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塵說完這番話再配上‘為難’的苦笑,可謂細節拉滿。


    就是胖嬸也不好在說什麽了,許小娘前夫生死不明,自己就急著給她尋二婚,人家拒絕也沒錯,想通後的胖嬸也不再糾纏。


    跟許星塵表達歉意後,帶著李雲霄離開,李雲霄初還不甘心的不肯走,巴巴看著許星塵希望對方能回心轉意看看自己,被胖嬸拉走。


    許星塵出神的站在原地,從起床到現在太戲劇了,不,或許從昨晚就開始了......


    “酒醒了?”


    清雋的嗓音將她拉回神,她茫然的‘啊’了一聲,扶後反應過來,摸著鼻子悶悶回道:“恩...醒了。”


    君皓月眸底帶著笑意,就這麽看著她不語。


    許星塵被他直白的看的尷尬又害羞,逃避似得的走到花圃前拿著葫蘆瓢澆水。


    “噗——星塵,害羞了?”


    掩飾被看穿,許星塵惱羞成怒,舀起一瓢的水就要潑他。


    君皓月笑著求饒,“別別別,我錯了。”


    但接下來他又調侃道:“星塵記得昨晚喝醉了麽?你...”


    “你住嘴,你沒錯,是我錯了。”星塵打斷他未出口的話,又舉起手上的葫蘆瓢,這人嘴上說著錯了,還要提她昨晚喝醉的窘事!


    兩人在院子裏追鬧,君皓月身高腿長,許星塵追了兩圈就氣喘籲籲,本就剛起床披頭散發的她,此刻跟梅超風似得。


    她氣惱的丟下葫蘆瓢,轉身回了屋子。


    君皓月站在院子裏笑的肆意。


    ......


    過了幾日,天空灰蒙蒙的,許星塵起來後隻嘀咕了句鬼天氣,沒在意太多便回了屋。


    外麵不知誰吼了一聲:“蝗蟲來了——!大家快進屋,關好門窗!”


    她在灶房正準備著午飯,聽到外麵的叫喊,驚得差點切到手指,急急走出院子。


    路上村民頭上包著衣服慌亂的逃竄,天邊一片黑幕,伴隨著漫天的嗡嗡聲,向著這邊襲來。


    許星塵直接被這一幕看傻眼,君皓月急忙追了出來,將身上的外衫脫下將她蒙起來,朝她吼道:“是蝗災!星塵你快進屋躲起來!”


    路上逃竄的村民哀嚎,怒吼,不知誰家的孩童在慌亂的人群中哭喊著娘親。


    君皓月看著天邊的黑幕,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嚴肅和焦急,被他攬在懷裏的人卻掙脫了出去。


    “我去救孩子!”


    君皓月沒反應過來拉住人,許星塵衣角衝進人流,她的衣角從他的手中擦過,“星塵!”他平生第一次如此驚惶。沒做一秒的遲疑,他追著衝進人流。


    人流中,許星塵抱著驚慌哭喊的孩子被撞的搖搖晃晃,如風中飄搖的殘葉。


    災難麵前人人自危,誰顧得了眼前和他人的危機。


    許星塵艱難的想要走出人流,人群奔跑間塵土飛揚,眼前一片土色,看不清方向。


    背後冷不防一股衝力將她撞開,她重心不穩就往地上倒去,身體本能的要伸手緩衝,但她又反應過來懷中還有個孩子,隻得放棄了防禦的動作,閉上眼聽天由命。


    千鈞一發之際,她腰間一緊,君皓月攬過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


    他將人緊緊摟住,薄唇抖動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但看到許星塵驚懼的表情,又將即將衝出口的責備話語咽了回去。


    他將她懷中的孩子抱到自己懷裏,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依舊緊緊摟著她的腰,將人往家裏帶。


    人流碰撞,君皓月就這麽一步一步走出了亂流,人出來後,他的頭發散亂,衣服也破了,被他護著的許星塵一點影響沒受到。


    他將人帶回屋裏,關緊了門窗,等著蝗災過去。


    屋子裏黑壓壓的,屋內角落,許星塵也惶惶的聽著外麵的震天嗡嗡聲,被她救回的孩子在她懷裏低低啜泣。


    蝗災,許星塵隻在課堂上聽說過,她記得老師說過‘久旱必有蝗’,雖然已經進入夏季,但還遠遠不到幹旱的程度,怎麽突然就發生蝗災了...許星塵想不通。


    但她不知道的是天災人禍,沒有什麽必然,偶然解釋的通。


    門板上被掠過的蝗蟲撞得‘咄咄’響,孩子害怕的抱緊了許星塵的脖子,不停喊著娘親。


    許星塵忍著戰栗,安撫著懷裏的孩子,君皓月走到她的身旁,長臂一伸將她摟到懷裏,溫潤的嗓音輕輕說道:“別怕,我在。”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她鼻子一酸,將臉埋進他的胸前。


    屋子四周嗡嗡聲、咄咄聲交雜不斷,讓人心慌,大概是君皓月的極具安全感,一直緊繃神經的許星塵緩緩鬆懈下來,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許星塵醒來,屋裏一片漆黑,外麵的嗡嗡聲幾不可聞。她懷中的孩子還睡著,她將孩子輕輕放到床上。


    “君皓月......”她低喚。


    黑暗中君皓月漆黑的眸子反射著亮光,“我在。”


    “外麵...”


    “晚上了,蝗蟲散去了,先不要出去,待明日再看看去看。”她剛說兩個字,君皓月就明白她想問什麽。


    “恩...”


    以防萬一他們沒有點燈,就著黑暗,就這麽坐到天亮。


    萬幸,外麵沒有傳來前一天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君皓月挪開頂在門口的桌椅,緩緩拉開房門,房門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撞門板死掉的蝗蟲,讓人看了極其不適。


    他回身拿著掃帚眼都不眨將蝗蟲屍體掃到角落,用一個竹籃蓋住,後麵再清理。


    兩人走進院子,許星塵的試驗田隻剩一片焦土,連根葉子都沒剩。


    路上陸陸續續不少村民走動開了,都苦著臉往田地走去,他們還抱著僥幸心裏,假如沒有毀完呢?


    到了田地裏,現實有多殘酷,他們的心就有多疼。


    蝗蟲掠過,寸草不生。


    這句流傳下來的俗語,誠不欺人。


    田地一片荒蕪,長勢大好的麥子,隻剩殘缺的麥杆,肥沃的紅棕土地滿是殘翅,甚是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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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心理防線弱的村民,錚錚農家漢子居然就這麽捂臉痛哭,此起彼伏的哭聲接連響起,在要強的人也是一臉的苦不堪言,他們哭都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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