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每次來趙昆府邸,趙昆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以至於嬴政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


    可惜,他的行宮裏還有一大堆政事要處理,也不能久留。


    在趙昆這裏吃完午飯,嬴政便準備動身回宮。


    看著一邊擺弄玉牌,一邊往外走的嬴政,趙昆有些好奇的追問:“始皇帝不是要啟程東巡了嗎?怎麽還有那麽多事要忙?”


    嬴政別有深意的看了趙昆一眼,悠悠道:“你當始皇帝不想退下來休息嗎?”


    “大秦現在內憂外患,沒人幫他解決,他隻能親力親為,等問題解決了,也就能安心享福!”


    聽到這話,趙昆“哦”了一聲,道:“義父也別太累著,他解決不了,咱們以後幫他解決就是!”


    “嗬嗬,你個臭小子!”


    嬴政笑著指了指趙昆,然後又開始擺弄胸前的玉牌,時而拿在手中揣摩,時而放在領口顯擺。


    看得一旁的趙昆忍俊不禁,於是又道:“好啦,義父若喜歡,下次再給你弄個玉戒指,玉耳環,玉簪子什麽的……”


    “胡鬧!”


    嬴政沒好氣的道:“那不跟女人打扮似的?堂堂男子漢怎帶那些玩意兒?”


    “還有,你這臭小子,別老想著占別人便宜,好歹也是皇子,不能總沒個正形!”


    趙昆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似乎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孩子有個正形,可正形到底是什麽,每個家長的標準都一樣。


    有的希望自己孩子有個正經工作,有的希望自己孩子過得體麵,總之,絕對不能讓人戳脊梁骨。


    當然,也沒人敢戳始皇帝的脊梁骨。


    隻是和大多數父母一樣,始皇帝也希望自己兒子能穩重一點。


    ………


    頻陽丞相府。


    姚賈正在跟丞相府的官吏閑聊。


    一大早他就來到了丞相府,作為大秦廷尉,本不需要來丞相府辦事,但今天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他預感始皇帝回來後,可能要召見自己,甚至讓自己審理謀反大案。


    至於謀反大案審理誰?


    嗬嗬,某人會因為盜竊傳國玉璽,構成謀反大罪。


    而對方又是皇子,始皇帝肯定不會放任不管,三司會審絕對是標配。


    這丞相府距離行宮隻有幾十米,若得到始皇帝召見,也能第一時間秉公辦理。


    想到這裏,姚賈的心情好了不少。


    雖然玉璽是他拿來的,但玉璽卻沒在他手上,所謂捉賊拿髒,沒在他手上,也就對他構不成威脅。


    就在姚賈百無聊賴的時候,遠遠地,他就看到嬴政在一眾官吏的擁簇下走來。


    姚賈急忙正了正衣冠,然後臉上換上一副和煦的笑容,迎了上去。


    “臣姚賈,拜見陛下——”


    見姚賈向自己行禮,嬴政笑嗬嗬的抬手道:“姚愛卿免禮。”


    嗯?


    什麽情況啊這是?


    莫非陛下今天出宮,不是去找趙昆的?


    就在姚賈疑惑抬頭的瞬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他的眼睛,那東西白裏泛著綠,通透的掛在嬴政脖頸上。


    是美玉啊!


    好晃眼!


    陛下怎麽想起帶玉飾了?而且還這麽高調!這簡直不像始皇帝的做派……


    姚賈一臉狐疑,卻不敢開口詢問,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嬴政忽然叫住了他。


    “姚愛卿,你怎麽提前來頻陽了?”


    “啊?這個……”


    姚賈遲疑了一瞬,便恭敬答道:“最近鹹陽有幾件棘手的案子,臣本想來請教李丞相,可惜他不在。”


    “李斯以前也擔任過廷尉之職,你請教他,也算找對了人!”


    嬴政的心情很好,笑嗬嗬的說道:“再過幾日就是元宵節,你明日進宮述職,屆時可在頻陽多留幾日。”


    “謝陛下隆恩!”


    姚賈拱手一禮。


    嬴政笑著挺了挺肚子,將玉牌凸顯出來,似乎是讓姚賈看得更清楚。


    “陛下,您這玉牌……”


    嬴政很滿意姚賈的眼力勁兒,朝他顯擺道:“怎樣,你看這玉牌還不錯吧?”


    剛剛隻是粗略一看,姚賈並沒有怎麽懷疑,如今湊進一看,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但嬴政的玉牌,他也不敢多看,隻能急忙點頭:“回陛下,此玉牌雕刻得栩栩如生,玉料也極為精美,當真是絕世好玉!”


    “哈哈哈!”


    嬴政大笑一聲,點頭道:“不錯,姚愛卿眼光不錯!”


    “謝陛下誇獎!”


    “好了,你退下吧!”


    說完,嬴政背著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搖一晃的進了宮門。


    他平日裏不是這種愛顯擺的性格,今日實在是心情不錯,就跟姚賈聊了幾句。


    可姚賈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卻啞然失笑:“陛下終究還是凡人啊,凡人哪有不愛財的……嗯?等等!!”


    突然間,姚賈隻感覺腦瓜子一激靈,而後虎軀一震,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起來!


    “不,不會吧……”


    姚賈的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那……那玉璽,該不會被那個混蛋給切割了吧!


    他怕不是窮瘋了吧?玉璽的玉料雖然是極品,但他媽是傳國玉璽啊!


    那小子他竟然將玉璽切割了……


    這,這這……這混蛋不是這麽狗吧?


    姚賈頓時感覺眼前陣陣泛黑。


    八成是血壓上來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始皇帝有什麽理由如此開心。


    就算是極品好玉,始皇帝又不是沒見過。


    但仔細一琢磨,倘若這玉是趙昆送的,那就不一樣了啊!


    臥槽!


    這個孽畜!


    姚賈突然感覺,好像有一柄大錘,在狠狠撞擊自己的胸口,一時間,竟讓他有些呼吸不暢起來。


    他已經沒心情再閑聊了,急忙借口離開了丞相府,直奔趙高府邸。


    …………


    “趙府令!趙府令!”


    姚賈麵色蒼白,跌跌撞撞的闖進了趙高府邸。


    好在看門的護衛都認識他,也沒橫加阻攔。


    此時,趙高正在被禦醫抱紮傷口。


    聽到姚賈的呼喊,他眉頭一皺,旋即朝管家遞了個眼神。


    後者立刻會意,連忙前去阻攔。


    而禦醫則充耳不聞的道:“趙府令,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最近幾日,切記不要沾生水,我給你開幾副藥,很快就能痊愈。”


    “嗬嗬,那就多謝夏太醫了。”


    趙高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朝下人吩咐道:“替我送送夏太醫。”


    “諾。”


    很快,夏太醫就掛著藥箱,離開了趙高府邸。


    而趙高則來到了書房。


    “發生了何事啊?如此慌張?”


    趙高瞥了眼姚賈,淡淡的問道。


    姚賈被管家帶到書房,緩了緩情緒,已經沒有剛才的慌張,隻是哭喪著臉道:“趙府令,我們完了!”


    “嗯?什麽意思?”


    “我說了,你別生氣啊!”


    “嗬!”


    趙高“嗬”了一聲,不置可否。


    天大的事在他眼裏,也跟浮雲一樣。


    “你好歹也是九卿之一的廷尉,怎麽遇事這麽不淡定?本府連謀反大罪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麽事能讓本府生氣?”


    言罷,大袖一擺,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你且說來聽聽。”


    “就是……就是那個玉璽……”


    姚賈遲疑良久,歎息道:“被切割了!”


    “什麽意思?”


    趙高有些懵逼。


    什麽玉璽被切割了?


    他呆呆地看著姚賈。


    姚賈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道:“趙府令,就是咱們從鹹陽帶來的和氏璧玉璽啊!”


    趙高:“………”


    姚賈:“那小子,他竟然將玉璽切割成了玉牌,而且還雕刻出騰龍,送給陛下!”


    趙高:“………”


    “你是沒看到陛下回宮的樣子,那叫一個顯擺啊!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一個騰龍玉牌!”


    聽到這話,趙高陷入了沉默,眼中透露出幾分彷徨,且不可思議。


    那可是傳國玉璽啊!


    他不是要造反嗎?有了傳國玉璽,不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嗎?他……他竟然給切了?


    而且還雕了個玉牌!


    這怕不是傻子吧!


    想到這,趙高隻感覺喉嚨發幹,下意識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呸呸呸……”


    剛喝進嘴裏,趙高馬上就吐了出來,滾燙的茶水,燙得他直吐舌頭,似乎嘴皮都燙掉了一塊。


    “呼……”


    深吸了一口涼氣,等嘴裏的灼痛稍微好點,趙高朝姚賈試探著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陛下應該沒發怒吧……”


    “何止沒發怒啊!”


    姚賈搖頭歎息:“陛下簡直樂開了花!”


    聽到這話,趙高再次陷入沉默。


    過了片刻,才遲疑的道:“這麽說……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失敗了?”


    “可以這麽理解。”


    “也就是說,和氏璧玉璽沒有了,陛下如果發現的話,咱們隻有死路一條,是這意思嗎?”


    姚賈感覺趙高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道:“是啊趙府令,我們該怎麽辦啊?”


    “沒關係,不就是一個玉璽嘛,又不是沒丟過,咱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趙高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哈哈大笑:“這算什麽?本府什麽風浪沒見過?你先回去吧!”


    姚賈看了眼趙高,猶猶豫豫的拱手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心裏很鬱悶,很惶恐,但趙高這種狀態,明顯不易談事,隻能先告辭離開。


    可他還沒轉身,趙高那張麵白無須的臉,頓時變得猙獰無比,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我去你娘的狗雜種!我趙高倒了八輩子的黴,我要去弄死這個傻子!”


    “傳國玉璽啊!這個傻子竟然切了!哪有這麽缺心眼的孬貨!”


    姚賈嚇了一跳,連忙跑去門口查看,發現沒人經過,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實在想不到,剛剛還異常鎮定的趙府令,竟然轉瞬間,暴跳如雷。


    他也來不及多想,連忙抱住趙高,勸慰道:“趙府令!趙府令……你冷靜點,別衝動啊!”


    趙高怒火上來了,姚賈根本抱不住,隻聽他不管不顧的大吼:“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去弄死那小子!我趙高是什麽人?除了陛下,誰也別想踩在我頭上!”


    “那小子簡直欺人太甚!這是要將我往絕路上逼啊!我去他娘的!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個雜碎!”


    聽到這話,姚賈懵了。


    “趙府令!你消消氣!”


    “你現在過去,不就承認我們設計陷害他嗎?恐怕還沒殺了他,陛下就會將咱們處死啊!”


    當初趙高寫信讓姚賈盜竊玉璽,他是百般的不願意,但趙高深受始皇帝寵信,倘若不聽他的,怎麽死都不知道。


    可如今,聽了他的,卻還是死路一條。


    誰能想到那小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不但沒陷害他,反而把自己逼上了絕境。


    這事兒辦得,著實有些辣眼睛。


    可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彌補。


    好在始皇帝東巡即將啟程,回到鹹陽,還有些日子。


    隻要在這段時間,盡力彌補,始皇帝回來也好交差。


    想到這裏,姚賈再次歎了口氣,哀求道:“我的趙府令,您就別再添亂了,冷靜點吧!”


    “呼呼……”


    趙高喘了幾口粗氣,隔了好久才冷靜下來,沉著臉道:“混小子!你給本府等著!”


    說完,一把推開姚賈,來到桌案前,很快寫好一卷書信,封裝好。


    “來人!把這封信給我送到王家!”


    …………


    丞相府。


    李斯和馮去疾回來後,聽說姚賈來過這,不由心裏暗忖。


    莫非事情成了?


    想到這,兩人對視一眼,疾步入了廳堂,等待始皇帝傳召。


    可直到晚上,行宮那邊都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按常理來說,始皇帝這會兒應該雷霆震怒,宮裏也應該傳來消息才對。


    “李丞相,不會出了什麽意外吧?”馮去疾一邊整理奏折,一邊開口詢問。


    “若是出了意外,趙府令會通知我們!”


    李斯皺了皺眉,沉吟道:“趙府令做事,一直都比較穩重,想來陛下應該還在壓製火氣,畢竟公子昆是他寵愛的皇子!”


    “這麽說來,有些道理,那我們再等等吧!”馮去疾說著,捋了捋胡須。


    “好!”


    李斯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如果這次真能搬倒趙昆,那他就永遠別想翻身。


    始皇帝若是討厭一個人,別說你認他做義父,就是你叫他親爹,他都不會理你。


    這樣想著,李斯不由抬頭望向行宮的大門,眼中露出幾分期待,也不知道陛下想清楚沒有,該如何處置趙昆……


    ………


    與此同時,趙昆府邸外。


    送走嬴政後,趙昆就將剩下的玉料,處理了,回來的路上,他在考慮晚上吃什麽才能平複今天的心情。


    雖然從始至終他都表現得很淡定,但內心其實五味雜成。


    那可是始皇帝的玉璽啊!


    放在後世就是國寶。


    這損壞國寶,少說也得判個無期吧!


    然而,正當趙昆回到後院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丫鬟尖叫著跑了出來,後麵還有手持掃帚的桃花。


    見到這一幕,趙昆頓時有了火氣,上前一步,大喝道:“成何體統!都給我停下!”


    話音剛落,丫鬟們立刻停止了鬧騰,桃花也放下了掃帚。


    “有什麽事好說好商量不成嗎?”


    趙昆板著臉掃視眾丫鬟,目光最終停在桃花身上:“非要打打鬧鬧,不成樣子?”


    聽到這話,春曉立即報告道:“是桃花先動手的,她死性不改,又打人了。”


    “是你們犯錯在先!”


    桃花聽到春曉的話,揚起掃帚,就要開打。


    春曉幾個丫鬟嚇得躲到了趙昆身後,再也不敢吱聲,而且表情什麽膽怯。


    倒是桃花,看到丫鬟們躲在趙昆身後,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眼神中竟有點羨慕。


    仿佛想起了趙昆讓她上炕暖和的場景。


    她失落的表趙昆行了個禮,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院。


    “你們到底怎麽招惹她了?”


    看著桃花離開,趙昆扭頭望向身後的幾個丫鬟,斥道:“桃花是我三娘派來的,你們要尊重她,知道嗎?”


    聽到這話,春曉幾人麵麵相覷,小聲嘟囔道:“公子錯怪了,奴婢們就是覺得桃花受了公子罰,怪可憐的,就想去安慰她。”


    “就隻是這個?”


    “還,還有……公子的火炕挺暖和的,奴婢們就去摸了摸……”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趙昆頓時氣笑了。


    “你,你們……”


    趙昆伸手指了指幾個丫鬟,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也不想想,桃花之所以受罰,還不是因為你們告狀?”


    “再說,你們那是去安慰的嗎?分明是看到桃花受罰,跑去幸災樂禍的!”


    “公子,婢子們沒有……”春曉有些心虛,連忙小聲辯解。


    趙昆“哼”了一聲,道:“還敢說沒有,真當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


    是不是覺得桃花受了罰,就不敢再跟你們動手?就打算聯合起來欺負她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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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


    春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其他丫鬟則心虛的低下了頭。


    “好好反省反省!”


    趙昆小袖一甩,憤憤而去。


    丫鬟們追出幾步,想要解釋,可看到趙昆的樣子,似乎很生氣,頓時慌了起來。


    “春曉姐姐,您快想想辦法啊!”


    “就是啊春曉,想想辦法……”


    幾個丫鬟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可即使帶頭丫鬟春曉,也愁眉不展。


    而這一切,都在趙昆的預料中,不由心中有些好笑。


    顯然,她們已經不會再招惹桃花了。


    畢竟最大的王牌就是趙昆。


    如今趙昆生氣了,不給她們做主了,她們也就沒辦法了。


    所以才會聚在一起,商量以後的出路。


    這正是趙昆想看到的。


    等趙昆回到書房沒多久,吳誠拿著一張請柬走了進來。


    “公子,華陽公主壽辰,邀您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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