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在醫院的這段時光最幸福,但也僅限於那時,不涉及現在。現在的醫院烏煙瘴氣人滿為患不說,可能是工作強度太大,每天要料理的病患過多,無論醫生還是護士,都無暇照顧到身邊的每一位患者,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點都沒有親如一家的感覺……


    而當時,我每天都跟小護士們打的火熱,隻要撅起屁股,便會有小護士很溫柔地為我打針上藥,臨走前,還衝我噗嗤一樂。


    我心想,沒見過木乃伊嗎?


    我身上的傷竟然比阿古拉還要嚴重,大大小小有一百餘處,但大部分都是抓傷,我也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渾身纏滿紗布條,活脫就是個木乃伊!


    說起來,我和阿古拉這對難兄難弟,絕對是外科病房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包裹像兩個大粽子一樣天天供人瞻仰……人們都很好奇,兩個大男人,為什麽會讓老鼠咬成這樣,簡直是天下奇聞!


    尤其是情竇初開的小護士,總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病房外,對我和阿古拉指指點點。主要是因為那時的八卦新聞太少,發生在我們幾人身上的事兒,已經成了本地奇聞。


    人們茶餘飯後總會議論“你聽說了嗎?糧庫那邊有兩保安,被老鼠給咬的住院了。”


    糧庫為此倒了黴,不得不從警犬基地,花大價錢買了五條退役的大狼狗,抓老鼠!


    相比起來,喇嘛的傷那就太輕了,根本一點事都沒有,拿他的話講,就跟喝醉了差不多。


    他每天都會跟阿古拉的師兄弟們出去喝酒,回來後紅著臉在病房裏亂串,騷擾小護士,美其名曰,陪床。


    我看見他就覺得丟人,簡直有損形象。


    而我和阿古拉每天隻能些喝稀飯、牛奶,再啃啃麵包湊活,因為這是喇嘛唯一會做的一道菜兒,俗稱‘俄式大餐’。(.無彈窗廣告)


    由於傷口太多,我像是被泡在了藥酒中,刺撓的難受,那種感覺簡直比挨了槍子還要可怕,總忍不住想要去撓。為此,有好幾個護士警告過我,要把我捆在床上。


    其實她們也是出於好心,好不容易才結疤的傷口若是被我撓開,就要重新生長,也許會造成二次感染。所以除了化膿特別嚴重的部位,比如阿古拉的後脖頸子需要引流外,其他地方一聲都不讓我亂動。


    還嚇唬我,長不好會留一身疤,多難看。


    但我總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老子難受,不撓不舒服!


    我們住的那個病房條件不錯,隻有三個人,是我戰友托關係才辦進來的,而另外一張床上住著位資格很老的高個老頭,聽說參加過藏區平叛,屬於國家級戰鬥英雄。不過後來轉業到了地方,否則也不可能跟我們住到一個地方。


    他總是張開閉口的叫我小同誌,小鬼,可能是因為我也當過兵的緣故。


    閑來無事,我們就聽老同誌講故事,講述青藏高原上發生的那些奇聞異事。


    他說,他們的部隊一直打到祖國的西邊陲,臨近尼泊爾的地方才駐紮下來,那裏有座神秘的古城,被埋沒在茫茫大山戈壁當中,至今都無人問津。聽當地的人講,那是一座天空之城,是從天下掉來的布達拉宮,非常壯美。


    但如何壯美,老人卻不會描述,隻說,哪裏的城市建立在城堡一樣的土山上,城連著山,山連著城,尤其是日落時分,不管是大山還是城市,全都金燦燦的一片,瞧著就令人陶醉,滿足。(.)


    就是太幹燥,到處都是土渣兒。


    我問他,西藏難道沒有雪山嗎?


    他說那個地方沒有,很像是他在掛曆上看到過的外國的某個地方,但具體是哪裏,他又講不出來。


    瞧著他一副很向往陶醉的樣子,我也就隨便聽聽,全當是出於禮貌在敬老。誰沒事幹兒會跑到那種地方去?什麽也沒有,隻有土?這種地方歸綏附近可太多了,巴丹吉林不就是嗎。


    但老家人的脾氣非常大,我們不愛聽他偏要講,非要說服我們不可,完全是紅色樣板戲中永遠正確的那個正麵典型。


    於是他天天跟我們磨叨‘天空之城’,我精力有限,就沒仔細聽,抓個空兒就開始研究《本行經》。不為別的,隻為多積攢些經驗,以免日後再遇到神神鬼鬼的事兒,無從下手。


    但喇嘛是個不折不扣的萬金油,跟什麽人都談得來,後來我們幾個闖蕩江湖,他還跟火車上的‘要飯的’稱兄道弟,並騙了人家一件很了不得的物件兒。


    即便不愛聽,喇嘛也會裝出一副孜孜受教的德行,沒事就跟老人家扯皮。


    但我還不清楚他,他一定是看人家有資本、有頭台,沒準兒哪個戰友、同事什麽的,如是上麵的大人物,想跟人家掏近乎拉關係。


    不過他們談話中的幾個名詞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十分吸引人,尤其是年輕人。


    一是‘古格銀眼’,相傳那裏的佛像都很神奇,全都長著一雙銀色的眼眸,但為什麽會這樣,老人家也不清楚。


    再有就是‘無頭幹屍洞’,據說天空之城古格,在三百餘年前一夜覆滅,消失的莫名其妙,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它為什麽滅亡,又是被誰所滅,隻知道這種地方肯定有寶貝,因為對曆史而言,這種啞然而止的文明,屬於非常典型的文化斷層,最容易埋藏有寶貝。


    就像額濟納旗的黑水城,西夏古國最後一座被蒙古人攻陷的城池,破城時,西夏的王公貴族全都躲藏在那裏,大難臨頭之際,將許多寶貝都埋藏在了地下。


    不過後來,這些寶貝被俄國強盜克茲洛夫等人給挖走了,還帶回聖彼得堡,舉辦了一場國際性的盜墓豐收盛宴。雖然老大哥跟咱們好了那麽多年,但這些東西,他們從來都沒打算還給咱們!


    聽老人講,古格那地方有很多天然洞穴,深不見底,當年上麵兒還專門派人前去調查過,但除了很多無頭的死屍外,發現的東西很少。


    據說某一座洞穴內,擺滿了無頭的屍體,非常恐怖。


    沒幾天,老人家出院了,喇嘛就開始跟我磨叨,說那真是個好地方,應該過去看看。


    我做了個槍斃他的手勢,對他的建議表示否定,還笑話他道“你就拉jb倒吧,吃一次虧還閑不夠?你不是說白塔下麵有地宮嗎?狗屁的地宮,大老鼠洞!再說,真要是有寶貝,能等著我們去挖?


    對了,前幾天麗麗過來看我,跟我商量,讓我們跟她一起去潭州賣藥,聽說活兒不累,一個月給兩千塊錢工資呢。”


    前麵的話,估計喇嘛壓根就沒聽進去,但一聽2000塊錢,他的眼睛馬上放光,將天空之城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忙對我道“是啊,楊玉斌那小子,前幾天還給我電話,也是讓我去潭州賣藥,聽說已經過去了不少人,都發了大財,要不咱們也去看看?”


    我連忙點頭,感覺這事靠譜,反正我也沒有了正式工作,喇嘛又一直停薪留職,那就過去看看唄,一個月兩千塊錢工資,很多人一年也掙不了這麽多。


    不過喇嘛又說,要想入夥,需要交三千塊錢,不知道保不保險。


    我忙給他打氣道“那有啥啊,做買賣哪有不冒風險的,大不了就是個賠。”


    我們當時確實沒有想到傳銷這碼事兒,各位看官也別覺得我老土,被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因為那時候壓根就沒有傳銷這個名詞,反正我是沒聽說過。


    而且歸綏這種地方,當年人人都外出賣藥,賣保健品,什麽壯陽的,護腎的,治療風濕的靈丹妙藥數不勝數,五六塊錢的東西經過宣傳,挨家挨戶的發些小報紙廣告什麽的,能賣到一二百塊錢!


    而且還沒什麽雜七雜八的費用,隻需要隨便找個藥店租節櫃台,再辦些簡單的手續,就可以開賣。


    搞好了,一年百八十萬的人很多。


    所以說到賣藥我和喇嘛都動了心,很想隨大流去‘搶錢’,也到千古名城潭州去看看。


    不就是3000塊錢嗎?搞好了,分分鍾的事兒,幹了!


    結果我們身旁的另外一隻大粽子聞言,馬上詐了屍,操起生硬的漢語道“窩也去!”


    我倆轉頭看向他,總覺得這事兒不妥,帶著和尚去做買賣,似乎大逆不道。


    結果阿古拉甕聲甕氣的道“窩可以還俗!”


    你說他有多想不開,好好地幹嘛要還俗?


    但個人有個人苦衷,有些事情,我們這些外人是理解不了的。


    總之,阿古拉在大廟裏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說什麽也要還俗,跟著我們去潭州闖蕩世界,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往後喝酒,找窩!”


    感情他是去當三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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