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這麽快就看到虛影,這已經是個很好的開始了。


    隻要以後按時吃藥、積極配合治療,蘇要的眼睛一定會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蘇家眾人這一次算是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他們開始期待,期待阮柒能夠為蘇要創造一個奇跡。


    ……


    治療持續了一個上午,一直到午飯飯點才結束。


    蘇家父母本想留下阮柒吃飯,但現在屋子裏全是蘇要嘔吐物的味道,即便阮柒餘燼修這些麵對內髒屍體都神色如常的醫生,估計也沒什麽胃口。


    “那就等下次吧。”陳玉同提議,“下次我訂個酒樓,咱們請阮小姐去搓一頓。”


    蘇家父母覺得這主意不錯,紛紛表示讚同。


    阮柒卻笑著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無功不受祿,我還沒有治好蘇要的眼睛,這聲‘謝’你們說的太早了。等以後蘇要重見光明了,你們再請也不遲呀。蘇要,你說呢?”


    莫名被cue的蘇要一臉懵逼。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阮小姐,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阮柒看了他一眼,“關於病情的?”


    “是。”蘇要意有所指,“很重要的病情。”


    阮柒了然。


    “諸位,”她轉頭看向眾人,“事關病人的隱私,麻煩大家先離開一下。”


    蘇家父母他們隻以為蘇要還有什麽心結想要跟阮柒傾吐,便都十分配合的離開了臥室。


    唯有席西,愁的頭發都掉了好幾根。


    家主讓他記住夫人的一言一行,可夫人在給病人做心理輔導,他也找不到借口留下啊。


    這可怎麽搞?


    席西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辦法,無奈隻能跟著大家離開。


    臥室門重新關上。


    房間裏隻剩下阮柒和蘇要兩個人。


    “你想說什麽?”阮柒開口,“是關於那些事的嗎?”


    “是。”


    蘇要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阮小姐,我想起來一件事。當時我被抓去後……似乎見過你說的那個姓江的男人。”


    阮柒眸光緩緩沉下。


    她緊盯著蘇要,問:“你詳細說說。”


    蘇要努力回憶了幾分鍾,理清楚思緒,緩緩開口。


    “其實我對當年那些事已經記不太清了,能記住的全是一些比較血腥可怕的畫麵。當時我在那個犯罪窩點見過很多人,但大多數都沒什麽印象。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抓走我的人販子張顯。還有一個,是耳垂上長著一顆紅痣的男人。阮小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個姓江的。”


    蘇要當年隻有九歲,被抓進去後整個人都是懵的。除了哭就是害怕,哪記得誰是誰。


    他也是被救出來後,才從警鑔的口中得知這個案件的犯罪首腦姓江,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但是,他雖然記不清很多事,卻十分清楚的記得兩個人——人販子張顯,以及一個耳垂上長著紅痣的男人。


    之所以記得張顯,是因為蘇要就是被他抓走的。


    而記得那個耳垂有紅痣的男人,是因為……蘇要這十年做過的大多數噩夢,都來源於他。


    “他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即便現在提起來,蘇要仍然渾身發抖,“阮小姐,我親眼看見他將一個小女孩的兩條胳膊折成了x型。”


    怎麽折成x型?


    就是將人的胳膊從肩膀上卸掉,再從胳膊肘處掰折。這樣,兩條胳膊就可以自由組合了。


    蘇要永遠記得小女孩胳膊被掰折時絕望的慘叫、和骨裂的脆響聲。


    他也永遠記得,那個掰折小女孩胳膊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有多麽扭曲、恐怖。


    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恐慌的情緒讓蘇要的手瞬間冰涼,他想要控製住內心的懼怕,可男人的那張臉如同刻滿了詛咒的厲鬼麵具,在他的腦海裏趨之不散。


    蘇要的額頭開始冒冷汗。


    阮柒覺察到他的情況,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蘇要,冷靜。你現在是二十歲,不是九歲。即便你再次被抓住,也有足夠的力氣將對方的手臂掰成x型、甚至打爆他的頭。”


    小姑娘的安慰實在是有點血腥。


    但是不得不說,這種血腥的安慰真的挺有用。至少蘇要很吃這個套路。


    一想到自己已經是擁有強大力量的成年男人,蘇要的心就安定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道:“那個男人在他們那個犯罪團夥中地位應該不低。我聽到好多人都特別尊敬的喊他‘先生’。而且經常有人來關我的那個房間挑選小孩,說是要給先生送去。阮小姐,你說那個先生,會是那個姓江的犯罪首腦嗎?”


    阮柒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不過……蘇要,你能描述一下那個男人的外貌特征嗎?”


    “外貌特征……”蘇要努力回想了許久,最後沮喪的歎了一口氣,“抱歉,我對那段回憶太模糊。隻記得他耳垂上有個小紅痣。”


    阮柒皺了皺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蘇要,”她盯著他,“你為什麽會知道他耳朵上有痣?”


    蘇要被問的一愣。


    對啊,他是怎麽知道那男人耳垂上有痣的?


    他又沒跟那男人近距離接觸過,紅痣那麽小的東西,他是怎麽知道的?


    蘇要疑惑的皺起眉,用力回想起自己腦子裏僅存的那些過往。


    可是,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出頭緒。


    “我是怎麽知道他耳垂有痣的?怎麽知道的……好像……好像有人告訴過我……”


    “是誰?”


    “是誰……”蘇要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那些記憶仿佛蒙上了一層迷霧,隱隱約約看不清楚。


    他難受的捂住腦袋,“我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


    阮柒眼中掠過一抹失望。


    不過她沒有繼續逼迫蘇要,抬手溫柔的拍了拍他的頭,“別難為自己了。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再告訴我呀。”


    蘇要發痛的頭在小姑娘溫柔的拍打下漸漸緩解。


    他抹了一把冷汗。


    “抱歉阮小姐,我真的想不起是誰告訴過我那個男人耳垂上有痣。但是,我記得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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