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再次承認,這波薇薇安確實立大功了,別看似乎溝通都是雪莉來做的,可最關鍵的,認為章魚是友善的,想要去談判的決定還是來自薇薇安。


    如果不是當初薇薇安提出了,那個新奇的“救人”視角,在小狼崽心中留有了這麽個印子。


    那麽當章魚襲擊他們的船隻時,小狼崽絕不可能意識到這一點,看出這是段誤會,很有可能到最後,就要演變成大打出手了。


    至於這條“大打出手”的世界線,結局會是怎樣,小狼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對得不到像現在這樣的強力外援。


    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第四波墮淵降臨,甚至直接快進到了與大蛇的最終決戰,


    現在的他們已經遠遠達到了此行的目的,薇薇安沒忘記六道羅裟的叮囑,因此並不膨脹,放棄了繼續深入到最終海域的念頭。


    不過。


    望著對麵遠方烏雲蔽日,在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中,若隱若現的大蛇狂舞虛影,小姑娘暗中攥緊了拳頭。


    請...再忍耐一下。


    薇薇安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再次回來的,而那時候就不再是像現在這樣,隻有他們幾個,而是在她的背後,將會是無數的千島艦隊。


    這頭守護了千島幾百年的大蛇,這次要由它所保護的子民們反過來,將它從墮淵的腐蝕痛苦中解脫,讓它被囚禁汙染的靈魂得以安息。


    一行人選擇打道回府,把這個消息帶回給三奉行,帶回給千島...反攻的時候到了。


    來時的船隻被摧毀了,本來隻能費勁飛回去,可薇薇安肩膀的迷你章魚見狀後,居然主動請纓,從小姑娘的肩膀上往海裏一躍。


    伴隨著“撲通”一聲濺起個小浪花後,但緊接著,則是“嘩啦”一聲的巨大海浪翻滾響聲。


    克拉拉從海麵探出了它大大的腦袋,然後揮動觸手,將薇薇安給卷到了她的頭上,意思很顯然,由她來當小姑娘她們在海上的代行工具。


    如果說之前的雪莉,是連騙帶嚇唬,讓懵懵懂懂的章魚,稀裏糊塗地就簽下黑心合同...


    那麽通過和薇薇安的“阿巴”交流,看得出章魚是打心底地,願意去幫助這位她新認識的,人美聲甜,說話還很好聽的人類小姐姐。


    接下來,在乘坐“章魚號”駛出墮淵海域的過程中,克拉拉向他們展示了,她雖然看起來智商不怎麽高,可對於墮淵的權柄,卻意外得很大。


    尤其是在前三個墮淵首領都陣亡的情況下,她幾乎接管了百分之九十的墮淵大軍控製權。


    她自己的地盤,第四海域就不用說了,當來到第三海域時,章魚的觸手一個揮舞,就仿佛個指揮家一樣,途徑的所有墮淵生物就紛紛讓道。


    這還沒完,這一點雪莉也能做到,隻不過控製的範圍沒這麽大而已。


    但隨後...


    克拉拉:“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巴?”薇薇安歪著腦袋。


    克拉拉:“阿巴!”


    在章魚和薇薇安的短暫跨服交流過後,小姑娘驚呼一聲,就被克拉拉的觸手高高舉起,到半空之中。


    在這個視野下,薇薇安能看到原本漂浮在海麵上,又或是淺水區的許多墮淵生物,都開始紛紛下潛。


    沒過一會兒,第三海域就仿佛被“淨化”了一般,變成和了原本克拉拉的地盤一樣,風平浪靜,見不到半點兒墮淵怪物的影子了。


    突然,還有一個黑影從海麵上躍起,那是一頭類似虎鯨一樣被墮淵感染的生物,雖然皮膚潰爛,原本光滑的表皮,現在坑坑窪窪,被汙穢給覆蓋,可隨著當它被克拉拉的一條觸手捕獲接觸後,它開始還劇烈掙紮,可很快就越來越安穩下來,隨後令眾人都大吃一驚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隻見到這頭虎鯨身上的“墮淵化”竟然在慢慢褪去,腐爛的樣貌在一點點修複,身上的皮膚再次富有光亮和滑潤。


    不,用“褪去”來形容其實不對,雪莉眯起眼睛,頗為認真地在觀察著眼前一幕。


    她能感受到,那頭虎鯨身上的墮淵氣息並沒有削弱,隻不過從原先的活性極強,變得更加趨於穩定而已,與其說是褪去,更不如說是...


    進化!


    說起來,克拉拉作為墮淵首領,身上卻絲毫見不到腐爛和汙穢,甚至因為其極為特殊的乳白皮膚,看起來還有點晶瑩剔透的感覺,若是放在章魚族群中,怎麽說也得是個公主級別吧?


    就像是給薇薇安演示完了自己的本事後,克拉拉很快就繼續沒心沒肺地,和驚喜中的小姑娘在互相跨服交流。


    可一旁雪莉的心情卻有點沉重。


    因為...


    想要讓墮淵生物升階並不難,雪莉隻需要把自己的墮淵能量,灌輸到目標身上即可,就像是當初炎域城下的那頭腐鼠王。


    但眼前克拉拉做的,她沒讓這頭虎鯨的力量有任何長進,但無論是對方的外表還是穩定性,甚至到了出現些恢複神智的表現...


    兩者一比較,高下立判。


    克拉拉竟然能影響墮淵生物,令其從根源“進化”完善,光憑這一點,雪莉就知道,對方在墮淵領域的權能,要在自己之上。


    非要比喻的話,就好像她是野路子出身,而對方是具備真正傳承的正統。


    雪莉心情複雜,而他懷中抱著的小狼崽,同樣也有點陷入沉思。


    看樣子...果然,墮淵遠不是“一群沒腦子的瘋怪物”這麽簡單,在克拉拉的身上,仿佛已經在揭示了,墮淵要展現出真正“種族”的一角了。


    終究還是情報太少,不過沒關係,有克拉拉這個種子在,未來有的是時間可以深挖墮淵的隱秘。


    克拉拉所展現出來的能力,徹底打消了小狼崽的顧慮,也解釋了當時這頭章魚,怎麽敢答應雪莉的要求。


    接下來的第二,第一海域都如出一轍,將所有的墮淵怪物都下沉到海底最深處。


    如此一來就真的能做到,讓千島的艦隊暢通無阻地直搗黃龍,和墮淵大蛇展開最終決戰。


    而當在墮淵海域邊緣,還緊張地隨時準備好衝進去救薇薇安的六道羅裟,三奉行見到小姑娘騎著個大章魚出來的時候,人都傻掉了。


    等再知道了,這頭大章魚就是第四波次的墮淵首領,還被小姑娘馴服,甚至帶著所有的墮淵怪物一起倒戈的時候...


    有好幾個將領起初還不相信,等駕船駛到了第一海域,真的發現以前充斥了海麵的黑壓壓一片怪物群,此刻全都消失不見後,一個個做出了扇自己巴掌的舉動,以為自己在做夢。


    當然,也有人提出了,會不會這是個陷阱,章魚在假裝示好,故意把墮淵軍隊都驅散,目的就是騙千島大部隊主動出擊,然後等他們的主力足夠深入後,再突然暴起,讓之前下潛到海底的墮淵怪物們,重新浮出水麵,圍剿他們。


    這樣的聲音,在此刻的作戰會議室內並不算少數,還有很大一部分軍官,提出新的建議,他們認為此刻最保險的做法,應該是直接殺了這頭,主動送上門的第四首領。


    麵對一道道朝自己身上射來的視線,還有不少人用手指在指著自己。


    重新縮小成迷你形態,趴在薇薇安肩膀上的克拉拉不禁有些疑惑,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外麵世界的好奇寶寶一樣。


    她不知道這些人類在做什麽,於是下意識地就問向了,她交到的第一個“朋友”起來。


    “阿巴...阿巴?”(他們...是在說我嗎...)


    迷你小章魚在薇薇安的耳邊小聲嗚咽。


    而小姑娘則沒有理會全場的目光,也小聲點頭回應道:


    “阿巴,唔...阿巴巴!”(他們在謝謝你願意站在人類這邊,還...嗯!說你對和平做出了很大貢獻!)


    “阿巴阿巴,阿巴...”(其實...我能感覺到...那頭大蛇...很...痛苦...想要...沉睡...它沒有和我爭奪...控製權...把一切都...讓給了我...可我的力量還是不足...沒法幫它...所以我也要感謝...你們...能讓它...安息...)


    “阿巴阿巴!”(我們...一起...努力結束...互相...傷害)


    “嗯嗯!”


    薇薇安重重點了點頭後,她雖然沒聽懂克拉拉在說什麽,也不知道,克拉拉能不能聽懂她的話,但小姑娘相信很多時候,語言不需要互通,隻需要靠著裏麵的情緒,就能互通彼此間的想法。


    結束了安撫小章魚後,薇薇安重新麵對,作戰會議室內的眾位軍官。


    她非常能理解三奉行對於克拉拉的不信任,但也表明了,如果真的殺死第四首領,那很有可能,所有墮淵怪物的控製權,就會回到最終的大蛇手上。


    到時候千島還要承擔一次最恐怖的墮淵降臨,而且這次是由大蛇主動出擊,就算他們能最後艱難取勝,對千島的破壞也絕對是巨大的。


    所以不如保留下克拉拉,賭這一次,這樣他們就能把最終戰場從本土,轉移到海上,更是能直接避免了,與茫茫多的墮淵大軍戰鬥的必要。


    不得不承認,這個誘惑力確實很強。


    可在場的將領們卻沒一個敢開口。


    原因很簡單。


    他們承擔不起失敗的責任。


    但隻是短暫的沉默過後,從開會起就一直沒有開口的紫發主帥,六道羅裟舉起了自己表示同意的手。


    她把目光先是望向克拉拉,最後留在薇薇安身上。


    “我不相信任何墮淵怪物,不過...我相信你,薇薇安,所以我讚成本次作戰計劃,三日內,集結一切在千島境內可以動員的力量,將部隊駛入墮淵海域,進行最終決戰!被動挨打了這麽多天,這次...”


    “也該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


    當然在激情澎湃的熱血發言過後,六道羅裟也不曾忘一點。


    “本次行動,如果有任何意外,責任我會全部承擔下。”


    “羅裟...”小姑娘心中非常感激。


    薇薇安雖然嘴上沒說,不過心中也暗自發誓,真要出事,責任要由她一人承擔。


    有大祓奉行的六道羅裟出麵給薇薇安撐腰,頂頭上司都發話了,底下的將領們自然也沒有二話,一個個全部領命走出。


    至此,等消息傳遍千島後,全千島人民先是震驚,有點還沒從如此快速的攻守轉化中反應過來,但很快,一股亢奮和激動的浪潮就席卷全國。


    為期三日的大動員,就此徹底展開。


    另一邊。


    在會議結束的當天夜裏,一直黏著薇薇安的迷你烏賊,克拉拉終於是被雪莉給帶走了,理由是,雪莉希望能從克拉拉身上多學習到墮淵的知識。


    薇薇安當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而重新回到小姑娘懷中的小狼崽,隻是看了雪莉一眼後,也沒有吱聲。


    廖子軒明白雪莉要去做什麽,不過他也默認了雪莉的做法。


    而克拉拉雖然對於離開了人類朋友有點舍不得,但其實相比薇薇安來說,雪莉在克拉拉心中的排名,其實還要更高一點。


    因為她能從雪莉身上感覺到一股親切感,這是隻有“同族”才會有的,雖然她有點害怕這個凶凶的同族,但至少雪莉的存在,讓克拉拉知道了,原來自己並不孤獨。


    等到第二天後,克拉拉再跑回去找薇薇安聊天,小姑娘能明顯發現,小章魚的狀態似乎萎靡了不少,連觸手說話時的揮動頻率都下降了許多。


    薇薇安以為是克拉拉還不適應環境,沒有睡好,可實際...雪莉一個眼神和小狼崽對視過後,就快速收回。


    在昨晚,雪莉已經暫時取出了克拉拉的部分墮淵核心。


    墮淵核心對於墮淵生物來說,相當於心髒一樣重要,將核心交給別人手上,就相當於把性命交了出去。


    這是一道保險,也可以說是一道考驗,而還好這個結果,並沒有讓人失望。


    直到這裏小狼崽才算是徹底認為,填上了“主動出擊”的最後一塊拚圖。


    與此同時...


    阿斯托洛吉斯號上。


    貴婦人站在甲板,眺望著遠方新一輪的日出,清晨的海風吹拂了她遮陽帽下的縷縷發絲。


    “芙洛卡,這就是你的計劃嗎?不愧是水神...不愧是...命運之神,手段確實要比做妹妹的火神老道很多,也...大膽很多。”貴婦搖頭喃喃道。


    “露易絲女士,您,您說什麽?”


    一位身後的武士迷茫地問道。


    正是當初在偵察艦上時的那位一郎。


    “沒什麽,我就是說,風的方向...變了呢。”露易絲優雅地抬起手臂,白皙的手掌像是在撫摸海風。


    “說回正題一郎先生,馬上這艘阿斯托洛吉斯號就要出征戰場了,你既然被任命為了這艘船的副官之一...”


    “我曾聽過一些關於這艘船的傳聞,說在阿斯托洛吉斯號上呀,其實還有部分不為人知,極為隱蔽的額外功能呢,不知道一郎先生你...對這個“額外功能”感不感興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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