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的戰況暗流湧動。


    6個血條的流浪者老於對上7個血條的劫匪劉成偉,原本會以一分之差落敗,失去一個血條,可吳悠卻踏入決鬥閾之中。


    “我站劉成偉對立麵。”吳悠頭頂是滿格的能量條,冷著一張孩子氣的臉,“我有4個血條,這樣我們這一方加起來就是10。”


    劉成偉氣急敗壞,吳悠站出來他並不意外,之前就針鋒相對,更不用說現在自己成了眾矢之的。他看著決鬥閾外的眾人,每個人的臉孔都蒙著一層猩紅的光,冷漠異常。


    沒有任何一個人為他站出來,包括一直被他視為同伴的上野,也隻是在台下看著楊明的眼色,一步也沒有挪動。


    就這樣,劉成偉從7個血條變成了6個,打鬥中還被老於用短刀刺傷。


    看著滿身是血的劉成偉,安無咎輕聲道:“這樣才像窮凶極惡的罪犯嘛。”


    盡管劉成偉如此不甘心,卻也沒有對鍾益柔發起決鬥。躲過一劫的鍾益柔以自己恢複一個血條的能力向楊明交換,保住自己不參與決鬥,可楊明卻沒有應允。


    “你們都有邪·教徒的嫌疑,就算我同意。邪·教徒對每個人的威脅都是平等的,誰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呢?”


    他說得正義凜然,實則暗藏私心。


    但這樣一番話,也點出了其他人的心聲,在這個信任缺失的地方,每個人都不願隨便相信其他人,尤其對方還有邪·教徒的風險。


    反抗楊明等同於反抗楊明身後的明牌上野,還有可能存在的暗牌,誰也不敢為了別人隨便冒這個風險。


    無可奈何的鍾益柔采用了先下手為強的策略,對老於發起了決鬥,又以自己的能力作為交換條件,得到了吳悠和上野的支持,以10對6的優勢,贏了老於,保住自己僅有的一條命。


    但她的條件是,誰先隻剩下最後一枚血條,就幫誰恢複。


    當輪到鍾益柔和劉成偉,也不知是劉成偉受傷受挫,還是不想得罪可以回血的角色,他直接放棄了決鬥,自毀一個血條。


    最終劉成偉的血條隻剩下五個,和老於數量一致,鍾益柔未掉血,受了點皮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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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場決鬥下來,場上的局勢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原本穩固三人組也橫生裂縫,不再彼此信任。


    而其他人的紅黑線,也在決鬥當中漸漸浮出水麵。


    受傷的劉成偉和老於走下決鬥閾,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使用物資療傷,離開房門時,在外等候的安無咎手直接搭上了劉成偉的肩膀,這令他不適地側目,可那隻手又順著肩頭往下,最後在他褲子右側的口袋外停留片刻。


    老於同樣看到這一幕,他心生疑惑,站在原地停了兩秒。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如果劉成偉真的是邪·教徒,安無咎為什麽會跟他有關係?


    老於想不通這一點,但也無法對安無咎下手,這是他的紅線,並且比自己的生存價值要高,隻有他活下來,自己才有機會進入前四。


    哪怕安無咎真的和邪·教徒聯手了,他也不能動他。


    得想辦法向安無咎坦白紅線,和他聯盟才行。


    達成目的的吳悠在決鬥閾停留了半分鍾,離開決鬥室後,他將自己的連帽衫拉鏈拉到最上,領子立起來遮住嘴,一言不發徑直往桌球室走。


    這是楊明和他約定好的地方。


    進去之後,他將桌上框住球的三腳架拿起來,顏色各異的桌球四散開來,滾到桌麵的各個地方。


    剛打進去一顆球,門被推開。


    “姿勢倒是挺專業。”楊明幹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吳悠收了杆,轉身麵向他,“楊哥。”


    “剛剛我給你遞眼色,你還挺機靈。”楊明走到桌子跟前,拿起另一根球杆,在頂端抹了抹巧粉,然後彎下腰,“昨晚聊完之後,你怎麽又去跟老於鬼混?”


    一顆球打出,撞擊在不遠處的紅球上。


    “聊什麽了?”楊明問。


    吳悠兩手塞在連帽衫口袋裏,低聲說:“他跟我聊他的弟弟,我跟他聊我的哥哥。”


    “哦?你還有個哥哥?”楊明直起身子,饒有興致地看向他,“多大?”


    “跟我一樣大。”吳悠回答。


    “喲,雙胞胎啊。”楊明又彎下腰,打出一記漂亮的直線球。


    吳悠沒有應聲,在他看來是默認。


    “我昨晚跟你說的,考慮得怎麽樣?”一杆進洞,楊明的臉上露出笑容。


    “嗯。”吳悠將手裏的球杆支在地上,“我試試,他不一定信得過我。”


    “安無咎那個人很狡猾。我看了,場上隻有你這種小孩子,才可能讓他勉強放下戒備心。”


    吳悠又輕輕嗯了一聲,開口道:“剛剛我看見他往劉成偉的口袋裏塞了什麽,好像是紙條之類的東西。”


    楊明正欲撞球的球杆忽然停下,盯著球的眼睛眯了起來。


    此時兩人的討論對象安無咎如今正拎著已經跑沒了汽的香檳喝著,見到上野經過,立刻跟上去。


    “你跑什麽?”他語帶笑意,“我又不吃人。”


    上野不知他要做什麽,來不及說話,就被安無咎扯著胳膊帶進了隔壁狹小的辦公間。


    砰的一聲,門被合上。


    安無咎將手中的酒瓶擱在放置打印機的台麵,兩手向後一撐,自己坐到辦公桌上。


    “你、你要幹什麽?我要去上洗手間。”上野說著就想跑,但安無咎長腿一伸,腳踩上上野挨著的牆壁,一條腿擋住了他的去路。


    “憋著。”安無咎睨了一眼,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耐心,“雖然我不是什麽好人,但還算有那麽一點紳士風度。等我把話說完,自然就放你走。”


    上野還記得自己一開始羞辱安無咎的樣子,如今後悔也來不及,隻能哆嗦著開口,“那你說……”


    安無咎用那雙無辜的眼睛盯著他,“你現在除了怕我,難道一點也不怕你的好大哥嗎?”


    上野知道他說的楊明,但也隻是微微皺起眉,“我為什麽要怕他?”


    “對哦,為什麽。”安無咎像是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似的,抬下巴望天思考,上野乘機想跑,卻被安無咎一腳踹過來,沒踹到他身上,隻是踩上牆壁,又一次擋住他的去路。


    “我想起來了,這腦子。”安無咎拍了拍腦袋,笑了出來,“你猜,在你們的鐵三角裏,誰對他的威脅更大啊。”


    “現在……現在當然是劉成偉,他可能是邪·教徒。”


    安無咎搖了搖頭,微笑道:“劉成偉不過是把破刀,除了被楊明用來殺人,沒有別的用處。”


    “現在這把刀還可能捅到他自己,當然要廢掉,再找一把新的好刀。”


    上野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忽然間緊張起來,“你什麽意思?”


    “這都聽不懂嗎?”安無咎蹙眉,露出憐憫的表情。


    “你是他的備用刀,可偏偏生存價值隻比他少兩分。你說,如果他的紅線不是連著你,你活下來……”安無咎癟了癟嘴,“對他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說完,安無咎眼睛往上看了看,“他的暗戀對象,比起是你,更像是劉成偉呢。”


    聽了安無咎的話,上野隻覺得腳底發寒。


    他當然知道楊明的暗戀對象不是自己,情況是反過來,他的紅線連了楊明。


    同樣的,他也聽得懂安無咎的意思,楊明不僅僅利用他,還忌憚他的能力和生存價值。


    安無咎的手指輕輕敲打自己的膝蓋,“假設這紅線連的不是劉成偉,楊明又知道他很可能是邪·教徒,估計都不會在乎這個可能性有多大,為了自保會當場唆使你和其他人把劉成偉剩下的五條命直接鬥沒了,怎麽還會留著?”


    他說得不無道理,以楊明多疑多心的性格,就算劉成偉有一點點嫌疑,也絕對會趕盡殺絕。


    見上野的臉色已經不太妙,安無咎繼續說:“楊明如果真的想保住你,一定不會讓你和劉成偉鬥。你的血條少了,他就會再失去一個有力的幫手。”


    上野聽了,愣愣道:“如果他不想保我……”


    安無咎聳聳肩,“下一輪,他要是讓你和劉成偉鬥,那你就完了。我覺得挺快的,畢竟楊明現在精神狀態一定很崩潰。”


    上野搶著說:“他也要把我當棄子,踢出聯盟……”


    安無咎大笑,“你太天真了,真的隻是這樣嗎?到時候和劉成偉決鬥起來,說不準他那邊會不會有人幫忙,別忘了,這八個人裏還有想詛咒你的呢。”


    他彎腰湊近上野,輕聲說:“楊明舍不得直接丟了你,他當然更想殺你一兩次,再救你,挫了銳氣又讓你死心塌地跟著他,這才是控製一個人的辦法。”


    這種狠毒的操控手段被他娓娓道來,令上野的心如墜冰窟。


    “不過,你以為他這種人,會隻找你一個備用工具嗎?”


    上野愈是聽下去,愈發覺得渾身發寒,的確沒有,楊明已經開始和吳悠接觸了,他們的合作到什麽程度,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你怎麽知道他會不會像你這樣想……”


    安無咎笑了,食指在自己臉上隨意地點了兩下。


    “因為我會讀心術呀。”他笑著,說出最不可信的話,接著將自己的手伸出來,對著上野挑了挑眉。


    “你的手,放上來。”


    上野望著他,不敢動。


    “我的耐心可沒多少了。”安無咎的嘴角落下來,眼神一瞬間變冷。


    上野聽罷,隻能將手顫巍巍伸出去,輕輕放在那雙白皙的手上,下一秒,安無咎狠狠一握,頭仰起來,語氣神神叨叨。


    “你的紅線是楊明,黑線連著……”安無咎低下頭,鬆開他的手,在自己的衣領上輕輕擦了擦,食指和中指伸出來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綠眼睛的家夥。”


    一瞬間,上野渾身僵直。在這個人的麵前,自己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任何一點隱藏起來的小心思都顯露無疑。


    他知道沒有所謂讀心術,隻是安無咎已經完全看透了。


    “你對楊明這麽忠心耿耿,這紅線未免也太明顯。”安無咎轉了轉脖子,“黑線呢……首先排除我,不然你站在這兒恐怕都要瑟瑟發抖了。”


    安無咎的笑容很漂亮,但也讓上野畏懼,他低頭,背光的眼神深不可測。


    “你最怕沈惕,肯定是他咯。”


    “你、你到底要做什麽?”上野的肩膀都抑製不住地微微打顫。


    安無咎捂住自己的心口,眉頭一蹙,委屈的表情信手拈來,“我明明就是一片好心,你竟然誤會我。”說完他放下手,神色立刻從柔弱換作高傲。


    “知道嗎?這種遊戲裏,最蠢但又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幫助自己暗戀的人獲得成功。”


    他接著道:“楊明的條件,他暗戀的恐怕是劉成偉。就算劉成偉活到最後,他也隻能多得2分,自己的生存價值是8分,加起來也就是10分。假如……他再詛咒上一個除他自己之外生存價值最高的人,就是鍾益柔,也就是17分。”


    安無咎搖著頭嘖了幾聲,“好高的分啊。”


    上野的心如同沉在一片冷湖之中,提不起情緒也做不出多少表情,“……他本來就很有可能拿第一。”原本他就沒有期望過第一的位置,隻要能活著進入下一輪就可以了。


    “別沮喪嘛。”安無咎湊近些,“但凡他不是詛咒鍾益柔,是個什麽其他人。那你就有機會了。”


    楊明的詛咒對象就是鍾益柔,這一點他十分清楚,隻是他在賭,賭眼前這個工具人根本不知道楊明的紅黑線。


    “你的自身生存價值有6分,暗戀者生存價值是8分,如果沈惕死了,你還能多加1分,說不定這一分,最後就決定你是不是能拿第一呢。”


    安無咎的話很密很多,信息量大到上野甚至反應不過來,算計不過來,但就是這樣一番話,在上野的心裏隱隱種下了什麽。


    他不斷地說服自己,安無咎這種人的話一個字也不要信,不要放在心上。他絕非善類,能找到自己,無非是想要利用他,甚至是殺了他。


    但那些話無法驅逐,字字句句就像覬覦殘屍的禿鷲,陰陰盤旋,久久不散。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在黑暗的甬道裏行走,最終來到會客廳,一屁股坐到最末尾一排的沙發上。這一路上,他的心裏萌生出一個極小又極僥幸的念頭。


    可不可以找安無咎結盟,能不能拜托他殺了沈惕?


    無論是誰,能幫他殺了沈惕就好,他想要沈惕這一分,想要沈惕立刻就死。


    在被楊明拋棄之前,他要贏楊明,這是可以做到的吧。


    楊明會拋棄他嗎?


    難道他真的不需要自己了嗎?


    恍惚間,他身邊坐下來一個人。上野側了側頭,正是楊明。對方似乎沒有察覺他的心神不定,亦或許是根本不在意棋子的所謂狀態,隻自顧自用那副居高臨下的主人姿態,如同對一條狗發號施令那樣對他說。


    “我已經等不了了,他應該就是邪·教徒。如果今晚再殺一次,就沒機會了。”


    是他自己沒機會了。


    上野故作疑問:“誰?”


    “劉成偉。”楊明冷冷道,“你去找他決鬥。”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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