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和南杉正打算參與?一?場名叫達芬奇密碼的撲克牌, 想問問安無咎的意見,沒想到?場中間突然出現了好多的香檳塔,大廳一?時間變得混亂無比。


    人潮湧動間,一?個年輕的陌生男人朝他們?走來。


    他身上?穿著西?裝褲和白襯衫, 額頭上?沒有區分隊伍的帶子, 也沒有顯示籌碼值, 像是個npc。


    可所?有的npc明?明?都蒙麵了。


    “吳悠先生, 南杉先生, 長話短說, 請跟我走, 藤堂小姐在找你們?。”


    “那個霓虹姐?她讓你來找我們??”吳悠問。


    “是的。”他攤開手,手裏是藤堂櫻用?來紮雙馬尾的兩根小皮筋。


    於是吳悠和南杉便?跟他走了, 他們?全組除了沈惕和安無咎, 都在大廳外的走廊盡頭回合,趁玩家還在分酒,藤堂櫻對他們?交代了一?切。


    “我們?要立刻去找諾亞妹妹。”她從npc小哥哥的手裏拿過皮筋, 重新?紮好雙馬尾, 說,“剛剛我看到?了,黃組的人往三?樓的走廊的右邊走了。”


    南杉和吳悠出動,藤堂櫻和npc往三?樓的另一?個方向搜, 讓他們?剩下的人留下來賭。


    “你們?可以用?我做籌碼。”南杉對他們?說。


    “你那麽一?點, 好好留著吧。”鍾益柔拍了拍他的手臂。


    被安無咎這麽一?影響,大家竟然真的在爾虞我詐的聖壇裏自我奉獻了。


    “這個小哥哥又是誰啊?”鍾益柔好奇地忘了一?眼那個老老實實在不遠處等待的npc。


    “他啊。”藤堂櫻笑了笑,“我買下來的小助理,可愛吧。”


    說完,她走向那個npc, 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陪我去救小孩。”


    “我不能出手,否則會違反規定。”他說。


    藤堂櫻眨了眨眼,  “不要你出手,我罩著你。”


    周亦玨朝安無咎投去目光。


    隻見他漠然地靠在椅背上?,下巴高傲地微微抬著,眼睛望著對麵的馬奎爾,右手食指撥弄著椅子扶手上?的天?鵝絨毛,指尖正著拂過來,再逆著推過去。


    馬奎爾一?時間沒能說出話,麵對安無咎鄙夷又毫不在意的表現,他擱在桌上?的手握緊了拳,凸起的指節發白,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的自尊心在安無咎看來十分可憐。


    “怎麽了?”安無咎笑了,挑起眉,“你不喜歡我的調情方式?抱歉,是我太自以為是,看著你那雙眼珠子恨不得能長在我身上?,還以為你晚上?做春夢都想的是我呢。”


    聽著安無咎尖刻的話,馬奎爾終於按捺不住,眉頭緊皺,一?拳錘在了桌麵上?,連帶著桌上?的香檳杯都被這蠻力震了震,杯中晶瑩的液體晃蕩不平。


    沈惕故意在這檔口開口,生怕別人聽不出他語氣裏的陰陽怪氣,“好生氣哦,嚇死人家了。”


    艾米雖不知道安無咎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也跟著笑起來,打圓場,“哎呀,這還沒開始呢就發脾氣,一?會兒還打不打牌了。”


    她指了指大屏幕,“你看,多少隊虎視眈眈,可就快趕上?你們?黃隊咯。”


    “真是不知廉恥。”馬奎爾雙目瞪著,看上?去試圖讓自己冷靜些。


    這句話一?說出來,安無咎還沒說什麽,身邊的沈惕直接站了起來,手裏是不知什麽時候從麵板裏調取出來的槍。


    “你再說一?遍。”


    他那雙綠色的眼投射出極陰寒的目光,又過於高大,站起來的影子竟然就已經?足夠籠罩馬奎爾。


    馬奎爾臉色變了變,怎麽也想不到?這個插科打諢的家夥竟然是這樣一?個狠角色。


    安無咎伸手拽了拽沈惕的手套,臉上?帶笑,“生什麽氣,坐嘛。”


    被冒犯到?的沈惕雖然心中不適,但也還是聽安無咎的話,坐了下來。


    他笑了,眉眼舒展,解開自己襯衫的前兩顆扣子,芍藥花紋裸露在外,一?張臉美得晃眼。


    “你可算是說對了。”安無咎挑眉盯著馬奎爾,“我就是不知廉恥的下流胚子,不過很可惜,我的不知廉恥也不會給你這樣的人一?點點機會。”


    “怎麽說……”他伸手,撫上?沈惕的肩,神色曖昧,“至少也得長得像我們?小沈這樣的等級吧。”


    沈惕替他更改措辭,“不是至少,是隻能。”


    “埃夫隆先生,”周亦玨在針鋒相對中出聲?打斷,以姓氏尊稱馬奎爾,臉上?帶笑,“時間不多了,我們?直接開始遊戲吧。”


    說得越多,安無咎的嘲諷和挑釁就越多,馬奎爾隻得極力忍耐,因為他清楚,真的動真格,他並不是沈惕的對手。


    荷官npc無法表達自己的情緒,隻能在心中暗暗感歎,這還是他在這裏幹活以來遇到?最難搞的一?桌玩家。


    “各位是否已經?選定籌碼?”荷官詢問。


    “哎等等。”沈惕在自己麵前的定籌虛擬麵板上?勾選好,提示音報出他的選擇。


    [玩家沈惕選擇的籌碼對象為:沈惕]


    做好選擇,他朝馬奎爾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不好意思,選自己做籌碼的不止一?個。”


    “誰讓你選自己的?”安無咎眉頭一?皺,麵露不悅,他本來想說“不是說好讓你選我”,可想了想,這句話還是咽了回去。


    沈惕轉過臉,看向他時臉上?的笑意就變得真誠而溫柔,“讓我賭一?把嘛,搏一?搏,五百變四千五。”


    落子無悔,安無咎知道籌碼已定,已經?無法轉圜,還心中還是對沈惕的擅自更改而不滿。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素在不斷的攀升,因為興奮,因為刺激,可腦海中還有另一?種念頭在盤旋,一?旦輸了,沈惕可能會真的憑空消失,連一?根骨頭也不會留下。


    如果最終並沒有拿到?第一?,那麽他的消失就再也無法挽回。


    安無咎不明?白,他的興奮和躊躇竟然在相互拉扯。


    “所?有玩家的籌碼以押付完畢。”荷官手輕輕一?揮,眾人麵前的虛擬麵板消失,“籌碼值相應的身體部位暫時圈存。”


    剛說完,安無咎就發現,自己的雙臂隱隱被一?層藍光籠罩,他扭轉頭,發現沈惕的全身都籠著一?層藍光。


    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一?尊代碼與?數據造就的虛擬偽神。


    “還挺酷。”沈惕絲毫沒有緊張感,拿起倒扣在桌上?的牌。


    馬奎爾用?眼睛瞥他,不屑地從鼻腔內發出嗤笑。


    現在得意,等沈惕輸了,哭都來不及。


    “保皇遊戲開始,從皇帝沈惕開始發牌,玩家按照順時針順序依次出牌。”


    荷官朝沈惕伸出一?隻手,“請。”


    發牌時,最終剩下的三?張牌分別是6、7和2。


    算上?沈惕本身的基礎牌和從馬奎爾手上?獲得的皇帝牌,一?共有37張,牌麵分別是:


    66 j□□□□


    qkkaa aa22222大王小王皇牌


    而安無咎手握侍衛牌,他所?擁有的33張牌麵分別是:


    67778 8889 jjjjj


    qkkkaaaaa2 2小王騎士


    大廳之內,隨著賭局一?輪接著一?輪地進行?,被當做籌碼而失去四肢的人越來越多,血腥味逐漸彌漫開來,慘叫聲?與?恢弘的交響樂交相輝映,融出一?種詭異的華美。


    安無咎倚在椅子上?,盯著手裏的手牌,表麵上?看起來百無聊賴,實則在心中思考著對策。


    他手裏的牌乍一?看還不錯,但實則不好打,8、10和j都有四個,但牌麵相差太小,轉一?輪不是要不起,就是隻能拆掉手裏的5個a,或者用?一?張小王打出四個k,再或者,用?出小王和騎士牌,打出四個2。


    但這都是下策,最後一?種更是下下策。


    既然都已經?玩兒隱藏角色了,那就不得不打心理戰了。


    沈惕作為場上?唯一?一?個明?晃晃的身份,他的戰術和言語引導,都會放出信息,引人猜測。


    他的作用?顯然更大。


    “出點什麽好呢……”沈惕撥了撥自己的牌麵,在裏麵挑挑揀揀,最終抽出幾張,十分隨意地往桌上?一?扔,“4個6吧。”


    出完牌,他將牌堆倒扣在桌上?,不再看,支起手肘兩手交疊,下巴抵在上?麵,優哉遊哉地看向桌上?的其他人,“我還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自己保佑一?下自己好了。”


    第一?次玩就敢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壓上?。


    艾米忍不住想搖頭。


    安無咎拿出幾張牌,手指抵著推出來,“4個8。”


    出完之後,他特意看向周亦玨,沒有使眼色,也沒有多的表情,就隻是看他。


    周亦玨微微皺眉,他試圖分析安無咎這個眼神的含義。


    究竟是暗示他什麽,還是在誤導他什麽。


    輪到?艾米,她笑著出了自己的牌,“那我出四個j吧。”出完,她看向周亦玨,“看看我們?周帥哥出什麽?”


    “4個a。”周亦玨很果決地出了自己的牌,然後好整以暇地看向馬奎爾。


    馬奎爾盯著自己手裏的牌,又看向桌上?眾人,抬了抬眉,“我不要。”


    “a就不要啊。”沈惕仗著自己已經?是反麵陣營,故意調侃,“你該不會隻有3個2?還是你身上?有5個2,不好拆?”


    他當然知道馬奎爾不會說,隻是想說些垃圾話減少他思考的空隙。


    在沈惕清楚自己手裏有5個2的前提下,馬奎爾的手裏少於4個2的概率更大,否則剩下的人2就太少了一?點,不夠分。


    馬奎爾果然不回答,隻笑了笑,“你覺得我有幾個,我就有幾個。”


    安無咎的手撫上?手邊的香檳杯,握住杯柄輕晃了晃,香檳的香氣一?湧而上?,有種濃烈的灌木植被氣味和莓果的酸甜氣息,他抿了一?小口,將玻璃杯放回原處,細細品味。


    馬奎爾不出牌,且是思考了一?陣子才做出的決定,而不是直接脫口說“不要”,至少能說明?,他是有機會出的。


    要麽,是他手裏的牌超過了4個2,不想拆牌。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馬奎爾手裏不夠4個2,但他有王。


    思考間,安無咎的視線無意中看向香檳杯,想到?了在包間裏玩大話骰的情形。


    他勾起嘴角。


    幹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想到?這裏,安無咎低下頭,發現自己的一?條腿也開始籠罩著藍光。


    隊裏有人開賭了?


    他原以為自己會不滿,至少鄙夷他們?沒有膽量自己作籌,但此時此刻,他心中竟然一?絲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他是願意為隊友犧牲的。


    這一?點令安無咎覺得既怪異,又合理。


    馬奎爾將手裏的牌放在桌上?,也故意激沈惕,“我要不起,你要得起嗎?”


    本來沈惕麵帶笑意地低頭,正挑選出新?的牌組,牌都拿出來一?半了,又收了回去,“你這麽一?說,本皇的逆反心理一?下子就上?來了,不要了。”


    安無咎的右手虛握著香檳杯的杯壁,眼睛望向周亦玨。


    “我也不要。”


    他說著,依舊盯著周亦玨,確認周亦玨也看向他之後,他維持不動,眼睛瞥了瞥沈惕,手指輕輕地在杯壁上?敲了5下。


    周亦玨看著安無咎這樣,一?開始假裝沒有接收到?他傳遞過來的信息,但安無咎又一?次敲了5下。


    他是覺得沈惕有5張2?


    這和他想的不謀而合,沈惕無論?如何手裏也有一?張皇帝牌,但凡2的數字超過兩個,就能夠湊出四個2打出來。


    但是他不會在第一?回合就浪費一?張萬能牌的。


    最大的可能是,他有超過4張的2,虛晃一?招,沒有拆牌。


    周亦玨再度看向安無咎,此時的他傳遞完信息,已經?放鬆許多,拿起香檳又抿了一?口,然後靠回到?椅背上?。


    到?目前為止,安無咎的表現看起來的確很像一?個革命黨。


    一?連兩個不要的,艾米忍不住笑起來,“哎呀,輪到?我了,你們?都不要,那我要咯?”


    說完,她打出整整齊齊4張2。


    這四張牌一?打出,安無咎知道自己動搖周亦玨的幾率又大了些。他很清楚艾米是革命黨,但周亦玨不知道,他隻知道她是自己安排的侍衛牌。


    在周亦玨打出四張a,連安無咎都沒有要,這時候艾米出了手,相當於斷了周亦玨獲取主動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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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眼裏,此刻恐怕是對艾米疑心重重了。


    果不其然,在艾米出牌完畢之後,該出牌的周亦玨笑了笑,選擇不要。


    “真的?”艾米眼角微微吊起,“那下個回合就歸我出了。”


    說完,她在自己的牌堆裏挑了挑,又和沈惕一?樣,打出四張6。


    “四張8。”周亦玨出牌很快。


    馬奎爾也抽出四張,甩在桌上?,“四個q。”


    安無咎盯著桌上?的牌,記住各個花色出現的張數。


    “四張q……”沈惕伸了個懶腰,“那就四張a吧。”


    馬奎爾現在不占上?風,要麽是牌大壓不住,要麽就是被沈惕狠狠地壓住。


    沈惕像是坐久了難受,一?直在座位上?活動筋骨,“有人要嗎?”


    又到?了需要四張2的局麵。


    “我可要不起呢。”安無咎側過臉,像是撒嬌似的對沈惕說。


    沈惕心中覺得他這樣說話十分可愛,還想看他恢複善良狀態時這樣對自己說話,但他知道現在說出來不合時宜,他必定會讓自己去死。


    “那看來得我自己要了。”沈惕聳聳肩。


    輪到?艾米,“是的呢,要不你自己要吧。”她笑起來。


    周亦玨也朝沈惕伸了伸手,“你走吧。”


    皇牌已經?走了8張,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但他隻有兩張萬能牌,此刻如果一?起用?出去,怕是後麵的局勢不好應對。


    再一?次輪到?馬奎爾。


    沈惕故意扭頭激他,“哥們?兒,上?次你不行?,這次行?了嗎?”


    “不行?的話,我可跑了啊。”


    安無咎手撐著臉,歪著腦袋觀察場上?的局勢。


    照現在的出牌,艾米的四張2已經?出了,不排除她手裏還有2,那就是故意堵周亦玨了,按照陣營來說不太合理。


    場上?總共應該要有16張2,他清楚自己隻有兩張,那麽沈惕、周亦玨和馬奎爾應當有8到?10張2,沈惕應當是2最多的一?個,如果是5個,正好比4個多一?個,那麽周亦玨和馬奎爾應該是2到?3個,甚至更少。


    馬奎爾臉色簡直就是如他所?願的差。


    打牌前安無咎故意嘲諷挑釁,也故意把沈惕和他自己捆綁起來,馬奎爾多半不會多麽想擊垮自己,而是更像擊垮“奪走”他意淫對象的家夥。


    加上?沈惕現在是皇帝,陣營相反,又多了一?層敵對buff。


    連連受挫,現在想堵死沈惕的心應該不小呢。


    一?番糾結之下,馬奎爾終究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要。”


    安無咎挑了挑眉。


    真不錯呢,這家夥比自己想象中能忍一?點。


    不愧是賭場的混子。


    “真不要啊。”沈惕笑了,“這時候不壓我,放我跑,你該不會是我的侍衛吧?”


    馬奎爾冷笑一?聲?,並未說話。


    “好吧,”沈惕心道,這個馬奎爾不出牌,正好他多出一?些,早點跑路為上?。


    隻要能第一?個將所?有牌都脫手,他們?最壞的結果也是平局,這樣一?來,即便?最後沒有拿到?籌碼……


    安無咎也是安全的。


    新?一?回合開始。


    “四個j。”他將牌放在桌上?,手指尖點了點,扭頭看向安無咎,“要麽?”


    安無咎故意做出不滿狀,挑了挑眉,“上?來連數字牌都不打了,讓人怎麽要啊,把我的小王丟出來要?”


    對麵的周亦玨盯著兩人,猜忌依舊沒有消去。


    沈惕輕笑一?聲?,“你還有小王呢,用?啊。”


    他壓低的眉與?深邃的眼,令人不由得聯想到?懸崖與?深淵,企圖鎮壓的欲望,和凶狠的控製欲,通通隱藏在那雙綠色的眼中。


    “你敢用?,我就敢壓你。”


    他勾起嘴唇,笑意衝淡了壓迫感,平添一?絲狎昵。


    “誰讓我是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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