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三十位孩子,絕對不能讓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死亡!”


    韓非感覺自己拚命的想要抓住什麽,他握緊了手,可對方還是消散在了他的世界裏。


    睜開眼睛,臉頰上掛著一道淚痕,難以言說的悲傷充斥在心間,他一時間無法說出話來。


    消毒水的氣味飄入鼻腔,韓非覺得身體很痛,那種痛苦由內向外傳遞,好像要拆分他的精神和肉體。


    打量四周,韓非躺在校醫務室的病床上,他好像回到了現實當中,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這是哪?”


    記憶破碎成片,漂散在腦海當中,他用了很長時間才記起自己的名字。


    “韓非……”


    一點點從病床上坐起,韓非穿著很普通的衣褲,他的口袋裏放著一包劣質香煙和一張皺皺巴巴的班級考核表。


    不等韓非再繼續查看,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高跟鞋和地麵碰撞,那清脆的聲音離得很遠都能聽到。


    房門被推開,一個麵容十分普通的女人進入屋內,她看到韓非清醒過來後,直接坐到了韓非旁邊:“高誠老師,我不建議你再繼續來這裏上課了,你的身體狀況很差,人格也頻臨崩潰,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她說著將一份檢查報告遞給了韓非,那上麵寫的文字讓韓非有些難以理解。


    “姓名:高誠。”


    “男,28歲,七班負責人。”


    “擁有基礎貪欲人格,崩壞程度百分之三十一,疑似還擁有未查明隱藏人格。”


    “精神汙染指數三十九,即將進入危險線!”


    “先天人格存在缺陷,重度抑鬱,間歇性狂躁。”


    “建議:該教師已不適合繼續擔任責任人,三日內病情如若無明顯好轉,請離校園。”


    韓非的大腦中不斷傳來劇痛,他抓著那份檢查報告:“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世界怎麽了?”


    “難以接受現實,主觀上拒絕接受一切,這也是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不過,我沒想到如此堅強的你也會倒在精神汙染之下。”女校醫歎了口氣,將醫務室的窗簾拉開:“距離新滬陷落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年,你心目中美好的童年注定隻能成為回憶,它永遠消失,你再也見不到了。”


    女校醫的每句話好像都在暗示著什麽,韓非也很努力的去思考,他順著女人站立的方向看去,目光凝固在了窗外的城市上。


    厚重的烏雲遮住了天空,城市邊緣修築起高高的圍牆,一棟棟熟悉的建築門窗被木板封死,整座城市都沒有生機,顯得壓抑、沉悶、死氣沉沉。


    看著失魂落魄的韓非,女校醫微微搖頭,將一瓶藥放在桌上,然後離開了。


    “新滬陷落?外麵的城市就是新滬?”韓非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他一點點拚湊著腦海中的記憶,花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了一些東西。


    “狂笑和三十個孩子使用篡神強行進入了花園主人的神龕記憶世界,他們燃燒了所有記憶,但跟隨著他們一起的我卻沒有失憶。”


    韓非再次看向窗外,他內心無比的疑惑:“已經死亡的神靈,他們的神龕記憶世界大多是過去。仍存在的不可言說,他們的記憶神龕世界難道是他們所期望的某一種未來?”


    將女校醫留下的藥瓶裝進口袋,韓非穿上鞋子走出了醫務室。


    他現在是在一所學校當中,這片區域沒有被木板封死,校園內部和現實中的學校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三十個孩子不能有任何一個死亡……”


    扶著牆壁移動,韓非回憶這檢查報告上的信息:“我是七班的負責人,七班在哪裏?”


    韓非走在長廊上,兩邊的教室裏還有學生在上課,他們認真傾聽著老師的聲音。


    “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格,這是一個人一生價值的結晶,也是你們抵禦精神汙染的關鍵。”


    “想要殺死那些未知的東西,你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堅守本心,絕對不能被它們動搖!”


    “這座城市有三分之二的區域被鬼怪占據,那些用木板封死的大樓裏全部住著鬼!我們需要一棟樓一棟樓的清除,最終將他們完全趕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也許有人會犧牲,但我想要你們記住,死亡並不是終點,你們越害怕,痛苦和絕望就越會將你們死死纏繞!”


    “這個時代最珍貴的東西叫做希望,而你們就是希望!”


    老師在黑板上奮筆疾書,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悲涼,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在撒謊,但他必須要這麽去說。


    “新滬城內所有被封禁的建築大概分為五類,難度最低的白樓,裏麵可能存在死者的遺憾和普通等級執念;難度中等的紅樓,裏麵躲藏著怨念和沾染恨意的物品;接著是難度更高的死樓,也被叫做黑樓,進入就代表著必死,假若你們看見漆黑的死樓,一定要遠離!”


    “除了以上三種外,還有兩類特殊的封禁建築,一種是還未探查清楚的詭樓,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還有一種是禁樓,不要問原因,禁樓不能討論,也嚴禁任何人靠近!”


    “你們之中絕大多數都是孤兒,很多人也因為災厄的影響患上了各種各樣特殊的疾病,世界對你們很不公平,如果你們想要改變這糟糕的處境,探索那些被封禁的建築是容易的一條路。”


    “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可以清理幹淨一棟樓,那將獲得這片區域所有人的尊敬,當然就算是最簡單的白樓對你們來說也太過困難,這就當做是我對你們的美好的期望吧。”


    “除了清理幹淨整棟樓外,從封禁建築內帶出沾染有恨意和詛咒的物品也可以獲得豐厚的報酬,那些物品也將被我們收集加工成對付鬼怪的武器。”


    那位老師說完後摸了摸自己的眼鏡,鏡片上模糊浮現出了一個被吊死學生的輪廓:“按照學校要求,再過三天,你們將第一次獨自外出探查建築,希望你們能有所收獲,也希望到時候我們班上的座位不要有任何空缺。”


    老師隨後又講了很多東西,這也讓韓非對花園主人的記憶神龕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片記憶神龕世界不同於韓非之前經曆的任何一個,花園主人還活著,他的神龕記憶世界代表著他對未來的執念,如果沒有外來力量幹涉,這鬼城也許就是新滬二十二年後的模樣。


    “下課!”


    教室門被推開,那位戴著眼鏡的男老師走出教室,他看到站在門外的韓非後很是驚訝:“高老師,你怎麽在這裏?”


    “我身體出了一些問題,剛才在走廊突然感覺很不舒服,所以就靠著牆壁休息了一會。”韓非現在確實很虛弱。


    “哎,真不知道你在那棟詭樓裏遇到了什麽東西?竟然能讓你的精神汙染指數從七一下飆升到三十九。”男老師替韓非感到惋惜,不過他沒有任何靠近韓非的打算,精神汙染三十九似乎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值:“校長找我有事,我先過去了。”


    戴眼鏡的年輕男老師叫做馬井,他胸前的工作證上顯示,他是三班的負責人。


    不過這並不是韓非在意的重點,他記憶當中新滬曾有一位變態殺人魔的名字也叫做馬井,對方的臉還被大鬼刻印在鬼牌之上。


    下課鈴聲響了半天,可走廊上卻沒有一個學生出來玩,所有人都呆在教室當中,不敢隨意外出。


    順著走廊,韓非來到了教學樓二層,他在經過一個空蕩蕩被封死的教室後,終於找到了自己負責的七班。


    推門進入,這些孩子的臉既熟悉又陌生,他們好像在自己的記憶中出現過,又好像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


    “一、二……二十九、三十。”


    七班正好三十個學生,不多不少,和係統要求的一樣,可韓非的眼神卻有些複雜:“班上一共隻有三十個孩子,那跟隨三十個孩子一起進入神龕世界的狂笑呢?”


    僅僅隻是想到這個問題,韓非就感到無法呼吸,他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吸氣,但是胸口仍舊無比憋悶。


    “老師,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們上自習。”


    韓非隻看過那些孩子的血影輪廓,他還無法把每位學生的臉和編號對照,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慢慢接觸。


    “我沒事。”韓非拿起粉筆,把馬井老師講過的那些東西,選取重要的部分寫在了黑板上。


    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準備盡一切力量保證三十個孩子全部活下去。


    大腦暈暈沉沉,越是思考,精神汙染擴散的似乎就越快,他感覺自己體內好像有個怪物在不斷成長,慢慢吞噬著他的內心,摧毀他的人格。


    在寫下最後一條有用的信息後,韓非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看到的世界有一半被陰影吞沒。


    “老師,你該吃藥了。”一個學生不知何時走到了講台邊緣,他從韓非口袋裏拿出那瓶藥,仔細看了兩眼後,從中倒出了一片散發著惡臭的藥片。


    這藥瓶是女校醫留下的,韓非不確定對方的藥有沒有問題,他沒有選擇吃藥,而是讓大家先上自習,他準備等獲得更多的信息後,再嚐試這世界的東西。


    等韓非走出教室後,剛才笑眯眯的學生換上了另外一種表情,他掃了一眼韓非的板書,接著自己站在講台中央。


    “你們看到窗外的城市了嗎?我雖然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某些常理還記得,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不屬於這個詭異的地方。”那名學生拿起寫有自己名字的作業本:“本子上寫的名字是周琦,可我對這名字沒有絲毫印象,我隻記得一個編號——數字五。”


    班上每一位學生都有自己的名字,但他們對那名字無比陌生,反而是各自的數字編號讓他們怎麽都無法忘記。


    “總結下已有的線索,我們來到這個存在鬼怪的城市,成為了孤兒學院的學生,這裏的老師表麵上把我們當做希望,實際上應該隻是將我們當做了隨時可以舍棄的工具。”五號周琦擦去了黑板上自習,寫上了自救兩個字:“你們怎麽覺得呢?”


    “莪的想法可能比你更悲觀一點。”一個失去了雙腿的學生坐在班級角落:“這所學校的學生不是孤兒,就是患有疾病的怪胎,全都是被拋棄的孩子。你再往窗外看,校園周圍明明有封禁建築存在,但依舊聚集了很多活人,那鬼怪不打擾這裏的原因是什麽?”


    他疊了一架紙飛機扔向窗外,可飛機還沒飛出多遠就被雨水打濕,落在了教學樓前麵的泥地上。


    “估計我們連工具都算不上,隻是供奉給鬼怪的口糧罷了。”失去雙腿的男學生挪動身體,麵朝班級的其他同學:“老師說三天後就是我們第一次獨自外出探查,這三天可能就是我們最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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