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這些日子本君不在鹹陽,先說說鹹陽的情況吧!”


    趙昆一身盔甲坐在主位,笑看著張良。


    張良躬了躬身,道:“陛下已經搬到了甘泉宮,具體政事,都由秦王負責。”


    “秦王一邊操持太子殿下在鹹陽時定的方略, 一邊推行科舉之事。”


    “博士宮那邊也陸續有人來報到,算是徐徐漸進……”


    說到這裏,忽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薑統領已經派人追捕到了辛勝,如今正在押回鹹陽的途中。”


    “提供消息者,乃辛勝之子,辛海城。”


    “辛海城居然會出賣他爹?”趙昆有些詫異。


    張良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凡事都有代價, 辛海城出賣他爹,是因為薑統領給了他滿意的代價。”


    “哦?什麽代價?”


    “這個老臣不知,若太子感興趣,可自行詢問薑統領。”


    “薑娃兒這人,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趙昆癟了癟嘴。


    張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說這麽多文臣武將,能自行決定一件大事,而不被猜忌之人,恐怕也隻有薑統領了。


    不過,誰讓別人是太子殿下的至交呢。


    沉吟了下,張良又試探著問趙昆:“太子,能否告知張某頻陽這邊的情況?”


    “可以。”


    趙昆點了點頭, 道:“我來頻陽這段時間,發動了幾次明攻暗襲, 基本都被劉邦擋下來了。”


    “如此說來, 這劉邦倒是有些真本事!”


    張良感慨了一句。


    趙昆笑著擺手道:“不是他有真本事,而是我不想破壞新修的頻陽城。”


    “如果用炮兵營和空軍組, 頻陽早就攻下來了。”


    “那……”


    張良遲疑了一下,問道:“太子殿下是如何打算的?”


    “你不是讓我招降曹參, 周勃,周昌等人嗎?我在等你啊!”趙昆有些好笑的道。


    “啊?”張良恍然一驚,旋即有些苦笑不得的道:“原來罪責在張某,失算失算!”


    “哈哈哈——”


    趙昆大笑一陣,麵帶笑意的道:“能讓你張子房吃癟,還真是一大快事!”


    “太子重諾,是張某辜負了太子,來遲了一步。”


    說完這話,張良又朝趙昆躬身一禮。


    “欸,老這麽客氣幹嘛,快坐下說話。”


    趙昆朝張良擺了擺手,然後好奇的問道:“你到底有什麽辦法,可讓他們歸降於我?”


    “回太子。”


    張良坐下,朝趙昆拱手道:“劉邦此人,狡猾異常,特別是對人心的琢磨,十分精通。”


    “但越是如此, 越容易陷入誤區, 那就是人性!”


    “人性?”趙昆皺眉,顯然沒有聽懂。


    卻見張良又正色道:“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你揣摩人心再厲害,一旦忽略人性,那結果絕對是背道而馳。”


    “所以,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趙昆追問。


    張良沉沉的答道:“先邀戰劉邦,展現自己狠辣果決的一麵,不僅要讓劉邦重新認識你,也要讓劉邦的臣子忌憚你,甚至害怕你,恐懼你。”


    “這是為何?”


    “剛剛張某已經說了,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而人性最本質的就是怕。”


    “怕?”


    “對,就是怕。”


    張良點了點頭,又意味深長的道:“沒有人真的不在乎生死,隻要讓人知道死的可怕,人性的本能就會激發。”


    “咕……”


    趙昆聽到張良的話,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暗道這家夥不當心理醫生可惜了。


    不過,他又有些好奇的追問:“那激發了人性的本能後,又該如何?”


    張良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激發了人性本能,下一步就是欲。”


    “欲?”


    “對,人性的本能是怕,那麽,為了不讓自己怕,人會尋求庇護,庇護的好壞,決定了欲的大小。”


    聽到這話,趙昆已經隱隱有些明白了。


    “你想讓我先給曹參他們絕望,再給他們希望,對嗎?”


    “太子殿下果然聰慧過人,一點就透!”


    張良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趙昆微微皺眉,忽又想起什麽似的,繼續問道:“那你知道曹參,周勃,周昌等人的弱點嗎?”


    “自是知道的。”


    張良答道:“我來之前,特意讓蕭何寫了一封信給曹參,雖然不是勸降之信,但經過我的潤筆,修撰,大體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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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那周勃,有相邦之心,卻無相邦之能,隻要君上在合適的時機,加以引誘,應該能收奇效。”


    “至於周昌,此人乃禦史的不二人選,為人中正,耿直,於國有利,要想收服他,得用情義,比如為劉邦收屍之類的……”


    話到這裏,張良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趙昆已經明悟了他的計策。


    稍微思忖了片刻,趙昆摸了摸下巴,然後朝張良道:“惡人我來做,收服人的事交給你,能收就收,不能收也不用強求。”


    “願聽太子殿下之命。”


    張良拱手一禮。


    趙昆擺擺手,然後朝賬外喊道:“來人,擊鼓聚將,給本君抬沙盤進來!”


    “諾。”


    帳外應諾一聲,很快,軍營裏鼓聲震天。


    沒過多久,眾將在趙昆大帳內齊聚一堂。


    當眾將看到沙盤的時候,一個個眼睛瞪得滾圓,就像看“絕世美女”一般。


    趙昆有些好笑的掃了眾將一圈,沉沉的道:“前些時日,我軍雖然打了幾次仗,但總覺得不痛快,所以本君就製作了此物。”


    說完,抬步走到沙盤旁,詢問眾將:“諸位將軍可看出此地是何處啊?”


    “這不是咱們附近的頻陽城嗎?”韓信率先開口道。


    “不錯,不愧是做過頻陽縣尉的韓大將軍,這確實是頻陽城。”


    趙昆朝韓信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這座頻陽新城,是我親自設計的,所以城內的一切,沒有誰比我更熟悉,這幾日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一條破城妙計。”


    “太子殿下大才,臣等洗耳恭聽。”


    眾將麵色一喜,齊齊拱手。


    趙昆笑著介紹道:“諸位將軍且看,頻陽新城建在石川湖畔,幾條護城河,使得頻陽新城四麵環水,各有相連,可謂水城。”


    “而在頻陽新城建立之初,我設計了數條地下水道,用於排放生活汙水,以及汙水等等。”


    “這就意味著,頻陽城下有數條通往城內的暗道,本君的破敵妙計,就在此處。”


    “因為這是頻陽城唯一的軟肋,所以不像其他城門,有重兵把守。”


    聽到這裏,眾將恍然大悟。


    韓信若有所思的道:“太子是打算通過地下通道,突入頻陽城內,裏應外合攻破頻陽?”


    “不錯!”


    趙昆笑著點了點頭,又環顧眾將:“之前幾次戰役,隻是為了試探漢軍的抵抗決心,以及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所以才會打得不痛快。”


    “如今有了破城妙計,自然要付諸行動。”


    “太子殿下妙策,吾等佩服。”


    眾將又恭維了一句。


    就在這時,張良忽然開口道:“古來城池,還從未有此等破城先例,不過細細想來,倒也可行,隻是……”


    說著,稍微猶豫了一下,又道:“隻是頻陽如今戒備森嚴,我軍如何保證地下通道沒人設伏?又如何頂住漢軍殊死搏鬥,與我軍裏應外合?”


    “之前子房不是讓本君邀戰嚇他們嗎?”


    趙昆笑著反問了一句張良。


    張良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妙哉!妙哉!”


    趙昆擺手:“好了,諸將明日隨我出營邀戰劉邦,另外,王鉞,你派人去石川湖附近;趁著我們吸引漢軍注意時,暗中潛入地下水道,打探情況!”


    “諾!”


    王鉞應諾一聲,眾將也是點頭應答。


    就如此,次日清晨,趙昆率領二十萬秦軍,列陣在頻陽城外。


    與此同時,頻陽城內鑼鼓齊鳴,劉邦和一眾將領,飛速登上牆頭。


    “這趙昆到底想幹什麽?明明能強攻,偏偏不強攻,幾次小規模戰役,不痛不癢,真是氣煞我也!”灌嬰掃了眼城下密密麻麻的秦軍,不由大為惱怒。


    “灌將軍少安母躁,切看看這趙昆到底想幹嘛!”


    周勃瞥了眼灌嬰,小聲安慰道。


    哪曾想,灌嬰根本不領情,冷哼一聲,便不再搭理他。


    周勃一時有些尷尬,身後的曹參拍了拍的肩膀,搖頭表示別管他。


    就在這時,城下傳來趙昆的喊聲:“劉邦,你家小在我手裏,識相的開城投降,本君給你留個全屍!”


    “如若不然,你就等著給你家小收屍吧——!”


    聽到這話,頻陽城頭一片嘩然,有將領破口大罵,說趙昆卑鄙無恥之類的,但趙昆充耳不聞,隻盯著劉邦。


    劉邦臉色陰晴不定,半響,忽地哈哈大笑:“趙昆小兒,你以為如此,就能把寡人,哄騙投降?”


    “寡人領兵打仗不如你,但是耍心眼兒,你,鬥不過寡人!”


    “哈哈哈——”


    趙昆聞言,也是哈哈大笑,然後笑吟吟的道:“莫非你劉邦以為,我趙昆是什麽良善之輩?真不會對你家小怎樣?”


    “嗬嗬嗬,你是大秦的太子,天下之表率,我與你可不同,我本就出身草莽,能登今天之位,全靠兄弟們扶持!”


    劉邦冷笑道:“也可以不要名聲,你難道也不要嗎?”


    “名聲?”


    趙昆戲謔搖頭:“我趙昆從來就不知道名聲為何物!”


    說完大手一揮:“起鍋,燒油,將劉邦之父押上來!”


    “諾。”


    傳令司馬應諾一聲,當即策馬衝向陣後。


    沒過多久,陣前就架起了一口大鍋,點燃了柴火。


    等油鍋冒著青煙之時,一輛馬車載著一名老者,來到陣前。


    劉邦看到老者,臉色大變,旋即怒吼:“趙昆小兒,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


    趙昆冷冷一笑,朗聲道:“都說你劉三兒薄情寡義,本君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是眼睜睜的看著老父被油炸,還是開城投降!”


    “你——!”


    劉邦氣急,想要破口大罵趙昆,但張了張嘴,又把想罵的話咽了下去。


    隔了半響,眼珠子一轉,不要臉不要皮的笑道:“趙昆小兒,你若真舍得名聲,那寡人也不在乎,若是烹了老父,最好分一杯羹給寡人!”


    “寡人吃慣了山珍海味,還真想嚐嚐父肉的滋味!”


    “不可!沛公不可啊!”


    聽到劉邦的話,趙昆還沒反應,劉邦身邊的將領連忙勸阻劉邦。


    劉邦表情決然的道:“倘若劉邦為了家父,開城投降,那就是置眾兄弟生死於不顧,自古忠義兩難全,劉邦今日為了兄弟之義,隻能對不住家父了!”


    “那趙昆小兒今日烹了家父,他日寡人必讓他血債血償!”


    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落在城下的趙昆身上,陰冷無比的道:“更何況,你們真認為趙昆敢殺家父嗎?”


    “他是大秦的太子,未來的儲君,若當眾烹殺了家父,那他的名聲將會遺臭萬年,始皇帝會讓一個名聲狼藉的人繼承皇位嗎?”


    “這.....”


    眾將麵露遲疑,似乎覺得有點道理。


    而這時,城下的趙昆,卻有些錯愕。


    “這劉邦還真跟曆史上的那個劉邦一樣啊!也太大逆不道了,連親爹都不要了!”


    “碰上如此無賴,項羽也真夠倒黴的.....”


    心中滴咕了兩句,趙昆神色古怪的望向車上那個老頭:“喂,劉老太公,這劉邦真是你親生的嗎?”


    “呸!”


    劉老太公朝趙昆啐了一口,憤聲叫罵道:“無恥小兒,竟然用此等卑劣的手段要挾我兒,簡直豬狗不如,他日我兒複起,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嘖嘖嘖——”


    趙昆嘖嘖稱奇,心說劉邦這一家子還真是有病。


    兒子要自己烹老子,老子不罵兒子,反過來噴自己,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不過......


    自己可不是曆史上那個項羽。


    “哈哈哈!”


    趙昆大笑一聲,遙望劉邦道:“劉三兒,你真想嚐嚐父肉的味道?”


    “怎麽?太子要讓劉某得償所願?”


    劉邦不以為意的笑道。


    他根本不相信趙昆會烹殺自己父親,隻覺得趙昆在虛張聲勢。


    然而。


    接下來的一幕,讓劉邦目瞪口呆,睚眥欲裂,氣得幾乎吐血。


    隻見趙昆麵無表情的大手一揮,朗聲下令道:“反賊劉邦,欲吃其父肉,本君仁德,特賜其父肉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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