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張大彪的雜貨店人滿為患。基地內的成員聞訊而至,一些剛剛完成任務返回基地的戰士也不約而同地前來。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擠在店門口靜靜地看著店內那神奇的一幕,所有人都一聲不吭。但凡有人私下地小聲嘀咕,立刻會被周圍的人給扔出去。


    “城主來了。”


    外麵不知誰喊了一句,堵在門口的幾十號人幾乎同時回頭,一個個橫眉怒視,一股肅殺的氣氛有若實質地凝聚起來,瘋狂地向發聲者籠罩過來。那人感到自己被千刀萬剮了一般,訕訕一笑:“我說得是真的。”


    一道優雅的身影緩緩走近眾人的視線,一身華美而整潔的戎裝筆挺,腰間陪著一柄古樸的寶劍,英氣十足。身後還跟著窈窕的女副官。不是城主,還有誰來?


    眾人咕噥一聲,紛紛行軍禮:“城主!”


    蕭木優雅地回了一禮,眾人立刻整齊地分開一條通道,蕭木帶著夏穎施施然地步入雜貨店中。


    此時的葉輝心無旁騖,全部的心神盡皆放在製卡上,靈魂恢複不間斷地滋養他的靈魂,使得精神力始終處於快速回複狀態。而坐忘無我和一心二用使得他製卡時的精神力消耗微乎其微。


    從清晨開始,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足足八個小時,而他的神色依舊堅定,麵色依舊紅潤,動作依舊敏捷而準確。


    張大彪見到蕭木進來,無聲地敬禮致意,蕭木輕輕回禮,然後便將目光轉移到葉輝的身上。英目灼灼地注視葉輝十多息,然後淡淡地說道:“都散了吧,三天後再來。”


    話音剛落,蕭木徑自轉身離去。夏穎看了葉輝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也轉身緊隨蕭木離去。


    蕭木走後,張大彪衝著眾人揮揮手,低聲說道:“都散了吧,還愣著幹啥?”


    眾人皆是有些悻悻然,如果這話是張大彪說得,那基本等於空氣。但這話是城主大人說得,張大彪不過是狐假虎威,但眾人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無論如何,製卡師是這個時代最高端的職業,眾人對於製卡師的好奇和向往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之前大家曾經圍觀過張大彪製卡,一天五百張,號稱人形印卡機,引得眾人驚歎不已,就連江都軍區都專門派人來調查過,想要將張大彪調走單獨培養。不過卻被張大彪斷然拒絕。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生是蕭木的人,死是蕭木的鬼。當然,需要補充一句:與基情無關。


    如今葉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身前的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四摞卡片,每摞一百張,整整兩千四百張卡片,這如何能不令人震驚?與葉輝相比,張大彪當年的日製五百張根本就是毛毛雨。葉輝才是真正的人形製卡機。


    打發走了所有人,張大彪使勁兒地搓搓下巴的胡子,輕咳一聲:“乖徒弟,差不多就行了啊。”


    葉輝的眼中無天無地無自我,隻有卡,當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張大彪有些懊惱地說道:“小子,沒完了是吧?你這個樣子,讓為師以後還怎麽混?!”


    之前和李大白鬥嘴的時候張大彪還可以雲淡風輕地一笑而過,但實際上他心裏卻是在滴血。一生坎坷的張大彪一事無成,內心深處的他其實是一個極其自卑的人。隻有在製卡一途上因為獨辟畦徑,獲得巨大成功。這是他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可是今天,全部被葉輝給無情地摧毀了。


    雖然他很無私地將自己的絕學全部交給了葉輝,雖然他心裏也希望徒弟能夠青出於藍。但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葉輝的表現已經徹底摧毀了他唯一的驕傲。這令他很痛苦,非常痛苦。長久以來,支撐著他脆弱的靈魂的支柱崩塌了。


    “臭小子,不是讓你弄一千張就行了麽?你搞那麽些做什麽?趕緊給老子停下來!”


    張大彪懊惱地叫罵著,但他心裏很清楚,此時的葉輝跟前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說這些,純粹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抑鬱。


    天色漆黑,張大彪無奈地看著專注的葉輝,這個時候如果被打斷,很可能會使其產生精神反噬,輕則精神受創,重則癱瘓失去意識。


    張大彪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神色,旋即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嘴裏低罵道:“該死,我他娘的在想什麽?那是我徒弟!”


    葉輝自始至終都專注於製卡,手上動作如飛,身前的桌子上漸漸的又堆起了第二十五摞。


    張大彪則是坐臥不安地在屋內徘徊,時而長歎,時而低吼,時而喝罵。


    終於,似乎是折騰得身心疲憊了,張大彪麵色有些灰白地頹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葉輝。


    “無天無地,無我...”


    一瞬間,張大彪腦海中忽然豁然開朗,仿佛開閘的洪水般一瀉千裏。他鄭重地端坐好,平心靜氣,嘴裏默念口訣,躁動的靈魂迅速平靜下來,進入了坐忘無我的境界,但這一次,明顯有了不同的感覺。四周不再是一片灰白,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存在。


    張大彪順手拿起身邊的材料,雙眼專注地盯著手上眼花繚亂的動作,一瞬不眨。


    成功了!


    一張嶄新的二級能量卡出現在手中,這一刻,困擾了他許多年的瓶頸終於突破了,壓在他頭頂的天賦桎梏在這一刻崩潰。從現在起,張大彪正式成為了一名二級製卡師。


    對於張大彪的突破經驗,總結起來就是八個字:數量不夠,質量來補!


    經過靈魂的考驗和洗練,張大彪的精神境界再次獲得突破,不是一心幾用層麵的突破,而是質的升華。這一刻,他的精神強度已經達到了極其凝練的地步。精神力容量受製於天賦始終難有飛躍,但精神力強度卻是可以通過心靈的升華來提升。


    以往張大彪製作二級能量卡的瓶頸主要是精神力不足以控製二級卡所需的能量波動。如今他的精神力強度大幅度提升後,卻可以輕鬆地做到這一點。


    張大彪早年經曆坎坷,一度對生活極度絕望。就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他遇到了蕭木。從此人生終於有了目標,也有了一絲希望。他的靈魂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第一次的升華。他破天荒地以極差的天賦邁入了製卡師的行列。


    但是,受製於天賦,他始終無法突破二級製卡師的瓶頸。這個問題困擾他許多年。然後,葉輝出現並成為了他的徒弟,眼瞅著葉輝令人絕望的天賦,張大彪的自信心一次又一次受到猛烈衝擊,直到今天,被葉輝驚豔的表現給徹底摧毀。經過痛苦的掙紮與彷徨,張大彪再次涅槃重生,靈魂也獲得了第二次升華。


    兩次靈魂的升華,使得張大彪這個精神力天賦極差的普通人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常規,連續突破鐵律的桎梏,接連進階。


    天賦真的很重要麽?


    如果有人這樣問張大彪,他一定回答:“有一種天賦叫做:勤奮。”


    張大彪把玩著手中二級能量卡,又抬頭看看依舊專注的葉輝,笑著搖搖頭。這一刻,他徹底化身成了一名慈祥的長者。


    沒有像以往一樣得意地去重新找回自信,有的隻是平靜,發自靈魂的平靜。這一次的心靈洗禮,使得他有了諸多的明悟,這就是靈魂升華的結果。


    張大彪緩緩起身,慢條斯理地重新取出一些材料分門別類地補充到相應的位置。然後返回座位,不緊不慢地抓起材料開始製卡。片刻功夫,又一張嶄新的二級能量卡出現在手中,緊接著又是第三張、第四張。


    張大彪感覺有些奇怪,如今的坐忘無我境界與先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原先進入坐忘無我,就會像現在的葉輝一樣,無天無地無我,眼裏隻有卡片。但現在的坐忘無我似乎一切照舊,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身邊的一切動靜,專注於製卡的徒弟葉輝,還冒著熱氣兒的水杯,淩亂的材料架,花梨木支撐的櫃台。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境界的不同,看到的也不同。


    張大彪如今的舉止已經暗合返璞歸真的韻味,精神三境:專注、一心多用和返璞歸真。張大彪靈魂升華後,似乎已經觸摸到了返璞歸真的門檻。


    返璞歸真,那是無數製卡師和幻術師夢寐以求的境界。隻有佛門和道門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經曆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方才有可能達到這樣的境界。而一旦到了這樣境界的人,一般都無欲無求。所以,整個華夏大地上,幾乎都看不到這種得到高人的影子。


    若是張大彪進階的消息傳出去,軍方一定會強行將其帶走供養起來,讓其為軍隊的建設發光發熱,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絕世之才淪落在護國島這種朝不保夕發配囚犯的鬼地方。


    張大彪放下手中剛剛完成的那張卡片,抬頭麵帶微笑地看著專注於製卡的葉輝,輕輕笑笑:“傻徒弟,你這樣做是很拉風,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城主大人可是從來都是物盡其用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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