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功夫阿古拉摔倒在地上,我跑過去把他拉起來,抓了一手粘液,不停地在身上抹擦,頭頂不斷的有曲蟮掉落,我們倆不得不將衣服反掀,遮住頭頂,沒命的向前跑。


    當時的情形非常狼狽,電筒的光亮像是舞廳裏四處搖擺著的鐳射燈,每跑出一步,我腦子裏就想,腳下的長蟲被我們踩扁,那些柔軟的身軀變成了一灘灘黏糊糊地爛泥,而且蚯蚓這種生物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即便斷成兩節也不會死,反倒還非常神奇的一分為二,變成兩條。


    我似乎看到,也能聽到,蟲子們正痛苦地扭動著身軀在嘶叫,像是受了刺激的含羞草般本能的向裏收縮身體,一條條觸手從四麵八方湧上來死死的纏住我的腳,奔跑起來十分吃力,這些惡心人的爬蟲似乎想要從我的褲管裏爬進去,鑽進入我的身體!


    而隧道遠端,‘咯咯咯’的叫聲越來越清晰,像是一隻發了瘋的公雞在追逐著什麽,我猛然想起那些奇怪的腳印,也許是眼花了,竟然還在前方看到了光亮。


    “定哥,有光!”阿古拉的叫喊聲提醒我,自己並沒有看錯,於是我們倆無所顧忌的並駕齊驅,卯足力氣衝出滿是爬蟲的洞穴,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個相對寬廣的空間內,有幾十米見方,像是個小廣場,洞頂抬高了不少,地上燃燒還著一個巨大的火堆,火焰蒸騰起來的比人都高,將怪異的土洞照的通明透亮。


    我匆匆掃過一眼,發現這裏還連接著很多個奇怪的洞穴,大概能有八九個,通向四麵八方,之前奇怪的叫聲不知為什麽自從我們倆個來到這裏後就消失無聲,四周變得異常安靜,我看向阿古拉,阿古拉也看向我,全都有些不知所措,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搞蒙了。


    阿古拉探了探頭,突然道“老曾!”


    喇嘛姓曾,他這是在說喇嘛。


    我也連忙望向火堆的另外一麵兒,見喇嘛果然就躺在哪裏,但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我急忙跑過去,這時悅瑾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叫喊道“小心!”


    幾乎與悅瑾的叫喊聲同時,與我正對著得土洞內突然躥出一個巨大的身影,似乎早就等在哪裏,等待著我們上鉤。(.好看的小說)


    “咯咯咯咯!”


    竟然真的是一隻體型碩大的公雞,滿身五彩斑斕,嘴中鳴叫不斷,蒲扇著巨大的翅膀朝我衝過來。


    這家夥竟然跟馬差不多大,活脫就是一隻恐鳥!


    雖然它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斕很漂亮,但水桶粗細的醜陋脖頸上光禿禿地一根毛都沒有,不但如此,還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全都是爛瘡與血疤。


    還好它是衝著我來的,我的身手還算可以,突然間冒出這麽一隻怪物,連忙朝火堆旁躲去。這怪物的速度馬上減緩不少,可能是懼怕撲到火堆上被燒傷,高揚起脖頸,用鎬尖般的大嘴朝我啄來。


    “繞著火堆跑!”


    我躲開的同時提醒阿古拉,這家夥有的可不止是鐵嘴,一旦沒有了火堆的忌諱,它完全可以跳起來撲殺我們!它的兩隻鐵爪兒比人的手都要大,這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但我們的速度不可能比它快,我也隻能不管不顧的朝火堆滾去,伸手抄起一根三尺多長的木棍,木棍的一頭還在燃燒,什麽也不顧的向身後掃去,正好打在怪鳥的頭上,重重的一下將它暫時打跑。


    若是再晚上一步,也許我身上已經多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被這怪物啄成篩子,再吞到肚子裏去!


    見我情況危急,阿古拉在火堆的另外一邊朝這怪物大聲呼喝,裝神弄鬼,吸引它的注意力。很快,出了號的大公雞就放棄了我,去追阿古拉。


    此時的情形可以說是千鈞一發,我猶豫不得連忙起身,因為人的速度遠遠不如這些禽獸,我和阿古拉誰也不能倒下,更不能停。這怪物去追阿古拉,我就起身去攆它,並大喊大叫的嚇唬它。


    它如果返回頭追我,我就跑,阿古拉如法炮製繼續折騰它。不得不說我和阿古拉都還算心思比較沉穩的人,如果一開始我們就到處亂跑,那情形可就危險了。(.無彈窗廣告)


    如此,我和阿古拉手中都拿著帶火的木棒,一左一右,相互支援,搞得那畜生也手忙腳亂,左右搖擺著躊躇不前。


    我漸漸的看出來,這隻怪物的膽子並不大,畢竟它隻是一隻公雞,如果它從一開始就不管不顧的追殺我們其中一人,那我們早就完蛋了。


    但即便如此,我和阿古拉也是險象環生,繞著火堆忙的焦頭爛額,連站住腳兒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我抽空瞅了不遠處的喇嘛一眼,發現他的身上並沒有傷口,放心了不少。我不明白,這奇怪的畜生為什麽不傷害喇嘛,難道它跟狗熊一樣,對死的東西不感興趣?


    但也隻是想想,如此關頭,我絕對沒有勇氣躺在地上裝死,喂雞。


    “這家夥哪來的!”阿古拉與大公雞一邊做著糾纏,一邊大聲的朝我吼叫。


    但我哪知道,公雞咱見多了,母雞見得也不少……但誰見過這麽大的畜生,簡直都能上吉尼斯世界紀錄。


    我發了幾下,狠企圖把這怪物嚇跑,但都被它很靈巧的躲過,看來人的身體素質在自然界中,真的是很渣的那種,還好我們的運氣不錯,這土洞內有個巨大的火堆,要不然我們倆指定被這大公雞給秒殺了。


    “悅瑾!悅瑾!”我大聲的喊,但那鬼丫頭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杳無音信。


    正在糾纏,突然身後傳來刺耳的叫聲‘吱吱’‘吱吱’。


    我連忙回頭吃了一驚,不知何時,喇嘛的胸口上站了一隻身形細長的黃鼠狼,體型看上去還算正常,說不上太大,但也比我從前見過的那些大出一圈。


    最顯眼的是,這畜生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隨著它刺耳怪異的聲,禿了脖子大公雞如同發了瘋,朝我追來,再也不去理會阿古拉的挑逗,逼的我幾乎貼著火堆在跑,手中木棒上的火焰也漸漸熄滅。


    雖然時間很短,也許隻有十幾秒,但我感覺筋疲力盡,就快要堅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追在大公雞身後的阿古拉發起了狠,也不知是怎麽做到的,我隻顧著逃真的沒看清楚,他竟然跳到了大公雞的背上,像是騎馬一樣夾住這畜生的脖子,雙手死死扯住它那裸露在外的肮髒皺皮,用蒙語朝我喊“豁樂兒頓!”


    提醒我快去搭救喇嘛。


    大公雞徹底暴走,完全顧不上了我,在小廣場般的洞穴裏又蹦又跳,想要將身上的阿古拉給甩下去。


    “你小心啊!”我很著急的道,但我不會騎馬,沒有阿古拉這兩下子,他是大草原長的孩子,一直都說自己的騎術不錯,還要帶我去草原上騎馬。但這麽多年過來我還是第一次見識他的騎術,隻是騎的東西太過凶險,也不知道他能頂多久。


    這裏需要提一下,草原上真正好的騎手全都是少年,因為少年的體重輕,參加馬賽更容易取得好成績,每年的那達慕大會上,參加賽馬比賽的騎手,幾乎全都是未滿十五歲的孩子,隻有正式的比賽中才會對年齡做出限製。


    所以阿古拉這一身騎術是從小練成的,絕不含糊。


    我手拎木棍朝喇嘛那邊跑去,但站在他身上的黃皮子精見我過來,突然直起身子,怕也不怕的盯向我。我突然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升起,我敢肯定,這隻白尾巴尖的畜生,就是跟我埋死樁的那隻老怪!


    它站著不動是想要做什麽?


    還有那隻奇怪大公雞又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巨大的公雞,難道它也是隻成了氣候的靈物嗎?


    很多念頭從我心底冒出來,尤其想不通,這麽大的公雞,從前為什麽就沒有聽說過?


    隻能說我古洛寡聞,我要是個地地道道的歸綏人,或是,在東郊這一片長大的土生土長的農民,即便沒親眼見過這東西,但也一定從老人們的口中聽說過,這隻早就聞名已久的白塔金雞。


    聽說早在解放前,荒廢的白塔裏住著一隻奇怪的金雞,每當東方破曉,它就會出現在塔頂上引吭高鳴,引得周圍村舍萬鳥齊鳴,招呼人們早早的起來做這一天的活計。


    沒有人知道它是從哪裏來,屬於誰,曾經有人去白塔裏找過多次,但一直都找不到它。於是,便有人早早的起身,守在白塔旁觀察。


    聽有幸見過它的人說,那公雞,高冠長尾,體態雄麗,老大的個頭,在朝陽的輝映下滿身金光,絕對是不同於一般的公雞。


    但很可惜始終都抓不到它,白塔就那麽大點地方,你每次去找它都找不到,而且聽說它還會飛,很少會從塔頂上飛下去,更沒有人清楚,它是靠吃什麽而活。


    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道士。這道士見此地風景宜人,民風淳樸,便決定多呆些日子,於是在白塔村一住就是一個多月。這天,村裏的放牛娃無意中聽見老道自言自語:“這下好了,再有一天就大功告成了!”


    放牛娃很是好奇,便仔細留意道士的行蹤。


    卻見那道士白天呼呼大睡,到了半夜,便來到白塔底下。放牛娃便藏在不遠處緊盯著道士的一舉一動。過了一會兒,金雞出現在塔頂,道士連忙從懷中的布袋裏掏了一把花花綠綠的草籽,撒在了地上。


    金雞一見立時飛了下來,頭也不抬地啄食草籽,道士趁這機會,躡手躡腳地朝金雞走去,手中還拿著一張奇怪的網,想要抓住它。


    放牛娃從小就聽老人講,這金雞是白塔村的祥瑞,見狀大喊了一聲,驚得金雞立刻又飛入到塔內,逃得無影無蹤。壞了道士的好事。


    道士氣的直道:“哎呀呀,如此靈物竟被你給毀了,可惜我曆盡千辛萬苦才采來的沙蓬無根草的草粒,與露水這樣的無根水當作誘餌,連續喂了它七七四十九天,眼看著要大功告成!”


    放牛娃理直氣壯地說:“這金雞是白塔的鎮塔之寶,你憑什麽捉走它!”


    也是從那天以後,受到驚嚇的金雞就再也不出來報曉,徹底消失在人們眼中。


    直至今日,已經完全變了樣貌的白塔金雞再一次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不但變得身軀巨大麵目醜陋,還淪為了黃皮子精的玩物犬奴,凶狠無比的追殺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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