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大院長破滅了我離開青山精神病院的願想後,我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沮喪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這哪裏是什麽測試?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欺騙跟威脅。沒魂沒魄的我走在醫院的走廊裏,思忖著接下來該怎麽辦。想來想去弄得頭疼氣悶喉嚨發堵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神思不屬,竟晃晃悠悠的走過了白護士所在的辦公間。已經走出三丈多遠,突然想起白護士還有事情找我,便又慢慢悠悠的轉過身蝸牛似的走了回來,剛想敲門,隨手一弄房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門沒鎖,白護士也不在房裏。倒是白護士經常坐的位置上有一個小女孩子,擺弄著一個芭比娃娃。震驚,當時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要是我的眼睛是玻璃做的話,當時一定會因震驚過度而炸裂開來碎成一地碎屑。這不是白護士的芭比娃娃嗎?小女孩居然在玩芭比娃娃!居然在玩白護士的芭比娃娃!小女孩玩芭比娃娃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但這芭比娃娃是白護士的。白護士的芭比娃娃可是誰都能碰的?想當初,我隻因年少不懂事輕輕摸了一下白護士的這個芭比娃娃,她差點沒用眼神把我給殺死。一向以溫柔體貼著名的白護士竟然在刹那之間由觀世音菩薩化身為三頭六臂的地獄修羅,我仿佛看到她那六條手臂臂刀槍劍戟棍棒氣勢洶洶的向我衝來。就像人畜無害的小貓咪突然變成了護崽的母老虎,我當時就震驚了。不管是我的噩夢裏還是偶然的一絲思緒飄過,我都能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情景。白護士一把奪過芭比,然後以萬箭齊射的眼光山洪似的飆射進了我的心神,從那以後我做的噩夢裏總能見到白靜化身修羅的模樣。


    後來聽說這個芭比娃娃是白靜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比她的生命還重要。不就是一個破娃娃嘛,有啥值得重視的。有見過愛錢如命的,也見過視名利賽過自己的生命的,沒見過視芭比娃娃比生命還重要的。這得是從小有多缺少玩具玩啊?瞧瞧我,打小都沒玩過啥玩具,照樣長得人高馬大,心理健全。哪像白護士這樣都心理變態了?都二十多的大姑娘了還如此在意一個隻有小孩子才會心動的玩具。這句話千萬不能讓白護士聽見了,要是讓她聽見了我就完蛋了,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錯了,我懺悔。這種想法我哪敢宣之於口啊,也隻是在心中念叨過一次而已,我這人膽小。


    深深的震驚如晴天霹靂震散了我心中的陰霾,我想都沒想馬上氣沉丹田,如火山爆發的推動力釋放出了我全部的運動潛能,小宇宙全開,我獵豹似的躥到辦公桌邊,往地上一蹬一個斜跳,完美的拋物線之後隻聽見嘭的一聲我整個身子都鋪到了八尺長的桌子上。借著前衝的架勢雙手胳膊肘往桌上一劃,我像端午節比賽用的龍舟一樣劃過波光粼粼的桌麵,還沒來得及讓大腦反應過來感覺到身上傳來的劇痛,閃電似的伸出右手一把抓搶過小女孩手中的芭比娃娃。然後像護崽的大熊貓將芭比娃娃抱在胸口生怕小女孩會跑過來把它奪過去一樣。我把芭比娃娃抱得鐵緊,這個時候,飛虎隊,大力士,哪怕是用鐵鉗也甭想把我的手撬開。


    我如負重是,暗暗舒了口氣。


    感謝我吧,姑娘!惡魔的玩具不是這麽好玩的。我可是拯救了你的性命啊。我頓時覺得自己的雙手變成了潔白的翅膀,有句歌是咋唱的來著,好像是“張開雙手化作翅膀守護你”,雖然我合攏了雙手,不過誰說合攏雙手就不能化作翅膀守護你?我感到通體舒暢,我十分奇特的感覺到如果有人看著我的話一定會驚訝我頭上出現的光圈。


    聖母瑪利亞,萬能的天主,慈悲飛佛陀啊。


    小女孩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吧。我滿懷高興的望向了小女孩。沒有見到意料之中那高興的表情。我的一係列動作勢如驚雷,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氣嗬成,由於動作太快很明顯小女孩也剛剛反應過來。她明顯一怔,圓圓的大眼睛詫異的看著我,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突然,她的表情開始變了。她水汪汪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注滿了一池秋水,一滴滴晶瑩的珍珠還帶著騰騰的熱氣和委屈如三伏天的暴雨似的嘩啦啦的往下掉。她的表情變得哀傷和一點點憤怒,與此同時,哇的一聲如驚雷般的哭聲不經我的同意便衝進了我的心神。


    像千斤巨石撲通一下壓到了我的心坎上,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六神無主,我哪會哄小女孩?我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癡,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她哭,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一股壓抑多時的疼痛突然襲來。說得真不錯,高興和愉悅真的能減輕疼痛,或者是消除疼痛。在我自以為是救世主,自以為從惡魔手中拯救下一個公主的時候,我得瑟得如傳說中的英雄。做完好事後的那種愉悅的心情讓我心情大暢,像嗜甜的人喝到了蜂蜜水一樣,完全沒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七勞八損了,特別是自己的手肘,先是來了個加速後的拋物運動跟桌麵進行了親密接觸,然後又作為船槳在堅硬的桌麵上進行了劃船運動,早就破了皮了,現在都感覺到火辣火辣的疼痛了。我的膝蓋啊,同樣是受害者呀,論帶傷水平絕對是三級傷殘啊,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以後的行走呢。要是後麵一到雨天就疼那就完蛋了。


    此時,除了疼我可沒有多想。我就專注的看著葉希茜哭,仿佛是在專注的欣賞著某種完美的藝術品或者是在專注的欣賞電影。專注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沒知覺,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看著她過了多長的時間。


    “你在幹什麽呢?”白護士回來了。救星啊救星。白護士的聲音我聽得多了,但以前我從沒有覺得她的聲音有什麽特別的,但今天我突然覺得白護士就是一天使,她那充滿磁性的聲音比《廣林散》比《笑傲江湖》都還好聽。百靈鳥呀,黃鶯兒啊這樣動聽的聲音都弱爆了,這些大家以為多好聽的聲音不就是鳥叫麽?哪比得上我們偉大的白護士的聲音啊?


    “她搶我洋娃娃!嗚嗚嗚……”仿佛見到救世主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人。見白護士快速走進門來,葉希茜哭著告了我一狀,哭得也似乎更有底氣了。如果這房子不是能夠抵抗8。6級地震的框架式樓房而是上麵蓋瓦的明清式建築或者是山溝溝裏的泥瓦房,這房間就衝她這突然加大的哭聲就得乖乖的塌下來唱《征服》不可。


    我確實搶了葉希茜的洋娃娃,這是不容分辯的事實。證據都還在我手裏呢。我總不能當著白護士的麵說她是個惡魔,我之所以強搶這小女孩的洋娃娃是因為我是天神下凡不同凡響要拯救這個無辜女童,不要讓她受到你這個女惡魔的摧殘。現在還有活命的機會,如果我這樣說了,我就真的死定了。


    葉希茜在哭,我是十分忐忑和內疚的。但在我驚喜於白護士這個救世主之後,我突然意識到白護士還是個修羅,而且我手裏還捏著她的芭比娃娃呢?這讓我十分擔驚受怕。我很擔心白護士會不會立刻把我拉出去人道毀滅了。


    “我……她……你……你的芭比娃娃……”我語無倫次,支支吾吾的就隻吐露出這幾個字來。


    “你呀你!這麽大個人了。看你幾十歲的人了,還去搶個小女生的芭比娃娃。你得是從小有多缺少玩具玩啊?瞧瞧我,打小都沒玩過啥玩具,照樣過來了。你是不是心理不健全,有戀洋娃娃癖啊。不行,你得去找個醫生看看。陳醫生怎麽樣?”白護士數落完我後也懶得理我了,三步兩步跑到葉希茜身邊安慰起她來了,“乖乖,不要哭了哈。混賬哥哥不好啊。看我都罵過他了,我們不理他,不跟他玩哈……”


    天雷滾滾啊,這是啥跟啥呀。我還心理不健全了?這是我想說你的吧。


    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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