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君是否還活著?”


    王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星緣,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因為趙昆的生死對他太重要了。


    甚至比始皇帝嬴政的生死都重要。


    畢竟嬴政代表王家的曾經與現在,而趙昆則代表未來。


    趙昆的生死,直接關係到王家未來的打算。


    一個家族的延續,是需要未來的,如果沒有未來,那這個家族注定沒落。


    雖然原曆史上的王家,也輝煌過幾百年,但比起秦朝時期,根本不算什麽。


    如果有更好的未來選擇,相信王家也不會走原曆史那一條路。


    隻見李星緣想了想,認真答道:“我雖然不能確定黎安君是否還活著,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回來!”


    “嗯?”


    麵對李星緣模棱兩可的回答,王離皺了皺眉。


    卻聽李星緣又道:“據我得知的消息,黎安君遭遇臨慮邑刺殺後,又被嬴元曼截殺,最終在中皇山跳河自盡!”


    “不過。”說著,她話鋒一轉,接著道:“負責搜救的禁衛軍,並沒發現黎安君的屍體!”


    聽到這話,王離心中一喜,連忙道:“這麽說,黎安君還活在人世?”


    “剛剛我已經說了,我不能確定黎安君的生死。”


    “那你說他一定會回來,這是為何?”


    李星緣聽到王離的問話,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若有所思的道:“我刺殺過黎安君,發現他是一個行為怪異,且頭腦聰明的人,這樣的人跳河自盡,總覺得有些蹊蹺.....”


    “有何蹊蹺?”


    “就是惜命!他仿佛有必須要活下來的理由,所以麵對刺殺的時候,總是想盡一切辦法。”


    聽到這話,王離麵露詫異,顯然沒想到一個刺客居然這麽了解趙昆,不由好奇的追問:“你也有必須要活下來的理由?”


    “當然!”


    李星緣坦誠的道:“當我和我的家人被流放的時候,我就發誓,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多難,我都要活下去!”


    “流放?”


    王離眼睛微眯,旋即撥開李星緣頭發遮擋的額頭,果然看到一個印記。


    這印記是秦國懲罰罪犯時,刻印的‘黥麵’。


    有‘黥麵’的人,在這個社會是不被認可的,所以隻能生活在社會的陰暗麵。


    就算有一天重見天日,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曆史上的英布,就是這麽一個例子。


    早年英布觸犯秦律,被施以‘黥麵’,後來隨項羽起義,再後來楚漢之爭,又投靠了劉邦,劉邦封英布為九江王。


    可英布又在九江蓄謀造反,最終被劉邦誅殺。


    雖然王離還不知道英布,但麵對有‘黥麵’的人,他心裏不由起了幾分戒心。


    卻見李星緣目光堅定的看著王離,沉沉的道:“我答應過死去的爹娘,還有大哥和妹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他們一起活下去,所以,我不能死!”


    王離從她眼中看到了一股濃烈的求生欲。


    這倒是出乎王離的意料。


    殺手,刺客,死士,他見過太多了。


    可從來沒見過一個如此奇特的刺客。


    還不等王離開口,李星緣又正色道;“如果能讓我活著,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嗬嗬!”


    王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這麽怕死,我若讓你做事,你遇到危險,同樣會出賣我,我憑什麽相信你?”


    聽到這話,李星緣瞳孔一縮,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輕咬貝齒道:“可你剛才說了,隻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放我一條生路!”


    王離有些好笑的問:“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


    “什麽話?”李星緣一愣。


    王離嗬嗬一笑:“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話!”


    “???”


    李星緣茫然。


    噗嗤——


    還沒等李星緣反應過來,王離一刀捅進了她的胸口,她睜大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卻見王離緩緩鬆開刀柄,後退半步,麵無表情的道:“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我不相信刺殺我兄弟的人.....”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牢房。


    眼見王離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李星緣才恍然回過神來,喃喃自語:“男人的話果然不能信....”


    .......


    與此同時,另一邊,頻陽縣。


    始皇帝駕崩的消息,剛剛傳到頻陽,頻陽城內到處都飄揚著白色的哀幡。


    就在全城哀悼的時候,陳平府邸的後門,被人輕輕敲響了:“小昭,陳縣令在家嗎?請開門!”


    “誰啊!”


    原本在後院練習球技的小昭,聽到敲門聲,連忙應了一句。


    隻聽門外欣喜的回道:“小昭,我是馬梁,我有要緊的事找陳縣令商議!”


    “馬梁?”


    小昭愣了下,恍然想起他是武安侯馬興的兒子,當初在球場比賽的時候,他好像跟十八皇子胡亥是一夥的。


    可胡亥的人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還沒等小昭反應過來,卻聽馬興又道;“還愣著幹嘛,快開門啊,耽誤了大事,你們都得死!”


    聽到這話,小昭來不及遲疑,連忙將房門打開。


    隻見馬梁裹得嚴嚴實實的衝進來,然後二話不說,反手就將房門鎖住。


    “你這是.....”小昭瞪大了眼睛打量馬梁,似乎沒搞懂什麽情況。


    馬梁轉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什麽事進去說,別矗在這裏!”


    說完,也不等小昭反應,徑直走向房門。


    當小昭和馬梁來到廳堂的時候,陳平剛好坐在廳堂吃飯。


    見此情形,陳平疑惑的望向小昭:“小昭,這是?”


    “回陳縣令,他是......”


    “其他人都退下,我與陳縣令有要事相商!”


    還沒等小昭介紹,馬梁便夾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


    陳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小昭,又看了看馬梁,遲疑了一下,便朝身邊的仆從揮手道:“都下去吧!”


    “諾!”


    仆從們應諾而退。


    很快,廳堂內就隻剩下小昭,陳平,馬梁三人。


    馬梁也沒廢話,直接拆掉包裹身上的皮裘,露出麵容,朝陳平道:“陳縣令應該認識我吧?”


    “認識!”


    陳平點了點頭。


    馬梁繼續追問:“那陳縣令應該知道胡亥做了秦二世吧?”


    “你想說什麽,直接說便是!”


    “五日前,二世皇帝給我傳來旨意,讓我密切關注頻陽的一舉一動,我尋思著,他應該要對你們出手了!”


    “既然二世皇帝下旨讓你監視,你為何將此事告知我?”


    陳平眯眼,直勾勾的盯著馬梁。


    馬梁嗬嗬一笑:“趙昆在頻陽的時候,曾告訴我,讓我做一個奸臣,我尋思著,奸臣得有自己的退路,雖然胡亥做了秦二世,但趙昆絕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這話,陳平看馬梁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心說這叫什麽事兒。


    但馬梁毫不在意的繼續道:“我研究過呂不韋的事跡,覺得奇貨可居很有借鑒意義,所以特地將此事告知你,希望以後結個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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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說著,他話鋒一轉:“我還是會按照二世皇帝的旨意,將你們的消息如實稟報他,至於你們怎麽應對,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小昭很不理解的低斥馬梁。


    馬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能做到這步,已經是看在黎安君的情分上了。”


    “這.....”


    小昭欲言又止,卻聽陳平繼續追問:“那胡亥會對王家出手嗎?”


    “嬴元曼謀害先帝,罪大惡極!”馬梁一臉唏噓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錯,再過幾天,鹹陽的旨意便會下達頻陽。”


    “這麽說,王家罪責難逃?”


    “或許吧!”


    馬梁含糊的說了一句,然後抬頭看了看天色,沉沉的道:“能說的,不能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的路,靠你們自己了!”


    言罷,重新裹上皮裘,轉身離開了廳堂。


    陳平望著馬梁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半響,抬頭望向小昭,低聲道:“你去將韓縣尉找來,就說我請他喝酒,其餘一概不提!”


    “好!”


    小昭點頭應了一聲,也跟著離開了廳堂。


    .......


    是夜!


    密室內。


    陳平和韓信相對而坐。


    趙昆不在,韓信以陳平為首,兩人相得益彰,也算配合默契。


    隻見陳平麵色凝重的道:“沒想到事態發展到最後,竟然和君上離別之前說的情況絲毫不差,始皇帝駕崩,胡亥會成為秦二世!”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韓信皺眉道。


    “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以胡亥、趙高等人與君上的過節,隻要始皇帝的喪事結束,恐怕就會對我們出手!”


    “那君上在何處?”


    陳平搖頭:“君上已經半年未與我們通信,想來遇到了什麽困難。”


    說到這,頓了頓,目光堅定的道:“但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按照君上臨行前的部署,撤離頻陽,逃出關中!”


    “如果他們真要對我們動手,肯定會嚴防死守!”韓信沉吟道:“想要逃出去,沒那麽容易。”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


    陳平皺眉道:“所以才叫你來商議!”


    “嗯?”


    “今天下午,馬梁來找過我,他說胡亥已經密旨監視我們了!”


    “馬梁?”


    韓信一愣,似乎有些詫異。


    雖然他沒跟馬梁打過交道,但也知道馬梁是胡亥的人。


    既然是胡亥的人,為何會通知陳平?


    難不成.....


    還沒等韓信想清楚,卻見陳平一臉正色的道:“我對君上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馬梁不會騙我們!”


    “為何肯定?”


    “因為我曾見過君上與馬梁私下交流,那時候我負責記錄君上的言行!”


    韓信歪頭,有些古怪:“事關生死大事,就隻憑這點判斷,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不管是否草率,我們都得按君上的指示,離開頻陽.....”


    “說的也是,那事不宜遲,我馬上去安排!”


    說著,韓信便準備起身。


    就在這時,卻見陳平抬手製止了他:“慢著!”


    “嗯?還有何事?”


    韓信扭頭,疑惑的看著陳平。


    陳平想了想,道:“不光我們要逃出頻陽,還得帶走王家之人。”


    “帶走王家之人?”


    韓信皺眉道:“這又是為何?”


    “據馬梁說,胡亥他們正打算國喪之後,對王家出手!”


    “王家世代效忠秦國,王賁父子還在疆場殺敵,他們竟會做出此等齷齪之事?”


    陳平聽到韓信的話,冷冷一笑:“王賁父子與君上的關係,你應該知道,他們若想安穩掌權,肯定要清除異己!”


    韓信不懂權謀,也不想多問,於是直接了當的道:“你有什麽計劃,詳細說來!“


    “君上臨走之前雖然有指示,但撤離的路線,並未明確,所以我們得自己規劃路線;第一條,潛出頻陽,進入邯鄲,邯鄲是君上的封地;


    君上的印鑒在我這裏,隻要進入邯鄲,我們可保一時平安,但胡亥和趙高派大軍來攻,怕是很難抵抗!”


    “第二條,離開頻陽,渡過渭水,穿過秦嶺進入蜀郡腹地,若王賁父子沒束手就擒,那就把他們的家人送到隴西,我們則可以借助王賁父子的兵力,抵擋來敵!你意下如何?”


    “我覺得第二條路可行!”


    韓信想了想,道:“雖然秦嶺山路崎嶇,但隻要抵達蜀郡,安全方麵不用太擔心,而且能與通武侯他們相遇,我也有兵力可以指揮,隻要有兵,我韓信不懼任何人!”


    韓信的能力,陳平自然知道,其實他也傾向第二條路,不管王賁父子態度如何,自己二人將他們的家人送到他們身邊,就算不能合謀,也不會為難自己二人。


    沉吟了一瞬,陳平又道:“還有一件事,兵工廠那邊的工匠,我們也要提前轉移,圖紙,以及所有設備,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全部毀掉!”


    “這個我知道!”


    韓信點頭:“半個月前,軍工廠就已經研發出了火槍,有了火槍的幫助,我們撤離的把握,應該能多加幾分!”


    “那麽便如此決斷,我們各自回去,不動聲色的安排撤離事宜,明日一早我就找機會,派人通知嬴氏母女,匯合於渭水邊!”


    “好!”


    韓信應了一聲,連夜趕回了府邸。


    次日下午,陳平、韓信、以及嬴氏母女等家眷,在陳平的精心策劃下,分批出城,直奔秦嶺深山,逃往蜀郡。


    等到晚上,馬梁才將頻陽的情況,連夜稟報鹹陽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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