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病了?</p>


    所有人都沒想到趙昆會這樣說。</p>


    但也是趙昆的言論,吸引力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想知道,這個特立獨行的太子殿下,會怎樣高談闊論。</p>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趙昆揮了揮手,讓台下的吵鬧趨於安靜。</p>


    這時,趙昆又換了一種口吻,正色說道:“老秦人都應該知道我大秦奮六世之餘烈,才到父皇這一代統一天下。”</p>


    “那麽,從根本上來說,我秦人與六國之人是不同的,因為秦人有遠大的理想,宏偉的目標!”</p>


    “可滅六國之後,我秦人是怎麽了?為了表現自己的不同,排擠六國之人,讓六國餘孽有機可趁,破壞國家穩定!”</p>


    “這就好像花了數十年打造的房子,親手把它拆了一樣,這是不是有病?”</p>


    “胡亥登基沒多久,六國餘孽就造反了,他們為什麽敢造反,因為大秦已經病了,而且病得不輕。”</p>


    “大秦的臣子不再一心為國,而是爭權奪利,大秦的百姓不再團結禦敵,而是忍氣吞聲。”</p>


    </p>


    “說個很簡單的事,當初秦國有難,趙佗坐擁五十萬大軍,為何不北上救國?”</p>


    “因為我父皇的旨意嗎?我覺得不是!”</p>


    “所有人都知道國破家亡,假如國都沒有了,家還有嗎?”</p>


    “就算偏安一隅,那些曾經踩在腳下的敵人,殺戮我大秦的子民,搶奪我大秦的財富和女人,真的無動於衷嗎?”</p>


    “……”無數將士聽到趙昆的話,腦袋不由嗡嗡作響。</p>


    隻見趙昆長長吐了口氣,將高昂的聲調收了回來,變得鄭重無比:“一國之君,是最好的醫士,獎賞與懲罰原本是君王手中的良藥,上能治理群臣,下能治理百姓。”</p>


    “胡亥登基後,坐視趙高和李斯禍亂朝堂而不罰,弄得大秦內亂,使六國餘孽有機可趁。”</p>


    “大秦百姓民不聊生,不獎勵耕種,恢複生產,反而大興土木,驕奢淫逸,豈有不亡國的道理?”</p>


    “眼下,趙佗帶著二十萬大軍攻打番隅郡城,他想要做什麽?你們清楚嗎?”</p>


    “我秦國可以被六國餘孽滅國,因為我們曾滅過他們的國家,可我秦人要被自己人屠殺嗎?”</p>


    “郡城裏可有數十萬秦人啊!”</p>


    “殿下,您說的是真的嗎?”校場內響起一道質疑的聲音,打斷了趙昆的話。</p>


    這家夥哪冒出來的?</p>


    沒看到老子在激情演講嗎?</p>


    心中有些鬱悶的趙昆歎了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沉聲道:“孤是大秦的太子,亦是儲君,正所謂君無戲言!”</p>


    “君無戲言……”</p>


    隨著趙昆這句話說出,整個校場都鴉雀無聲,就連軍營外的嬴陰嫚和夜月白都為之動容。</p>


    雖然這四個字平澹無奇,但從趙昆口中說出,卻有種從容的霸氣,不需要解釋太多,就能讓人信服。</p>


    “你們是大秦的軍人,國家的重器。”</p>


    “如今國家有難,百姓有難,你們願意聽孤調遣,平定叛亂嗎?”</p>


    高台上的趙昆,義正言辭的高喊出聲。</p>


    “我們願意服從軍令!”</p>


    一直現在校場邊緣的孫通等人,適時的表達了自己的忠誠。</p>


    很快,台下的中繼軍官們也紛紛表態。</p>


    因為他們從趙昆身上看到了明君的影子,那種感覺就像當初離開故土,始皇帝為他們檢閱一樣。</p>


    “平定叛亂,還秦太平!”</p>


    “平定叛亂,還秦太平!”</p>


    “平定叛亂,還秦太平!”</p>


    一聲比一聲還高亢的呼喊,響徹整個營地,那些忠於趙佗的將士,無奈低下了頭。</p>


    趙昆扇動人心的本事,他們根本毫無辦法,就算出來搗亂,也很快被製止。</p>


    畢竟趙昆說的是事實,秦國有難的時候,趙佗確實沒有救國。</p>


    對於愛國的老秦人來說,這是非常敗人品的。</p>


    所以趙佗在軍中的威望,從那時候開始就分裂了。</p>


    “呼……”</p>


    望著眼前的一幕,那些處於中立的將領也長長吐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p>


    多少年了,好久沒有這麽熱血沸騰了,遙想當初,攻伐六國的時候,大秦是那麽團結,那麽強大。</p>


    而促成那一切的,不正是始皇陛下嗎?</p>


    這些年身處南越,將士們似乎丟掉了曾經的初心,變得不再亢奮。</p>


    反而因為待在南越時間久了,趨向於妥協,穩定。</p>


    可秦人是從寒冷之地出來的,若心都冷了,還有救嗎?</p>


    所以趙昆說大秦病了,是真的病了。</p>


    而此時,大秦因為趙昆,又仿佛重新活了過來。</p>


    “怎麽會……那小子……”</p>


    聽到軍營裏的歡呼聲,贏陰嫚和夜月白麵麵相覷。</p>


    她們實在難以想象,趙昆是如何憑借幾句話,接手南越駐軍的。</p>


    明明南越駐軍裏還有很多趙佗的心腹,為何他們不發生暴亂,阻止趙昆?</p>


    反而倒戈向了趙昆,跟他征伐趙佗!</p>


    與她們保持相似看法的白家子弟,也紛紛轉頭看向軍營,卻聽黃石公突然笑道。</p>


    “君無戲言嗎?還當真有點人君的樣子了!”</p>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成為人君。”</p>


    …………</p>


    與此同時,另一邊。</p>


    章邯與韓信匯合了。</p>


    麵對之前的失敗,章邯還是有點耿耿於懷。</p>


    卻聽他無奈的說道:“明知趙佗要占領郡城,我應該多做些準備的。”</p>


    “行了行了,以少勝多本來就很困難,你能知進退,已經很難得了。”韓信拍了拍章邯的肩膀,安慰道。</p>


    “接下來就看那些蠻族首領如何選擇了,除非他們鐵了心跟趙佗合謀,否則趙佗沒有任何希望能成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已經接手了象郡駐軍了。”</p>


    章邯揉著眉心說道。</p>


    這種操作屬於正常操作,雖然暫時沒有接頭,但靠猜章邯也能猜到趙昆的意思。</p>


    韓信表示認可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再給百越各族一把火。”</p>


    百越各族加起來有幾十萬軍隊,但分布比較零散,要想全部調動起來,需要很久的時間。</p>


    如今在郡城周圍的部族,加起來隻有十幾萬軍隊,就算他們全投靠趙佗,也抵不住兩軍前後夾擊。</p>


    但趙佗的二十萬南越駐軍,卻是個麻煩。</p>


    一旦雙方徹底合作,一個提供糧食,一個準備戰鬥,即使韓信用兵如神,也會損失不少將士。</p>


    “把已經投靠趙佗的部落,全部滅殺,人頭掛在腰上,向郡城方向靠攏!”</p>


    章邯唱白臉,他就唱紅臉。</p>


    在韓信的命令下,新秦軍人人腰間懸掛首級。</p>


    因為宰殺的蠻族比較多,所以新秦軍腰間最少掛了三四個頭顱。</p>


    這玩意看著挺嚇人的,但新秦軍不以為意。</p>


    這本來就是老秦人的傳統之一。</p>


    老秦人民風彪悍,比較大心髒,新秦軍大部分都是老秦人。</p>


    而且戰國時期,老秦人計算軍功也確實是靠戰後梟首掛在腰間計算的。</p>


    除非戰爭不斷,沒時間梟首,老秦人才會割下來耳朵串在腰上。</p>


    所以在韓信下令以後,所有老秦人都輕車熟路的懸級於腰間,臉上都洋溢著喜滋滋的笑容。</p>


    沒人覺得腰間的腦袋惡心。</p>


    畢竟這都是軍功,軍功隻有可愛之說,哪來的惡心?</p>


    隻不過老秦人覺得可愛,別人可不這麽覺得,尤其是蠻族人。</p>


    即使他們與新老秦軍都交戰過,但新老秦軍懸掛首級於腰間的傳統,還是讓他們感到惡寒。</p>


    在他們眼中,秦人才是真正的蠻族,他們才是良民。</p>


    這年頭論殘暴你得看老秦人,看匈奴也就圖一樂嗬。</p>


    不管是老秦人懸級於腰的傳統,還是秦軍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殺神,都顯得這個時代的異族太過於溫柔......</p>


    因為趙佗二十萬大軍兵臨番隅郡城,周邊的百越各族,幾乎沒有誰敢跟他做對。</p>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秦軍會自己內戰,並且還是大張旗鼓的內戰。</p>


    整個百越之地,各族分布都比較散亂,而靠近郡城的部落,都是大部落。</p>


    其中九菌,蒼吾,海葵等部落,投靠了趙佗。</p>


    而北帶王,麵對章邯的招納,還有些猶豫不決。</p>


    章邯在南越做了不少好事,這是母庸置疑的。</p>


    其賞罰公平,北帶王願意給章邯賣命。</p>


    但趙佗也曾為北帶著想,北帶王實在有些左右為難,一方麵不想辜負趙佗,一方麵自己確實要狗命不保了。</p>


    麵對王彥帶領的雷騎,就算是趙佗麾下的精銳,也有些抵擋不住。</p>


    更別說北帶部落的勇士。</p>


    但其實整個百越部族都清楚,趙佗若想占據百越,首先得清掃百越境內的新秦軍。</p>


    可現在的趙佗,卻如同鵪鶉一樣死守郡城,讓百越各族的士氣,逐漸低迷。</p>


    北帶王心中猶豫,對章邯的招降置之不理,隻是悶頭防守。</p>


    雖然知道防守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守守看唄,反正自己可以投降,盡力到不可為之時,也算不辜負趙佗以前的恩德。</p>


    三天後。</p>


    韓信的軍隊一直在挺進,北帶王的防守範圍被逐漸縮小。</p>


    而王彥的雷騎,也勢如破竹的一路挺進到北帶王背後。</p>


    這是北帶王第一次看到那支奇襲了趙佗精銳的秦軍。</p>


    人人腰間懸首級,雖然看起來因為行軍有些風塵仆仆,但股子裏壓抑的氣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p>


    三千人的騎兵!</p>


    北帶王估計自己三萬兵馬放棄地勢硬碰硬的話。</p>


    還不夠對方一波吃的。</p>


    “看樣子,這個北帶王還在左右為難啊!”</p>


    北帶王在這樣沒有希望的情況下還在抵抗,韓信大概能夠猜到原因。</p>


    說白了就是抱有僥幸心理。</p>


    其次韓信早就研究過趙佗與百越各族的關係,知道趙佗在百越各族心中的地位。</p>


    百越各族願意為趙佗賣命,也是無可厚非的。</p>


    但韓信沒有給北帶王猶豫的機會,直接下令進攻。</p>


    “打不了再投降?想得美!”</p>


    韓信冷哼一聲,朝傳令司馬道:“都給本將喊,不受降將,殺光北帶軍,砍了北帶王的狗頭!”</p>


    韓信麾下的大將沒有第一時間衝在前麵,這個時候氣勢正盛,哪怕他們沒有在麵前衝鋒,已經勢不可擋了。</p>


    韓信可不管北帶王能不能聽懂秦話,北帶族好歹離中原最近,肯定有聽得懂秦語的族人。</p>


    他這麽著急發動進攻,隻是為給北帶王傳遞一個消息。</p>


    投降慢的話,老子立刻宰了你!</p>


    而韓信的悍然進攻,導致北帶王的防守壓力大增,不得已的情況下,隻能分兵到後麵防守。</p>


    可王彥不是傻子,注意到前方防守的減弱,立刻下令雷騎壓上。</p>


    當然,百越之地畢竟是山多林密之地。</p>


    再加上本身天就快黑了,北帶軍的營地並沒有被直接攻破。</p>


    隻不過韓信奪下了一個山頭,而正麵秦軍的戰線往前推進了十幾裏。</p>


    最要命的是原本可以且戰且退的北帶軍,現在竟退無可退。</p>


    如果按照這個進程,可能最多七八天的時間,北帶軍的防禦就要被徹底攻破。</p>


    天黑以後,算是休戰。</p>


    夜襲是不可能夜襲的,山多林密之地,隻要守將不是傻子,夜襲就是送菜。</p>


    而北帶王也成功接收到了韓信想要傳遞的信息。</p>


    “王,他們喊著不受降將,殺光我們.....還要砍掉您的頭顱!”</p>


    一想起屁股後麵那三千雷騎,北帶王就覺得脖子一冷,他現在已經無法直視頭顱這個詞了。</p>


    “他們說不接受投降?”</p>


    北帶王的手指顫抖了兩下,心說怎麽能這樣,之前不是還勸降自己來著?</p>


    “我聽說韓信是秦人的大將軍,和章邯的職位一樣。”</p>


    北帶王的手指頭又抖了一下。</p>


    那這樣說的話,七八天防禦被破的時候,自己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p>


    想到這裏,北帶王就感到絕望。</p>


    明明已經沒有活路,投降的希望都不給自己,想要拚盡全力咬下秦人一口肉,可是他又不敢。</p>


    現在北帶軍的士氣已經跌落低穀,他也沒那個本事去讓士卒們振奮起來。</p>


    “不成,得派人去問問,前麵說好的招降自己,現在還算不算數!”</p>


    北帶王經曆了一番心理鬥爭以後,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p>


    人性有時候就是如此。</p>


    前麵章邯修書招降,反而被他當成了底牌。</p>


    打不過了再投降......</p>


    可下午的時候,韓信這邊一喊不要投降的,北帶王晚上就慌了。</p>


    而且還擔心秦軍真的不要投降的。</p>


    主要是後麵的雷騎太凶了。</p>


    雖然隻有三千人,但打起來跟三十萬人一樣。</p>


    而且各個凶神惡煞的,看他們的眼神就不像是看人,打起來還嗷嗷叫。</p>


    相比較於之下,趙佗那邊的二十多萬人,不算什麽。</p>


    人人腰間懸級的情況下,北帶王覺得自己大概率也會成為其中一個。</p>


    一想到這裏,北帶王心中就一陣膽寒。</p>


    當機立斷之下,北帶王叫來了自己的親兵。</p>


    投降這種事不能大張旗鼓。</p>


    趙佗的人格魅力也很高,一旦他決定投降,這裏可能爆發內亂。</p>


    北帶部落本身就是很多小部落組合而成的,這種情況下北帶王也不確定壓不壓得住他們。</p>


    這些人有很多是趙佗的死忠勢力。</p>


    其實以前北帶王也是趙佗的死忠勢力,能被趙佗安置在南越腹地的部族,怎麽可能不死忠。</p>


    但關鍵在於北帶王已經被嚇破了膽子。</p>


    而且他明顯也支撐不到趙佗大軍的到來,這個時候拚命明顯是無意義的。</p>


    所以當天晚上,章邯這邊的大營就接待了秘密前來的北帶使者。</p>


    而且看樣子還很委屈.....可能還有點生氣,但應該不敢發火。</p>


    至於委屈的點嘛.....</p>


    章邯大概總結了一下。</p>


    你們前麵說要招降我們,可今天你們的大將軍說一個活口不留。</p>


    你們說話到底算不算數?</p>


    到底還招降不招降?</p>


    你們怎麽能嚇唬我們呢?</p>


    章邯差點憋不住笑,狗日的北帶王,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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