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華家有家養名醫,但奈何華嫵實在太嬌貴,大半夜的小題大做的兄長大人終究還是派人去請了林鳳舉。[]恰好今日估摸著是還沒得到全家滅門的消息,張貴人表示身體大好,滿意地特意放了林神醫大假。


    林大神醫得到消息後嚇了一跳,以為華嫵三魂去了兩魂半,扛著一堆壓箱底的續命靈藥火燒眉毛般半夜“蹬蹬蹬”跑來,裏裏外外給華嫵徹底檢查了一遍。


    上次甄綺死而複生,這次要是華嫵再半路熄火可說不準還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再來一遭。


    ……但是為什麽結論是華小姐睡著了?!


    “你怎麽會犯這麽愚蠢的錯誤!”林大神醫檢查完畢後黑著臉蘸著茶水快速寫了幾個字。


    這著實不像是曆經內鬥的甄綺的所作所為,應該說自從她重生為華嫵之後,林鳳舉就一度懷疑她的智商是不是也跟著之前的肉身一起爛掉了。


    要不怎麽會表現得完全和之前的判若兩人,壓根沒有當年一力選中皇子的眼光以及合縱連橫的魄力?


    “不這樣怎麽能看出薛逸到底是哪一邊的。”華嫵欣賞著林鳳舉難得的黑臉,笑眯眯寫到。


    “國師果然如我想的一樣,開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幽微在民間的聲名向來不錯,以至於常年混跡在民間的林鳳舉對他非但沒什麽惡感,甚至還隱隱有些好感。


    畢竟他家人早逝,眼見得甄綺都能死而複生,安知他的家人不會現在在這世上的某處?


    雖然希望渺茫,但人總是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的,不是麽?


    “張家的血案是薛逸動的手,”華嫵繼續寫道,“殺了華家的人,而他又背著的是夏澤的旨意,等於是替夏澤和幽微翻了臉。”


    林鳳舉向來對這些政治內鬥都嫌惡無比,但眼線隔牆有耳,隻好忍著膈應沾著茶水繼續寫,“他這段時間在戲夢就是為了看你和幽微的聯係?”


    寫完以後還不忘在華嫵的衣服上擦幹淨……


    喂你覺得和我蘸一個杯子裏的水寫字和把水擦在我身上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麽親!


    夏澤尊幽微為國師,但他同樣也繼續了薛逸在西廠的榮光,這樣看起來表麵上兩個人都是延續了先皇的寵愛,但實質上親疏卻一眼便知。


    西廠假若沒有了薛逸,那麽立時便會樹倒猢猻散,說不定還會被秋後算賬,但如若幽微去世,他的徒子徒孫絕對能繼續將國教延續連綿。


    都已經爬到這個位置的幽微,還有什麽是他所不滿意的?抑或說……還有什麽,讓他現在還不能好好安心頤養天年?


    一個夏澤,一代帝王,難道對他來說還不夠?


    “你真的以為他是無事可做為了保護我?”華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過是想從我這看看幽微究竟賣的是什麽藥罷了。”


    果然不枉她特意送上門,成就薛逸自導自演的這一場喊賊捉賊。


    “你也不用太過於指望幽微能幫你見到你那死去的親人,”華嫵伸出手指,一筆一劃寫得清清楚楚,“眾所周知,國教不過是被先皇和夏澤捧上神壇的結果,但凡幽微真有那麽點道行,也就不會在這些俗物中汲汲營營終日不得脫身了。”


    “那你如何解釋幽微這麽多年始終容貌不變?”


    不誇張的說,單單讓方黎和幽微站在一處,除了後者更有歲月沉澱的雍容感之外,沒有任何區別。


    “恐怕你還不知道吧。”華嫵古怪地勾起唇角,“幽微有現在的成就,和方黎可脫不了幹係。”


    林鳳舉瞳孔瞬間緊縮。


    十年前,戲夢,花沉。


    “國師?”今日的華嫵,昔年的甄皇後有些倦怠地揉了揉額角,“他和陛下的約定不是早都一一兌現,恐怕最終成果還隻高不低,現在還有什麽幺蛾子值得你單獨來跟我說?”


    誠然,那一場傷筋動骨的大戰之後,非但絲毫不損筋骨,反而還聖眷昭昭日上的,也就隻有一個國師幽微罷了。


    “京裏的消息,最近西廠的人都奔著上清觀去了。”花沉麵上的妝還未卸去,綠鬆石色的眼線高高挑起,妖媚得無以複加。


    他剛從某高官家中回來,雖然現在到了戲夢班主的位置,他已經不需要親自去陪睡之類的雲雲,但並不代表戲夢是一個那麽幹淨的地方。


    京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幹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上清觀?”甄綺微微抬眼,花沉注意到她眼下那股濃重的青黑。


    小姐這次從宮裏出來,雖然外人看來依舊是光鮮高傲,但一進戲夢的門,在她最心腹的手下麵前,發自心底的疲憊就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了。


    在甄家,她依然是那個眼光獨到,一舉將自己夫婿推上最高寶座的手段狠辣嫡小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了嫡女在後宮登頂,何愁甄家不被完完全全綁上夏澤的戰船?


    可歎當年她還不曾察覺。甄家是高門,但卻並沒有不臣的野心,而這,恰恰成了最危險的掣肘。


    在朝上,夏澤靠著女人上位不是什麽秘密,哪怕最後有了國師幽微的承認,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君不見,那時候還有誰有和夏澤一拚之力?


    暗地裏不知多少人都在等著看甄家小姐什麽時候跌落神壇。而這次宋瑤的事情出來之後,她相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言官一定很樂意看見他們的天子有重振夫綱的機會。至於宋瑤?哪個君王不是三宮六院,連親妹妹,親姑侄尚且可以共侍一夫,這不過就是個皇後娘娘的手帕交,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算年齡大了點,隻要陛下喜歡,那又有什麽不可以?


    孤掌難鳴……


    “國師說是收養了一個方氏遺孤,據說天資卓絕。”花沉試圖轉移甄綺的注意力,宋家的事情一爆出來,夏澤非但沒有半分忌諱,提拔宋家派係簡直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那個當年的皇子,對他家小姐的舊情究竟還有屈指可數的幾分?


    “方氏?”甄綺終於起了幾分興趣,“那個號稱什麽有朱雀眷族血統的方氏?”


    “如果真有什麽朱雀眷族,方氏昔年那麽龐大的家族,怎麽會一夕之間隻剩下一個方狄?”花沉嘲弄地笑了一聲。


    戲子並不如旁人所想的那麽簡單,而當紅如花沉,除了最基本的戲目之外,琴棋書畫,乃至於典籍的涉獵,都絕對遠遠強於一般的士子。


    “那支方氏也是子嗣稀薄……”甄綺搖了搖頭,“鬼神之說,終屬渺茫。”


    此時她還不知道,多年之後,她也會成為一直被自己視為無稽之談的鬼神之說受益者。


    這世間變幻紛繁,又有什麽是一定的呢?


    “如果當真是天資卓絕,哪裏會在這種時候就帶出來四處炫耀。”甄綺微微歎了口氣,“就怕不過是個障眼法,來場傷仲永罷了。”


    “認賊作父。”花沉的四個字擲地有聲。


    甄綺微微眯起眼,“你說什麽?”


    “國師發跡前,當年做的事雖然隱蔽,但並不是無跡可尋。”花沉俯□,靠近她的耳側,“有消息說,方家之所以隻剩下這麽一根獨苗,和國師脫不了幹係。”


    “哦?”甄綺有些納罕。


    幽微之所以突然在先皇身邊得勢,七竅玲瓏先不說,和他手段通玄也有一定關係。如果這樣說來,方氏未必沒有什麽遺留下來的話……


    說認賊作父,還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而且幽微如此光明磊落地把這根方家獨苗推出來,外麵看起來是各種風光,百般寵愛,實際上,恐怕不過是害了他。


    捧殺捧殺,說的就是如此。


    “薛逸還有什麽不知足,先帝把能給他的都給了,甚至還給了他一個西廠防身,恐怕十年之內,陛下都動不了他。”甄綺思來想去,隻覺得是西廠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打算去找幽微的把柄而已。


    雖然和身為西廠督主的薛逸並不算熟,但甄綺知道,這人也是七竅玲瓏心,不會做半點對他不利的事。


    不過,幽微對於西廠這種近乎翻他老底的行為,難道反應就僅僅隻是一個風光無比的方氏遺孤?


    這樣斬草不留根……不好。


    “怎麽?”看花沉沒有接下去她的話,甄皇後不免有些納罕。


    花沉極少走神,最近是怎麽了?


    花沉把雜亂的心思壓下去,“現在都沒有挑上明麵,但估計西廠不會獲得更有利的消息。”


    雖然話說的平淡,但那裏麵的倨傲確實擋也擋不住。言下之意,他已經把所有可能的線索全部掐斷了


    可能會擋住他家小姐去路的人,一個也不能留。


    他是甄綺的人,不是甄家的。


    甄綺點了點頭,“很好,暫時就這樣下去,別讓西廠和國師掐起來,現在形勢好不容易穩下來,我不希望再看見有任何動亂的跡象。”


    即便夏澤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但……或許那隻是一時鬼迷心竅?


    於是就這樣一日日自我欺騙下去……直到後來徹底絕望。


    花沉看著甄綺,欲言又止。


    小姐,你還在喊著他陛下?可那個人心裏,已經根本沒有你了。


    “幽微那邊就先看著吧。”甄綺現在並沒有心思去管幽微的事,對於薛逸和幽微狗咬狗更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現在夏澤在朝中已經開始隱隱有清理甄家枝葉的意思,甄家一族人都吵得她幾乎頭大,哪裏還有心思分出去別的。


    宋瑤的背叛讓她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那明明是她自幼一起長大最親密的朋友……乃至於親人。


    為什麽你們一個二個,都要這麽迫不及待的背叛我?


    她索性避到了戲夢,打著散心的由頭,由著那對奸夫□在宮裏鬼混。


    華嫵收回思緒。


    眼下當年讓她怨恨至極的宋瑤,眼下看來也不過是夏澤的棋子而已,那麽已經蟄伏多年的幽微你,這麽死而不僵又是想要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對了和bleachcity妹子對個暗號,twel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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