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間幹澀得厲害,陳禾顏舔了舔幹裂得有些起皮的嘴唇,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嘶啞,“媽……媽,媽……”


    秦雋在邊上看著,便拿起床頭桌上的水杯,用棉簽沾取杯中的水輕輕塗抹在陳禾顏的唇上,她現在暫時還不能大口大口地喝水解渴,隻能濕潤濕潤幹裂的嘴唇。


    陳禾顏下意識地舔舐唇上的水,有些迫不及待,隻要秦雋給她沾濕了唇,便立刻被她舔抿進嘴裏,這樣幾次以後,才覺得嗓子眼沒那麽幹灼。


    陳媽在一旁看得一陣心疼,頓時眼眶就又紅了一圈,她俯身側耳靠近陳禾顏,“哎,媽在呢,別急,有什麽事慢慢說。”


    陳禾顏努力維持氣息穩定,問道:“……禾南呢?媽,禾南在哪裏?他有沒有事?”


    聽女兒冷不丁沒頭沒腦地提起兒子,陳媽略感詫異,但隨之一想倒也理解,姐弟倆同胞雙生,一個喊疼另一個就也會跟著哭,從小就感情好,女兒吃了這麽大的苦頭經曆了這麽一遭生死考驗,想弟弟了也是正常。


    於是她對著陳禾顏輕聲道:“禾南在部隊裏啊,你忘了嗎,前兩天才剛通過電話,他很好什麽事兒都沒有。”


    陳媽沒告訴女兒,兒子之前一段時間裏可能有任務在身,所以一直聯係不上,兩天前他自己打電話回來,就在她和老陳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女兒的事告訴兒子的時候,自己婆婆先忍不住了,激動地哭著,就把顏顏昏迷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事全告訴了兒子,兒子在電話那頭當場就急了,說要申請休假回來一趟。


    聽著陳媽說弟弟好好的,陳禾顏心中又安定了幾分,接著她又磕磕絆絆地問:“那奶……奶奶呢?”


    陳爸接話,“你奶奶也很好,她腿腳不方便就沒讓她總是醫院裏來回地跑,現在在家呢,剛剛給她打過電話說你醒了,可把她高興壞了,說要給你熬米湯喝,熬好了就帶來醫院看你。”


    秦雋明顯感覺到當嶽父把這話說完以後,妻子的神情一下便放鬆了下來,他放下手裏沾水的棉簽,給她拉了拉備轎,低聲道:“如果累了的話就閉上眼睡一會兒,不要怕,大家都陪著你。”


    陳禾顏終於安心,徹底放鬆了下來,點了點頭慢慢閉上了眼睛,在陷入睡眠之前,模模糊糊地她聽見男人站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但一定要記得醒過來。”


    陳禾顏點點頭,眼皮不住地打架,累得實在沉不住了,最終還是合上眼簾沉沉地睡了過去……


    ***


    陳禾顏醒來的消息傳得很快,沒多久秦雋和陳家父母的手機就收到了各自的親朋好友的電話和消息。


    秦雋站在病房的走廊上,掛斷了和秦老爺子最後的通話,轉過身來麵向一直靜立等候在旁的助理蔣立。


    蔣立已經等候多時,見自家老板通完了電話就開始盡職盡責地匯報他完成的工作,“凱倫斯教授幾個的住處已經安排妥當,他們表示非常願意留到太太情況完全穩定之後再走。”


    秦雋透過門上的玻璃朝病房裏望了望。


    陳父因為家裏親戚接二連三地打電話來,怕影響到女兒休息就先回了家處理各種雜七雜八的事去了,病房裏這會兒是陳媽在陪護著,這會兒陳母正在輕手輕腳地給女兒掖被角。


    看了片刻之後秦雋回頭,對著蔣立點頭,“好,我知道了。”


    蔣立繼續說下去,“還有,那個女網紅的父親聽說太太醒了,走了方家那邊的門路請求見太太一麵,意思是想當麵賠禮了道歉……”


    “不見。”


    秦雋眉宇間瞬間冷峻了起來,直接打斷了蔣立的話,“和周律師那邊說一下,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不必管什麽方家不方家的,後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也盡量擋著些,別叫他們來吵著顏顏。”


    蔣立不置可否,點頭應下。


    那個將太太推進醫院的女人是個專門靠發布一些娛樂圈八卦小道消息來博眼球的短視頻娛樂八卦博主,二少訂婚那天,那個女人花重金買通了一個莊園裏的保潔,扮成保潔後竟真讓她找了漏洞在嚴密的安保措施之下混了進來。


    後來她失手在太太後腦勺推出了個血窟窿以後就慌忙逃跑了,被抓住的時候,警察搜查她拍的東西,發現還真讓她拍了不少,其中甚至還有兩個作為賓客被薑昕請來的男明星進洗手間小解這樣無下限的偷拍照……


    這個女網紅很快就被控製拘留,被控訴的罪名也不止過失致人重傷一個,秦家的地位在那裏擺著,又是證據清晰確鑿,案子進行得異常順利迅速,再加上秦家的精英律師團隊在運作,這樣一來,判刑後估計得進去待幾個年頭了。


    但那網紅也就二十剛出頭的年紀,聽說還是個在校學生,那邊的家長為此也是操碎了心,托了不少關係三番五次想和這邊搭一下線,想道個歉取得諒解,期望以此能減輕量刑,但秦家這邊和陳家父母作為受害人家屬都明確表示放棄民事賠償請求重判。


    蔣立自己是親眼見證過的,當醫生宣布太太有可能就此成為植物人的時候,自己老板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可怖的氣息,那一刻讓蔣立真實地感覺到,他老板是真的活撕了那個網紅的心都有了。


    那邊那個女網紅的爹也算是個為女兒操碎了心的好父親,聽說這邊人醒了,原本糟糕的局麵總算也好轉了一下,想著這邊人醒了,那家屬的心情應該也會跟著好一些,就像再來試試說說情,請求諒解以求輕判。


    那個父親也算是有本事的,托關係走了方家三少那邊的門路找到了他這裏,本來蔣立也不願多事理會,但既然方家三少那個紈絝沒頭腦地摻和了,他就還是和自己老板說一聲得好,可是結果很顯然,雖然太太人已經醒了,但老板對於罪魁禍首的氣並沒有因此消減。


    該匯報的也都說完了,蔣立朝病房的們看了一眼,比起方才公事公辦的表情這會兒多了幾分真誠的關心,他想了想,還是對著秦雋問道:“秦總,太太還好吧,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吧?”


    既然人已經醒了,沒事了,那麽這十多天來的疾風暴雨也該歇歇了晴朗起來了,作為一個和老板感情還不錯的打工人,蔣立真誠地希望老板和老板娘都能夠事事順遂、健康平安。


    秦雋點點頭,“嗯,醫生檢查過,應該算是沒有大礙了。”


    嘴上雖是這麽說著,但秦雋心中其實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他突然想到了些什麽,頓了頓,而後對蔣立道:“對了,她一直在喊手腕疼,這醫院裏骨科和疼痛科到底沒有神外那麽好,檢查不出什麽來,你在幫我去找幾個在這方麵比較好的專家過來看看。”


    蔣立點頭表示明白,在走之前,他最後又向緊閉著的病房門看了一眼,他對老板真心的祝福,希望就此雨過天晴吧!


    ***


    “楚湘湘趁著你忙訂婚的這段時間,發了一堆拉踩豔壓的通稿,你看喏,什麽……女二楚湘湘一襲新娘紅裝碾壓女一薑昕……真的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才小小地紅了那麽幾天就輕飄飄地忘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薑昕坐在化妝台前讓造型師給她做發型,閉著眼睛聽自己的經紀人玉姐說話。


    這個楚湘湘是薑昕現在正在熱播的一部劇中的女二號,因為女二號的角色比較討喜,這讓原本一直在娛樂圈默默無聞的楚湘湘這段時間那麽小小地火了一把。


    但自從楚湘湘在網絡上有了一些熱度以後,這些日子以來,楚湘湘豔壓薑昕的各種通稿滿天飛,對方野心勃勃,想攀著薑昕上位的野心昭然若揭。


    薑昕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抬起一隻手懶洋洋地欣賞自己剛做的美甲,聽完自己經紀人的話後輕輕嗤笑一聲,那雙卷著彎翹睫毛畫著精致眼線的雙眼透出了一些淡漠的高傲和不屑,“她混了這麽多年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傍上了那麽一個稍有實力又肯為她出錢出力的金/主,自然得趁機趕緊往上爬一爬,也不枉她伺候了這麽個肥頭大耳的老男人一場,玉姐你看著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薑昕人前立的是不食煙火但和善甜美的小仙女人設,但私下裏因為出身的關係,從小就是被人捧慣了的,經紀人也是習慣了她這兩幅麵孔,薑昕也確實有這個雄厚的實力不用把楚湘湘的那個金/主放在眼裏,她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的意思就等於和封殺楚湘湘沒什麽區別……


    經紀人會意,點頭應下不再多言。


    薑昕拿過手機瞄了眼時間,皺著眉自言自語地埋怨嘟囔道:“都快四點了,他這幾天總是這樣,怎麽還不回來,要來不及了!”


    “也許是比較忙吧,秦彥公司不是有新的遊戲這幾天要公測麽,忙點也是正常,要不小昕你再打個電話問問。”經紀人覷著薑昕臉色有一點不好,便帶這些小心翼翼的意味解圍說道。


    薑昕點點頭,正準備打電話,就在這時房間的們忽然被人從外邊打開了,秦彥從門外匆匆進來,臉上帶著些許激動興奮的神色。


    “哎呀,你回來了呀~正要給你打電話呢。”薑昕見秦彥回來,顯得很是高興,嬌嬌軟軟地嗔了一句,指著一旁掛在衣架上的一套西裝對秦彥道:“既然回來了就快換衣服吧,等我把發型弄好,我們就可以出發去……”


    誰知秦彥卻朝她擺了擺手,說道:“你那宴會咱們先不去了,你和她們說一下抱歉了,就說日後有空我們再重新辦一次算作賠禮道歉,小昕你把你的禮服換下來,我們現在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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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昕愣了愣,“醫院?去醫院幹嘛?”


    大概是回來的時候走得急了些,秦彥在茶幾上倒了杯涼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以後才說道:“我大嫂醒了,咱們現在去醫院看看她去。”


    薑昕略感錯愕,怔愣片刻之後脫口而出:“你……你大嫂醒了?真的假的?不是說成植物人了嗎?怎麽醒過來了”


    這話讓秦彥略感不悅,這意思怎麽聽著好像是認定了他大嫂真成了植物人,這會兒醒過來了感覺不可思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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