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羅拔揣上六株斷腸草,樂嗬嗬地離開了,留下那粗獷大漢捧著手中的青水仙,既是興奮,又有些肉痛,一株換六株,無論從哪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虧本的買賣,若不是因為這是“青水仙”,他是決計不會做這等糊塗買賣的。


    收集到腐心丹的第二種材料,羅拔心情不由大好,雖然腐心丹煉製難度極大,恐怕得接近資深的人級丹師水準,方可煉製,但能早點收集齊全材料,也是一件好事,省得到時候麻煩。


    此地由仙門幾大勢力共同維持秩序,嚴令不得私自鬥法,更不得恃強淩弱,強搶靈藥,倒也令羅拔放心不少,不然的話,他這等煉氣七階的小小修士一亮出那“青水仙”來,怕就要被人給搶了,哪裏有與築基修士對話的資本。


    他繼續逛了一會,卻沒發現有用的靈藥,當即有些失望。又閑逛了幾圈,便回到了冰山青年那兒。


    “唉!真是無聊,也不知道那些家夥什麽時候才能打破這烏龜殼?”羅拔拍了拍破爛的黑袍,靠著樹幹坐下,看了一眼身側埋著頭的冰山青年,歎氣道。


    冰山青年微微抬頭,露出那張俊美得令人側目的臉龐,許是方才打了個盹,眼中竟有一絲迷離之色。


    他望了望寺廟那邊的金色光罩,神色淡漠:“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嗨!這不是閑得慌麽,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裏,等到大陣被攻破麽?”羅拔將腦袋往後一仰,結結實實地靠在了樹幹上,雙眼微微眯起,看著從樹冠頂上照射下來的陽光。


    耳邊是鼎沸的人聲,頭頂是溫暖的陽光……羅拔徹底放鬆了下來,意識有些飄忽。


    他已經多久沒有見到如此之多的人影,置身於喧鬧的人群之中?


    過往的二十多天,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孤身一人,漫無目的地流浪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秘境中,每天與妖獸為伴,時時刻刻不敢放鬆警惕,掙紮在生存的邊緣……


    他忽然感到很累很累,腦袋昏昏沉沉的,意識逐漸渙散了開來。耳邊傳來冰山青年那冷冰冰的聲音,但是他已經聽不清楚了,那些話語遠的就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模模糊糊的,好像囈語,讓人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


    他靠在這棵參天的古木之下,靜靜睡去。陽光從樹頂斑駁地照下,打在這個衣袍襤褸的少年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金光。


    冰山青年凝望著這個悄然睡去的少年,冰冷的臉龐上,忽然掠過一絲柔和之色。


    羅拔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太華宗,回到了熟悉的青竹峰,在迷蒙的夜色中,徜徉在幽靜的竹林中,穿行在丹王殿安靜而深沉的廊道中……


    忽然間,一陣劇烈的搖晃將他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眼前不斷晃動著,光線有些陰暗,刺眼的燈光在閃爍著。


    按了按有些漲痛的腦袋,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不知何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穹一片漆黑,四周的樹上,掛上了靈光,一閃一閃,猶如螢火一般耀眼。


    冰山青年那張俊美無匹的臉龐正在他眼前不斷晃動……


    “怎麽了?”他的聲音有些幹澀,一臉睡意惺忪。


    “快起來,羅漢陣已經被破了,大部分修士都已經進入地宮了。”冰山青年神色肅穆無比,聲音有些急促。


    “什麽?”羅拔猛地一驚,臉色一變,嗖地一下就從地上竄了起來,“什麽時候的事情,現在什麽時辰了?你怎麽不早點叫我起來,若是慢了一步,寶貝被那些家夥給取走了,豈不是糟糕。”


    羅拔有些著急,更是暗惱自己竟然睡了這麽久,將正事都耽誤了。


    “沒事,讓那些家夥先走,地宮裏麵通道錯綜複雜,更有各種禁製,可沒有那麽容易取到寶貝。”冰山青年冷靜道。


    羅拔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早已是人去樓空,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在冰山青年的帶領下,他們穿過樹林,進入了一片寺廟的廢墟,道路兩旁,盡是一座座一人大小的佛像,直通中央一座殘破的大殿。


    黑夜之中,這些破損的佛像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靜靜地立在道路兩旁。


    “那裏就是地宮的入口。”冰山青年指著那座大殿道。羅拔一看,卻見這座大殿雖然業已殘破,但主體卻完好無損,不似周邊的那些廟宇,早已被夷為一片平地,隻剩下蒼涼的斷壁殘垣。


    進入大殿,早已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想來仙魔兩道的修士,都已經迫不及待地進入了地宮,爭奪那上古秘藏。


    大殿之中情形頗為淒涼,空空蕩蕩的,一座高大的佛像倒在了地上,碎成了兩截,而在佛像的旁邊,則是一個兩丈來寬的地洞,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還沒到地宮裏麵,已經死了不少人,那些在爭鬥中殞命的修士,一個個伏屍在龜裂的地麵上,鮮血染紅了一地。


    “快走。”冰山青年一把拉起羅拔,縱身跳入了那個黑漆漆的地洞。


    這個地洞極深,下落了好一會兒,才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麵,來到了一個寬敞的洞穴之中。四周黑黢黢的岩壁之上,燃起了一團團火焰,將這個地洞照的纖毫畢現。


    地上同樣躺了不少屍體,看來這番秘藏的爭奪,分外的激烈。


    羅拔打量了一圈這個洞穴,發現在洞穴的崖壁上,雕刻著一麵麵浮雕。上麵一張張佛臉,在光線的映照下,顯得有些猙獰。


    不過此刻時間緊迫,羅拔也沒有興趣去觀察這些沒用的東西,又四下張望了一番,在洞穴的一角,看到了數個黑沉沉的洞口,想來便是通往地宮的通道。


    跟著冰山青年的腳步,走到這三個洞口前,羅拔頓時愣住了,這三個洞口看起來一模一樣,毫無區別,鬼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的通道,若是選錯了通道,定是會陷入一片絕地之中。


    羅拔看了看冰山青年,問道:“現在怎麽辦?這三個通道看起來都沒啥區別。”


    冰山青年站在那裏,蹙眉沉思了片刻,忽然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著什麽,過了一會,他猛地睜開眼睛,爆出一絲精芒。


    那一對赤紅色的眼瞳,好似燃燒了起來,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那裏!”冰山青年猛地吸了一口氣,右手抬起,指向了左邊的一個通道。說完,他便疾步走入了通道之中,羅拔生怕落後,趕緊跟上。


    在這狹窄的通道之中走了半天,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走到盡頭,視線豁然開朗。那是一個巨大的空曠洞穴,四四方方,呈矩形狀。上方與四周的岩壁,皆是平整無比,用一塊塊青色的石板鋪就。


    而在下方,則是一片漆黑的深淵,一根根閃著熒光的石柱,佇立在這片黑暗的深淵之中,一直延伸到了盡頭。


    從通道出來,是一片弧形拱出的平台,孤零零地立在這片黑暗的深淵之中。羅拔走了幾步,看了看下方的深淵,頓時心中有些發怵,暗道在這下方,也不知道隱藏著什麽樣的危險。


    遠方的黑暗之中,有數個人影正在石柱上騰挪,其中一人剛跳上一根石柱,腳下的石柱猛地騰起一片洶湧的火光,將那名築基初期的修士焚燒成了灰燼,而另有一個人腳下的石柱則猛地沉了下去,那人猝不及防,跌了下去,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黑暗所吞沒,再無聲息。


    “我操!這地方怎麽過……”羅拔看著這片黑沉的深淵,忽地打了個寒顫,“你確定走的是正確的通道?”


    冰山青年皺了皺眉,沉聲道:“放心,那隻是極少數人才會碰上的,這裏以北鬥天罡為陣,隻要按照天罡之數前進,便會安然無事。不過切記不可跳的過高,上方有禁製。”


    “……”羅拔翻了個白眼,心說什麽北鬥天罡,那是什麽鳥東西,我怎麽可能會懂這種聽起來就玄奧無比的東西。


    “跟著我!”冰山青年忽然一喝,隨即便輕輕一躍,跳上了其中一根石柱。那一刹那,石柱上鑲嵌的晶石頓時暴起一片光華,看的羅拔心中一跳,差點以為那冰山青年要著了道,可是過了片刻,那光華卻是黯淡了了下來,安然無事。


    羅拔輕籲了口氣,拍了拍胸膛。冰山青年回身看了羅拔一眼,揮了揮手,接著轉身朝前麵的一根石柱騰挪而去。


    羅拔定了定神,心說為了秘藏中的寶貝,老子這次就拚了,旋即縱身一躍,跳上了之前冰山青年走過的石柱。


    就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兩人一前一後,逐漸跳過一根根石柱,朝著洞穴的另一頭行去。


    盡管冰山青年顯得十分有把握,但羅拔還是有些不安,生怕這家夥記錯了,那自己可就要一命嗚呼,連寶貝的影子都見不到,就葬身在了這地底深處。


    “這家夥的祖先或許跟極天道有關係,了解這地宮的結構,或者還看過地宮的構造圖,所以他才這麽有信心,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萬年前的東西,誰知道會不會有所改變呢!”羅拔一邊小心翼翼地騰挪著,一邊嘀咕。


    不知不覺,就已經走了四分之三的距離,眼看著那出口就近在眼前。然而就在這時,羅拔跳上了一根石柱,腳下忽然傳來輕輕的顫動,有什麽東西從下方伸出來,纏住了他的腳。


    他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驚叫了出聲。他踹了一下腳,下意識想要將那東西蹬掉,但那東西卻抓得緊緊的,怎麽也甩不掉。


    心中驚懼的他低頭一看,卻見一個全身長滿膿瘡,身體幾乎變形的修士正從下方爬了上來,一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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