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一動不動的聽著,卻並未去尋找。這事跟她並無關係,而且那聲音居然在逐漸靠近。想來,那個痛哭的男人正在向著這個方向而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個男子出現在北山的附近。此時男子卻不在痛哭,而是在喃喃自語,跟個神經病似的。


    突然,那男子看見了立在路旁的北山,步履蹣跚的奔過來,“撲通”一聲跪在跟前,有些肮髒的雙手緊緊地拽著北山的裙角,瞬間就將那裏抓的汙濁不堪。


    北山眼中一片冰冷之色,看著眼前男子肮髒的麵容和穿著,退後了一步,沒想到那男子抓得十分牢固,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北山,聲音有些發顫的問道:“你看到,看到,看到一個孩子嗎?我,我在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你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他今年五歲了,是一個小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他不見了。”說著,鬆開了拽著裙角的雙手,再次痛哭起來。


    那男子還邊哭邊用手揪著滿頭蓬亂的頭發,痛苦的喊道:“洋洋,我的孩子,你在那裏?爸爸真沒用,怎麽也找不到你,我把你弄丟了,嗚嗚嗚嗚……”


    看著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男子,北山臉上的冰冷有所融化,卻仍是默然不語。


    其實心境有些亂了。


    突然,這男子站了起來,慌張的跑開,北山的目光不由得跟隨奔跑中的男子,原來前方出現了一對情侶。北山遠遠的看著那男子懷著希望而去,卻被那對情侶當神經病推開,栽倒在地,而他竟一咕嚕爬起,一顛一顛繼續往前奔去,四處詢問。那背影充滿了心酸與絕望。


    直到那男子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在夜色裏,北山才收回目光。


    “吱”,一輛車停在了北山麵前,李聰連忙從車上下來,惶恐的說道:“對不起,老板,我真該死,來晚了。”


    “沒事,走吧!”


    車子發動,離開了此地。


    北山看向車窗外,隻見兩旁的景物在飛快的倒退著。此時已是晚上十點多,大街上行人已不多了,顯得平日裏熱鬧非凡的街道冷清了許多。北山的思緒在車子的行駛中早已不知飛向了何方。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北山的視野裏,北山瞬間坐直了身子,是那個尋找丟失孩子的男子。


    看著那人在街道上四處遊走詢問的身影,如同瘋子,讓人倍感淒涼。


    內心有所觸動的北山臉上仍是冰冷一片,隻是看著,並無別的舉動。車子駛過那位男子,漸漸地越駛越遠,直到那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停車!”北山的突然出聲差點嚇了李聰一跳,他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車。


    “把車倒回去。”


    已經有些懵的李聰隻能把滿腹疑惑壓入心底,按照老板的指示把車子轉頭,開了回去。


    開了沒多久,聽到老板再次出口的停車命令,李聰已經不在驚訝。


    “吱”,車子停了下來,李聰打開車門,看著自家老板走下車子向街頭坐著的一個人走去,趕緊跟在身後。


    “洋洋,洋洋,我的乖寶貝,你在哪?你在哪?我的乖寶貝,洋洋。我的乖寶貝,你在哪?”隻見那人翻來覆去重複著這幾句話,原來還是那個丟失孩子的人。


    北山立在那人麵前,看著他時而哭泣時而微笑的模樣,終於開口說道:“你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嗎?”


    這樣的話不易於一道驚雷炸裂開來,瞬間驚醒了哭泣囈語中的男子,隻見他霍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北山,雙目綻放出奪目的光芒,猛然伸長手臂死死的抓住北山的裙角,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而又緊張的問道:“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你知道他在哪裏?他在哪裏?他在哪裏?”說著,男子就拚命的看向四周,似乎自己的孩子就會突然跳出來似的。環視了一圈卻發現隻是徒勞無功。


    男子再次看向北山,灰暗的臉上滿是渴求:“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他在哪?”


    “我可以幫助你,你能為我做些什麽?”北山再次說出的話徹底讓那男子瘋魔起來。


    男子先是呆愣一下,突然瘋狂的磕起頭來,“嘭嘭”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直到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男子仍恍若未覺,不停地磕著頭,似乎這樣孩子就能馬上出現在自己身邊似的。


    一隻手托住了男子的頭,製止了他不停磕頭的動作。北山輕輕開口:“跟我走,我幫你找到孩子。”


    看著男子瞬間癱坐在地,北山收回手,轉身離開此處,走向車子。


    坐在車上,北山看著癱軟的男子忽然直起身子站了起來,快步走來,也坐上了車子。


    多了一個乘客,車子重新發動,離開了這裏。


    “李聰,你準備一些吃的和我跟他的衣物,我要連夜去蒙山。”聽到北山的吩咐,今晚疑惑足夠多的李聰隻得照辦。


    回到山南野味,李聰匆忙進店裏先安排那男子洗澡換衣,畢竟他太髒了。北山也回到房間換下禮服,穿上利落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當,當北山回到車上的時候,李聰和那男子已坐在了車上,洗澡換衣後的男子長相還是很不錯的,雖說算不是帥哥,卻也有幾分清秀,頗為耐看。


    車子再次發動,直奔蒙山而去,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話,整個車裏極為安靜。


    很快,車子到達了蒙山腳卻並沒停車而是繼續行駛,直到車子行駛到了山腰才停了下來。三人下車,李聰把準備的東西拿了出來,便在北山的命令下開車走了,隻留下北山和那位男子。


    此時已是深夜,萬籟俱寂。看著男子疑惑的神情,北山卻把背包給他讓他背著,然後向天柱峰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北山的速度並不快,當然這是相對於她以前的速度,但對於那男子來說卻是極快的,男子不得不奔跑前行,卻仍舊被落在身後。


    尋回自家孩子的信念賦予了他堅強的意誌,即使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已經筋疲力盡,男子仍是咬牙跟在後麵。


    不過走了一會兒,山路便不在平坦,變得崎嶇起來,這更增加了男子上山的難度,不過再崎嶇的山路也比不上尋找不到孩子的絕望。已經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似乎隨時都要昏倒的人握緊拳頭,繃緊肌肉堅持,他不敢問,不敢停下來,也許一旦停下就是絕望的重新開端。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北山的身上。


    一座山體陡然出現在眼前,天柱峰到了。


    立在天柱峰腳下,北山看了看天柱峰,看向身後搖搖欲墜快要昏倒的人,雙眼綻放出不一樣的光芒,說道:“你該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幫你是有代價的,我不知道這個代價你能不能承受,現在我僅此一次問你,你後悔嗎?你若後悔我就讓李聰來接你下山,你我就當從未見過。”


    “我不後悔,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隻要能找到孩子,即使變身成魔,落入阿鼻地獄我也至死無悔。”


    聽著男子斬釘截鐵的回答,北山嘴角微勾,露出了一絲笑容,美目一轉,看向天柱峰,說:“好,歡迎你來到地獄!”說完,北山吐出蛇信一般的分叉長舌,“嘶嘶”的聲音從那上麵發出,滲人的聲音傳播開來,飄向四野。


    “窸窸窣窣”,遠處突然傳來了枝葉晃動的聲音,並且直奔這裏而來,昏暗的夜色中那男子並沒有看到北山的蛇信,隻是緊緊盯著傳出聲音的地方。


    突然,一個東西竄了出來,是2號,沒想到它先到了,緊接著一陣狂風刮過,1號從天而降。


    看著陰森恐怖的兩隻生物,男子先是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瘋狂之色,並且邊笑邊說:“好,好,沒想到世間真有妖魔,既然世間齷齪極多,變成妖魔又何妨?哈哈。”


    “撲通”一聲,男子猛然跪在北山身前,認真的說道:“主人,我永不後悔!”


    對於男子恭順的表現,北山並未說什麽,而是看向1號,命令道:“1號,你帶他上天柱峰。”說完,北山便一個箭步飛衝而上,一跳之下足有二十多米高。借助凸出的石壁為支點,不過十幾步就消失在了峰頂。


    男子目醉神迷的看著北山驚人的表現,突然感覺到身體被碰觸,下一秒他的身體就被一個東西緊緊圈住,接著整個身體在一陣刮起的大風中脫離地麵升上空中。


    低頭看了看,原來是1號的尾巴卷起男子撲打翅膀朝峰頂飛去,而2號正用自己有力的四肢在山壁上奔行,如履平地。


    感受到身體失重般的感覺,即使被卷住的身體很不舒服,男子卻覺得一股暢快的感覺衝上心頭,這是孩子丟失以來從未感受到的。眼看峰頂就在眼前,此時男子的心裏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1號帶著男子登上峰頂,放開了他。看著立在水潭旁的北山,男子還有些渾濁的思緒霎時清醒了許多。


    北山轉過頭看向男子,“飛翔的感覺怎麽樣?”


    “好,好極了!暢快。!”


    “那你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主人,隻要能就找到我的孩子,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好,既如此,那就讓你見見我的真身吧!”冰冷的話語剛說完,在男子的眼前,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向他敞開,北山瞬間化為了人身蛇尾的模樣,長達兩米的蛇尾在身後肆意擺動,十分驚悚。


    一雙黑色的豎瞳猛然盯住眼前的男子,散發著邪惡、殘忍的光芒。不過幾天的功夫,北山身上的負麵情緒又加重了,這在蛇妖之身上尤其明顯。


    看著男子自始至終淡然、並未被驚嚇到或癡迷的表情,北山不有大為讚賞。此人真不簡單,第一次見自己的真身竟極為鎮定,並無不堪的行為,就憑他的膽量,世人便多不如他。


    “不錯,見到我如此的模樣竟還如此鎮定,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竟露出了一絲微笑,一股儒雅之氣流出,說道;“主人,你過譽了,我本來還疑惑您是怎麽收複那樣兩隻凶惡生物的,現在見了您的真身,我才恍然大悟。隻有你這樣妖神般的人物,才能讓它們俯首帖耳。我叫謝崢,若主人不喜歡,你可以為我賜名。”


    “不必了。”


    尋找孩子最重要,北山不想浪費時間。她拿出一個杯子,照舊用自己的指刃劃破皮膚,鮮血流到杯中,足足有一千毫升。1號和2號的異變自己用了四百毫升血,而且因為事情的耽擱,後續的實驗並未跟進。


    但是人跟動物畢竟是不同,最起碼在體型上就差異頗大,為了增加實驗的成功幾率,同時也是為了觀察加大自己血液的量會對人體產生多大變異,北山便決定此次加大劑量。


    不過一次取了自己一千毫升血,即使以自己的實力,北山也感覺到了身體的些許不舒服,看來。自己想要一次對多人進行試驗是不現實的。自己的血液畢竟是有限的。


    北山把裝滿自己血液的被子遞給謝崢,雙眼放出別樣的目光,開口說道:“喝下去吧!從此你的人生將改變。”


    謝崢一句話也沒說,伸手從北山手裏接過被子,仰頭喝了下去,刺鼻的血腥氣直衝上來,謝崢卻連眉頭也沒皺。


    這點不適和丟失孩子的痛苦比起來什麽也不是。


    “啊......”剛剛喝下杯中的鮮血,謝崢就痛苦的大叫起來,緊接著用拳頭猛砸自己的腦袋,似乎腦中有什麽東西在作怪似的。


    這樣的行為卻並不能緩解謝崢的痛苦,反而疼痛來的越發猛烈,謝崢已經滾倒在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淒厲的哀嚎著,原本儒雅清秀的模樣變得如同擇人而噬的厲鬼。


    看著謝崢掙紮慘叫的模樣,北山並未有別的舉動,隻是緊緊的盯著他,等待異變的來臨。同時心裏想到,轉變的過程如此痛苦,以後的實驗暫時也隻能在山中進行了,不然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像現在,即便謝崢掙紮慘叫的動靜極大,在漆黑無人的深山中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異變說來就來,先從下身開始,在謝崢瘋狂的掙紮中,下身的褲子早已磨得破爛不堪,隨著異變的開始,瞬間變成碎片,北山並未不好意思,仍以冰冷的目光看著謝崢。


    肉眼可見中,謝崢健碩的雙腿一點點的被蛇鱗所覆蓋,直到整個下半身都遍布蛇鱗,緊接著不過眨眼的功夫謝崢的下半身已變化成了黑中夾雜些許斑斕花紋的蛇尾。謝崢的上半身變化並不大,隻是渾身的肌肉結實緊密了許多,肌膚的顏色由白皙轉化為古銅,令身體的線條更加流暢、優美。容貌卻發生了些許的變化,還是謝崢原本的容貌,皮膚卻更為細膩,尤其是眉眼口鼻的距離在微微的調動下更加符合人體美學,即使變化不大,卻給人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氣質等級陡然攀升。


    睜開眼睛,一雙褐色的豎瞳鑲嵌在英俊的麵容上,好似畫龍點睛一般,霎時激活了謝崢身上的蛇類基因,一股妖孽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伴隨著蛇尾的肆意擺動,宣告又一個邪魅的妖怪登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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