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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老微微動容,仔細端詳了一番這青袍少年,喃喃道:“有趣……你這小子倒是有趣,年紀輕輕,就已是這般修為,看這一身道袍,還是青竹峰的。青竹峰啊,多少年沒有出過像你這樣的弟子了吧!”


    他語氣略有幾分感慨,沉吟了一會,問道:“對了,你是關多久?”


    “半年!”羅拔咧著嘴道。他感到四周的寒氣越來越盛,手腳都快凍僵了。


    “半年?”莫老頓時愕然,旋即道,“看來你這禍闖得不輕啊!像你這樣的修為,在裏麵呆上半年可是極重的懲罰了,希望你能挺住吧!”


    接著他將目光從羅拔身上移開,掃了那兩名執法殿弟子一眼,揮手道:“帶他進去吧!就關在十五號房。”


    “是!莫老!”兩名弟子得令,便帶著羅拔,一直深入這條寒冰隧道。片刻之後,已經完全看不到冰霜覆蓋下的岩壁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寒氣如針芒一般刺骨。


    在隧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麵冰壁,兩側各有一條通道。羅拔被直接帶入了右側的通道,在通道的一側,開始出現了一個個由玄冰築成的房間。


    一扇扇圓形大門依次排開,亦是由玄冰凝成,厚重且氤氳著刺骨的寒氣。門上豎著開了一道道縫隙,透過縫隙看進去,見得裏麵一片白茫茫的,若仔細看去,可以看到房間中一尊尊盤坐的人形冰雕。


    羅拔看得暗暗咋舌,一想到今後的六個月中,自己隻能以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態度過,他便有些頭皮發麻。


    門上標有數字,走到標注有十五字樣的大門前,兩名執法殿弟子停了下來,其中一人解開羅拔的枷鎖,另一人打開了房門,指著裏麵道:


    “羅師弟,請吧!這門關上之後,下一次打開就是半年之後了,希望你能順利熬過這半年吧!哦!對了,剛進去的半個月內,因為是過渡期,是允許探訪的,過幾天應該會有人來看你,往後就不行了。”


    “多謝兩位師兄!”羅拔活動了一下手腳,運起一身靈力,來對抗此地無孔不入的寒氣。


    衝兩人一拱手,羅拔便進了房間,環視一圈,發現裏麵倒還挺空曠的,但卻空無一物,連一張桌子椅子,甚至一個蒲團都沒有。


    哐的一聲,身後的大門轟然關上。那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羅拔哆嗦著,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摸了摸冰壁,手被凍的有些刺痛。此地的寒氣有些古怪,厲害得緊,這一會兒呆下來,即便他運起全身靈力,甚至運起火訣來,都隻能稍稍減弱這股寒氣。


    片刻後,羅拔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個蒲團,盤坐了下來。


    他看了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冰壁,一想到自己要在這兒呆上半年,便是頹然地歎了口氣。沉吟了一會,想起今日之事,便既是憤懣,又是痛快。


    痛快的自然是終於手刃高巒,報得大仇,得以告慰吳兄在天之靈,而憤懣的則是掌門的不公,還有天劍子這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的老家夥。


    如今仔細考慮,對於方才怒殺高巒這一抉擇,他也是毫不後悔,畢竟錯過這一機會,往後就很難有機會殺他了,即便能殺,若是一旦被查出,那可就不是打入寒冰獄半年這樣的懲罰了,即便被下令誅殺也不無可能,還不如趁今日占著鬥法的理,在全宗弟子麵前殺了他。


    如此一來,受點懲罰也就無所謂了。


    不過後來法寶被奪,卻是他未曾料想到的,這也令他至今怒氣難消。當時形勢所迫,他根本無力反抗,也隻能交出,若是拒交的話,天劍子十有***就要強奪,那可就不妙了。


    通過此事,他也算徹底認清了天劍子,還有一眾長老的嘴臉,在他們眼中,看重的永遠隻有那些根骨天賦出眾的弟子,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至於掌門靈真子,羅拔此前就對他毫無好感,今日一事,更令他失望透頂。


    靈真子此人雖修為甚高,年輕時也是一代英傑,但執掌一宗之能力卻是平平,更是奉行與諸多世家交好的政策,一向偏袒世家子弟,今日他有這樣的決斷,羅拔也不意外。


    這時,他腰間的木牌震了震,嫋嫋地鑽出一道煙氣來。


    秦安陡一出來,便打了個寒顫,瑟縮了一下。


    “娘的,這什麽鬼地方,怎麽這麽冷!”秦安抖著身子,怒罵了一聲。


    羅拔翻了個白眼,“你是個鬼魂誒!也這麽怕冷?”


    “那是當然,你以為鬼魂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說著,秦安露出憤憤之色,罵道,“今天這事還真是憋屈,我說羅小子啊!這破宗門有什麽好呆的,雖然號稱什麽仙門四大宗之一,但有如此混賬的掌門,不呆也罷,多鬧心啊!要換作我啊!恐怕早就反了!”


    “反?怎麽反?就我這點修為,哪裏敢反啊!叛宗那可是大罪,今天要敢說個反字,二話不說,我們就被打得魂飛魄散了……頂多是以後遠走高飛,但我又舍不得。”羅拔歎了口氣道。


    “唉!”秦安也跟著歎了口氣。


    羅拔衝他笑了笑,道:“其實也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們混賬了,往後跟他們打交道也少,倒也沒事!”


    “嘿!希望如此吧!”秦安哆嗦了一下,又道,“這到底什麽鬼地方,看起來像是個牢房!”


    “沒錯,這就是個牢房,我們要在這裏呆上半年嘍!”羅拔灑然道。


    “半年?”秦安頓時垮下臉來,罵罵咧咧道,“天呐!要在這鬼地方呆半年?那還不被凍成冰棍!看來我還是呆在那裏麵好,這一會兒就凍的我不行了!”


    羅拔環顧四周,道:“這裏喚作寒冰獄,專門關押犯了大錯的弟子,自然是不一般,關在這裏的人不被凍成冰棍才怪!不過我有墨玉麒麟火,應該沒事!”


    說著,羅拔伸出手來,掌心忽地騰起一片墨色的火焰,熊熊烈烈之間,散發出一股炙熱之氣,瞬間驅散了四周的寒氣。


    方才他使出尋常火焰,一下子就被寒氣撲滅,但墨玉麒麟火身為靈火,自然是不怕這寒氣。


    不過這也不是個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畢竟他不能一直祭出靈火,而且祭出靈火之時,他還需要操控,就沒空去做其他的事了。


    他琢磨了一會,便記起了玄凰珠,隻要躲進玄凰空間裏,便能一勞永逸。但這似乎也有弊端,若是外麵不時有人巡視,那自己這麽做可就要被發現了,看來還是得慎重一些的好。


    秦安圍著靈火取了一會兒暖,便竄回了木牌中。


    羅拔靜靜地坐著,置身這寒冰牢獄中,雙手掌心有兩團墨色火焰翻湧。他分出一絲心神操控火焰,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他來說,半年之期著實有些漫長,若是就這麽浪費,實在可惜,還得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他有靈火與玄凰珠,隻要掌握好方法,不被發現,那便不怕這寒氣,可以照常修煉。


    這樣一來,呆在這冰獄之中,除了沒有人身自由,其實也與在藥園中沒什麽兩樣。他平時除了修煉,也沒其他的事。


    想到修煉,他便沉思良久,好生計劃了一番。


    之前因為鬥法一事,他不敢使用媧皇之血,怕修為提升太快惹來懷疑,如今鬥法結束,也成功斬殺了高巒,那顧忌就少了許多,可以使用媧皇之血繼續提升修為。


    同時也可以修煉靈火功法,專心鑽研丹術與煉器之術。


    打定了主意,羅拔也不立刻開始,而是準備先觀望個幾天,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隻有熟悉了之後,才能避免被人發現。


    他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兩名弟子說的話,便暗暗猜測,剛進來的這半個月應該是關鍵,會有人來探訪,估計也有人來巡視,但往後都凍成了冰雕,那就不會有人專門來巡視了。


    到時候,做個假的冰雕唬人,那自己就可以自由出入玄凰珠。


    這一日,羅拔便在百無聊賴之中度過,他不敢時時刻刻祭出靈火,隻是隔上一段時間,實在凍得不行了,這才使出靈火,稍稍暖和一下。


    為了打發時間,他便取出往日的報紙,無聊地翻看起來。哆哆嗦嗦之間,原本那些有趣的報道也變了味道。


    在這昏暗的冰牢之中,他也無從得知天色,隻能隱隱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很快,他對於時間的感知變得混亂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片刻之後,就見首座出現在了外麵。看到羅拔臉色蒼白,滿身冰霜的模樣,首座歎了口氣,勸慰一番,聊了一會,這才離去。


    繼首座之後,第二位來探訪的,竟是珞冰雁,羅拔看到她的時候,不由愣了一愣。


    這玄冰峰的少女一襲白衣如雪,黑發如緞,靜靜地立在門前,一語不發,一對美眸隔著門上的窗口,久久地凝視著裏麵那張蒼白,且掛滿了冰霜的臉龐。


    “喂!你沒事吧?”良久,她才開口,聲音低低的,仿佛都不敢大聲說話。


    羅拔強打起精神,咧開嘴一笑,臉上便有冰霜裂開,簌簌而下。


    “沒事!自然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羅拔大咧咧道。


    珞冰雁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眸光顫動了一下,掠過一抹不忍之色。


    她輕輕蹙眉,語氣幽幽道:“你胡說,看你這樣子,哪裏像是沒事了!我打聽了一下,聽說剛進來的時候,會很痛苦,被寒氣折磨得厲害!過段時間才好上許多,我看你現在這樣子,都快被凍的不行了。”


    羅拔笑了笑,道:“這點痛苦算什麽,再過幾天就好了!對了,外麵怎麽樣了?”


    珞冰雁輕歎口氣,柔聲道:“還能怎樣,你殺了高巒,轟動了整個宗門,現在還鬧得厲害,據說高家得知之後,勃然大怒,想要讓宗門將你交出去,不過沒成就是了!”


    說著,她盯緊了羅拔,眼中閃動著一抹莫名的色彩。


    旋即,又是輕歎口氣,神色落寞:“想當初,你修為遠不及我,可一轉眼間,你就遠遠超過了我,不僅先我一步築基,如今更是到了四重天,還有那些手段……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羅拔幹笑一聲,答道:“自然是運氣嘍!不然哪能修煉得這麽快!”


    “也是!”珞冰雁喃喃一聲,再看了羅拔一眼,便道,“我該走了,你要多多保重!”


    “哦!你也是!”羅拔抬起手臂,僵硬地衝她揮了揮。


    看著這少女飄然離去,羅拔怔怔半響,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古怪而古怪的感覺來。這一刻,他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什麽,但仔細一琢磨,又是一片茫然。


    之後不久,洛展帶著朱管事,前來探訪。看到羅拔此刻的模樣,管事心疼得不得了,更是唉聲歎氣的,反倒盡是羅拔在安慰他。


    在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來探訪,隻有執法殿的弟子不時前來查看情況。


    大約是過了一兩天,才見範統出現,範統一來,便是長嗟短歎,直後悔自己怎麽就錯過了這麽轟動的大事,更埋怨羅拔竟然深藏不露,不知不覺竟已是如此厲害。


    範統走後,莫瑤師姐才與岑師兄前來探訪。兩人一臉風塵仆仆,看起來像是急衝衝趕回來的,岑壽一開口便罵,將羅拔狠狠數落了一通。


    據他所言,一開始他們聽到的是決鬥的消息,還未得知結果,可把他們給嚇壞了,但那時候正在任務之中,無法脫身,待之後匆匆趕回,便聽說了那驚人的結果。


    莫師姐則冷靜許多,以勸慰為主。兩人呆了一會,這才離去。


    羅拔盤算了一下,會來看自己的似乎也就這麽點人了,其實在宗門裏,他關係要好的,數來數去也就這麽幾個。


    當然,之前還有阿醜,但阿醜出走之後,早已渺無音訊。至於赫師叔,首座來看的時候,便替赫師叔問候過了。


    也就是這些人,令他分外割舍不下。


    之後一段時間,都有執法殿的弟子前來查看,但每次查看相隔的時間越來越久,一開始幾個時辰一次,慢慢的,一兩天才來一次。


    看時機成熟了,羅拔便端坐在房間中央,開始打坐入定。就這樣維持著不動,一天之後,周身便凝出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待冰霜再加厚一些,羅拔才在背後開了洞,化作煙氣鑽出。


    在昏暗的光線下,這樣的冰雕足以瞞過那些執法殿的弟子,果然,在見到這座冰雕之後,執法殿弟子再也沒有來查看過。


    羅拔放下了心來,進入玄凰洞府中,開始有條不紊地修煉。


    轉眼間,就是兩個月過去,羅拔也逐漸適應了這樣的日子。


    在修煉之餘,他偶爾休憩一下。這一日,他剛結束修煉,在昏暗的冰牢中坐了一會,忽然好奇了起來,暗道看這寒氣的厲害程度,這片玄冰定是極為廣闊,說不定占了整個山腹,作為冰獄的就這麽一片,那在這玄冰的深處,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難道真如那執法殿弟子所說的,是藏著一頭妖獸的遺骸?


    想到這裏,羅拔越發好奇了起來,他撲到裏麵那堵冰牆前,用力敲了敲,紋絲不動,再拿出日月金輪割了割,半天才弄出一道印痕來。


    若是用日月金輪轟擊,說不定能打開一條道來,但這無疑是愚蠢的行為,會引來那鎮守在冰獄入口的莫老。他想了想,換了另外一種無聲無息的方法。


    他祭出一團靈火,凝成細線,在冰上灼燒片刻,便切割了進去。待割了個圓,他便將靈火滲透進去,縱麵進行切割,將這一塊玄冰完整地取了下來。


    既然想在牆上打個通道,自然得有個蓋子做掩護,以防萬一。


    羅拔控製著速度,緩緩往前推進,生怕在前麵有另外一個牢房,那樣可就要鬧個烏龍了。但幸好的是,前方唯有一片堅冰,都前進了一丈遠,還什麽也沒有碰到,寒氣則是越來越盛。


    羅拔開始試探性地往兩側打出通道,來來回回,忙活了許久,通道都變得四通八達了起來。


    許久未有發現,羅拔便有些失望,更為這片玄冰的體積之大而感到心驚。正當他準備爬回去,以後有空再來看看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悸,旋即自那玄冰深處,傳來了一種莫名的感應。


    冥冥之中,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羅拔怔了一怔,動作一頓,旋即凝神一探查,越發感到古怪。這感應極為微弱,他一時間也無法確定什麽,往下挖了一段距離,那感應越發清晰。


    忽然間,羅拔渾身一震,悚然一驚——這莫名而微弱的感應,竟是來自於雷神雕像。自從修煉出降雷神這門道術後,他便與那尊洞霄雷神像建立了某種微妙的感應,而眼下這種感應,與那種感應極為相似,但仔細一體悟,似乎又有著極大的區別。羅拔霎時納悶了,心道怪了,在這鬼地方,怎麽會有這樣的感應,難道在這玄冰之中,竟有一尊雷神雕像?可也不對啊!不是說宗內隻有一尊雷神雕像,那便是木龍子前輩放在藏經閣的那尊洞霄雷神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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