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紫芒乍現,拖著無邊的雷光直衝雲霄,宛如一朵紫色的蓮花在夜幕中盛開。


    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一種顏色,那就是深重的紫色。淒厲的劍吟回蕩在所有人耳畔。


    紫芒劃破夜空,徑直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之後,驟然翻轉,劍鋒斜指,輕輕旋轉起來。無邊的雷光在劍身上糾纏,暴閃,茲茲作響,甚至引得天上不斷降下一道道雷光,劈在劍身上。一時間威勢無兩。


    一身灰袍的茅羽沉身而立,雙手結印,麵容隱隱有些扭曲。身上強烈的靈力爆發出來,吹得他衣袍自下而上鼓蕩,獵獵作響。


    霍然間,他瞋目切齒,牙縫中爆出“咄”的一聲,同時雙手保持結印的姿勢往前一指,那半空中高懸的飛劍立時發動,周身的雷光在其表麵化為一把巨大的飛劍幻影,挾著滾滾天雷,朝著那紅綾斬去。


    在那雷光所化的飛劍幻影身側,還遍布著無數細小劍芒,如潮水般一齊傾瀉而下。


    這一劍速度並不快,但威勢無雙,更卷起了一陣狂風,隨著劍芒的不斷下降,那一陣狂風越來越猛烈,一時間場中飛沙走石,迷亂人眼。


    羅拔用袖袍遮住半張臉,眯起眼來繼續盯著場中的戰鬥。


    合歡宗的女修似感應到此招非比尋常,當即摘下腰間那串金鈴,握在手中,輕輕一搖,立時暴起一陣金芒。那道金芒騰躍而起,化為一隻渾身鎏金,流光溢彩的鳳凰,輕輕一振翅,立時朝那當空斬下的雷光飛劍撲去。


    這隻鳳凰約一人大小,姿態優雅,其色燦燦如金,在其翅膀以及尾羽之上,遍布著某種閃亮的粉塵,飛舞之間,燦若天上的星河。輕輕一振翅膀,那皎潔的輝光簌簌而下,恍如夢幻。


    一聲嘹亮的鳳鳴劃破夜空。那隻金色的鳳凰與那雷光飛劍相撞。


    一時間,眼前的一幕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慢鏡頭,金色的鳳凰與雷光飛劍輕輕一觸,立時爆出劇烈的響聲,鳳凰金色的身軀一寸一寸慢慢龜裂,那雷光飛劍的虛影一點一點消散,最終化為無邊的金芒與紫光爆炸開來。


    寬闊的街道上像是吹起了一道颶風,金芒紫光隨著颶風席卷開來,四周的木製樓宇被這颶風一吹,立時寸寸瓦解,彷如冰水一般消融。


    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光芒耀眼無比,刺得人雙目生疼,羅拔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雙目幹澀,極為不適,當即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待得餘波消散,羅拔複又抬起頭來,往場中一看,卻見遍地坑窪,那些青石鋪就的地板被金芒與雷光腐蝕,一片狼藉,更不要說街道兩邊的閣樓了,更是慘不忍睹。


    雷光飛劍被破的時候,茅羽一聲悶哼,身軀輕輕一顫,麵色湧起幾分潮紅。


    那合歡宗金鈴兒輕笑一聲,伸出皓腕一點,那半空中的紅綾頓時一卷,將內裏掙紮的赤色蛟龍綁縛更緊。


    “咯咯!太華宗的弟子……似乎也不過如此呢!”金鈴兒掩嘴嬌笑,眼波流轉之間,媚意橫陳。


    “妖女,休得猖狂!”張問厲聲一喝,正欲伸手結印,反擊一手,便聽一聲爆喝當空炸響。


    這一記爆吼似乎蘊含著磅礴的力量,直刺神識,羅拔隻感覺腦袋似乎被人拿巨槌重重敲了一記,眼冒金星,混混沌沌的直犯暈。


    與此同時,一道金芒從街道一側的屋頂上射來,疾若流星,重重撞在了紅綾之上。


    碰撞的那一刻,無數的佛光從金芒中飛出,化為一個光幢將紅綾緊緊罩住。紅綾如蛇般掙紮,與那漫空的佛光對峙著,忽然間,紅綾之上靈光大盛,一丈長的紅綾一下子展開,將那赤色蛟龍放了出來,同時瞬間收縮,化為一柄小巧的飛劍,破開了佛光的包圍,回到了合歡女修的手上。


    飛劍在金鈴兒手上解體,重新化為流雲般的紅綾,纏繞在其腰間。


    “金剛寺的死禿驢……”金鈴兒臉色一變,低聲喝道。


    “哈哈!我們金剛寺的可不是死禿驢,不過你身邊那個倒真是死禿驢了。”一個亮如洪鍾的聲音響起,從那屋頂上躍下一個魁梧的身影,隻見其身披金色袈裟,膚色如金,麵目極為粗獷,雙目精光四射,泛著隱隱的金芒。


    與那天輪寺的小邪僧一般,他的肉身看起來極為堅韌,肌肉虯結,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更為奇異的是,全身上下的膚色都是隱隱透著金芒,像是一身的鋼筋鐵骨,顯然也是煉體的緣故。


    這金剛寺的和尚單手合十,另一隻手一招,半空中那團金芒立時回轉到手中,金光消散,露出本來的麵目,卻是一杆赤金色的禪杖。杖頂四條天龍盤繞,綴著數個銅環,若是輕輕一搖,便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彌陀佛,金剛寺智信,見過太華宗的兩位道友!”和尚微微一鞠躬,沉聲道。


    “多謝兄台援手!”張問召回赤色蛟龍,重新化為玉如意,托在掌心。


    “誒!舉手之勞而已,不足言謝,我等四大仙門向來同氣連枝,麵對魔道妖人之時,更應該同心協力,精誠合作才是。”智信手握禪杖,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幾步。那禪杖之上的銅環一抖,沙沙作響。


    他的身形極為高大,約莫九尺來高,行走間龍行虎步,威勢十足。


    “哇!這和尚看起來很厲害的嘛!”蘇晉瞪大了眼,驚歎道,“金剛寺的……看來也是個體修,對了,萬事通,這家夥你知道嗎?”說著,他一對好奇的目光已經掃向了身旁的萬曉晨。


    萬曉晨皺了皺眉,緩緩道:“這智信嘛……是挺有名的。”


    “怎麽個有名法?”葛小武不由好奇道。


    “他就是這次金剛寺派出來最厲害的人物,出身小達摩院,修煉金剛寺七大金身之一的小玄金身,實力深不可測,更是仙門十傑的上榜人物。”萬曉晨道。


    “我靠,這麽厲害啊!”蘇晉驚訝道。


    “那是自然……”


    “對了,那這和尚與那個合歡宗的妖女相比,到底哪個更厲害一點?”蘇晉好奇道。


    “這……我也不太清楚,這種事情如果不真打一場,又如何能夠得知呢,影響一場鬥法勝負的因素大多了,不僅事關本身的實力底蘊,更牽扯到環境,還有心理狀態,哪裏是輕易可以判定的……”萬曉晨道。


    “哎!就叫你大致做個判斷嘛,用得著扯這麽多嘛,來來來,籠統一點。”蘇晉道。


    萬曉晨遲疑了片刻,猶豫道:“那我估計兩者不相上下吧,勝負各半。”


    “嗨!你這不是說了跟沒說一樣嘛!”蘇晉頓時大感泄氣,抱怨道。


    場中,金鈴兒美目一瞪,怒視那金剛寺的和尚,“死禿驢,你好好的跑來攪什麽局,不回去好好誦經念佛!”


    “阿彌陀佛,比起誦經念佛來,對付你這種魔道妖人,顯然更為重要,佛祖經常教育我們,要心中謹記天下蒼生,降魔除妖,保天下安寧!貧僧可一直牢記在心啊!”智信長身而立,單手合十。眼瞼下垂,看也不看那合歡宗的女修。


    “哈哈!天下蒼生?笑話,四大仙門之中,就數你們這幫死禿驢口氣最大,也最為虛偽,比其他三個仙門的家夥還要虛偽,簡直虛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金剛寺的禿驢。到時在秘境之中,你們可要小心了……”金鈴兒臉色一變,粉麵罩上了一層寒霜。


    “正合貧僧之意,再說了,我們仙魔兩道之間,到時必有一場血戰,貧僧定會好好招待你們這些魔道妖人的。”智信忽然抬起頭來,眼中凶光暴漲。


    那一瞬間,那張泛著金色的麵孔,竟看起來有些猙獰,彷如惡鬼一般,令人禁不住的心底發寒。


    這時候,妖神殿的公羊毅踏步上前,道:“如今正好三對三,到底還打不打。”


    “貧僧自然隨意,這還得看兩位太華宗道友的意思。”智信淡淡道。


    茅羽與張問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茅羽一拱手,長聲道:“今日我們雙方勢均力敵,恐怕短時間也分不出勝負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秘境試煉,如果在此有所損傷,恐怕有所不妥,況且此處地處鬧市,我們這番打鬥早已造成了相當大的破壞,實在不宜繼續下去,所以,我們的恩怨,還是暫且壓到秘境之中,再另行解決吧!”


    “如此甚好!”智信頷首道。


    “哼!也好!”金鈴兒冷哼一聲,狠狠瞪了那金剛寺的和尚一眼,那周身的紅綾立時舞動起來,托著她禦風飛起,很快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下次見麵,你們就沒有這麽好運了,我定會讓你們好好嚐嚐我妖神宗秘法的厲害!”公羊毅臨走之時,撂下一句狠話。他祭出青銅鐵牌,將那嗜血靈蛛一收,帶著那幾個妖神殿的弟子轉身離去。


    小邪僧隻是陰沉著臉,死死盯視了茅羽一番,什麽也沒有說,帶著同門的幾個弟子,徑直離開了,連那兩串落在張問手中的念珠都不提及。


    最後,茅羽和張問兩人與那智信和尚客套地聊了幾句,便過來與羅拔等人匯合。先前那昏迷不醒的男子,此刻已經醒來,謝過了兩位師兄,在那女子的攙扶之下離去。經過這麽一段波折,眾人早已沒了去青樓喝花酒的興致,況且被剛才那打鬥波及,這青樓之中早已人去樓空。


    眾人也沒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當即出了極天坊市,架起飛行坐騎,回到了小珠峰,將坊市內發生的事情向孫長老匯報了一下。


    孫長老聽罷,隻是淡淡地一笑,叫眾人快去歇息,以後可不要這麽衝動了,試煉在即,不可節外生枝。眾人自然滿口答應。


    再聚了一下,喝了點酒,天南地北地亂扯了一氣,眾人才散去,回房歇息。


    在這個夜裏,羅拔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懸崖傳來的風聲,怔怔地出神。盡管身心已經極度疲憊了,但就是怎麽也睡不著,內心裏似乎有種莫名的焦灼,抑或是因為不適應這地方的緣故。


    各種思緒在他腦海裏翻騰,亂成了一團麻。羅拔忽然覺得心情很糟糕,他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因為試煉在即的原因,才會使得自己的內心這麽不平靜。


    就這麽輾轉反側,一直到了半夜,羅拔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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