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忽然狠狠的一陣拉扯。師父怎麽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果然還是知道了是我殺了那些人。


    我立刻慌亂了起來。坐在師父對麵一臉尋常,雙手卻早已緊張出了一手冷汗。


    我極其勉強的扯了扯笑容,然後裝作一副沒聽懂樣子。


    “什,什麽?”


    師父看著我的眼神顫了顫,隨後輕聲對我說道。


    “千兒,是為師錯了!我本以為萬物皆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其實並不是這樣。魔終究是魔,即便我給了他們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們還是摒棄不了殺人如麻的性子。”


    我不曉得師父突然說這話的意思,我全身緊張的發抖,心裏直覺會有什麽大事發生,因而話語也不自覺的慌張了起來。


    “師父,你說什麽呢?”


    師父看著我,輕閉了眼。他頓了很久,然後便忽然冷冰冰的開口說道。


    “你不是要去找連書彧嗎?明天就啟程吧。隻是,以後不要再回青丘來了。”


    不要再回青丘來了?!!!什麽意思???師父要趕我走嗎?師父是不要我了嗎?


    “師父?”


    我猛地跪倒在地,向師父那裏匍匐過去。


    我抓著他的衣袖,慌張道。


    “師父,你是不是認為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師父我沒有,我沒有!你看,你看我身上的功德一點都沒少。不是我師父,你不能趕我走!”


    我口不擇言,慌亂的竟紅了眼連聲音都哽咽了起來。我抓著他的衣袖不願意放手,仿佛要是放了手就再也碰不到了一樣。


    師父他沒有看我,他將腦袋轉過去不願意搭理我。


    他側對著我依舊口氣冰冷的說道。


    “龍枳!別自欺欺人了。你能瞞的過別人,難道還能瞞的了我不成?你走吧,青丘到底地小,容不下你這等要緊的人物。”


    我一時間忽然頹廢了下去,師父還是知道了我殺了人,他還是想趕我走。


    可我不明白,明明陸或給我輸了仙氣。明明我的功德一點沒少,明明我有很多次不在場的證據。


    為什麽,為什麽師父還是認會定殺了人的是我?


    我拽著師父的衣袖,心裏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我隻恨自己劣根難訓,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讓師父為難。


    師父是青丘的君主,君主就該有君主的樣子,確實沒有包庇偏袒我的道理。


    可是縱然我有錯。縱然我罪不可恕,師父你要怎麽樣懲罰我都可以,我隻求你不要趕我走。


    我在狐生的十六年光陰裏,第一次覺得一切都那麽的痛苦和絕望。


    我不能再為自己殺害同門的事找借口,因而隻能跪倒在師父身邊嚶嚶的哭泣。


    我依偎他哽咽道,終於還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師父,徒兒殺害同門罪不可恕。但是師父,這真的不是我所意願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做夢就會覺得很渴,然後就會不受控製的殺人。但是師父,徒兒真的沒有意識的,徒兒真的不是有心殺害同門的。”


    師父原本冰冷疏離的雙眸,在此刻終於有了一絲緩和。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眉頭緊蹙。


    “為師知道,這一切並非你有意而為之。但是千兒,這些人確實都是死於你手,殺害同門,這是欺師滅祖,天理不容的大罪。再說清禾那裏也確實有可循的證據,縱然你再是無意識的,青丘你也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清禾?又是清禾?平日裏聽到師父提起清禾我就有些難受了,這會聽到師父說什麽清禾手裏有可循的證據,便覺得更加的心裏發悶。


    清禾,清禾。我竟不知道你何時這樣在意清禾了?她說一句有可循的證據,你就真因了這個證據要趕我走?


    她清禾能有什麽證據?難道就是因為在河邊見過我與那對男女說話嗎?


    我心裏委屈,又恐他真的就要為此趕我走。因而慌忙的就抓住師父的雙手激動的追問道。


    “清禾仙子有什麽證據?難道說在河邊見過我與那對男女說話,就能判定我殺了人?我早知道清禾仙子不待見我了。她若不待見我直說便是,何必說這些讓你來趕我走?”


    “放肆!”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師父的一聲怒喝打斷。我此前從未見過師父發這麽大的火,我下的渾身一抖,一下子就愣在了哪裏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了。


    師父見我未答話,便就持著一張怒言接著說道。


    “清禾仙子怎麽說也是天君親封的九天仙子,豈能隨意冤枉了你?為師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竟讓你養成了這般嬌縱自傲,不知悔改的性子?”


    師父想是氣極力,不願意再與我多說半句話。他說完這話之後便就起身疏遠我,背對著我不願意看我。


    我忽然很想哭泣,眼淚在眼眶裏不停的大轉想要往外麵湧。我將說手握緊努力控製著不讓它奪出眼眶。


    我想要哭泣,並不是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覺得委屈。我隻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令人失望的事情,我隻是忽然很害怕師父會因此疏遠我,討厭我。


    我是嬌縱自傲,我有時候也確實不知悔改。但是師父,如果你不喜歡。那麽我一定會改的,我會盡快改的。隻是,你不要討厭我,不要不要我。


    我忽然就慌張了起來,抓住師父的衣角極力的想要解釋。


    “師父,我沒有不知悔改我沒有。我知道自己錯了,要怎麽打要怎麽乏我都能接受。但是師父,你不能趕我走!你不能不要我!”


    我苦苦哀求著,希望師父能夠原諒我這一次。不要趕我走。青丘是我唯一的羈絆,離開青丘我能去哪呢?


    沒有了青丘,沒有了師父。我該怎麽辦?


    我聽見師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卻終究還是沒有回頭看我。


    我的眼淚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流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眼淚一流出來,腦袋也跟著混了起來,好像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壓抑和驚恐都在這一瞬間潰堤了。


    我抽噎著隻想找師父說說內心的苦悶。我鬼使神差的一步一步向師父那裏走去,嘴巴也不受控製一般的一句句向師父吐露著潛藏在我內心深處的壓抑和心聲。


    我走到師父身邊,抓住他的胳膊哀求他。


    “師父,你知不知道?清禾仙子她說我正在做一件違背倫理綱常的事情。她早就看出來了,她要霸占師父,她不允許我喜歡自己的師父,所以她一定要趕我走!師父,你不要娶清禾,你不要娶她!”


    我狠狠的抽噎著,語不成話。斷斷續續的像摔落在地上的玉盤,散亂的碎落在周圍的空氣裏。


    我感覺到師父的呼吸在一瞬間凝滯了。


    我瞧見他雙眸裏的驚愕。那不可置信的模樣,看樣子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麽?”


    他低聲質問。


    我還陷在剛才的氣氛裏沒有回過神來,我拽著他的衣袖不依不饒的繼續哀求著他。


    “師父,你不要娶清禾仙子了。你不要娶她了好不好。”


    “我問你在說什麽?!!!”


    我的話語被師父忽然的一聲怒吼打斷。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呼吸急促。迫切的,驚慌的,憤怒的。像是克製了很久了似的,壓抑的連牙根都死死的緊咬著。


    他將我的身子掰過去麵對著他,我瞧見他眼眸驚顫,憤怒的全身都跟著發抖。片刻之後他輕閉了眼。長呼了一口氣。隨後麵對著我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隻是不知怎麽的,就喑啞了這話語。


    我瞧見他這個樣子,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要緊的話。我怎麽可以對師父說這樣的話?我怎麽可以出自己喜歡師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師父該是很痛心吧?


    可是事到如今話已說出口,我要怎麽再矢口否認?倒不如求個痛快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吧。


    “我,我,我是有違綱常倫理,我是褻瀆師尊大逆不道。可是,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自己的師父,我就是喜歡師父。我。。我。。”


    我本想著雄赳赳氣昂昂的完成一次情感演說,可惜我到底沒那個骨氣。話說到了一般便就再也無法說下去了。


    我將腦袋壓得低低的不敢朝師父看。我聽見四周忽然靜了下來,像是一下子死寂了似的。靜謐的讓人心驚膽戰。


    師父站在那裏許久未動,我不敢抬頭瞧不見他麵上表情。我膽怯的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很許久之後。忽然的,我的身子猛地跌入一人溫暖卻又結實的胸膛。我淬不及防被這胸膛撞疼了腦袋,也撞顫了我的心房。


    我從未被一個人摟的這樣的緊,像是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似的。歡喜的,想要占為己有。


    我聽見他一聲聲的呢喃碎落在我的耳畔。溫香軟玉的,那樣驚喜和歡愉的一遍又一遍喚著我的名字。


    “千兒。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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