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


    比鄰而坐的兩人,笑容滿麵。


    “恭喜,贏應該沒有懸念了。”微胖的人西裝筆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頗為斯文,他看著恰恰退出場的斂羽,說,“這次拿下那個大頭,剩下的小份估計就好辦了。”


    “哪裏,都是運氣好,居然碰上斂羽的空檔。”嘴上這麽說著,但是身穿軍裝的中年男人眼神有著隱晦的喜色,他狀似謙虛著說:“而且,對方現在還沒有上場,連搭檔的人都沒有清楚,這勝負……”


    “第三軍區倒也不是找不到人,隻是您這一招王牌捂得太緊,對方現在才反應過來……想要馬上應對,哪有那麽容易。我看著那位姑娘旁邊有景木的那個副手,聽說能力不錯,但是和斂羽比起來,還是差上一個檔次。”西裝男嘴角浮起幾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嗬嗬,這可說不好!說不定他們那個人形兵器會從醫院突然躥出來呢,不過概率不高,聽說他一直重傷在床。可惜了,這麽熱鬧的一場無緣來看”軍裝男漫不經心的說著,語氣頗為諷刺。


    西裝男反應過來:“啊~您說景……,不是聽說他現在奄奄一息,羅老頭都要給他開追悼會了麽?怎麽,還吊著氣呢?”那麽強的暴動,沒有大樂醫壓製,即使是人形兵器也難免隕落吧?


    那小子錯就錯在跟錯了人,還不識抬舉!


    “噓~小聲點,我們應該祈禱他長命百歲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笑的滿臉深意。


    而這邊,“奄奄一息”的景木正麵無表情的攔下自己手下,表達了自己將要上場的命令。


    是的,是命令。


    雲瀾的視線刷的轉向那個一直不動聲色的男人身上,眉頭越皺越緊。


    她倒還沒有自戀的到認為對方是為了她而出戰,隻是對方經曆過一場大暴動重傷痊愈沒多久,即使是為了協定,會不會太勉強了。


    這一次,蘇晨的想法難得和雲瀾重合,原本一張溫潤笑意的臉崩的的鐵緊,出口想製止住自己上司這瘋狂的舉動:“老大你……”


    正起身站起來的景木一個冷眼掃過去,多年的習慣使得蘇晨下意識的將後半句收了回去。


    等到蘇晨再次想開口,景木將外套脫下塞給了蘇晨,轉身率先走了下去。


    “走吧。”


    雲瀾頓了一下,看著周圍投來的探索的目光,回過神,連忙跟了上去。


    避開人群,兩人走到專門的通道內。


    “我沒有把握……”雲瀾想了想還是明說,如果限製自己的能力的話,就憑她兩個月對精神力的所謂“研究”,她一點底都沒有。


    “看出來了。”一如既往,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


    “那你……”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就在雲瀾認為景木不會回答的時候。


    沒有起伏的聲音從前麵響起:“你也看到了,催化劑的漏洞,在絕對意誌麵前,被催化的血脈暴動時可以進行一定程度之上的壓製的。所以說,蘇煙的這場雖然成功了,但是她個人的因素最多隻能占6層,剩下的,是她搭檔自己的功勞。”


    雲瀾這才明白過來,對方請斂羽過來不僅是看到了他強大的戰鬥力,也同樣考慮到他的意誌力……


    隻是,即使這樣,也不能否認蘇煙在這場表現,若是換個她這個樂階對等的搭檔,估計就不是現在十指被傷、琴弦緊斷的場麵了。


    “所以--”景木的聲音頓了一下,說,“這場有我在,你放心。”


    雲瀾的大腦回路轉了一圈才明白過來景木說這麽多,是在安撫她,她一直無意識握緊的左手終於鬆了鬆,掌心盡是汗水。


    雲瀾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兩人已經走到了拐彎之處,一旁等候著的工作人員連忙迎上前來,跟在一旁,說:“兩位,請跟著我走。”


    順著樓梯而下,原本就不亮堂的光線更暗了,雲瀾抬眼看著麵前邁著沉穩的步子,不急不緩走著的背影。


    原本鼓噪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她低頭半是嘲諷的一笑,這段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做錯什麽,心態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另一種境地。


    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沉重的鐵質大門再次被刷的打開,照舊是一片雷鳴般的掌聲。眾人看見出口處,一男一女前後走了出來。


    男人身著藍色的襯衫,腳蹬黑色的休閑皮鞋,一頂鴨舌帽不倫不類的扣在頭上。女生長發披肩,白襯衫藍牛仔褲,左手拿著琴右手提著弓。


    主席台上。


    “塔亞琴?”盧月有些驚訝的看著雲瀾手中額小提琴,說,“那琴我前幾年被邀請去試拉過,但是我們那群人無論怎麽抱怎麽拿,拉起來都很變扭,音色也和彈棉花似的。她用這樣的琴不是自尋死路麽?”


    一旁的顧楓翻了一個白眼:“你學藝不精就別再現了,不要老把自己的經驗套在別人身上……音戰對於樂醫是什麽位置你也清楚,她既然帶了這把琴,自然有能力演奏這把琴。[]”


    坐在中央的落安有些好笑,這兩位果然像傳言的那樣,感情好到出奇:“我倒是有緣聽過雲瀾小朋友演奏塔亞琴,你們可以期待下……”


    最後幾個字,倒是有些微妙。


    但是盧月和顧楓畢竟活了這大半輩子,無論聽出什麽來,都沒有表現在臉上。倒是盧月一旁跟著來的小年輕嘟囔了一句:“現在這局麵,還有什麽可以期待的……”


    被自家老師看似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


    然後想起自己老師的手段,全身打了個顫栗,那可是5個小時不間斷的彈奏,哭,能不能當她沒說過話……


    **********


    站在場地中央,和坐在觀眾席上完全是兩回事。


    雲瀾抬起頭,目光掃視了一圈。


    高於她十米以上的圍牆之上,座位一圈圈的向上延伸,目之所及,黑壓壓的都是人。


    作為對樂醫的尊重,自從雲瀾上場,在場的觀眾除了偶爾小聲交談一兩句,基本上保持著基本的安靜。


    視線向下,她正前方不到20米的地方,景木帶著鴨舌帽,隱約展現的半張臉神情模糊,他就那樣靜靜的佇立在那,沒有任何的動作。


    似是看到雲瀾看他,景木朝這才她點點頭。


    這時一旁的工作人員端著托盤上來,景木同樣沒有任何停頓的拿起玻璃小瓶,不緩不急的擰開瓶蓋,又不緩不急的灌了下去。


    雲瀾倒是沒有像蘇煙一樣,先等上一段時間看對方暴動的情況,再選擇用什麽什麽樣的手法來進行音戰。


    到景木喝下催化藥劑之後,她便已開了視線,手裏握著琴頭倒轉,琴身靠在頸側這次她選擇的是以宏偉著稱的經典小提琴曲目,巴赫的《恰空舞曲》。


    架琴,撘弓。


    空氣依舊沉悶的令人窒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從聽覺到視覺到觸覺……雲瀾將五感一點點收回,如同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突然沒有了聲音,沒有了顏色,沒有了味道……


    最後黑暗成一片。


    然後,眼前慢慢有了光亮,一點點充斥滿她的感官,白茫茫的一片,濃濃的霧靄在腦海世界彌漫。雲瀾將霧狀的精神力漫散出腦海,同一個世界以360度的視角,完全不同的展現在她的眼前。


    景木的神色不再被帽簷和距離阻擋。


    雲瀾可以輕易的看清楚他額頭暴起的青筋,張開的毛孔,泛白的臉色,額前的汗水,泛紅的眼睛……還有,那依舊堅定的眼神。


    雲瀾不再遲疑,右手按弦,左手拉弓。》一連串的音突然的湧了出來。


    低音一點點的彌漫,高音開始鍵入,低音區與高音區波瀾起伏,隱隱約約,像是江潮那隱隱的一朵浪花,隨著席卷而走的是你悵然若失的感受。


    霧靄狀的精神從漫射的狀態開始遊弋,一點點攀上不可見的音符,包裹揉捏,從而融合出不一樣的音符。


    景木感覺得到,血脈的躁動一點點的被壓下,微不可聞的舒了一口氣。他正打算抬手擦掉額前沁出的汗水,胸腔的心髒孟的跳動了一下。


    “砰!”


    大片大片炙熱的血液突然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亂竄,整個人的筋脈開始被極度的擴張,那種一寸寸筋脈仿佛要撕裂的疼痛……


    景木倒抽一口氣,試圖緩緩的吐出來,他眉眼間皺成一個川字,黑色雙瞳中瞬間被血色彌漫。


    其實,和斂羽一樣。


    如果他前麵是一名大樂醫,或者是能發揮全力的雲瀾的話,景木他根本不需要去苦苦壓製,他隻要尊崇自己的獸性,將所有激發出來的暴動因子發揮出來。


    但是,現在站在場前的雲瀾和之前的蘇煙起點一樣,他必需像斂羽那樣克製住自己,將自己的因素克服,從而幫助雲瀾有更多壓製的機會。


    上次受傷果然留下了後遺症,原本可以封閉的意識感官,像是被打開一個缺口,所有的暴動因子都從缺口處如同岩漿一般湧出,直接衝進景木的大腦。


    景木一個不穩半跪在地上,張口,一口堵在胸口很長時間淤血被吐了出來,也因此,景木的神色好看了許多。


    但是,至始至終,他的眼神依舊理智冷靜。


    雲瀾對景木的反應“看”的一清二楚,一咬牙,將腦海中的霧靄大半推了出去,同時曲子也在不斷的加速,她的手臂迅速舞動。


    華麗的音色,華麗炫目的技巧。


    如同高貴華美的宮庭,帶有一種高傲清冷的貴氣。


    但是,與宮廷靡靡之音不同,它每個音十分清晰,幹淨利索,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雲瀾半垂著頭,發絲在半空中隨著節奏和琴身舞動。那堅韌的揉弦,有力的跳弓,激昂的節奏,飛揚的速度……


    氣勢磅礴!


    隨之而來,以雲瀾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水樣透明的波紋慢慢的推開!


    景木的腦海中的暴動因子像是受到了什麽恐嚇,瘋狂的像後撤推,但是撲上來的精神力直接上來將它們一一封鎖壓製,直到它們潰不成軍!


    剛剛那實質化的是?


    音紋!


    獸神在上!這世界太瘋狂了……


    包括主席台上的三位裁判見證人,幾乎所有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驚呼聲從源源不斷的想從他們口中蹦出來,但是礙於規定又死死咬住牙,努力不出聲。


    除了雲瀾華麗的小提琴聲之外,觀眾席上詭異的陷入一片沉寂。


    依舊停留自己腦海世界的雲瀾對此毫不知情,她腦海裏的霧狀精神力開始慢慢收回,直到不久之後,雲瀾最後一個音落下。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上前去,準備去攙扶還半跪著的景木。


    但是雲瀾剛走到他麵前,景木卻突然抬起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抬起右手擦掉嘴角的血漬,臉色沒有變,頓了一下,自己穩穩的自己站起來。


    繼而俯□子拍拍膝蓋上的灰塵,然後將鴨舌帽重新向下壓了壓,說——


    “走吧。”


    ***************


    一場勉強算6階樂醫的對戰。


    不僅出現了兩位天賦不錯的新一代樂醫,還出現了兩位意誌力極其出色的搭檔,包括塔亞琴和它特殊的拿琴方法以及華麗的音色……


    原本這些都夠別人津津樂道良久。


    到了最後,居然在一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學生身上,看到了音紋!


    是的,是音紋!


    隻要是華國人都知道,奏曲有紋課見,那就是音紋。


    而音紋,在樂醫界的定義,那可是大樂醫跨越聖樂醫最大的門檻!


    三個裁判緩緩的坐下來,麵麵相覷,一臉不可置信!


    良久,落安慢慢的牽起一抹笑意……


    這丫頭,新式樂器,獨創的曲子,音紋,再加上之前的那種能力……


    她到底有還有多少麵是不為人知的?


    作者有話要說:小貼士:《恰空舞曲》中,巴赫以令人眼花繚亂的演奏技巧,以及複調主體間以單音旋律的音響對比的寫法,在以單音曲調見長的小提琴上,奇跡般地再現了管風琴的宏偉音響,構成一幅色彩斑斕的交響畫麵。舞曲的主題寬廣莊嚴,略含悲愴色彩,可以說是無伴奏小提琴曲的精品。


    下麵附曲目,手機閱讀的親,可以在上電腦的時候再看一遍。


    100章是,爪機勿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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