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倉真靠在轉椅的椅背上,抬手抵住差點打在自己臉上的拳頭。


    「別生氣。」他勸解道。


    安室透恨恨地收回手,白蘭地這家夥,真的很擅長在別人的雷區上跳舞——這還能怎麽不生氣,在看到白蘭地的瞬間,他就覺得是抓住了幕後黑手——


    推斷出他和清本正隆打算演戲,找準時機在他離開過後潛入清本正隆的房間將其偷襲重傷。


    假如風見裕也沒有及時發現瀕死的清本正隆,那麽清本正隆的死亡就不會這麽快暴露,久等沒有後續消息的安室透自然會返回現場查看。


    到那時,安室透就會看見一個自己布置,留下了不少關鍵線索的凶案現場。


    當然,他還是有懷疑過清本正隆會不會有蓄意陷害的嫌疑,這就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想親自檢查一下清本正隆傷勢的虛實。


    不過現在嘛,在白蘭地出現以後,他自然而然認為找到了凶手。


    這是信譽度的問題,眼下就算白蘭地誠懇地否認這件事情出自他的手筆,安室透也絕對不會相信。


    「椅子就在旁邊,請自己搬一下。」


    淺倉真捋了捋稍微有點褶皺的衣服,說道。


    安室透凝眉冷視了他一陣,才悻悻從辦公桌前離開,去搬椅子過來坐下。


    要不是有這辦公桌攔了一下,他的拳頭就已經落在了白蘭地的臉上。


    「找我過來做什麽?」


    他坐在椅子上,死死盯住白蘭地現在那張熟悉的臉。


    「抱歉。」淺倉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語氣全無歉意地道了聲歉,「想要把麵具摘下來要使用特殊的溶解藥水,這段時間,看來隻能用這張臉和你說話了。」


    「我找你過來呢,是想和你談談關於這張臉的主人的事情。」


    安室透繼續冷眼,一言不發。


    安靜了大約二十多秒。


    「嗯......」淺倉真感覺到一絲膈應,「那個,你得接話提問啊。」


    「哈?」


    「兩人組的喜劇演員知道吧,得有一個人吐槽才能演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得配合你?」安室透都不知道白蘭地是在何種環境下,才能成長到現在這個厚顏無恥的性格。


    「好吧,不配合也沒什麽關係。」


    淺倉真雙手放在身前桌上一拍,輕鬆說道,「那我就直說吧。」


    「你知道諸伏景光因為墜樓重傷了吧。」


    到這裏,他停頓一下,確認安室透在傾聽以後,再繼續開口。


    「他呢,現在快不行了。」


    「?」


    安室透神情一愣,心髒瞬間揪起,但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被騙,而且——


    「蘇格蘭之前和我做交易的時候,景光可不像出事的樣子。」


    「啊,他和你說了?」


    「不然呢?」安室透吃不準白蘭地是否知曉當時的情況,模棱兩可的回複。


    「這家夥,該做的事情不做,不該做的事情倒是勤快得很。」淺倉真說道,「看來得好好教訓一下他了。」


    「蘇格蘭嗎?」安室透冷笑一聲,「你是該好好教訓他了......嗯?你在做什麽?」


    淺倉真將辦公桌下麵的錄音機拿出來放在桌麵上。


    「畢竟是受諸伏景光之托,來給你帶些話,當然得錄下來拿回去播放給他聽,證明我確實是把該說的都告訴你了。」


    「隨便說點隻有你們知道的秘密,以免回去以後他覺得我是在用變聲器自說自話。」


    安室透盯著那個錄音機,他本能覺得事情不會


    這麽簡單。


    「可以檢查。」


    淺倉真把錄音機往他身前推過去。


    安室透接過錄音機翻來覆去檢查幾遍過後,確認了這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錄音機後,將其放在身前,沒有送還回去的意思。


    畢竟是錄音的工具,萬一他被引導著說出了不對勁的話,他起碼能當場銷毀錄音帶。


    看著他謹慎的動作,淺倉真聳聳肩,一臉無辜。


    「差不多可以開始問了吧。」


    安室透回憶了一下,說了件警校裏的小事,算是開啟了這場正式的談話。


    「景光在哪?」


    他開門見山,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他在蘇格蘭那裏。」淺倉真回答。


    「蘇格蘭一直都是你的人?」安室透回想起過去白蘭地讓他監視蘇格蘭,結果,「你讓我看著蘇格蘭,其實是讓我主動在他附近,好讓他監視我?」


    「不是,那時候蘇格蘭還不算我的人。」


    聽到這話,安室透露出懷疑的眼神。


    「事實上,即便是現在,蘇格蘭也不完全是我的人。」


    「那你會把景光交給他?」


    「蘇格蘭是個可靠的人,他不會亂來的。」淺倉真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說謊,每一句都是實話。


    安室透並不覺得一直在這上麵追問下去能得到什麽結果,白蘭地滿口謊言的形象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決定換一個問題。


    稍微思索過後。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臥底的?」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開始。」


    「???」


    這個回答,可讓安室透驚駭莫名。


    他想過很多疑似暴露的時間點,但從沒想象過一開始就暴露這種可能。


    「不相信嗎?還是說你覺得組織這麽根深蒂固的勢力,警察廳裏麵會沒有我們的人?」


    「那為什麽一直沒揭發我?」


    「你偽裝得挺完美的,要是直接揭發你,不就是直接告訴你們有內鬼了嗎?那場三選一的晉升安排,差不多是給你們準備的陷阱,你要是把諸伏景光放跑了,殺手們會把你們兩個一起幹掉的。」


    淺倉真帶著回憶——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看他們自相殘殺很快樂,「而且,你們幹活還挺賣力的,直接處理掉太浪費了。」


    安室透的心情五味雜陳,這麽一解釋,他的一些疑惑很快就解開了,為什麽白蘭地會經常讓他去看某些無意義的雜活,還熱衷於保留他們行動時候的犯罪證據......原來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


    完全被玩弄於股掌之中了。


    這是比武力被蘇格蘭壓製還要讓他難受的挫敗,從頭到尾被騙得死死的......


    淺倉真看著他的雙手攥緊,指甲仿佛要將手掌紮出血來。


    「還有問題嗎?」他笑得很愉快。


    「有。」安室透轉眼間恢複精神,「你專門來這裏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我不信你會為了一個人質的要求就專門來跑這麽一趟。」


    「人質,準確說應該是人才。」淺倉真回答,「諸伏景光在給***活呢,他現在可是我的得力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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