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疏星臉頰微微一熱,黏稠的血腥氣鑽進鼻尖,他垂眸就對上小姑娘的眸子。


    那是一雙幹淨漂亮的眸子,猶如浸在湖底的寶石,但此時因為難受,隱約含了水霧,惹人憐惜。


    帶著豔麗血色的容顏在他眼底放大,池疏星隻覺得唇瓣被什麽東西灼了下,奇異的觸感擴散開。


    血腥氣和女孩兒的香氣揉合在一起,池疏星能感覺她小心翼翼地親吻,不知是因為沒力氣,還是擔心什麽,忽遠忽近,忽輕忽重,猶如親吻春風的蝴蝶。


    靈瓊困倦,眼皮沉重,染了血的手指緩緩垂落,在池疏星臉上留下一道血色印記。


    池疏星感覺懷裏的人一沉,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呼吸輕微得察覺不到。


    -


    靈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過來就看見木偶叼著她手指,啃得非常起勁。


    靈瓊抽出手,將木偶推開,得到小木偶不滿的‘嗷唔’聲。


    靈瓊沒搭理他,從地上坐起來,身上蓋著的衣裳滑落,這是池疏星的?


    石室裏隻有木偶,並不見池疏星,權杖就在她手邊。


    靈瓊從地上起來,身體微微一晃,眼前全是小星星,好暈……


    那權杖哪有那麽好拿,崽子分明就是在坑她。好不容易拿到權杖,結果還遇上刨洞過來的巨鼠。


    要不是她動作快,現在她估計是真涼了。


    娘的,親一下虧大了!


    “醒了。”


    池疏星從外麵進來,見靈瓊披著他的外套站在那兒,小臉皺成一團。


    靈瓊抬眸看他:“你怎麽不拿著權杖走?”


    池疏星:“姑娘幫我拿回來權杖,我怎麽能就這麽丟下你自己走了。”


    靈瓊心底嗬嗬,一針見血指出:“你是還需要我吧。”


    池疏星沒有否認,沉默地看著她。


    靈瓊彎腰將權杖撿起來,上麵的血已經幹了,上半部成了暗紅色,上麵還是聖潔的銀白色,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美。


    靈瓊小聲說:“我差點死在那裏。”


    小姑娘抬起頭來,眼眶泛紅,聲音微顫,“你是要我死嗎?”


    小姑娘撐著權杖,披在身上的淺金色外袍過長,垂在地麵,層層疊疊堆在她腳邊,身影單薄纖細,仿佛風一吹就要散了。


    池疏星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想離開這裏。


    她出現在自己麵前,這是最好的機會。


    但是此時瞧見小姑娘那樣子,他竟然生出幾分後悔……


    “我沒想你死。”


    “可我就是差點死了。”靈瓊委屈:“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我也想離開這裏,但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會有危險。”


    “……”


    靈瓊身體晃一下,整個人往下倒,木偶就在旁邊,見靈瓊倒下來,嗷唔一聲,朝著一旁竄開。


    池疏星上前接住她,扶著她坐到地上。


    靈瓊撇開頭,似乎不想看他,蓄在眼底的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池疏星手背上,滾燙得有些灼人。


    池疏星沉默地看她,也不說話,石室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他沒法辯解,因為他確實一早就知道,去拿權杖會有危險,她也許會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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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就是他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想好的事。


    誘哄她去幫自己取權杖,讓自己離開這裏。


    “嗷唔?”小木偶看看靈瓊,又看看自家主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靈瓊抽了抽鼻子,抹掉眼淚,往池疏星懷裏靠,很不客氣道:“我要睡一會兒,你抱著我。”


    池疏星:“……”


    明知道自己騙了她,怎麽還能這麽沒心沒肺。


    小姑娘已經閉上眼,靠在他懷裏,氣色依然不好,小臉慘白慘白的。


    池疏星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瓣上,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才拉了拉外袍,將人裹起來,像抱小木偶一般抱著她。


    抱一個人,和抱小木偶還是有區別的。


    她有溫度、有氣息,比小木偶柔軟,也比小木偶易碎。


    -


    靈瓊受傷嚴重,不是靠睡一覺就能好的,得離開這裏,吸收天地元素療傷。


    所以她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一點,在心底罵罵咧咧一番,苦著小臉問池疏星怎麽幫他解開那些鐵鏈。


    池疏星意外:“你不恨我?”


    “那有什麽用。”靈瓊握著權杖,看著虛空,麻木道:“我們耗著誰也出不去,最後死的還不是我。”你可是崽子,誰敢恨你呀!


    她聲音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似的,但依然委屈,聽得人都跟著心疼。


    池疏星沉默一會兒,告訴靈瓊怎麽使用權杖弄斷鐵鏈。


    靈瓊不能一次性將四根鐵鏈全部弄開,隻能隔一天弄斷一條。


    但每次弄斷一根,靈瓊就得受一次苦,氣得靈瓊直哭,好幾次差點罷工。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爸爸是來這裏受苦的嗎?


    抱怨歸抱怨,抱怨完,還是得繼續工作。


    權杖的力量不受這裏的限製,但也不是她現在能使用,強行使用很難受。


    那種難受……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有人拿著刀,一刀一刀割她的骨頭。


    靈瓊裹著池疏星的衣裳,靠在他懷裏哭,哭累了,抽抽搭搭地說:“你要補償我。”


    如果她是害怕、恐懼,亦或者是生氣、發怒,池疏星都不會這麽抱著人。


    但她哭得太可憐了,池疏星實在是拒絕不了,身體總是快過大腦。


    池疏星心底歎氣:“你要什麽?”


    靈瓊抬眸看他,眼淚朦朧,“親我。”


    池疏星不知道該說什麽,半晌憋出一句話,“姑娘,你隻是要占我便宜嗎?”


    “那你自己弄去,我不弄了。”靈瓊哽咽:“我死在這裏好了。”


    靈瓊也不要他抱了,掙紮著起身,大力把權杖砸他到他麵前,搖搖晃晃往外走。


    爸爸不伺候了!


    池疏星看著地上的權杖,起身將她拉進懷裏,低頭吻她。


    小木偶站在石門那邊,歪著頭看,小聲嗷唔兩聲。


    -


    池疏星身上還剩下兩根鐵鏈,靈瓊在外麵石室,沒有進來,小木偶爬到池疏星懷裏,嗷唔地仰起頭。


    池疏星摸下它腦袋,小木偶卻一個勁往上,被池疏星按回去:“做什麽?”


    “嗷唔嗷唔?”小木偶指著池疏星嘴角,“嗷唔!”


    池疏星好笑:“……你又不是人。”學什麽人啊。


    小木偶不滿:“嗷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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