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從進京趕考以來,取得了遠超預計的成就。


    任何一個將領在獲得大勝後,都會盡可能地擴大戰果,他自然也不會例外、


    更何況青州是天機商行的發家之地,又是與雲蒙帝國對抗的前線基地,自然要盡早控製在自己的手中。


    成親王的屈服隻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罷了,他遭逢大敗,本想去抱洪玄機的大腿,讓自己渡過這一劫,結果沒有想到洪玄機日理萬機,回京以後很快就病了,並與楊盤布下殺局。


    兩人忙著請君入甕,引太上道掌教夢神機入局。


    成親王投靠的計劃也因此擱淺,當下能拿出這筆巨款救他的人,也隻有青州平安了。


    當然歸根到底在於成親王不知道楊盤真實的想法,被平安借助拍賣會,利用信息不對稱,硬生生地給成親王製造了一場巨大危機。


    最終連皮帶肉一口吃掉。


    “可是,少主,成親王不會發現不對勁嗎?楊盤已經罰他閉門思過了,怎還要謀奪他的家業。”


    平安與依雲坐在回家的馬車裏,依雲的玉手拿起一枚晶瑩剔透的葡萄,放在少主的嘴中,略微好奇地問道。


    平安的整個操作,她已了然於胸,唯獨對於成親王的誤會有些不可思議。


    “聖心難測,他沒有選擇。”平安吃著葡萄,笑嗬嗬地說道。


    “禦史們暗中放出了消息,以六扇門的效率,科舉當天楊盤就能收到這消息。”


    “但他卻沒有半點表示,否則天字銀號再貪婪,也不敢開出10兩銀子這樣的價格。”


    “更何況成親王讓東方防線糜爛,國庫損失不下千萬,隻罰他閉門思過,楊盤怎麽可能滿意。”


    “不過是楊家血脈,若是懲罰過重,失了皇家體麵罷了。”


    “如今落難,正合聖意。”


    換任何一個大臣,鎮守邊疆十年,結果武備鬆弛,費資億萬打造的防線被敵酋一擊貫穿,那都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雖然朝廷的奏折上粉飾太平,但楊盤準備秋後算賬的態度極為明顯,把成親王逼得傾家蕩產算什麽,正好讓聖上滿意。


    禦史們一開始放風還有點擔憂,一見聖上當做沒聽見的模樣,頓時明白了過來,一個個如狼似虎地組成聯盟,要喝血吃肉了。


    萬萬沒想到,他們半路吃飯的時候,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準備把這塊肥肉給截胡了。


    “平安先生,平安先生且留步,我家大人有請。”


    玉京的消息傳得跟信息化時代一樣地快,消息不靈通的人物一天都混不下去。


    平安和依雲剛坐上馬車不久,屁股後麵就追上來一位功夫極好的老仆,他騎著快馬追來,配戴【文】字腰牌,表明了自家的身份。


    四大皇貴妃之一,文妃出身的文家,同時也是內閣大學士,心學領袖之一文天明所在的文家。


    “依雲你看,野狗搶食的來了。”平安對著窗外傳來的呼喚,低聲說道。


    “少主真壞。”


    文大學士府上,一位中年儒士端坐在客廳上,撰寫著一篇千字文,字體蒼勁有力,筆走龍蛇,令人拍案叫絕,無愧於一字千金的美名。


    “父親這字,真可謂是天下第一。”


    中年儒士的旁邊,站著一位星眉劍目的青年,他見了那字讚歎不已,卻引得那中年儒士連連搖頭。


    “終究神韻不足,比不得昔日大禪寺那尊如來畫像。”


    “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免得妄自尊大,背了聖人的教誨。”


    “是,父親。”青年垂著頭,似乎有些不滿,卻不好在父親麵前展現,中年儒士如何看不出來,直接歎氣道


    “你的文章功底是到家了,明年考個二甲不算難事,但要進一甲千難萬難。”


    “你看那青州平安,雖不滿十,便能豪取狀元。”


    “父親,這皇榜尚未揭曉,如何能知?”青年心中不服地辯解道。


    “名位已定,隻等皇榜揭曉而已。”中年儒士將筆放下,正準備給小兒子講述些朝廷消息之事,忽見老仆趕來。


    “大人,平安先生到!”


    “快去把這千字文裱好,我等會有大用。”


    中年儒士臉色一喜,也顧不得教授小兒子,丟下那千字文,奔向那客廳之中。


    此時平安與依雲剛剛落座,便聽到一陣洪亮的笑聲。


    “平安先生來訪,老夫這客廳之中,頓時光照文華,書香四溢,不愧是未來的大乾棟梁。”


    “文大學士一字千金,平安早已如雷貫耳,如今大人相邀,小子怎能不眼巴巴地趕來欣賞?”


    雙方互相吹捧一陣,說了一大桶廢話後,皆是哈哈大笑,仿佛是在不經意間成了一對忘年交。


    寒暄已過,文大學士撫摸著小胡子。


    “文某請平安先生來訪,是有要事相商。”


    “這些日子,不少親朋好友購置田產,平安先生做得好大買賣,不知哪裏有良田出售?”


    “若事有所成,定不會少了平安先生的好處。”


    主賓落座,文大學士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詢問那求田問舍的買賣。


    雖然李神光忙著科舉,沒有功夫對付成親王,但心學高官甚多,文大學士自然扛起了盟主之位,要把成親王倒下來的不動產,狠狠地咬上一塊。


    平安微微一笑,不做回答,而依雲則立刻開口說道


    “是有這麽一批田產,自青州大戰以來,士兵傷亡慘重,成親王願為士兵撫恤,變賣田產,或折價給士兵家人,以充撫恤。”


    “我家少主見成親王慷慨豪邁,不失古人之風,便願承接田產,以供撫恤。”


    你這也太貪婪了吧。


    總不能所有的好處都往嘴裏塞吧。


    不怕撐死嗎?


    天機商行已經賺了很多錢了,接下去還要去賺柔然的生意,總要給其他人留幾口湯喝吧。


    文大學士眉頭一皺,旋即笑嗬嗬地反問道:


    “撫恤之事,列位同僚也願盡上一份心力,不知那田產作價幾何?”


    “一畝地作價5兩銀子,成親王已將王府一十三萬畝土地,悉數賣給天機商行,有票據為證。”


    依雲笑嘻嘻地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取出一大摞的地契,上麵皆是成親王府的地產。


    什麽?!!


    成親王瘋了嗎?


    文大學士的眼睛頓時瞪大了起來,仔細看起了依雲手中的票據,心中酸氣止不住地往外冒泡。


    我們辛辛苦苦放消息,聯合其他商行打壓價格,就讓你一口氣全部吃幹抹淨了。


    豈有此理!


    一畝上等良田賣5兩銀子,你比我們還黑,他憑什麽賣給你們啊。


    文大學士的養氣功夫差點就炸了。


    這十三萬畝良田,市價值千萬兩白銀,被這天機商行一口吞下,換誰也冷靜不下來,但他到底是心學領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慢著,冷靜點,如果天機商行真要一口吞下去,何必跟自己說這些。


    轉瞬之間,文大學士就收攏了心神,暗中試探道


    “依雲會長做得好買賣,不知文某要想套利一二,買些田產,當出價幾何?”


    “貴有貴的,便宜也有便宜的,文大人是想買貴的,還是買便宜的?”平安依舊沒有作答,把談生意的事落在依雲身上。


    兩人早有默契,哪怕依雲失利了,平安也能出來打圓場。


    “貴的如何,便宜的又如何?”文大學士打起了精神,眼下田產落到了天機商行的手中,但它們不可能全部吞下去,否則都想咬一口的人就會記恨它們。


    “貴的一畝地九十兩,想買多少買多少,便宜的一畝地三十兩,最多賣五萬畝。”


    三十兩,這也不便宜了,更關鍵的是才讓出五萬畝,這怎麽分?


    “依雲會長未免太貪了,這局麵也不是天機商行做下來的。”文大學士有些不悅地說道。


    “拍賣會是我家少主做下來的,你們不打一聲招呼,自己就想吞下這塊肥肉,倒來說我們的不是?”


    依雲當年做刺客的時候,那是把貪官汙吏當做目標來殺的,這文大學士的官威那是用錯了地方。


    反正這大學士一看就是狗官。


    文大學士在文壇偌大的名聲,絲毫不能讓依雲有半點敬畏,噴回去的時候,照樣犀利。


    “若無禦史敲打,成親王安肯就範?”


    沒有我們做飯,你們能吃下這塊肥肉,才分出一點點來,不怕得罪人嗎?


    利字當頭,牽扯到數百萬乃至千萬的田產,文大學士也不再偽裝,直接撕破臉來。


    “那也不是你們獨吞的理由。”


    這場麵越吵,雙方越是吹胡子瞪眼睛。


    這就到了平安來當和事老的時候。


    “依雲,文大學士乃心學領袖之一,德高望重,文學泰鬥,不可怠慢。”


    “是,少主。”


    這時,依雲才漸漸退下,讓文大學士察覺自己的失態,心中暗叫不好,連忙改了風向說道。


    “老夫年長幾歲,有些話不中聽,卻出自肺腑。”


    “這不是一千畝,兩千畝的土地,而是十三萬畝土地的歸屬,朝廷多得是大臣盯著,急紅了眼。”


    “老夫不在意這點私產,但有的是人在乎,若天機商行一口吃下來,怕是會樹敵眾多。”


    又來威脅少主,這些人就沒有別的本事嗎?


    依雲牙癢癢的,恨不得暴打這個狗官一頓。


    “文大學士所言甚是。”


    “這田產便宜賣,可賣20兩銀子,但我要主客清吏司!”


    平安拿著這些田產,又不是為了當富家翁,自然要用它們來釣大魚,一魚多吃。


    先用禦史們的威脅把成親王榨幹,再用這榨出來的田產做第二次交易,交易的目標便是主客清吏司!


    “不可能!”文大學士當場拍桌,直接喝道。


    “主客清吏司郎中,乃正五品官員,你便是狀元之位,最多也就是翰林院修撰,從六品已是極限。”


    等等,說著說著,文大學士忽然反應過來。


    “你要以此出訪柔然?”


    “然也。”


    主客清吏司乃是禮部隸屬的四大衙門之一,專門負責對接外賓工作,包括作為使節出訪外國。


    平安已是拿定了那狀元之位,對於做翰林院修撰是沒什麽興趣的,哪怕從發展前途來說,這個職位潛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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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他便要前往柔然,幫助優露萊特對抗雲蒙帝國,那麽最適合他的衙門,便是主客清吏司。


    隻是這部門的郎中乃正五品的官員,加上禮部是官位中最為清貴的,含金量還要上升。


    這可以說是打破了大乾官場的運行軌跡,要打破這種軌跡就要有足夠的力量,這些廉價的田產就是力量。


    主客清吏司再金貴,也比不得這山一樣高的銀子。


    青州平安,果然如傳言那般出手闊綽。


    但文大學士不可能不答應,那麽多官員聯合起來,就是為了吃這口肥肉,如果自己不答案。


    “你不怕老夫辦不成這件事?”


    “其他人辦不到,文大學士一定能成。”


    特別是你們背後有這麽多想吃肉的官員。


    “田產能便宜多少?賣多少畝?”


    在大乾官場上,大撈特撈的不在少數,但貪汙也講基本原則,有分為幹淨錢和不幹淨的錢,眼下通過交易,鯨吞成親王府的田產,就屬於幹淨的錢。


    這種錢的機會,並不多,每一次隻有大貴人倒下,才有這麽一次飽餐的機會。


    “賣10兩,8萬畝。”平安離開王府前,就告訴成親王,他占有田產太多了,吐出一半以上,能保家宅安寧,至於這些吐出來的田產,就算作入股的資本。


    “主客清吏司,正需要有能力的年輕人,才能捍衛大乾的利益啊。”


    “陛下常說要提拔能幹的年輕人,莫非就是今日?”


    文大學士忽然感慨萬千,一大一小的兩人相視而笑。


    “來人啊,把老夫的千字文拿過來。”


    那早已裱好文章,等候多時的青年儒生小步快跑進了客廳,將這千字文雙手奉上。


    “老夫兩袖清風,唯有這字還過得去。”


    “今日以文字相贈,平安先生莫要嫌棄。”


    “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大人賜字?”雙方開始虛情假意地推脫,一老一小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大乾是禮儀之邦,不能做得露骨。


    “當得起,當得起,老夫還有一事相求,聽說那雲清姑娘現在成了天機商行的清客。”


    “哦,老大人的意思是?”


    “四皇子殿下在那一日後,茶飯不思,不知依雲會長與平安先生可否割愛。”文大學士笑容可掬,便要索要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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