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在洞外呼嘯,嗚咽作響,然而寬敞的洞穴之內,卻是一片死寂。


    那一排十數隻鬼麵怪鳥立在洞口,投下一片凝重的陰影,予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感。連光線亦被遮擋了大半,使得原本就陰沉的洞穴變得更加昏暗。


    陰影中,那十幾張森然的鬼麵正死死地盯著眼前這一群年輕的修士,銅鈴般的眼瞳之中,射出瘋狂而冷酷的目光。它們輕輕扭動著脖子,血盆大口微張,發出意味不明的低沉叫聲。


    這一刻,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幾欲令人窒息。


    見到如此驚駭的一幕,眾人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情不自禁地往後齊齊退了幾步。在一片荒涼的殘垣之上,六名年輕的修士聚在一起,滿臉驚惶地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猙獰的鬼臉。


    猙獰的犄角,赤紅如火好似岩石的皮膚,一對凸出的瘋狂眼球,還有那遍布獠牙的凶惡大嘴,這些鬼臉醜陋不堪,更是可怖無比。對於眾人來說,這無異於一場最深沉而恐怖的夢靨。


    羅拔亦是渾身一顫,臉色陡然間白了幾分。原本一隻怪鳥已經難以對付了,如今一來就是十幾隻,那還怎麽整!


    一群實力參差不齊,最高不過築基初期,最低隻有煉氣六階的修士,哪裏是這般凶神惡煞妖獸的對手。更何況這些畜生正好堵住了洞口,斷絕了逃生的出路,眼下這情形一下子便成了無路可逃的絕境。一時間,恐懼伴著絕望在眾人心中滋生而出。


    實力最強的張宏宇亦是臉色凝重,經曆初時的震驚之後,迅速冷靜了下來。環目一掃,見到身旁幾人蒼白的臉色,當即低聲寬慰道:“大家先別怕,這些妖獸雖然可怕,但我們亦非沒有逃生的機會。”


    他勉強地笑了笑,竭力使自己露出堅定可靠的神色來,借以穩定眾人的情緒,但這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張大哥,這次我們死定了吧!這些妖獸妖獸身上氣息如此可怕,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啊……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了,這裏根本就沒有退路,我們這次肯定要死在這裏了吧!”來自古月齋的年輕修士,胡樂顫抖著身軀,有些歇斯底裏道。


    他的臉蒼白如紙,瞪大的眼瞳中布滿了絕望之色。


    “別胡說,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事情會怎麽樣。”反倒是那天璿宗的溫小蓉神色沉著冷靜,一對英眉倒豎,秀氣的臉龐上展露出幾分颯爽之姿。她一臉戒備地麵對著那一排鬼麵妖獸,轉過身冷冷地嗬斥了一聲。那把寒鐵飛劍懸停在她身前,劍氣凜冽。


    “小蓉說的對,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可輕易放棄。”張宏宇神色肅然,一揮手,登時祭出一道藍色的靈光,驟然漲大,變幻成一把冰藍色的蒲扇,其上寒氣森森,罩著一層薄霧一般的冰晶。


    秀麗的少女立在那兒,神色忽然黯了一黯,歉疚道:“其實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惹來這些怪鳥,大家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境遇,我原本以為隻有一隻怪鳥的,想不到卻是這樣……”


    “誒!別自責了,你做的並沒有錯,隻能算是我們運氣不好。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沒事的。”張宏宇笑了笑,故作灑脫道。


    下一刻,眾人皆祭出了自己的法器,那胡樂的法器是赤紅色的大碗,周遭火焰旋繞,宋家子弟則祭出了一個大印,而那百靈門弟子方雲則一掀衣服,露出內裏一排排明黃色的符籙來。


    “他娘的,左右是個死,老子跟這幫畜生幹了。”方雲猛地抓起一把符籙,咬牙切齒道。


    羅拔仔細一看,卻見他身上掛滿了那爆炎符籙,還有不少是二兩環爆炎符,甚至還有幾張靈紋比三連環爆炎符還要複雜,顯然威力比之要更甚幾分。


    一般來說,三連環爆炎符已經具備了威脅到普通築基初期修士的威力,之前與那煉氣九階的刀疤臉戰鬥中,羅拔趁其不備,一枚三連環爆炎符擊出,正中其胸膛,在有上好靈甲護身的情形下,將其重重擊飛了出去,雖然沒有重傷與其,但卻也將那靈甲擊得寸寸龜裂,可見威力不俗。


    而這符籙比三連環爆炎符還要高級,那定然有了擊傷築基初期修士的威力,看來這百靈門不愧是以製符而聞名的門派,連個煉氣弟子,都有這般恐怖的符籙。


    不過恐怕也隻有百靈門弟子才能玩得起這麽多符籙了,若是換成其他門派的,怕是傾家蕩產也買不到如此之多的符籙。


    羅拔暗暗有些心驚,心道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個試煉弟子,畢竟大家都是來這裏拚命的,定然或多或少,都備了一些壓箱底的手段,若是大意之下,說不定就中招了。


    方雲麵色一發狠,取出三張金色的符籙來,惡狠狠道:“這是臨行前,我師父給我的火雷金蟬符,雖然隻是殘次品,但也有了殺傷築基修士的威力,本來是準備保命用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用,可如今陷入這般絕境,再不用的話,我怕就沒這機會了。”


    張宏宇點頭道:“如此甚好,百靈門的火雷金蟬符我也聽說過,威力剛猛霸道,若是等會突圍之時使用此符,定然多了幾分勝算。”


    羅拔一手握著一顆渾圓晶瑩,火紅如玉的珠子,輕輕地把玩著,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張兄,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哦?羅兄可有什麽好的建議?”張宏宇頓時投來征詢的目光。


    羅拔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此刻這些大鳥排成一排,恰好堵住了我們的出路,這樣的情形下,相當於將我們的退路給截斷了,我想張兄的打算定然是集中力量,從這鐵桶陣中突圍。”


    “自然如此,難道還能有其他方法不成,這洞穴我昨日便勘察過,並沒有其他的出路。”張宏宇皺了皺眉,不解道。


    “方法倒是說不上,隻是一個想法,畢竟按照張兄這方法來實行,成功率必然極低,而且還會有很大的傷亡,事實上,除了張兄一人,其他人都很難逃得出去。不過若是換一個方法,選擇將這些大鳥引到洞內去,破壞了這鐵桶一般的封鎖陣,那我們迂回的餘地便大了很多,況且這洞穴對於這些大鳥來說,並不寬敞,速度也施展不開。”


    “引到洞內?”溫小蓉皺起秀氣的眉頭。


    “對,這樣我們才能靠著靈活的動作逃過這些大鳥的追殺,不過這個方法還需要一個誘餌。”羅拔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張宏宇。


    “誘餌?你是想要我去做誘餌?”張宏宇臉色微微一變。


    “這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張大哥去做誘餌,這樣太不公平了。”溫小蓉不忿道,對羅拔怒目而視,連其餘幾人皆是一臉不平之色。


    “若是為了讓我們自己活命,卻要犧牲張大哥的性命,那我們還不如跟這幫畜生拚了,那樣也痛快一點。”方雲不滿道。


    “就是!這樣還不如跟它們拚了,誰怕誰啊!反正我胡樂不是那種需要犧牲別人來苟且偷生的爛人。橫豎是個一死,又有什麽好怕的,反正進了這個秘境,早就做好這層心理準備了。”胡樂激動道。


    倒是那宋康冷靜不少,隻是目光往羅拔身上掃了幾眼,一如既往地沉默。這個宋家子弟一直以來便是這副模樣,冷冰冰的,對人也愛理不理的,令羅拔覺得頗有幾分奇怪。


    “誒!別鬧了,我相信羅兄的話,他又不是想害我,其實在這一群人裏,我實力最高,自然這誘餌之職,當是由我來做。”張宏宇苦笑了幾聲,而後決然道。


    “嗨,你們這些人真是的,隻是當個誘餌,引誘一下這些大鳥的注意而已,張兄本身就是築基初期修為,支撐片刻定然沒什麽問題,再加上我們幾人將能用的東西,比如你這火雷金蟬符都交給張兄,豈不是比你自己用要有用的多?”羅拔無奈道。


    “可是……”方雲剛欲說話,便被張宏宇給打斷,隻聽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好了,都不要爭了,羅兄的意見沒有錯,若是有我做餌,將這群大鳥吸引到洞內,你們再尋隙逃出,定然比之前那打算多了幾分勝算,況且在這些妖獸追擊下支撐片刻,我想我還是做得到的。”


    此話一出,眾人無奈之下隻得接受,當下那方雲將連同三張火雷金蟬符在內的一大堆符籙交給了他,羅拔則拿出了五張明光劍氣符,宋家子弟宋康亦拿出了幾張水行符籙,一齊塞給了張宏宇。


    三言兩語將計劃敲定,便由張宏宇出手,祭起那冰藍蒲扇,其上冰晶之氣大盛,變幻出一道道拇指粗細的冰棱,鋪天蓋地砸向了那一排鬼麵怪鳥。


    於此同時,所有人轉身往洞內飛掠而去。


    千百道冰棱劃破空際,帶著森冷的寒氣,刺向了那一排怪鳥厚重的身軀。那一片冰藍在空中閃爍,組成了一片冰晶的海潮,一時間蔚為壯觀。


    噗噗噗!


    冰棱砸中了怪鳥黑沉的羽翼,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傷害,卻激怒了那些怪鳥們,當即便聽一陣淒厲的尖銳叫聲,一隻隻鬼麵怪鳥猛地張開翅膀,氣勢洶洶地朝著眾人追擊而來。


    陰影之中,那一張張鬼臉嗔怒如同修羅,銅鈴般怒瞪的眼瞳之中,帶著瘋狂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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