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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華宗,霧氣飄渺的小徑上,莫瑤靜靜立著,一襲白衣如雪。


    她揚起臉,凝望著前方——霧氣中,那塊古舊的木板上,“八號靈藥園”這五個朱砂字歪歪扭扭,格外清晰。


    月光灑下,勾勒出一張完美的側臉,為四周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清冷的色彩。


    她神色落寞,眼神黯淡而渙散,明明看著那塊木板,心緒卻不知飄到了哪裏。她時不時緊緊蹙眉,輕咬著朱唇,眸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陣陣夜風吹來,拂動她一頭如緞青絲,亦搖動了門前掛著的小銅鍾,發出叮叮的脆響聲,在這清冷的夜色裏,傳出很遠很遠。


    忽然,不遠處的小徑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逐漸露出一個矮胖的身影,可不正是朱管事。


    朱管事走近前來,忽然停了一下,望著門前那道身影,先是怔了怔,旋即沉重地歎了口氣,神色複雜。他快步上前,澀聲道:“你……又來啦!”


    莫瑤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露出歉然之色,低聲道:“朱管事!”


    朱管事走到門前,抬頭望了一眼那塊木板,歎息道:“唉!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羅小子他明明那麽好一個孩子,怎麽就到這等地步了……聽說掌門將長老都派出去了?”


    “嗯!”莫瑤輕輕點頭,“不過還好,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或許已經離開大陳了吧!”


    “若真那樣就好了!羅小子啊!我以前就看出他不平凡了,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已經變得那麽厲害了,我靈藥園啊!還從未出過這樣的弟子,不管他是否叛宗,羅小子都是我靈藥園的驕傲!”


    莫瑤輕歎了口氣,默然不語。


    朱管事在門前佇立半響,忽地醒悟,忙取出一枚玉符,將霧牆打開,“進來吧!我就來查看一下裏麵的靈藥,很快就走,你就呆著吧,到時候把這玉符送到學堂就行。”


    說著,他將玉符交給莫瑤,邁步進了藥園。


    莫瑤接過玉符,跟著走了進去。


    靈田之上,螢火飛舞,如夢似幻。再過去一些,那座小木屋沐浴在月光下,寂靜無聲。


    景色如舊,但卻了無生氣,再也沒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莫瑤怔怔立著,目光四下遊移,忽地隻感一股徹骨的涼意泛了上來,浸透了全身,悲傷得難以自禁。


    朱管事走後,她靜靜坐在木屋前,腦袋往後仰去,靠在木門上,仰望著頭頂的星空。


    星空璀璨,繁星點點。


    恍惚之間,她隻覺時間未曾流逝過,一切都還停留在昨日。


    回憶湧上心頭,就如恍然一夢,等到夢醒了,心中唯有一片空蕩蕩的,就像是缺了什麽似的,惆悵而痛苦。


    忽然間,她緊緊閉上眼睛,雙手捂著胸口,心中悲愴無比。


    月色之下,響起了一聲低低的呢喃,“小拔……”


    此時此刻,莽莽山野中,冷月高懸,一襲黑袍坐於樹幹之上,抬頭仰望夜空,滿腹愁腸。


    他輕輕歎息了出聲,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師姐怎麽樣了,事已至此,怕是再也見不到她了吧!”說著,心中越發悲涼。


    此時距離搶奪鬥術一事,已經過去了三日,他在南嶺寨呆了兩天,感覺風頭已經過去了,便在昨日進了山,尋找這一行最重要的目標。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天星芍這味靈藥,乃是恢複丹田的關鍵,至於那門鬥術,則屬於意外收獲。


    在幻雲雀的幫助下,他尋找靈藥的效率高了很多,但到目前為止,還未發現天星芍的蹤影。


    他靜靜坐著,思緒隨著夜風,也不知道飄飛到了哪裏。


    忽然間,腰間的木牌震了震,嫋嫋鑽出一道煙氣,化作一道魁梧的身影。


    “奶奶的,終於醒過來了,怎麽感覺睡了好久!”秦安伸了個懶腰,大咧咧嚷道。


    羅拔看了看他,眼中掠過一抹驚喜之色,輕笑道:“怎麽會不久,都快一個月過去了!”


    “一個月?”秦安瞪大了雙眼。


    “沒錯,就是一個月,那天是七月一日,今天可是八號一日了!”羅拔道。


    “竟然這麽久!”秦安嘟囔了一聲。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羅拔道。


    “還不錯,就是感覺有些虛弱,估計因為剛醒過來,過個幾天就好了!對了,現在情況怎麽樣?嗯?你的靈力?”秦安忽然訝道。


    “沒事,隻是丹田受損,將一身靈力暫時封起來罷了!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至於情況嘛,還能怎麽樣,八派修士自然不甘心嘍,都懸賞十億來捉拿我了!現在啊!我可是大陳的頭號通緝犯!”


    “十億晶石?嘿!他們還真舍得!”


    接著,羅拔將這一個月來的經曆說了一遍,說到鐵算子時,引得秦安既是驚訝,亦是憤慨。


    休息了數個時辰,羅拔便起身,放出了幻雲雀,繼續搜索。


    天蒙蒙亮時,他跟隨幻雲雀的指引,進入了一處濕熱的密林中,到處是瘴氣彌漫,毒蟲出沒。往前深入一段距離,突然聽得一陣嗡嗡之聲,旋即見得一群黑甲巨蜂從瘴氣中鑽出,恍若一團黑色旋風般撲來。


    羅拔臉色變了變,迅速取出火雲葫蘆,打開之後,兩條炎龍竄了出來,在身周旋繞。


    這群黑甲蜂似乎有些懼怕靈火,一感應到靈火的氣息,登時往後退去,在四周徘徊。


    羅拔在原地停了一會,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黑甲蜂的反應,最後確認,它們的確是懼怕靈火。


    當下靠著兩條炎龍護身,往深處進發。越往前走,植被越茂密,黑甲蜂也是越聚越多,雖然不敢靠近,但卻徘徊在四周,宛若一團黑雲,緊緊相隨。


    這一片黑甲蜂密密麻麻,扇動翅膀的響聲匯聚在一塊,形成響亮的嗡嗡聲,震耳欲聾,看著亦是有些毛骨悚然。


    片刻之後,撥開前方一片枝葉,眼前霍然開朗。隻見前方出現了一棵參天巨樹,高不知凡幾,抬頭一看,隻能看到隱沒在上方瘴氣中的粗大枝幹。


    隱約間,可以看見在上方瘴氣中,垂下一個個漆黑的蜂巢,密密麻麻排開,遍布整棵巨樹。此刻,正有數之不盡的黑甲蜂在蜂巢進進出出,匯聚而來。


    羅拔隻感頭皮發麻,若非這群黑甲蜂懼怕靈火,否則以他的修為,根本闖不進來。


    他往前挪動了幾步,停了下來,目光四下逡巡,忽然在樹下的一片植被中,見到了一團紫色的靈光。


    仔細一打量,卻是一株紫色的植物,約摸五尺來高,亭亭玉立,根莖枝葉竟是紫色的,其上點綴著星沙一般的光點,猶如一條星河。


    羅拔怔了怔,眼中猛地暴起璀璨精芒,這正是他苦苦尋找的三品珍稀靈藥——天星芍!


    興奮了好一會,他四下觀察了一番,再挪動腳步,緩緩往那邊走去。


    蜂群越發暴躁,不斷靠近,但懾於靈火的氣息,到了半丈之內,便又複退去,如此循環。


    片刻後,羅拔終於接近了天星芍,迅速將其挖出,忙不迭地逃去。一路逃竄,蜂群一直在身後緊追不舍,直到出了這片密林,方才退去。


    羅拔終於停下,一屁股坐了下來,取出那株天星芍,仔細觀察了一番。


    天星芍十年一開花,每當開花之期,其上光點越來越多,而顏色也逐漸轉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紫色,整株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而眼下這株紫色還很明顯,其上光點不多,應該剛開過花一兩年左右。


    羅拔尋了一處洞穴,進入玄凰洞府,將這株天星芍栽了下去,澆灌了不少甘泉。


    尋到了天星芍,便圓滿達成了此行的目的,當下離開了黑蓮山脈。


    補竅丹的材料還剩下一樣,那便是龍紋青果,兩者都是三品珍稀,能尋到天星芍,算是運氣好,得了那靈藥鋪老板的指點,不過龍紋青果卻是毫無消息,一時間,羅拔也不知道該從哪裏找起。


    琢磨了一下,決定去各處坊市逛逛,去那裏的靈藥商鋪,還有拍賣行打聽打聽,說不定就能得到一些信息。


    他往西邊行去,進入一處坊市後,迎麵碰上了一群修士,他們分布在坊市入口處,仔細盯著每一個進來的修士,碰上罩著兜帽的,若是修為弱一些,便上前強行揭開,但又都失望地放行。


    羅拔立時明白過來,心中警兆大生,喃喃道:“已經蔓延到這裏了嗎?”


    他腳步微一停滯,繼續往前走去。一名修士攔下了他,讓他揭下兜帽。


    羅拔能清楚看到,此人手中拿著的那張紙,正是誅魔令。


    他神色不變,緩緩揭開兜帽,目光凶狠地瞪過去一眼。


    那修士一看,登時麵露失望之色,賠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羅拔重新戴上兜帽,緩步往前走去,匯入街道上的人潮中。


    他心中暗暗警惕,心知在一個月搜尋未果後,這些修士已不再局限於某地,而是分散了開來,滿天下搜尋。


    一開始,他們的目標是以太華為中心的那片區域,不放過荒野之地,凡俗的城鎮,乃至坊市,完全是地攤式的搜索,未果之後,逐漸擴大了範圍。


    從今往後,可要越發小心,稍有不慎,便可能暴露行藏,到時候等待自己的,便是滿天下的追殺。


    這群修士還好,沒有識破他偽裝的能力,若是修有厲害靈瞳,或者手握特殊法寶的修士,便能一下子看穿他的偽裝,防不勝防。


    羅拔心神凝重,沉思了良久,最終也沒想出什麽好的應對辦法來,這些修士可是滿天下地搜索,呆在山野中,其實與坊市沒太大區別,況且為了尋找龍紋青果,必須要來坊市。


    苦惱了一會,他暫且將這煩惱拋到了一邊,去了靈藥商鋪,打探龍紋青果的消息。


    本來他是想去聽風閣的,但他總覺得,聽風閣這組織太神秘,可以打聽到任何的消息,萬一被看破了身份,將自己的消息賣給別人,那可就不好了。


    在這坊市打探一圈,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後,他便去了下一個坊市。


    走了三個坊市,終於打聽出了一個消息,在一個叫做靈鷲宮的地方,就種有一棵龍紋果木。


    靈鷲宮這名字,羅拔此前從未聽說過,打聽了一下,方才知道,這靈鷲宮其實是個散修勢力,就如那霜雪城一般。


    羅拔打聽出了靈鷲宮的方位,火速地趕去。來到靈鷲宮附近的一座坊市中,再打聽了一下消息。


    說起這靈鷲宮,一眾修士便是眉飛色舞,露出一絲神往之色,聽他們說,這靈鷲宮的宮主,乃是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簡直就是人間絕色,一旦見過,絕對會念念不忘。


    見得他們這副豬哥像,羅拔有些無語,不過倒也有幾分好奇,這靈鷲宮主到底有何等姿色,竟令這些修士如此癡迷。


    仔細一問,他們也說不清楚,隻是遠遠地看過一眼,便再也忘不了。而說來也怪,以前靈鷲宮的宮主是個老頭子,就在去年,靈鷲宮不聲不響便換了個宮主。


    不過靈鷲宮也不是什麽出名的勢力,不過一散修勢力罷了,因而也沒有引起注意,後來新的宮主亮相,立時掀起一陣波瀾,引得一眾修士吹捧。


    不過這新一任宮主極為低調,很少亮相,也很少接見前去拜謁的修士,顯得有些神秘。


    最近,這靈鷲宮有所動靜,正在大肆招募高階丹師。


    聽說了這消息後,羅拔第一念頭便是前去應征,借此混入靈鷲宮,但一想到此刻靈力被封,無法煉丹,便打消了這念頭。


    打聽出靈鷲宮的具體方位後,他便趕去,準備偷偷潛入其中,盜取靈果。


    根據打聽到的消息,靈鷲宮位於靈鷲山巔,平時並無陣法守護,但有修士巡邏,還是有機會潛入其中。而且,靈鷲宮中就一個宮主為凝脈期高手,其餘皆是護衛,下人,是以隻要不碰上宮主,此行還是有幾分把握。


    在靈鷲山附近潛伏下來,觀察了一陣子,他抓住了一名從靈鷲山上下來的修士,恐嚇一番,撬出了他的身份,還有宮內的情況。


    他將這修士打暈,照著此人的樣子,將自己的形貌變幻了一番,再換上其衣服,大搖大擺地上了靈鷲山。


    許是因為從來沒出過事,守著入口的兩名修士極為鬆懈,隻是瞄過來一眼,也沒有察覺到什麽,其中一人隨意地問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羅拔便模仿那修士的聲音與語氣,說是忘了東西,拿了再走。


    兩名守衛不疑有他,直接放了羅拔進去。


    從入口的拱門處上去,便是山巔,眼前出現了一片巍峨宮殿,氣象宏偉,掩映在一片飄渺雲煙之中。


    羅拔四下看了看,頓時皺起了眉頭,他隻知道種植靈藥的地方在這片宮殿的北角,可這宮殿如此之大,北角也是片很大的區域。


    自己這番變化破綻不少,容貌隻有***分像,畢竟不是萬化魔功,不能做到近乎完美的程度,若是碰上與那修士相熟之人,必然要暴露,而且那修士也不過一最低級的護衛,很多地方都不能去。


    他在原地佇立一會,辨明了方向,往北邊走去,路上小心地隱藏行跡,進入了北邊的宮殿之中。


    宮內守衛並不森嚴,這也給了羅拔機會。宮殿內部構造有些複雜,轉來轉去,還是沒有找到種植靈藥的地方。


    他走出宮殿,來到了外麵的廣場上,往前走去。突然間,聽得前麵不遠的拐角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羅拔心中一驚,腳步頓了頓,剛要轉身,那幾人便拐了過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貿然轉身,恐怕會惹來懷疑,羅拔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前方走來三人,中間一人身著紫色華服,身材曼妙,浮凸玲瓏,竟是個美豔的絕色女子,一對鳳眼含俏,水波盈盈,煞是勾魂奪魄。


    其胸襟大開,露出一抹酥胸,肌膚欺霜賽雪,直如那冰肌玉骨。雙耳綴著一對耳環,猶如兩滴淚珠,晶瑩剔透,閃閃發亮。


    乍一看,這女子頗為妖媚,但臉上神色卻是冰冷漠然,又有幾分聖潔的氣質,這一副容貌,卻是將兩種不同的氣質融為一體,形成了一股獨特的氣質。


    羅拔怔了怔,竟是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到過這女子,但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來。


    這女子身上氣勢驚人,乃是凝脈期的修為,再一結合之前聽聞的消息,此人必是靈鷲宮主無疑。而在她身後,跟了兩名侍從打扮的女子,低垂臻首,一臉恭敬之色。


    羅拔頓時暗叫糟糕,這靈鷲宮這麽大,怎麽偏就這麽倒黴,碰上了靈鷲宮主,若是被她識破,可就糟糕了。


    一會兒間,靈鷲宮主帶著兩名侍從,逐漸走近。


    羅拔停了下來,躬下身,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屬下見過宮主!”


    靈鷲宮主神色漠然,冷眼瞥過來一眼,便徑直走過。羅拔頓時鬆了口氣,抬起身子,欲要離去,然而這時,突然聽得身後一聲清喝:“慢著!”羅拔身形一僵,暗道不好,難道是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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