身如灌鉛般沉重,所有的動作都好似被放慢無數倍。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在雪莉的一揮手下,那根漆黑色的墮淵之矛,就朝她的身體猛刺而來。


    不過刺到半截了,眼看就要貫穿少女身體時,雪莉還是將其速度減弱,控製到了,頂多打飛,不足以貫穿人體的程度。


    然而,這回又是輪到雪莉出乎意料了。


    “怎麽會...?”她眉頭立刻一皺,臉蛋上罕見的出現了幾分慌亂之色。


    因為,隻聽到“噗嗤”一聲。


    明明力道已經削弱了很多的墮淵之矛,卻依舊毫不費力...不,簡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低就貫穿了莉絲的身體,在少女的身上爆出了大片的血霧。


    完了!


    快去救人,不然黑大人...


    這是雪莉第一時間的想法。


    可下一秒後。


    不對!


    那是...!


    雪莉眼睛驟然放大,因為她看到,那個倒在地上,被墮淵長矛給貫穿身體的少女,竟然化作虛影,消失在了原地。


    替身血影。


    不好!


    雪莉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那是假的。


    可有點為時過晚了。


    “你剛才的那句話,我也原句奉還!”


    “不要...小看我!”


    從雪莉的背後傳來少女的嗬斥聲,以及,一種也是類似於她墮淵長矛的破空聲。


    等雪莉一猛然轉身。


    尖銳的血色長矛就眨眼而至,原來,莉絲周身的血色鎖鏈可以隨意轉化形態,並不一定拘泥於鎖鏈,還可以幻化成各式武器。


    不同於鎖鏈的禁錮,這回的血矛形態,帶給雪莉餓是一股強大吸引力,好像在拉著她的身體,往血矛的尖銳上撞。


    表情終於認真起來。


    這是雪莉對莉絲實力的認可。


    而這也意味著,戰鬥的結束,畢竟認真起來的雪莉嘛...


    嗡!


    黑洞從虛空中生出,吞噬了莉絲的血矛。


    少女立刻感覺到她與血矛的聯係消失了。


    不信邪的大小姐,接連又召喚出了好幾根血矛來,發起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可接連無一例外,全被雪莉的黑洞吞噬。


    不過,莉絲也注意到了,雪莉的黑洞明顯不是無限的,已經在她的全力進攻下,隱隱有了要承載不下的趨勢。


    從明麵上看,是莉絲一直壓製著雪莉,雪莉在血矛雨下隻能被動防守。


    可,年輕少女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她勝利的曙光,反而是...


    莉絲曾想過無數種,雪莉怎麽接下來會如何反擊她,可唯獨沒想到過,雪莉會在這種關鍵時刻...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身世悲慘嗎?”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失去親人嗎?”


    “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在用自己憎惡的力量嗎?”


    雪莉的紅瞳在這個瞬間變成黑色。


    那是象征真正動用了墮淵權柄。


    她伸出手指,朝著莉絲所在的位置,將食指與中指合攏一起。


    隨之而後。


    指尖摩擦的力道劃破空氣。


    刷刷刷!


    無數個之前吞噬了莉絲攻擊的墮淵黑洞,憑空出現在了莉絲的背後。


    它們吸收了莉絲的攻擊,將其轉化為了自己的力量。


    血矛被汙染成了墮淵的黑色,並將矛頭,從雪莉轉向了其原本的主人莉絲。


    啪!


    伴隨清脆響指聲之後。


    數不盡的墮淵之矛從四麵八方,封鎖了莉絲周身,沒有給少女留任何死角的,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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