櫓船慢慢的移動著,船工也看出來了,這幾個人並非平常的遊客。尤其是那個小姑娘,正在畫著這兩岸的景色。


    船工雖然說不懂畫,但那畫上勾勒出的場景他是熟悉的。小姑娘好巧的手,來這裏采風的畫家船工自然也見過,但畫得這麽傳神的,還真沒見過。


    船工更加小心的駛著船,努力使船平穩。


    櫓船慢下來,其他遊船卻往來如梭,尤其是一些年輕人駕駛著電瓶船,相互的追逐,甚至相互踫撞,這使得擼船也時而搖晃不止。


    有幾次謝薇薇落筆時,都被晃動打斷了,甚至落筆都有了些許偏差,這使得謝薇薇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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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年青人駕駛的電瓶船追逐著過來了,一邊還相互的喊叫著,甚至手裏還舉著啤酒瓶在舞動著。


    謝文也皺起了眉頭,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這裏本來是遊客遊玩之地,別人不會因為你要作畫而來遷就你,依你的規矩辦事。


    別人的船開得快與慢,與你又有什麽關係呢?


    曹縣等人看到大小姐皺眉頭,心頭火就上來了,但也隻能忍著。


    在他們心裏,大小姐的位置與老板一樣,甚至有時候還超過老板一點點,因為眾人都疼愛謝薇薇。謝薇薇不爽,他們也開始不爽起來。


    兩艘小船終於追逐著不見了,眾人鬆口氣,看向謝薇薇,見她下筆飛快,從銀錠橋開始,生活場景一一呈現,人物,酒吧、樓舍、植物、河流、船舶、殘存的荷花……


    有點清明上河圖的味道,謝文心裏想到。


    謝薇薇的畫,寫意多於寫實。


    齊白石說的“太似媚俗,不似欺世,妙在似與不似之間”,一直被引為經典的藝術追求境界,這也概括了中國傳統的藝術觀。


    藝術家看到大山大河,和自己心靈碰撞產生的“跡畫”,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和痕跡,但始終遵循著天人合一的中國藝術追求。


    看來,謝薇薇作為齊氏隔代弟子,也慢慢的領悟了齊氏的藝術精髓。


    “老爸,這邊畫好了,我們去銀錠橋的另一邊。這幅畫,以銀錠橋為中心。”


    “好。船工師傅,麻煩你掉頭,我們過銀錠橋。”


    謝文扭頭朝船尾搖櫓的船工喊道。


    “得勒,馬上掉頭。”


    船工爽快的答應了,開始搖漿掉頭。


    來的時候,船比較慢,回的時候,船工使勁搖漿,船速明顯加快了。


    時間將近九點,遊人卻好像越來越多,特別是租船遊湖的,租船處幾乎看不到有閑船。


    櫓船將近到達銀錠橋的時候,見前麵橋下麵似乎有幾隻船停在那兒不動了。


    “怎麽回事?”謝文問船工。


    “不知道,應該是堵船了。經常這樣,都不按規矩來,等會更堵。”


    “這船挨船的,要是不小心掉水裏了怎麽辦?不危險嗎?”莫梓涵問船工。


    “一般不會有危險,這裏水很淺,隻有一米五左右。”


    “那還是有安全隱患的,比如小孩就危險。我們還是等會兒再過去吧。”謝文說道。


    “不急,我正好畫畫橋。”謝薇薇也說道。


    船工慢慢的把船停了下來。


    十多分鍾後,謝薇薇把橋畫完了,這個時候,堵著船的橋也勉強能通行了。


    “師傅,啟航。”


    “好勒,走您。”


    櫓船朝橋孔劃過去,橋孔不大,櫓船進孔後,基本上就沒多少空餘的空間了。


    船剛進孔,謝文忽然看見早先遇見的那兩艘相互追趕的電瓶船,又相互追逐著,從橋孔那頭衝了過來。


    “臥槽,船老大小心,有船。”


    謝文喊道。


    曹縣見狀迅速拿起一塊船板朝前伸過去,想阻止兩船相撞,莫梓涵反應極快,一把摟住了謝薇薇,譚應菊則扶住了謝文的胳膊。


    事情發生得極其突然,各自反應不一,但都非常迅速。


    電瓶船顯然也沒料到有船在橋孔之中,幾個年輕人慌亂之中來不及作出反應,徑直撞了上來。


    “踫”的一聲,兩船撞在一起,幸虧隻是遊船,馬力不是很大,加之曹縣抵住了一下,但兩船相撞,船體立馬左右搖晃起來。


    “哎呀,我的畫。”


    方才大家隻管護人,沒注意畫架還在那兒支著,船一搖晃,畫架直向船甲板倒了下去,而架子上的畫夾則彈向了船舷,朝水麵落去。


    謝薇薇情急之下,手伸出去,想要去抓畫夾,一掙之下,竟也朝船邊撲了過去。


    “危險。”謝文見狀大喊,說的遲,那時快,莫梓涵箭步上前,又一把抓住了謝薇薇,隻見莫梓涵抓住謝薇薇之後,朝自己一拖,又朝曹縣方向一推,竟然一個翻身,手向下抄向畫夾。


    饒是莫梓涵反應快速,終究離水麵太近,莫梓涵手抓到畫夾時,畫夾已經落到了水麵上。


    “莫姐姐,小心!”謝薇薇見莫梓涵去水麵抓取畫夾,擔心的喊了一聲。


    “大小姐,都怪我。”


    莫梓涵有些自責,自己當時要是動作再快一點點,就能保住了畫了。


    “不要緊,人沒事就好,我再畫幅就好了。”


    謝薇薇說道。


    不過說歸說,謝薇薇接過濕漉漉的畫時,含淚的眼睛說明,這幅畫應該再創作時靈感激情都不會在同一種狀態,很難複製了。


    謝文見女兒沒事,長噓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後怕之餘,見到女兒傷心的模樣,謝文不由心頭火起,眼睛不善的看向了對方那四個小年輕。


    “喂,瞎眼了啊,會不會開船哪,堵在橋洞不讓路。”


    對方是一艘四人座的大電瓶船,船上兩男兩女。隨在他們後麵的,也是一艘同樣的遊船,人也一樣。


    看這幾個人的穿著,似乎是附近中央戲劇學院又或者是京城師範大學的學生。


    本來人沒事,謝文除了惱火外,也沒打算深究。可對方不但不道歉,反而惡語相向,倒打一筢的舉動就把謝文給惹火了。


    “草呢嗎。”謝文二話沒說,轉身就要找東西打人或者是扔過去。


    這輩子,女兒是謝文最大的逆鱗,誰敢惹他女兒,他敢玩命。


    謝文一句草泥馬,就像是一把發令槍。


    曹縣倏然就到了對方船上,二活沒說,一把揪住剛才出言不遜的小夥子,摔出船外。接著又欺向第二個年輕人,也扔了下去。


    反正水不深,也死不了人,就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整個什刹海,就這二艘小船在這裏追逐嬉鬧,所經之處,邊上的船都搖搖晃晃的。特別是有幾艘帶著小孩的遊船,更是唯恐被撞上。曹縣他們幾個,早就窩著一肚子的火了。


    好歹不歹的,這幾個家夥竟然害得大小姐的畫也廢了,不但不誠心道歉,反而出口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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