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之後,又到了傳統的娛(寶)樂(劍)項目。


    剛剛還喝得醉醺醺的紈絝們,一見到姑娘,各個都變得精神抖擻。


    甭管你是什麽環肥燕瘦,隻要能上下其手,打賞根本停不下來。


    整個包間,令人羞恥的嬌笑聲與豪邁的淫笑聲,交相輝映,讓人不由暗歎一句,自甘墮落。


    倒是趙昆和馬梁沒有同流合汙,被紈絝們一頓鄙視,從而躲到了角落裏。


    “公子怎麽不跟大家一起玩?”


    馬梁好奇的朝趙昆問道。


    趙昆羨慕的看了一眼那群“自甘墮落”的紈絝和姑娘們,轉頭反問:“你不也沒玩嗎?”


    “月前我已經定了婚約,開春便會迎娶她過門……”


    “王離不也有婚約嗎?你看他那狗樣子,多風流快活……”


    趙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給馬梁倒了一杯宮廷禦液酒。


    馬梁喝了口酒,然後倚靠在軟墊上,伸手枕著頭,歎道:“王離是通武侯的獨子,又是世襲的武成侯,我跟他怎麽能比。”


    “你爹不也是武安侯嗎?”


    趙昆繼續吃著火鍋,看了眼馬梁道:“就算你騎兵演練表現不佳,但隻要有馬郡守在,你將來世襲個侯爵也不是什麽難事。”


    “如果真那麽容易,我也不會來找公子了......”


    馬梁苦笑著搖了搖頭。


    “怎麽?”趙昆挑眉:“你爹放棄你了?”


    馬梁:“我隻是家中的第三子,早晚有一天,要出去另立門戶,世襲侯爵可輪不到我頭上。”


    聽到這話,趙昆下意識的看了眼那邊嬉鬧的紈絝,忽然想起,這群人跟馬梁幾乎一樣,都不是家中的長子,所以才出來想盡辦法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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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說,之前你們投靠胡亥,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整個大秦,沒有人不知道陛下對胡亥的寵愛,寄托在他身上也隻是順勢而為。”


    馬梁對之前的行為毫不掩飾,直言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趙昆聞言,嗬嗬一笑:“那你現在找我,莫非覺得我父皇寵我比寵胡亥更多了?”


    馬梁明白趙昆的意思,但沒有給出答案,隻是自嘲似的道:“公子此前說吾等是垃圾,吾現在覺得很有道理。”


    “嗯?”


    “像我們這樣的人,什麽時候結親,跟誰結親,都是由家裏說了算,跟垃圾也沒什麽區別,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扔掉。”


    這家夥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如此頹廢?


    莫非跟家裏鬧了矛盾?


    這樣想著,趙昆看向馬梁:“就算你不是長子,無法繼承家業,但以你的能力,混混軍功,也比在場的大多數人好吧!”


    “這倒是實話。”


    馬梁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最近我父親接到陛下命令,正在調兵遣將,估計與大月氏有關;


    我此次前來學習,想必公子也猜到了目的。”


    趙昆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馬梁見狀,歎了口氣,轉頭望向王離,沉沉的道:“但公子有所不知,比起辛海城和我,真正前途似錦的,還要屬王離。”


    “嗬!”


    趙昆“嗬”了一聲,笑道:“你怎麽總想著跟他比啊!”


    “哈哈,公子有所不知,從小到大我都愛欺負王離,將來有一天成為他的下屬,恐怕少不了被欺負。”馬梁哈哈大笑。


    趙昆也忍不住發笑,其實他不是不明白,馬梁是不甘屈居於人後。


    可仔細想想也能理解。


    馬興和王賁,都是同時代的武將,也都封了侯爵,雖然王賁的成就更高,但同為將門之後的王離和馬梁卻是天差地別。


    這麽想著,趙昆開玩笑似的道:“不想去戰場拚殺,你可以換個思路。”


    “什麽?”


    “做個奸臣如何?”


    馬梁有些不解:“奸臣?”


    趙昆喝了杯酒,搖頭晃腦道:“你這能屈能伸的性格,好好琢磨琢磨,當個奸臣倒也不難。”


    “陛下可不會重用奸臣。”


    “誰臉上寫著奸臣二字呢?”


    趙昆翻了個白眼,道:“那呂不韋,沒被我父皇趕下台之前,不也是個為國盡忠的丞相嗎?”


    “倒也是。”


    馬梁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好奇的問:“那公子的意思?”


    趙昆淡淡一笑:“不做我父皇的奸臣,做胡亥的吧……”


    “公子此話何意?”


    馬梁麵露詫異,心說胡亥隻是個皇子,怎麽能讓人稱臣。


    卻聽趙昆解釋道:“就是讓你回去,好好效忠胡亥,做他最親近之人。”


    聽到這話,馬梁眼睛微微眯起:“公子是想我做你的細作?”


    “不,我隻是想讓你做自己。”


    趙昆搖頭否認。


    馬梁凝望著他,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環顧四周,低聲道:“公子希望我如何做?”


    “自由發揮吧。”


    趙昆笑著夾起一片鹿肉,放進嘴裏,便嚼邊道:“說實話,你現在對我的用處不大,就算學了新戰法,成就也不會很高;


    還不如發揮自己的本色。”


    聽到這話,馬梁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沉沉的道:“聽公子一席話,令梁醍醐灌頂,他日若有所成,定要好好報答公子。”


    “那本公子就祝你早日成為我皇兄身邊的大奸臣。”


    “哈哈,未來可期。”


    馬梁和趙昆對視一眼,相繼大笑。


    而這時,坐在窗邊吃紅薯的薑潮忽然大喊了一句:“下雪了。”


    此話一出,正上下其手,玩得不亦樂乎的王離和眾紈絝,紛紛轉頭望去。


    趙昆和馬梁也看了過去,隻見雪花飄飄,茫茫盡是一片片白。


    片刻之間,眾紈絝摟著姑娘,直奔窗邊,眺望遠方,能看清楚低矮的屋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了一層雪白。


    而站在舟頭瑟瑟發抖的嚴鬆,頭頂和肩頭,也開始堆積了雪花。


    這是頻陽入冬後的第一場雪,誰也沒想到,來得這麽突然。


    樓下的行人仰頭望著天空,正麵露詫異。而對麵樓上的紈絝和姑娘們,已經鬼哭狼嚎般叫了起來。


    他們即將成年,也到了為自己拚搏的時候,曾經遊手好閑的日子將一去不複返。


    雖然他們不知道陪練會是怎樣的體驗,但想來應該不會好過,如今天降大雪,氣氛達到了頂峰,索性放肆一番,圖個念想。


    同樣心境的趙昆,也預感到了接下來的發展,不會很順利。


    因為時間不多了。


    入冬之後,將要麵臨開春,而開春,則意味著始皇帝東巡即將啟程。


    那迎接他的,隻有兩條路。


    要麽被遣送回鹹陽皇宮。


    要麽跟始皇帝一起東巡。


    很顯然,前者的可能比較大。


    也就是說,他必須要在始皇帝啟程之前,做好相應的準備。


    所以,此刻站在窗邊,聽著紈絝們高聲歡呼,他也忍不住呐喊了一句,然後裹緊自己的衣袍。


    造反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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