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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卷上所繪之物可謂是形形色色,有人像,也有風雨雷電,甚至是尋常的山水風景,而那雕像也是千奇百怪,大多為人形,但也有的是佛像,或者是妖獸。


    到了這裏,難度無疑大增,無論是畫卷還是雕像,皆需要較強的悟性,將尋常修士擋在了門外,因而坐在這裏的修士稀稀拉拉,但徘徊在這裏的修士倒不少。


    一路走來,並沒有見到魔門修士,羅拔不由有些奇怪,環視一圈,再往大殿另一邊看去,才發現魔門修士都聚在另一邊,仙魔兩道的功法是分開的。


    在這片區域,他見到了不少熟人,還有一些太華的弟子。


    他徘徊了一圈,本準備在這些畫卷或者雕像中選一個,卻忽然發現在大殿的盡頭,正圍著不少修士,隱約立著一座高大的石碑。


    他神色一動,便大踏步往前走去。近了一些,他才看清,這是一座漆黑,布滿印痕,通體斑斑駁駁的古老石碑。


    其上印痕密集,且形狀不一,有刀劍的痕跡,也有掌印,指印,乃至爪印,每一道印痕上,都透著一股淡淡的威壓,仿佛那一招一式的餘威仍在。


    一眼望去,這座石碑古老,滄桑,卻又異常肅穆,透出一股慘慘烈烈的殺伐之氣。


    羅拔乍一看,便是心神一震,旋即麵色凝重了起來。


    在石碑前,正擠著不少修士,這些人並不參悟,隻是單純地圍觀,顯然是眼看參悟無望,便來圖個熱鬧,畢竟此地的每一門功法,都是精挑細選的上古功法,每一門都不會簡單,大部分修士隻能空手而回。


    擠過人群,見得在石碑下,盤膝坐著一圈人影,個個身形巋然不動,抬著頭,目中射出奕奕神芒,一瞬不瞬地盯著身前這座石碑。


    數了一數,剛好十二個,仙魔兩道都有,且個個氣度不凡。


    羅拔也不奇怪,這座石碑該是此地最難的考驗,有資格參悟的,也隻有那些天資出眾之輩。


    將這十二個一一打量過去,其中仙門修士有七個,魔門修士占了五個。


    在仙門七人中,有兩個是羅拔認識的,一個是之前在藥神山見過的玄元宮真傳,被譽為“幻仙”的溫不凡,以及一身青衫,在地底洞穴見過的宋青城。


    其餘五人皆是陌生,至於魔門的五人,羅拔更是一個都不認識。


    聽了周遭修士的一陣議論,羅拔方才得知,在仙門的另外五人中,有一人乃是太華的真傳,名為邱少白,道號又名“白靈子”。


    羅拔循著眾人指指點點的方向看去,見得這白靈子生得儀表堂堂,一身白色錦袍,上繡仙鶴翱翔之圖紋,相貌略顯陰柔,唇紅齒白,有幾分俊美。


    觀其周身打扮,卻是一絲不苟,十分整潔。


    羅拔此前不認得此人,但卻聽說過白靈子這個名號,知此人出自天劍峰,是當年宗內叱吒風雲的人物。


    在另外四人中,有一個身披金色袈裟,身形魁梧的和尚,長得方頭大耳,一張臉冰冷漠然,神色凶戾,周身有濃重的血煞之氣。


    若不是他身上透出的正宗佛家氣息,還有那一身金剛寺的袈裟,單看這模樣,完全就是個魔門修士,那一身殺氣太過濃烈,宛若實質一般,令羅拔暗暗心驚。


    此人乃是金剛寺七小聖之一的小殺聖,一聽這名字,這一身濃烈的殺氣也就說的過去了。


    這世俗佛家,多是忌殺生,以慈悲為懷,但在修真界,慈悲毫無用處,是以金剛寺的和尚是不忌殺生的,相反還有以殺成佛這麽一個道理,而這小殺聖,無疑走的就是這一條道。


    當然,不忌殺生並不意味著濫殺無辜,在這一點上,金剛寺還是有著嚴格戒律的。


    在金剛寺七小聖之中,這小殺聖可以說是凶名最盛,天賦亦是驚人,據說修煉的是七大金身之一的龍象金身,兼且精通金剛十八絕學之三。


    在金剛寺的七大金身中,有著上三下四之分,上三分別為琉璃金身、龍象金身、以及明王金身,下四則為大玄、小玄、金剛、羅漢,而這小殺聖所修的便是排名第二的龍象金身。


    至於金剛十八絕學,乃是金剛寺所有體修法門中,最為厲害的十八種,每一種都是威名赫赫,聞名天下。


    每一門絕學不僅威力強大,且極難修煉,因而所掌握絕學的多少,也是衡量金剛寺弟子實力的一個側麵標準。


    在十八絕學中,有棍法,掌法,印法,指法等等,其中最為厲害的,又有三種,分別為天龍禪、金剛不壞神功、還有忿怒佛瞳。


    這小殺聖所修的三種絕學中,就有那排行第二的金剛不壞神功。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具有極強防禦能力的功法,修煉至大成,再配合金身,法寶飛劍都不能傷之分毫,厲害無比。


    至於仙門的另外三人,有一人是上官家的嫡係核心,名為上官龍飛,還有兩人分別來自韓家與白家。


    一一認清了仙門的七人,羅拔將目光投往了魔門那五人。


    其中三人罩著兜帽,看不清麵目,餘下兩人中,一個身形壯碩如熊,一張臉方方正正,黑得像是炭一般,皮膚粗糲,有些坑坑窪窪。


    其神色狠厲,雙瞳精芒四射,顧盼之間,目光宛若凶狼般,透著一股狠辣無情之色。


    他的頭發堪堪及肩,有些虯結肮髒,編成了一道道辮子,綁著細碎的骨飾,顯得有些粗獷豪放。


    他一動不動坐著,仰著頭,望著身前這座石碑。


    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卻是停著一隻雪白的鷹隼,漂亮神駿,一對鷹眼碧綠,宛若寶石一般。


    據周遭圍觀之人介紹,此人乃是妖神殿真傳,七大妖將之一,名為杜成雄,因為其黝黑的膚色,又被稱為杜老黑。


    另外一人,則是厲鬼宗五煞之一,也是一名真傳。


    羅拔聽著眾人的議論聲,靜靜觀望了一下,忽然間意識到,這石碑所有位置都坐滿了人,自己想要參悟也無處可坐。


    他拿起那沙漏看了看,見得時間不斷流逝,便有些苦惱,正尋思著是否要放棄這裏,退而求其次時,忽然那韓家修士身形一顫,發出了一聲低呼,旋即臉色大變,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羅拔怔了一怔,登時明白過來,這是時間到了。


    這十二個位置中空缺了一個,引得人群中稍稍躁動了起來,不少修士望著那個空位,露出幾分雀雀欲試之色,但片響後,便歎了口氣,打消了嚐試的想法。


    這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沒這天資悟性,上去豈不是出醜,這一想法也使得眾人不敢輕易上去。


    羅拔環視一圈,便一整袖袍,毫不猶豫地擠開前排的人群,步入場內,往那空位走去。


    見得他這舉動,周圍的修士立時齊刷刷地投來目光,衝他指指點點,猜測著他是何方人物。


    就在這時,從側旁不遠處的人群中,亦走出一行數人,欲要往那空位走去。


    雙方打了個照麵,齊齊一愣。


    羅拔腳步頓了頓,凝目一看,卻見這一行四人皆是姿容出眾的妙齡女子,當先一人白衣如雪,一張臉龐嬌俏明豔,可不正是之前在藥神山見過的冰月劍宗真傳,陸雪瑩。


    羅拔看了看她,再看看那個空位,便皺起了眉。


    白衣女子怔了怔,凝眸打量著羅拔,旋即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顯然沒有認出羅拔是何方人物。


    羅拔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讓還是不該讓,不讓吧!對方怎麽說也是女流之輩,且是冰月劍宗弟子,誰知道是不是認識小雅,但讓吧!這時間限製擺在眼前,若是因此錯過這考驗,豈不是可惜?


    他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橫下心,麵不改色,邁步往前走去。


    然後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一聲蠻橫的聲音響起:“喂!站住!你給我站住!”


    羅拔一愣,回身一看,見那陸雪瑩身後走出一名黃衫女子,一臉憤憤之色,用手戳著他,指責道:“喂!你別看,說的就是你!你這人怎麽這樣!明明是我們師姐先走出來的,你怎麽好意思搶……”


    羅拔張了張嘴,有些愕然,明明是他先走出來的,他都出來好幾步了,她們才剛出來,怎麽算都是自己先,怎麽到這人嘴裏,就變成自己不是了。


    “姑娘!你誤會了吧!明明是我先出來的,我想在場眾人都可以為我作證!”羅拔苦笑一聲,爭辯道。


    “哼!先不說這個,就算是你先,但你一個大男人的,好意思跟我們師姐搶?你這人也太差勁了吧!一點風度也沒有……再說了,你誰啊!我都從沒見過你,也不認識你,不過一無名之輩,也敢跟我們師姐搶!你沒看這裏全是一宗真傳,或者家族核心弟子嗎?沒這天資,我看你還是不要上來丟人了。”


    黃衫女子一叉腰,便是氣勢洶洶,頗有幾分潑婦罵街的味道。


    “寶怡!別說了,方才的確是我們落後了一步,他這麽做也是無可厚非。”陸雪瑩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


    “師姐!可不能這樣!這男的也太沒風度了,敢跟師姐你搶,真是該罵!而且啊!我也是為他好,就他這樣子,也是上去丟人的份,還不如把機會讓給師姐你!”黃衫女子道。


    “誒!此地修士藏龍臥虎,就算我們不認識的,也還有很多厲害的人物,你怎麽知道他就不行呢!”陸雪瑩道。


    “就他……嗨!看他這樣子,哪裏有半分高手的樣子了!修為才築基六重天呢!可見天資也不怎麽樣!反正他再厲害啊!又怎麽可能參悟得出這百戰碑上的功法,剛才韓家那人都沒能參悟出來,就憑他?”


    黃衫女子指著羅拔,一臉濃濃的輕蔑與不屑。


    聽著她這一番話,羅拔不由苦笑連連,暗道這女子真是好生蠻橫,但他也是無奈,總不能跟她一女子一般見識吧!


    他隻能搖搖頭,暗歎晦氣。


    因為這一場鬧劇,人群中起了哄鬧聲,有指責羅拔的,也有調笑冰月劍宗那幾人的。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嗡嗡一聲劍吟乍響,繼而有靈光衝天,耀得此地一片蒼白。


    眾人霎時大驚,齊齊爆發出一陣驚呼。


    羅拔轉頭望去,見得在那石碑之前,有一人身上騰起驚人的靈光,而這靈光幻化作一條遊龍,繞著他四下旋舞。


    “是他!是宋青城!他成功了……”人群中,有人驚呼。


    “上中下……天呐!是中間的功法,你看,石碑上中間那道劍痕亮起來了!”


    羅拔聽罷,微微眯眼,往那石碑上一看,果然見得在石碑的中間處,有一道劍痕綻出乳白色的光華,熠熠耀眼。


    再一端詳,這石碑上的印痕的確分作上中下三部分,下麵的最密集,中間則稀疏許多,至於最上麵,唯有寥寥三個印痕,分別是一劍痕,一掌印,還有一個坑坑窪窪,像是火焰灼燒的痕跡。


    石碑上每一個印痕,都代表著一門功法,而這上中下三等,應該同樣代表了功法的等級,最為頂級便是那頂端的三門,中間的次之,然後才是最下麵的。


    一會兒間,那聲勢越發強烈,劍吟聲震天響,那條遊龍亦是四下遊走,嘶聲咆哮。


    如是片刻,一切動靜頃刻消散,劍吟聲消失了,那衝天靈光斂去,連那劍痕上的亮光都褪去了。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而那宋青城仍是麵不改色,一臉肅然,端坐不動。


    忽然,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從中落下三樣東西,分別是一本紙質秘笈,一枚蒼生令,還有一枚金燦燦的令牌。


    這時,又有人驚呼了出聲:“那是什麽?”


    下一刻,有人應道:“你是說那金色的令牌?嗨!那就是天關令啊!隻要能通過這考驗,就能得到一枚,這東西對我們來說,那可是雞肋,天關,天關……那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闖的!”


    羅拔聞言,不由心神一動,目光落在了那枚金燦燦的令牌上。


    此前他曾聽孟高棠說起過這天關,據說乃是隱藏在最後的考驗,通往真正的妖帝寶庫。


    就在他沉吟間,那宋青城收起三樣東西,衝左右一拱手,便欣然一笑,消失在了原地。


    羅拔看了看那個空位,忽地鬆了口氣,暗道眼下有了兩個空位,也不用與人爭搶了,當下衝那陸雪瑩一拱手,道:“陸姑娘,這下可好,有兩個空位了,我們也就不用搶了!”


    陸雪瑩淡淡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公子先請吧!”


    羅拔當下轉身,往其中一個空位走去。


    忽然,聽得那黃衫女子略顯刻薄的聲音傳來:“原來還認得我們師姐的啊!我還以為是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呢!哼!本姑娘我就等著看你笑話了!”


    羅拔又是一聲苦笑,也不去理會,走到空位前,在蒲團上坐下。


    這本是那宋青城所坐的位置,左邊是太華的白靈子,右邊則是那妖神殿的杜成雄。


    在羅拔坐下後,那兩人都沒有瞥過來一眼,隻是一動不動地坐著,死死盯著石碑,表情呆呆的,像是入了怔。


    羅拔盤膝坐好,旋即拿起手中的沙漏看了看,隻漏下一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將沙漏端端正正地放在身前,一斂袖袍,再深吸口氣,靈台便自清淨了下來。


    他抬起頭,凝目望著眼前這座石碑,隻是一會兒,四周的一切嘈雜喧囂便緩緩褪去,直至一片死寂空靈。


    他目光在石碑上掃視著,在那一道道印痕上流連,感受著其上隱隱的威壓。


    透過這股淡淡的氣息,他隱隱的,似乎能穿越時空,感受到當年留下這一道道印痕的一擊。


    那一刀一劍,一拳一掌……皆是充滿沛然之力,足以翻雲覆雨,威勢滔天。


    他呆呆地凝望著,敞開了心神,感受著這石碑上每一分,每一毫的氣息。


    霍然間,在他眼中,這座石碑似乎晃動了一下,接著視線開始模糊,那一道道印痕,甚至連石碑都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恍恍惚惚之間,有一股殺伐之氣當頭罩下,氣勢慘慘烈烈,一下子就將羅拔淹沒。


    頓時,眼前像是起了一陣波瀾,他心神越發恍惚,感覺自己就像是飄了起來,有種虛浮之感。


    接著,耳邊突然有震天的喊殺聲傳來,驚得他渾身一個激靈。雙目霎時清明起來,逐漸能夠看清了眼前的事物,然而這時,卻有一蓬殷紅的鮮血在他眼前炸開,宛若潑墨一般。


    這一刻,就像是時間放慢了數倍,鮮血在空中緩緩綻放,猶如一朵殷紅的玫瑰,淒美而又慘烈。霍然,鐺的一聲爆鳴,在他耳邊炸響。旋即,四周的時間似乎一下子恢複了正常,鮮血飛濺而來,染紅了他的雙目,身周慘烈的廝殺聲,馬蹄聲,慘叫聲,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匯聚在了一塊,如潮水一般湧來。他茫茫然然,環視一圈,見得四周一蓬蓬鮮血炸開,人頭拋飛,斷肢四散,身著兩色重甲的士兵撞在了一起,嘶聲呐喊,狀若瘋狂,整一個修羅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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